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正在兩人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小曦猛的推開們,緊張的小臉在看到兩人正爲一張牀吵得要大動干戈,小臉又那麼一瞬間要扭曲了,明顯看出自己的孃親處於弱勢,他這個做兒子的哪有不幫忙的道理。
“我要跟孃親睡。”小不點咬着指頭從門外走進來,而一個丫鬟也緊跟着跑了進來,想要帶走小少爺,但是卻被落櫻叫住了。
“聽見沒有,我今晚要帶着我兒子一起睡!”落櫻見失蹤的兒子終於回來了,眉心上都是笑容。
“喂,要是讓我爹和我娘知道我們沒有洞房,該怎麼想啊?”慕容瑾想到這一點,趕忙讓外面的丫鬟帶出去。
小曦走時看了一眼落櫻,落櫻衝她眨眨眼,表示沒事。
“總之不管,我就要睡在牀上,我已經好久沒有在牀上睡過覺了。”落櫻哀求着,自從出了雲霄山,她就一直和兒子睡草推,睡地上。
慕容瑾有絲動容:“爲什麼?”
“我一個弱質女流帶着一個孩子容易嗎?沒有家我們就四處飄,走到哪裡就睡到哪裡。吃不飽睡不好的……”落櫻抹了一滴眼淚下來,就不信他不感動。
“那你的丈夫呢?”慕容瑾本來不想問,但還是忍不住問了。
落櫻抹眼的手停了下來,眼底立即覆上一層悲傷和恨意:“死了”落櫻冷冷的說了一句。
見這樣慕容瑾也不再多問,抱着一牀涼蓆就乖乖的睡到地上去了。
到了第二日,落櫻就帶着她的正太兒子去給公婆請安,起先公婆對落櫻很不滿意,家世沒有就算了,還成過一次親有了一個孩子,按理說這種人給他們家做小妾還嫌不夠閣,但是偏偏自己唯一的兒子喜歡,無論他們老兩口怎麼勸都不聽但是最後還是僵不夠他們的兒子只好同意。
但是沒想到落櫻和落曦卻將兩爲老人哄的開開心心,一個獻殷勤一個一口一個爺爺一口一個奶奶,把兩位老人哄的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
慕容瑾坐在旁邊陪着笑,落櫻還不時回過頭衝他眨眼睛。
“怎麼樣?我們母子孃的表現很讓你滿意吧?”一回到靜水局落櫻就開始嚷了起來,倒了一杯涼茶給小曦。剛剛他可沒少說話,能把公婆哄的如此開心多半是小曦的功勞。
慕容瑾無奈的給自己倒了杯涼茶,身爲有妻子的人還要給自己倒茶。
“你可知明日是什麼日子?”慕容瑾啜了一個口茶說,神色有些憂鬱。
落櫻搖搖頭:“什麼日子?要過節了嗎?”
“皇上選秀”慕容瑾沒有理會落櫻的後一句。
落櫻手中的茶杯停頓了一下,後又裝作無事的樣子說:“不是在三月嗎?爲何改成六月了?”
