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總是喜歡對我們開玩笑,在你覺得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的時候,情況卻會陡然急轉直下,在你想象不到的程度下向更加糟糕的方向發展。
身後的人似乎是意識到了方爾沒有了掙扎,也沒有了呼吸,捂住她口鼻的手鬆了鬆,另外一隻手卻仍舊是緊緊的制住她的身子,防止她有什麼大的舉動。
而背後這個男人的味道她曾經在一牀被子上聞見過,短時間絕對忘不了。
外面那幾個路過的女生腳步聲漸漸靠近,方爾甚至能聽到有人在談論中午是吃糖醋排骨還是糖醋里脊。
成敗在此一舉,現在來的這幾個人就像是上天憐憫她而派來了,方爾一鼓作氣,沉吸了一口氣,準備等那些人路過的時候掙扎一下儘量叫出聲音。儘管那些人不能救自己,可也會最大程度的把自己發生意外這件事傳播出去,爭取最快的時間救援。
空氣凝結般的沉靜,方爾聽見耳邊有兩隻蚊子在耳邊嗡嗡直叫,那幾個女生的腳步越來越近,方爾壓了壓嗓子,正要動,剛剛微微鬆開的那隻手此時鐵掌般的禁錮在她的臉上,背後……那堅韌的觸感……是一把刀……
方爾屏住呼吸,慌亂中只發出一聲悶哼,她動作不敢太大,生怕身後的人一個失控,那把泛着寒光的刀就穿刺了她的身體。
有人停住了,看了過來:“你們剛剛聽見什麼聲音沒有?”
方爾心裡一喜,身後那把刀貼的更緊了,她屏住呼吸,腦子飛速運轉着,想着怎麼才能讓人注意到自己,外面又傳來聲音。
“什麼聲音?”
“哈哈哈,學校流浪狗那麼多,該不是在這些地方打野戰吧?”
那些女孩子說話口無遮攔,哈哈大笑了幾聲沒有把之前那個女生的話放在心上,之前提出異議的那個女生似乎也覺得自己太敏感了,一串腳步走了過去。
方爾眼眶有些發紅,沒被困住的腳忽的往草叢裡猛地一瞪,同時腰盡力往前面一送,可還是來不及了,尖銳的刺疼感沿着皮膚鑽進來,生疼生疼的,方爾雙眼噙滿淚花。她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血正在往外流,捂住她口鼻的那隻手像是要把她的整張臉給捏碎。
“剛剛真的有聲音!”還是最開始提出質疑的那個女生的聲音。
方爾屏住呼吸,腰部的劇痛讓她眼淚直流,可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之後喉嚨間發出嗚嗚的聲音,噴灑在她脖子上粗重呼吸也收斂了起來。
“真的是有小狗在野戰別過去!我上次就看見過尷尬!想見識你自己回寢室找片就行了,別給我丟人!”
剩下幾個人鬨笑,最開始說話的那個女生跺了跺腳,走在了最前面。嘴裡仍舊唸唸有詞,“明明就有聲音,瞎說些什麼!”
“那你去看看啊。”有人起鬨。
方爾是真的希望那個人因爲這句話過來看一眼,可聲音漸漸遠去,她最有一絲希望湮滅在背後的劇痛中。
因爲她往前面縮了一下,傷口並不是很深,可血肉被分離開的疼卻是越來越清晰的刺激着她的神經。
關子似乎在等着最後一絲的聲音消失,之前安靜了一會兒的蚊子又飛了過來,嗡嗡的,大概是聞見了血腥味。關子伸手一掌給揮開了。
“爲什麼?”方爾聲音冷的能掉渣,問道,她實在是不知道關子爲什麼要綁架自己,因爲身邊缺一個女人?想他這種人,就算是身體殘缺,只要有錢找個女人應該不難吧?
身後傳來聲響,關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把她給鬆開了,方爾忽的淺笑出聲,笑容苦澀,她居然忘了,那個人不會說話,她居然忘了,那個人兇狠起來的眼神。不過是綁架一個人,在他們的眼中,大抵不需要理由吧,可爲什麼是她!
方爾被拉扯着從矮樹叢裡出來了,腰上疼感減輕了些,可她只要稍微一動牽扯到傷口,便是一陣劇痛。
她站起來的瞬間四處探望,希望視線中能出現一個人,可這一角實在是太偏僻了,後面不遠處就是牆壁,前面有一個湖,柳樹葉子都落光了,也沒什麼人。
恰好在這時,她忽的瞥見靠近一處轉角有一個被遺棄的包,是她的!
