“蘭傾，你……”
清脆的耳光，打的響亮，打在每一個人的心上！
不敢置信的瞪着人兒，沒有想到她居然會打自己？！愣怔中，韶陌啞口無言，只看着韶蘭傾張大嘴巴，幾欲發不出聲音。
“額，傾傾……”方秀實一時也傻了眼了，沒料到這出，滿是驚悚的面露驚色！連同面前的紅玉，也不安的看着，想說什麼，卻最終什麼都沒有說。
裴錚仍是那種雲淡風清的樣子，不在意，又好似意料之中。反正什麼樣的韶蘭傾他都算是見過，如今這般……小菜爾爾。
“蘭傾……你打我？”
終是轉過彎來，一絲氣怒閃過眼前。估計若不是對方是自己的表妹，如此受女人羞辱，韶陌早就跳起來了，要殺人了！
“是，我打你。是因爲你……太混賬了！”
一字一句，說的清晰明瞭，回看韶陌，一臉正色，韶蘭傾指了指門，口中下逐客令：“汝鄢姑娘是來找我的，現在，請你們其他人出去！”
“蘭－－”
被驅趕，想說些什麼，剛開口，卻發現自己什麼也無可說！韶陌只看了眼韶蘭傾，接着定定的望向紅玉，一臉意猶，滿是複雜的扭頭，率先走了出去！
“阿陌！”
跟之出去，理解他此時的心情，方秀實雖一臉的平靜，但從他那眼中透露的目光來看，他的心，有些擔憂。
“好，你們聊，晚些時候我再過來。”沒有需要再開口，裴錚識相的邁開腳步，並且當着紅玉的面，他似乎一點也不掩飾自己對韶蘭傾的態度，整個人溫溫潤潤，從容有度。
隨着“吱”的一聲關門聲，房中靜悄悄的，該走的都走了，如今只剩下兩人。
心有嘆息，望着人兒，韶蘭傾率先上前，一把握住紅玉的手，低低的，緩緩而道：“我該叫你……棠表姐？還是紅玉？”
“都一樣。我既是紅玉，但同時……也是韶棠。”
平靜的表情，微微的笑容，反手握住韶蘭傾，眼中柔和溫賢，紅玉開口，低低說道：“但我更喜歡……你叫我棠表姐。”
“好，棠表姐。”
輕拉着人兒走至桌邊，倒了一杯茶，遞至面前。看着紅玉，仔細端詳，這幾個月，她憔悴了。
“你……如今還好嗎？”無謂的話，但仍總是要問上一問，即便不爲別的，也爲着自己心安。
“還好。回到虢國，娘對我很細心，只是爹不在了，總是有些遺憾。”抿了抿脣，淡淡一笑，在人面前，紅玉總是這種溫婉的性子，柔柔的，似水一般。
“嗯。”多少還是有些不自然，是因爲自己心態的轉變。曾經，她都不願與她多做交談，如今並膝而道，實在還有些不習慣。
“真沒想到，你是虢國護國夫人之女，我……”
“時間上的事本就多變，誰能料想的到？更何況，蘭傾不也是天照的嫡長公主嗎？論身份，你可比我尊貴的多。”
輕輕柔柔，緊握着人兒的手，紅玉淡笑，脣邊微微一笑。
不知道是韶蘭傾多慮呢，還是她有些眼花，總之在她感覺，紅玉那溫柔的微笑後總是藏着淡淡的哀傷，雖淡，但真，有一種叫人無法忽視的清晰！
“是啊，這世上的事，總也叫人想像不到。其實，那一天，你走之後，我有去找你，只是……後來看見你跟人走了，所以。”
“哦，那是碧源姐，是娘派來保護我的。剛開始的時候，我並不想回去，所以她一直待在我的身邊。”
“爲什麼？爲什麼當時不願回去呢？”聽着紅玉的話，韶蘭傾一臉平靜的看着她反問。
見此，似有一絲的尷尬，紅玉眼神瞟閃，口中答道：“我、我捨不得爹孃，還有、還有捨不得爺爺！”
“真的麼？真的只是這樣麼？表姐，其實……我知道你喜歡錶哥，從很早很早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他了，但是現在－－現在你還喜歡他嗎？在他對你做了那般過分不堪的事後，你的心裡，依然有他的身影？”
“表姐，我其實，是知道的。你沒有下毒害外公，這整件事，根本與你無關。而相反的，你在努力的嘗試救外公，幫他解毒，想讓他重新站起來。這一些，你一直默默無聞的做的，別人不知道，表哥也不知道。”
“你從來都沒有向他講過你的心聲，你是那般無辜，善良。可是他呢，卻將你傷至如此！甚至是令你心灰意冷，萬念全無的回到虢國。那麼，如此不堪下，時至今日，你對他，還存有情麼？”
韶蘭傾真摯的問，聲音低沉。聞言，紅玉笑了，笑的淡涼微澀，“蘭傾，我喜歡他，這一生，都只喜歡他。即使，在他對我做了那樣的事之後，我也依舊不移不渝的愛着他。只是，這一切都過去了，我和他，終不可能，今生今世，只有緣無分，就此錯過，形同陌路……”
