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陌--!”跟着怒氣衝衝走出來的韶陌,方秀實立在後面,表情微蹙,一臉皺着眉頭道。
沒有回答,只是徑自快步走着,看着前方一棵樹,沒有猶豫,韶陌一手揮過,猛的一拳砸去,直砸樹幹不斷顫動,樹葉簌簌的往下落。
“該死!”
胸口不斷的起伏,口中喘着粗氣,眼直定定的盯着一個地方,咒罵一聲,韶陌再無動靜!
靜靜的思考,緊皺着眉頭,越想就越覺得心中憋悶,憤怒中,韶陌五指成拳,緊緊的攥着,指節泛白,青筋暴起。
“阿陌,你幹什麼?”靜站在原地,緊抿着嘴,臉上有一絲不悅劃過,方秀實開口,聲音靜沉。
“幹什麼?你都不看見了麼?我幹什麼?我能幹什麼!”
心中之意尤甚,滿口的都是怨念,聽到方秀實的話,韶陌沒好氣,話語中滿是火藥的嗆衝!
“阿陌……”
嘆了一口氣,知道他這是在發泄,方秀實臉上動容,擡着腳步,一步一步的慢慢上前, “你這樣……有意思麼?”
“有意思?當然有意思!對了,她如今都將成爲四皇子妃了,我該去祝福她,給她送份大禮!”
負氣的說着,滿臉的無所謂,可是那眼眸中,卻是滿滿的掙扎,心如絞痛。
“哼,送禮?是啊,你該送什麼呢?人家要大婚了,你這個做哥哥,總得有所表示表示……”諷刺着淡淡含着挖苦,在聽了韶陌的話後心有不爽。
聞言,韶陌回頭,眼中滿是充滿了糾結的憤怒與哀痛:“你--!”
“我?我什麼?我說錯了嗎難道?韶陌,你是個膽小鬼!你明明心裡就喜歡韶棠,放不下她,夜夜含着她的名字,心痛難以入睡!可是你就是死鴨子嘴硬,從來不肯承認!”
“韶陌,愛是需要付出的!你就算承諾了又怎麼樣?你喜歡韶棠,就對她說句‘我喜歡你,’就真的有那麼難嗎?”
“你明知韶棠對你的心,可是你卻還一次就一次的傷害她!而你也明明對她有意思,可你就只會一個勁的當縮頭烏龜,躲在自己的僞裝裡不願承認!試問,這樣的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生氣發泄!”
一股腦的全倒了出,字字句句敲在重點!方秀實痛訴心頭憤懣,當頭一棒,毫不留情!
“秀實……”
沒想到對方會這般嚴厲的說自己,抨擊的他一無是處,體無完膚。愣怔中,韶陌靜默中,緊抿着脣,一言不發。
火氣很大,是作爲朋友般的怒其不爭!看着面前,方秀實沉着臉,緊咬着牙,一字一句說道:“韶陌,你是個膽小鬼!混蛋!你面對愛情,怯首怯尾,不敢表白,猶豫不定!所以,像你這種人,到死了都不敢行動,註定一輩子只能當個陪襯,得不到幸福,不會圓滿!”
很少見方秀實發這麼大的火,一般的,他只是作爲一個旁觀者稍加提點!尤其,這件事本還和他沒有什麼關係,他這般盛怒,韶陌意外,同時也沮喪的動了動嘴脣,好半天的,才緩緩吐出了幾個字,“行、動……?她都已經要大婚了,我,還能怎麼行動……”
苦楚的話,伴着無力與落寞,從樹上放下手,頹然的垂在身旁,看着方秀實,韶陌低聲,沉沉幽幽而道:“她就要大婚了,就要成爲別人的妻子,四皇妃……如今,我就算我說什麼,亦或者是承認,然,這又有什麼用呢?能改變得了什麼?”
喪氣的,頹廢的話,韶陌緩緩說着,一臉的痛心與忍耐。
他其實,自當再看到韶棠的第一眼起,他就已經知道,他愛她!刻骨銘心的愛!
之前,他總是猶豫,猶豫着自己應不應該去找她?可是,當這一切都逐漸清晰明瞭之後,他知道,今生,他放不下她!
所以,在剛開始的那一剎那,他看到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激動,雀躍,開心,高興,怎麼也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
他以爲,他可以得到幸福,上天眷顧,可以從此和自己心愛的人快樂的在一起!可是,他沒想到,從天堂到地獄,他經歷了,是怎樣痛不能開口的落差?只要將他逼瘋!逼的無能理智!
她要大婚了,要成親了,對象還是裴錚!大涼國的四皇子,將來很有可能的議儲之人!
