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子拾起她牀邊的水,擰開,遞到她面前,臉色有些怪異的看着方爾,因爲方爾推搡的動作,灑出來一些到被子上,深色的被子被浸溼一塊,顏色倒不明顯。
方爾這才意識到關子想做什麼,她有些彆扭,卻也對關子保持着警惕,方爾有些慌亂的把水接了過來,縮到一角往嘴裡灌了幾口,不曾想她有些岔氣,這麼一灌又被自己嗆到了,連連咳嗽了好幾聲纔算是止住。
她完成這一系列動作,關子一直站在牀前看着,眉頭微微皺着,沒有動,知道注意到方爾的視線移了過來,才又轉身回了自己剛剛坐下的位置坐了下來。
方爾眼皮一跳,不知爲何,她的心裡有些惶惶的。
她一直都沒有好好打量過關子,一是因爲沒有心思,二是因爲她多少有些害怕對上關子的眼神,被綁架過一次之後本能的恐懼。
現在她才發現,關子和她上次見的時候有些許變化,看起來更加精瘦了,整個人像是走過一趟刀山火海似的,膚色也更加黑了些。關子正閉着眼睛淺眠,方爾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
她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可又說不出來究竟哪裡不對勁,他這一次給她的感覺和上一次很不一樣。
她正皺着眉想着究竟是哪裡不對勁,猛地對上了關子的眼睛,她心裡駭然,眼皮像是被人用針刺了一下,方爾有些慌忙的移開視線。忽的看見擺在桌子上的包,是她的那個!
不知道里面的東西有沒有被翻過,雖然她覺得關子對自己的合同不會感興趣,可還是下意識的擔心了一下,接着她又不那麼擔心了,因爲無論怎樣這包回到她自己手裡的可能性不大。
因爲關子一直坐在室內,方爾不好躺下去,就半倚在牀上,等着關子什麼時候離開,可關子也跟她耗上了似的,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閉目養神,時不時的睜眼查看情況。
過了將近半個小時,方爾總算是認清了事實,看樣子關子今晚是不會離開這間屋子了。不過看這模樣並沒有打算對她做什麼。
方爾想着自己也不能就這麼坐一晚,乾脆破罐子破摔縮進了被子裡面,翻身面對着牆,可把後背留給對方的感覺實在不太好,不過幾秒,她又扭了身子平躺在牀板上,餘光瞄着關子。
她雖不安,可到底是提心吊膽了一下午,這會兒實在是疲倦,強撐着睜開的眼皮下一秒又黏在了一起,心裡提防着關子,身體卻太過疲憊,迷迷糊糊之間不知道什麼時候失去了意識。
再一次醒來,方爾是驚醒的,倒不是人爲驚醒,而是被自己的潛意識嚇到了。她從睡夢中猛地睜開雙眼,從牀上坐了起來,屏住呼吸,腦子裡還是臨睡前的畫面。
不知道是什麼時間,房間裡黑乎乎的,關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把燈關了,她什麼都看不清。房間裡唯一的光源就是窗口灑進來的朦朦朧朧的月光,像是沒有蓄電的手電筒臨着電源告竭時的灑出來的光線,
一切似乎都還維持着她醒着的時候的狀態,方爾心裡緩緩鬆了一口氣,去看藤椅上面。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接着從窗外落進來的月光,藤椅上卻空空如也,方爾一顆心立馬又提了起來。
她一雙眸子迅速去打量四周,生怕關子正站在某個不起眼的位置盯着自己,可她心裡越是慌,就越是什麼都發現不了,她踉蹌的想掀開被子起來拉開燈,手上的動作又頓住,迅速的往被子裡面一縮,躺了下去。
門口有腳步聲。
很快傳來開門的聲音,不止一個人,聲音有些吵吵嚷嚷的,像是深夜街頭獨自言語說着醉話的酒鬼。
“屋子鎖着人還能跑了怎麼的,隔半小時就過來看一眼,也不嫌累得慌。”
沒有回聲,方爾猜想說話那個人是今天開車的司機,他說話的對象是關子,所有沒有得到迴應,他口氣裡雖然不耐,卻還是隱隱有些剋制,像是忌憚着關子。
門吱呀一聲開了,接着方爾感覺像是有人拿着燈光照在了她的眼皮上,她皺着眉,卻控制着自己不動,一副熟睡的模樣。
門口又傳來聲音。
“看吧,走走走,再過去喝兩杯,明天回去了交了任務,就拿着獎金好好出去玩玩,嘿嘿。”男人陰笑了幾聲,似乎在拉扯着關子,衣服摩擦的聲音傳來,方爾雖然很好奇,但是萬萬不敢睜開眼睛,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她的一個小動作就暴露看自己在裝睡。
走吧走吧,走了她就有機會跑掉了。方爾掩在被子裡面的手緊握,祈禱着。
“這才十一點過,還早呢……知道了,那我到外面守着去。”
男人去前面還說的性質昂揚,後面就有些悶悶的,隱忍着不滿卻又不忍發作。方爾心裡一沉,不過半秒,就聽見有腳步聲邁了進來,然後是‘嘭’的一聲帶上門的聲音,她緊張的每一根神經都緊繃着。渾身細胞都感受着正逐漸靠近的人。
腳步聲漸漸在牀邊停了下來,方爾甚至能夠感受到關子的呼吸,她心裡緊繃着,被子下的手緊緊捏着在一起,想着如果他要是想對她做點什麼,她就立刻醒過來!