“因爲幾日前的一場紅雪,外面盛傳是皇上沒有子嗣、後宮空蕩的緣故。所以皇上被逼無奈之後在明日進行了全範圍的選秀活動,只要是年滿十六歲的女子都要參加,以填補後宮的空缺。”慕容瑾一改往日的邪氣樣,一本正經的說。
“那看來這次進宮的人會很多啊?”落櫻的脣角漫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冷笑,後宮的女子終究還是逃不過這一個命運,當初的梅妃如今的皇后,現在有這麼多女人跟你搶皇上恩寵,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將後宮的人全部趕盡殺絕。
“是啊!皇上已經下了聖旨讓我們在兩個月期間趕製出三千件金釵,八十八對珍珠耳環,上萬匹的紫色煙羅,檀香玉鼎五萬個還有幾千對的精雕玉鐲,這些只要多招些人在兩個月內都是能趕製出來的,但是那三塊璞玉就是給我三十年的時間我也未必能將它打造吹來。”慕容瑾的眉梢已緊緊的蹙着一起,做不好這些,等來的就是殺身之禍。
這個皇上能使百姓安居樂業,整治朝中延續幾千年的貪污、現象,但是他卻是一個雙面人,使百姓過上好日子卻是一些百姓受災受難,輕的是發配邊境,重的就是殺身之禍。
他殘忍暴虐只要亦有人觸犯到他的禁忌就是死路一條,而他的禁忌還偏偏是整個碧雲國最關心的事,那就是充實後宮,誕下子嗣。
如果不是前幾天的紅雪,皇上根本不可能改變注意,而就算改變注意了卻不知要因此死多少人。
現在的他就是一個列子,皇上交給他們慕家這麼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就等於要置慕家與死地。而這麼多無非是想殺雞儆百。
璞玉是世上罕見的一塊玉,平均開採出幾百萬塊玉石出來纔會出現這麼一塊璞玉,別說三塊璞玉了就是璞玉的碎片他都找不到。
落櫻也深知璞玉的稀有,只是不明白皇上爲何要將氣撒到慕家身上!
“璞玉一般都是西域以及進貢過來的,在本國似乎沒有,看來這個皇上是有意要爲難你們慕家。”落櫻說着。
小曦在旁靜靜的喝着茶,剛剛孃親那不着痕跡的動作以及嘴角的冷笑都被他撲捉到眼中,而同時他稚嫩的雙眸也泛出冰冷的光澤。
“殺一儆百……所以只好犧牲我們慕家了。”不知何時慕容瑾說這話的時候,嘴角也漫出了一抹冷笑,時而溫和時而戲謔的眸光也倏得冰冷起來。
他真的比以前變得更加可怕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落櫻知道期限一過慕家的人就要人頭落地。
“找他談談……”這一次慕容瑾沒有用皇上稱呼而是他。
莫非他認識皇上?落櫻驚訝,慕容瑾卻轉身走入了毒辣的陽光中。
小曦挑挑眉,落櫻卻陷入一片迷茫中,這個慕容瑾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到了晚上,莫容瑾果然沒有現身,直到天快亮的時候,莫容瑾才從屋內走進來,習慣性的就直接躺到了牀上,完全忘記落櫻還睡在牀上。
等到落櫻醒了,自然而然免不了一聲獅子吼,把剛睡着的莫容瑾給吼到了地上去。
“你有沒有搞錯?你竟然趁我睡覺的時候爬上牀來?”落櫻怒瞪着眼睛看着摔下去的慕容瑾。
可憐莫容瑾跟皇上談了一整晚,今天清晨才被放出來,剛躺下沒幾分鐘又被落櫻給吼到地上了。
睜開惺忪的眼睛:“娘子,爲夫我昨晚一晚沒睡,你別折騰了行嗎?”
“你昨晚沒睡光我什麼事?”落櫻依舊吹鬍子瞪眼睛。
慕容瑾從地上爬起來,似乎有些生氣:“你這個做娘子的怎麼一點也不關心我?也不問問我去了哪裡,上了牀還把我踢下來。我告訴你我不喜歡女人,不代表我沒有那個能力……”
這句話把落櫻怔住了,乖乖的閉了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那你昨晚去哪了?”
“皇宮,我跟皇上談了一宿,說到底他就是想讓我進宮爲官,纔拿這件事威脅我的。”慕容瑾爬上牀閉着眼睛浪洋洋的說。
“進宮爲官?什麼官?太監總管還是副管?”落櫻疑惑的問道。
慕容瑾一個踉蹌又從牀上滾了下去,再也沒有絲毫睡意:“你積點口德行不行?皇上看中我對數字有天分就想讓我爲他管理國庫,做個芝麻大的小官,但是月俸卻和一品官一樣,我一直沒有同意,他就趁此機會修理我,也正好殺一儆百,無論怎樣他都贏。”
嚇死她了,她還以爲皇上真和他一樣,原來是爲了這事:“那你同意了?”