可是他呢?他有什麼?不過一小小侍郎,在邊關駐守?他有什麼權利去和人爭?又有什麼資格去和他爭?他沒有,他什麼都沒有!他只有一顆殘破的心,想要趕快隱藏起來不讓人看見!
滿滿的痛,在全身蔓延,韶陌形容枯憔。見狀,深呼吸,再呼吸,方秀實伸手,慢慢的在他肩上拍了拍,表情凝重,聲音低緩而清晰道:“阿陌,如果你還是男人,那你就什麼也不要想,將你的心意告訴她,毫無保留的告訴她,完完、全全!”
“告訴她?現在……”表情動了動,似有些掙扎。這時候,正當韶陌欲定而不定之際,面前,韶蘭傾走了來,步履緩慢,步步深重。
“啪!”
又一聲,比之前的還要響亮!接二連三的巴掌,韶蘭傾未有留情,即使在對上自己的嫡親表哥,也依然表現的大義滅親。
“剛纔那一巴掌,是替紅玉打的。而現在這個,是替我自己打的。表哥,你太令人失望了,你對不起紅玉,你更配不上她。”
“蘭傾,我--”
口中語結,捂着臉,那火辣辣的感覺令韶陌難過,難堪的靜立在原地。
“表哥,你走吧,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她與你如今,已再沒有半分的關係,而今她也即將要大婚,那麼,就請求你離開,永遠的離開,再不要再煩擾她的生活了,好嗎?”
淺淡的話,慢慢說着,韶蘭傾沒有半分的動容。而聞言,神情大震,韶陌激動的上前一步,口中說道,據理力爭:“爲什麼要我離開?我不走!韶棠愛的人是我,而我也是她唯一的男人!”
“她愛的人是你?而你也是她唯一的男人?表哥,這樣的話,你覺得此時此刻,說了還有意義嗎?剛纔,你明明表現的很在乎,是人都看得出來,可是你呢?不遵從自己的心,卻反而的一味傷害?請問,這樣的人,他有什麼資格在講現在的這些話?又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還不離開?!”
“表哥,你是我表哥,沒錯!按道理,我應該幫你。可是,對於這樣是非不分,膽怯懦弱之人,對不起,我不屑,也根本不會幫!”
“紅玉她是個好女孩,她有得到屬於自己幸福的權力!可是在這一點上,你曾經毀掉過一次,那麼現在,就請你放手,再不要來打擾了,可以嗎?!”
帶着告誡的,漫天諷刺的話,韶蘭傾一字一句的說着。聞言,韶陌啞口無言,整個人無言以對。而一旁,方秀實則上前,看着人兒,微微一嘆氣,低低說道,神色微寥:“傾傾,你別這麼說,阿陌他……心裡其實是喜歡韶棠的……”
“喜歡?是麼?”
“傾傾,別這樣,阿陌他……知道錯了,也很想對韶棠說。可是--你看韶棠如今都要成親了,此時再說這些,恐怕……”
方秀實心中不捨,不由的爲韶陌講話。見此,沉吟了一下,慢慢擡起眼,眼中堅定萬分,韶蘭傾啓脣,平定而有力的道:“哥,如果,你真的喜歡韶棠,愛她!那麼,就請拿出勇氣來,去請求她的原諒。”
“告白後,我不知道你們最終會是什麼樣?但我知道,你該擔起你自己的責任不是麼?對了韶棠我告訴你,她沒有害過外公,從頭至尾,外公中毒,根本與她一點關係也沒有。她在外公茶裡下的東西,那不是別的,是藥!是她試了很多次,甚至試到身體麻木,不能動彈而得出的藥!就是爲的去治解外公的毒,爲的讓他能夠,重新的站起來。”
真相道出,那麼的殘忍,殘忍的鮮血淋淋,不忍睹看。胸口窒息,被擊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韶陌全身僵硬着,雙手,在不由的輕輕顫抖,“你、說什麼?棠兒她、她沒有害爺爺?她、她在是救爺爺……?”
“是!她沒有害外公,她是在救他!這一點,我可以用性命擔保!表哥,你真的錯怪了她,傷害了她。你想想,你曾經那樣的對她,你可曾想過對於一個女孩,那究竟意味着什麼嗎?”
“多餘的話,我也不想多說了,進去看看她吧。她其實……真的是一個值得人用生命去愛的女人。哥,對她好點,算我求你,就當……唉,錯錯錯,一路走來都是錯,你們兩個,希望別再彼此蹉跎下去,不爲別的,就只爲,你們的孩子吧。”
孩子?他們的孩子?!韶棠她……懷孕了?懷了他們的孩子!
沒有預料的結果,是欣喜?是激奮?複雜中,韶陌滿口不是滋味,心頭涌動,是自責?是難堪?踉蹌的向前走去,步履不問,心意凌亂,目光集中在一個方向,一步,再一步,步步闌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