可關子只是站了一會兒,便轉身離開了,眼前霎的一黑,方爾還以爲他要出門,不曾想他又調轉了方向走了回來,只是這一次沒有走進,在藤椅的位置停了下來,坐下。
過了好一會兒,方爾纔敢睜開眼睛,一動不動的打量着黑暗中的那一大團,腦子裡忽的想起門口那人臨走時說的話。
老闆?獎金?綁架她的不是關子,而是另有其人?方爾腦子瞬間亂糟糟的一團,一件簡單的事情好像瞬間變得複雜了。
還有誰會綁架她呢?這個念頭在冒出來,一個人的面容就瞬間佔據了她的大腦。
方爾的睡意慢慢抽離神經,明明身上蓋着一牀厚厚的被子,她卻覺得有一股涼意從腳底升了上來,蔓延至五臟六腑四肢百骸,方爾渾身不受控制的一顫。
……
林森離開方爾之後就去了公司,公司的事他疏於打理,也是時候去看看運行狀態了。不知道Van是在哪裡得了消息,林森一進辦公室,就看着Van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身子靠着靠背,腳搭在辦公桌上架起來,好不逍遙。
林森取了墨鏡,嘴角帶着笑意:“怎麼,又被嫂子趕出來了?”
一提起這茬Van就氣得牙癢癢,臉色也不怎麼好:“我好不容易逃出來你就不能不說這事?”
可林森不說,他自己倒是開口訴苦了。
“你是不知道,我現在在家裡面的地位是最低了,昨天晚上就因爲我踢了那狗一腳,勁兒都沒事,她硬是找我道歉,不道歉就滾出家門!你說說這都是什麼世道?”
人不如狗系列。
林森脫了外套掛在椅背上,不說話,嘴角卻帶着笑。幾家歡喜幾家憂,他現在大抵就是最滿足的時候了吧,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來的時候路過一家珠寶店,看見一副對戒還挺不錯的,今天晚上帶爾爾過去看看,雖然婚可以不急着結,但是主權還是要先宣誓的,更何況爾爾以後身邊活躍着那麼多的雄性,他雖然有自信,可防範於未然總是沒錯的。
Van擡頭恰好瞥見林森嘴角的笑,猛地拍桌子:“你笑什麼?林森你的良心不會疼嗎,我平時都是怎麼對你的?”
“我還有正事要忙,你要是閒的話,可以去隔壁坐會兒。”林森風輕雲淡的開始趕人,跟沒有注意到van的火冒三丈似的。
Van被氣得夠嗆,自己心裡不爽林森還來給自己添堵,重點是他還是自己專門開車過來添堵的,他負氣,留下一句“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施施然的離開了。
知道方爾出事,是在露露的一通電話過來之後。
林森正在和徐連成視頻電話商談最近公司的運轉情況,電話忽的響起來,他工作的時候一般都不接電話,可看到趙露露的備註,猶豫了一會兒接了起來。
“聯繫不到?你們不是在一起嗎?”林森皺眉,從座椅上站了起來,朝着落地窗走了過去。
那邊露露的聲音有些急:“我跟她說了晚上再約,她去加里敦看看,我還在市圖書館查看資料,這會兒給她打電話就一直是關機的狀態,”露露咬了咬牙,“是不是手機沒電了?”
這種情況放在人羣中實在是稀鬆平常,可方爾出過這麼幾回事,露露一時間不由的就想到了最壞的可能,心裡都是慌得。
林森沉默了一會:“你先別急,我去加里敦大學看一眼。”
露露立刻表示自己也要去,林森只猶豫了片刻,便讓她報出來地址自己過去接她。
再次回到電腦面前,林森的面色陰沉了許多,視頻那頭的徐連成則是笑得合不攏嘴,“遇到什麼棘手的事了,分享出來給我笑一笑。”
結果林森只丟下一句:“我還有事,該天再聊。”就把視頻切斷了,徐連成沉默了幾秒,盯着電腦低沉咒罵了一句。
沒良心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