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籠中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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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皇上……!”

遠遠的,尹雲初好像聽見茱萸宮的方向,傳來了許多太監和士兵着慌的大喊聲。

“那個癡心的皇帝該不會傻的闖火海救人吧?”尹雲初說着,不禁下意識地想回頭去看。但她的頭才轉到一半,卻被風含影一胳膊給撞回來了。

“別動!”

“怎麼了,帥哥師父?”

“你們很重!”

“……哦。”

風含影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感覺到尹雲初關心那個皇帝的安危,想回頭去看時,他的心裡竟然生出了一股戾氣。

本來是輕鬆溜走,現在他卻換成了逃命式的狂奔。

爲的,就是早一點把她徹底帶離這個皇宮!

*********

火勢,兇猛異常。

玄帛站在已經完全被大火包圍的內院中,失魂落魄地望着眼前已經被焚燒一空的房屋。

他的雙眼被濃濃的煙火薰得赤紅,滾燙的眼淚才滑出眼眶就被不遠處熾熱的火苗給烘烤乾了。可他卻仍然倔強地睜着眼睛,想在這熊熊的大火中再看到那個一直囚禁在他心裡的人。

房樑倒塌、屋頂塌陷。

玄帛始終沒再看見他想看到的人——即使是傻了的她,他也不可能再看得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他握緊了雙拳,仰天大笑,笑得慘烈而絕望:“老天,你告訴我,這就是你給我的懲罰嗎?我不服、朕、不服!”

“轟隆隆!”

漆黑的夜空彷彿聽見了玄帛的控訴,突然雷聲大作。

刺目的閃電像一把把銳利的刀,一下一下地劃破夜空,給了大地一剎那間的光明,又在一剎那間讓黑暗重新主宰大地。

玄帛憤怒、悲痛又委屈地站在那裡,像個孩子般倔強地握着拳不肯鬆開。

風,打着旋在火焰上、內院中捲過。

帶着火焰中的灰燼,捲起地面上的細小沙粒。

尹雲初放在沙土堆裡的金色盒子這才顯露出一點點金色的蓋子邊緣,那一點點金色,在熊熊的火光中看起來那麼耀眼,就像地獄中突然出現的陽光一

樣。

玄帛遲疑了一下,狐疑地走過去拾起了那個金色的小盒子。

盒子裡,有一隻碧綠的珠花。

玄帛認得,那是蕊雲初的珠花,她好像很喜歡這種簡單小巧的珠花。第一次見到她時,這隻珠花就戴在她的耳鬢上,讓她看起來有一種輕盈盈的、空靈的美。

珠花的下面,壓着一張紙,紙上隱隱還有黑色的墨跡透出來。

展開紙張,只見上面寫着:

你見,或者不見我 / 我就在那裡 /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 情就在那裡 / 不來不去;

你愛,或者不愛我 / 愛就在那裡 / 不增不減;

你要,或要不要我 / 我的手就在你手裡 / 不捨不棄。

不能去你懷裡,

那麼,就讓你住進我心裡;

默然相愛,

寂靜歡喜;

君勿念,

奴歸去,魂亦歸來兮……

看完最後一個字,玄帛終於淚流滿面。他的手顫抖着,把紙張小心地摺好放進金盒子裡,然後緊緊地按在自己的心口上,就像是抱着他心愛的人一樣。

他的心雖然像撕裂了一樣的痛疼,但他俊朗的臉上卻帶着無比滿足的笑容。

“原來,你的心裡一直有我。”

玄帛心裡喟嘆了一句,愴然轉身,默默地抱着那隻金盒子離開了焚燒殆盡的小院子。

一直守在茱萸宮門外的蘇美人,見玄帛被一小隊士兵簇擁着從大火裡走出來,趕緊迎了上去,溫婉地說:“皇上,您沒事吧?”

“你是怎麼知道朕在這裡的?”玄帛冷冷地擡眼看着蘇美人。

蘇美人嚇得打了個冷顫,臉色一白說:“皇上,臣妾聽克公公說宮裡走了水,臣妾心裡害怕,所以想去朝龍殿尋求皇上的庇佑。可是朝龍殿留守的太監說皇上您親自來這裡救火了,臣妾擔心皇上,這才斗膽來了。”

說着,蘇美人假裝柔弱地想靠近玄帛,卻被玄帛閃身躲開了。

玄帛看也沒看蘇美人一眼,雙手緊緊抱着胸口的那隻金盒子,面無表情地丟下一句“愛妃先行回去歇息吧

,朕還有很多公文要處理,這幾天不要來打擾朕”,然後揚長而去。

蘇美人氣得咬牙節齒,但又不敢表露出來。

“娘娘?”畫扇扶着蘇美人,請示地看着她。

蘇美人惱怒地說:“還不快扶本宮回去,想讓本宮在這種晦氣的地方被風吹死嗎!”

“是!”

畫扇和蘇美人的幾個貼身宮女趕緊順從地答應。

等到走得離玄帛的那些親衛軍遠了,畫扇才機靈地說:“娘娘,依畫扇看,您應該高興纔對,怎麼反倒生起氣來了?”

“哼,你沒看見皇上失魂落魄的樣子嗎?要是本宮被燒死了,他會這樣嗎!”蘇美人越說越氣,擡起腳踹翻了路邊一盆開得正嬌豔的花:“可惡,不知道是哪隻狐狸精,燒死她真是太便宜她了。早知道,本宮就應該拔了她的皮,再碾碎她!”

畫扇趕緊攔住蘇美人:“娘娘,這種話可不能胡說!要是傳到皇上的耳朵裡……”

蘇美人不屑地昂起下巴,說:“傳到皇上耳朵裡又怎樣,他就是爲了籠絡和安撫我爹的心才把我娶進宮裡來的。我若是不痛快了,他的皇位也別想坐得安穩,哼!”

畫扇和幾個宮女聽了,嚇得臉色都白了。

這個蘇美人,到底是新進宮的主子,不知天高地厚,什麼話都敢亂說。

她不知道,在這後宮裡,有多少像她這樣自以爲家族很強大的女人,因爲擺錯了自己和皇上之間的位置,最後落得慘淡收場?

可是誰也不敢去提醒她。

因爲像她這樣的女人,通常都沒有什麼頭腦,還非常固執地自以爲是。

畫扇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做一個穩求自保的人,討好地說:“娘娘,反正那個女人已經被燒死了,皇上過不了幾天把她忘了,不還是專寵娘娘您一人嗎?”

“哼,自古帝王最薄情,諒皇上也不會爲了一個死去的女人傷心多久”蘇美人柳腰一擺,扶住畫扇的手一邊款款地走着,一邊嬌笑說:“還是你這丫頭機靈,提醒了本宮。記得前兒本宮摔壞的那隻釵嗎?修好你了拿去吧,算是本宮賞你的。”

畫扇心裡一喜,趕緊說:“謝娘娘賞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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