“能不同意嗎?慕家的商號又要全部交由我爹處理,明日我就要搬到宮中去住……”慕容瑾停頓了一下:“可以攜帶家屬,你去不去?”
進宮不就可以離他更緊一步了嗎?落櫻陷入沉思中。忽而的擡起雙眸堅定的說:“去……”
“嗯,那把小曦一正帶着,到時候我整日管理國庫,沒時間陪你們玩樂,帶上小曦你也不用孤獨。”慕容瑾說着起身就打開櫥櫃換了件衣服,他輕鬆的表情上眉頭卻深深的蹙起。
落櫻猶豫着到底要不要把小曦一併帶去,深宮閨院中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帶着小曦去她好怕會遇到什麼危險,但是如果不帶小曦將他一人丟在這幕府她又不那麼放心,小曦從小到大一直都跟在她身邊,而她早已習慣每天有小曦的陪伴,
終究她還是把小曦帶上了,依舊熟悉的宮廷在落櫻的眼中卻是陌生的。
這裡所有人的面孔都是陌生的,每個人臉上都帶着阿諛的奉承,假面的僞裝,但實則每個人都是一顆冰冷的心,小心翼翼卻又艱難的在宮中存活着。
皇上給慕容瑾賜了一座院子,不算太大但也不小,還派了幾個宮女在旁伺候。
皇上身邊的惜公公過來交待了一些事情,臨走時看到躲在落櫻身後卻無半點害怕之意的,一雙月牙灣的眼眸但是細看下來卻是一雙好看的桃花眼,惜公公爲之一振,這孩子和當今的皇上好像。
落櫻擔憂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小曦越長越像他的爹,連她有時候看小曦都以爲見到了縮小版的祁晟睿,她連忙把小曦又往身後擋住了點。
惜公公收回眼光,深思的看了一眼落櫻就出去了。
乾坤殿中,皇后坐在涼蓆中,身後兩個宮女拿着大蒲扇輕輕的搖着,一口冰鎮的酸梅湯喝下去立即清涼舒暢,幼梅輕撫在涼竹上,一隻手輕握着一把美人團扇,替身穿明黃色的祁晟睿煽動着涼風,一頭如雲般的秀髮被一個盤髮簪高高的束起,更顯乾淨利落。
一邊靜靜的喝着冰鎮酸梅湯,一邊聽着幼梅的委屈:“皇上,你真的要選秀?那臣妾該怎麼辦啊?”
祁晟睿輕輕的彎起一個弧度,手指在幼梅細弱無骨的手臂上輕輕拍打着,轉過來的臉不再是妖冶絕美而是醜陋、猙獰,刀削般完美的輪廓,臉上卻沒有一層完好的肌膚,有的皺起有的被深深的灼傷覆住,尤其是昔日那雙多情的桃花眼,也被大火灼熱沒了睫毛、眼瞼,只有一個漆黑的瞳孔,任是誰看了都會以爲見到鬼。
“朕這幅樣子,誰見了都會被嚇死,誰還爭着和你呢?”祁晟睿的臉部明明很陰森恐怖,但是說出來的話語卻溫潤到了極點。
而幼梅依舊露出委屈的神色,撲進祁晟睿的懷裡:“可是臣妾只想要皇上陪着我一人嘛!臣妾不想和那麼多的分享你一個。”
“你放心,就算選了,朕也會讓她們在宮中待到老死,不會去見她們一面。”祁晟睿安撫着幼梅,口氣又親暱了許多,忽又低沉下聲音:“要是皇后你,現在能誕下一個子嗣就沒這麼多煩心事了……”
“皇上是怪臣妾不能爲你誕下子嗣了?要不是六年前太子妃加害我的孩兒,我們的孩子現在就已經六歲了,臣妾也不會到現在都懷不上孩子,那個太子妃也真狠毒害我肚中的孩子,還害我這麼久都不能生育……”幼梅說到最後最後竟嚶嚶的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