紅玉的話中，有一種淡淡的哀涼，像是一種歷經滄桑過後的平和。韶蘭傾聽着她的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沉默，神色微動。
“蘭傾，我要快出嫁了，聽見你來，真好。我其實，知道你並不太喜歡我，也許也並不想見我，但是，在這個時候，能看見一位自己的親人，我忍不住了，所以來了。”
“表姐，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所以，你來吧，只要你願意，你隨便什麼時候都可以來！”握緊紅玉的手，心中一時五味雜陳。
見此，也同樣複雜，紅玉緊握住韶蘭傾的手，久久的，不放開。
“表姐，這一次，是你娘，護國夫人逼你嫁的嗎？如果，你不願意，我－－”
“不，不是，是我自己願意的。”
額？
“你自已……願意的？”有些不明白其中的緣由，看着紅玉，韶蘭傾怔怔反問。
見此，斂下眼眸，神色微凝，紅玉低聲，聲音落寞而又寂寥：“蘭傾，是我自願的，我娘她沒有逼我，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你自己的主意……爲什麼？”
好像理不清這其中的千頭萬緒，韶蘭傾有些糊塗。然就在這時，紅玉突然身子一動，用手捂嘴，向一旁桌邊趴去，肩頭聳動，口中作嘔，一聲一聲，吐的艱難。
“表姐，你不會是……是表哥的嗎？你，你怎麼這麼傻？”
這種情形，前世見的多了，韶蘭傾不用問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不由的心中憐惜，萬般俱痛：“你是爲了能保住這肚子的孩子才答應聯姻的吧？汝鄢紅玉，你爲韶陌，也未免犧牲的太多！”
“沒有啊，我沒覺得這是犧牲。蘭傾，你不知道，我好愛這個孩子。我希望他能出生，能陪着我，那麼這一輩子，就算是沒有他，我也……可以很好的活着。”
既是秘密被拆穿，紅玉索性也就不掩飾了，伸手緩緩撫摸着自己的肚子，表情幸福而又溫柔。
“你……”
“這事，表哥不知道，那裴錚呢？裴錚知道嗎？畢竟，他是你未來的夫君，這一點……可能瞞不了。”
“他知道的，傾傾。他說他沒關係，他娶我，不過是政治上的需要，他根本就沒打算動我一分一釐。”
“他……這樣說？”
“嗯。裴錚要的，是大涼與虢國的交好；而我要的，則是這一輩子的靜心安寧。我們兩個，不過是彼此利用，各取所需罷了。我對他，沒有情；而他對我，亦沒有愛，應該在他的心中，藏了個他至深至愛的人，可是這一點……他從未對人說過。”
淡淡說着，紅玉輕撫着肚子，而對面，韶蘭傾緊握起拳，心中緊皺。
“蘭傾，不要對他說好嗎？這個孩子，是我一個人的，估計他並不想要。所以，我不想生事，拜託你不要告訴他……”
從開始到現在，說道韶陌，紅玉只用“他”代替。韶蘭傾知道，那是她心裡的一種自我保護意識，她不願自她自己口中再親口提起，那個曾經，傷她至深的男人……
“好，我不說。只是，我不明白，縱使你真的想生下這個孩子，但方法千萬種，又何必非要將自己置身於這是非皇權中呢？”
“蘭傾，你不懂。我，在虢國無法生存。我娘，作爲一國夫人，國之顏面最重要，是絕對不會允許我有這個孩子的。而且……”
頓了一下，看似猶豫，但最終的，紅玉還是說出，緩緩的，聲音極淡：“蘭傾，你知道虢國太子花圓吧？我不想辜負他。他那麼好，那麼真的一個人，是該娶個清清白白的女子，爲後爲妃，而不是我，一個連孩子都懷的是別人的女人。我，不是他兩人，終不能誤了他此生……”
“花圓……他喜歡你？難怪當初在天照選婿的時候，他會那樣的說，原來……那全都是爲了你。”
忽然間茅塞頓開，所有的事情都串聯起來，韶蘭傾望着紅玉，心頭苦澀，原來紅玉她，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才做出這樣的決定……確實，難爲她了。
“表姐，我會幫你，我一定會幫你。”一聲嘆涼，緊緊握住人兒的手，韶蘭傾目光灼灼在，閃着極其堅定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