方爾緩緩移開眼神,淡定的看向另外的方向,眼神一轉不轉。接下來,只要關子沒有發現她的包,那麼很快就會有人意識到這裡出事了,這邊地上有血跡,她正回頭,忽的看見關子正在用泥土掩蓋那些血跡,心念一動,還沒有邁開腳步,就對上了關子的那雙眼。
淡淡的栗色,陰狠的讓人心底發顫。
方爾嚥了咽嗓子,老老實實的站着。下一秒,關子已經直起身來,一隻手捉住方爾的兩隻手,拖着她往一角走,是更加偏僻的地方,雜草都沒有除,方爾還以爲他要把自己藏起來,忽的就看見關子撩過那一堆雜草,後面一個半米高的洞口露了出來,應該是下水道之類的。
她被迫着鑽了出來,外面是一條漆黑的小巷,今天天色本就不好,此時暗沉沉的倒像是馬上就要黑了。方爾還來不及反應,就被推搡到了一輛車上面,腰間傳來一陣劇痛,她疼的齜牙咧嘴直吸冷氣。
等她上了車,關子又下了車,沿着那個洞口鑽了進去,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車門光着,裡面還有一個人,是司機,正透過反光鏡打量着她,眼裡的笑容滿是玩味。視線落在方爾身上,像是黏糊糊的鼻涕蟲,她不禁冷顫,卻還要忍受着身體上的痛苦,方爾疼的直冒冷汗,剛剛上車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傷口。
關子不過一兩分鐘返回,手裡多了一個包。方爾眼神瞬的冷了下來。
腦子裡亂糟糟的,想着自己再一次失蹤林森會不會急壞了,又想着連最後的線索都被關子拿走了,他會不會找不到自己?要是真的找不到,她能自救嗎?
關子對她的態度大不如從前,之前關子雖然很強勢,但是對着她的時候,說話做事什麼的總是客氣的,可是剛剛,他的眼神還有她身上現在掛的彩,都只說明一件事,她這一次不會像上次那麼好運氣了。
關子一關上門,司機便啓動了車子。 ⊕ тt kán⊕ ¢ o
而這一切都直接的證明了一件事,關子今天就是故意爲了蹲點的,想要再次抓住她。方爾有些想哭,林森說過一次這個問題,可她今天親自把他給遣走了。
她本來就不熟悉這邊的地形,車子彎彎繞繞的駛了出去,她身上又疼得慌,眼前晃虛影,看不實在,後面實在撐不住,兩眼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方爾做了一個夢,夢見了關子,他拿着一把足有小臂長的刀要砍她,方爾問他爲什麼,他什麼都不說,她問急了,他只說了一句,他是啞巴,不能說話。
她在夢裡的時候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夢裡,可她就是醒不過來,或者是感覺自己醒過來了,可還是在夢裡,這種情緒反反覆覆好幾次,她總算是一頭冷汗的醒了過來,渾渾噩噩的擦了擦額角的汗。有些摸不準現在的情況。
她蒙了一會兒,下意識的伸手去摸被子裡面的衣服,摸到衣服之後幽幽的鬆了一口氣,上一次醒過來衣服被扒的乾乾淨淨,她不確定關子是不是變態之類的。
外套已經沒有了,搭在房間內不遠處的藤椅上,衣服弄髒了,上面滿是血污,後腰的位置有一個十幾釐米長的切口,就是她今天受傷的位置。
到了這個時候她倒是突然想起會不會留疤這個問題,她憂心了好一會兒。
許是這種被綁架的經歷多了,方爾心裡焦慮的情緒比第一次要好太多,只是仍然心裡慌慌的,緊張的要死。
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包紮了起來,方爾伸手去觸碰了一下,疼的縮回了手,開始打量房間,可眼神一轉,就聽見又開門的聲音,她擡眼望去,正好對上關子那雙泛着冷意的眼,她猛地一顫,收回了眼神。
關子手裡拿着一個麪包,還有一杯水,走過來直接丟在了蓋在她身上的被子上面,方爾看了一眼,肚子咕咕叫了一聲,她沒有動。
關子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轉身到搭着她風衣外套的藤椅上坐了下來,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也不催她吃東西。
方爾心裡有些難受,想跟他交流又不知道說什麼,也知道他無法回答自己,乾脆就打消了這個想法,伸手撿起了自己身上的麪包和水,一點點的放進嘴裡,咀嚼着。
房間不小不大,不像是民宿,也不像是酒店,也絕對不是關子自己的家,方爾不動聲色的打量着。這個房間比之前那個房間要大太多,牆壁上貼着穿着三點式的美女的海報,有些卷邊。
她忽的想起今天開車的那個人,心裡一緊,又擡眼去看關子,恰好和他的視線對上,方爾猛地一縮,收回了視線,默默的啃着乾乾的麪包。心裡有些發虛。
之前關子綁架她,目的很明顯,應該是想讓她做壓寨夫人之類的,可這一次,他非但沒有動她,連帶着血污的衣服都沒有幫她換掉,她心裡有些發慌,總覺得在這一切的後面還掩藏着另外一件不可告人的事,她心裡有不好的預感,卻說不上來是什麼。
“咳咳……”方爾不注意被面包屑嗆住了,咳嗽了兩聲,忽的察覺到一道陰影壓了過來,她嚇得睜大了眼,就看見關子直直壓了過來,方爾心裡一慌,拿手去擋:“你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