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高顏見玄帛連這樣的話都被激出了口,不禁有些擔心地試圖喚醒他。
玄帛嗜血殘忍地一笑,冷厲的眼神直接勾住高顏:“再不給這些人敲打敲打,他們只怕忘了朕兩年前的手段!”
在場經歷過兩年前玄帛繼位的人聽了這話,想起兩年前皇宮裡那些個血流成河的日子,他們的身子都不禁一緊,並且輕輕地顫抖着,臉色有些發白。
“高顏!”
玄帛緩緩從懷裡摸出一小片繡着金絲陌桑葉的絹布,緊緊在手裡一握,單說了一個字:“殺!”
這個字如同千斤重物,砸地有聲,震得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心神俱裂,短時間內,眼底除了驚恐便再也找不到絲毫理智。這一刻他們彷彿又回到了兩年前那個最爲慘烈的夜晚,玄帛手提大錦開國皇帝的金柄銀絲劍,手提着幾血淋淋的人頭,滿身血漬地走向龍座寶榻……
那是如同惡夢一般的記憶,深深地烙印在每一個的靈魂深處,只有玄帛能徹底勾起!
高顏的脣和他的臉色一樣蒼白,他感覺自己抱握着的雙手就像剛剛從雪峰上採下的冰塊一樣寒冷、僵硬。好幾次他想說點什麼,掙扎到最後卻只剩下一句話:“末將遵旨!”,似乎他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也只能再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然後,他便是玄帛最爲得力的,殺手。
wWW ¤тт kǎn ¤c○ 高顏去了,玄帛看向牀塌上的尹雲初眼神變得更爲陰鬱,說出來的話也更加可怖:“儘快給朕穩住她的病情,如果她有什麼閃失,朕拿天下陪葬!誰都逃不了!”
地上的太醫早嚇懵了,哪裡還知道領旨告饒,只是呆呆地跪在那裡不知道動彈。
千公公心驚膽顫地趕緊踢了他一腳:“柳太醫,還不快領旨,趕緊召集太醫們給尹二公子治病,難道你真的想掉腦袋嗎!”
“啊!是是是!臣領旨、皇上饊命、臣領旨!”柳太醫這才知道磕頭求饒,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爬起來,再次爲尹雲初請脈,好半晌眼睛都還是直的。
玄帛不顧別人是怎麼看怎麼想,除了鞋就上了牀塌,公然把尹雲初
半摟在懷裡。
木木納納還在爲尹雲初請脈的柳太醫,心神還不知道在哪裡遊蕩,被嚇走的魂魄也還沒找全。這會兒扣着尹雲初的手腕突然被玄帛一拖動,老太醫擡頭一對上玄帛惡魔般冷酷的眼眸,頓時一口氣抽不上來,自己也活生生的嚇暈死過去了。
“這……哎呀呀!這不是添亂嘛!”
千公公急得差點跳腳,還好這時候後面的太醫們都趕了來。他們見幾個小太監擡着昏死過去的柳太醫出去,以爲柳太醫是玄帛賜了,頓時個個都嚇得面無人色,心裡頓時爲自己的妻兒老小捏了一把汗。
玄帛緊緊地抱着尹雲初,擡眼看見木棍頭的太醫們,冷冷道:“都愣着幹什麼,診!”
“是是是是……”
一羣太醫們頓時一捅而上,再次重複着上次能者靠前,無能者靠邊邊繼續混水摸魚的景況。
這次尹雲初的臉色比上次還要煞白,幾乎連脣都沒有一絲顏色,就跟塗了一層白麪粉似的沒有半點人色。
玄帛憐惜地親吻着她冰冷的額頭,仔細聆着她極爲微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顫抖的雙脣一直在她耳邊低低地說:“醒來,雲初,別怕,不要怕,有我在。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不會再有了,別怕、別怕,快醒來……”
“皇上,尹公子通體冰涼,還是先在屋子裡攏幾盆火來吧!”一個太醫提議說。
另一個太醫馬上否定了他的提議:“萬萬不可!尹公子氣虛體虛,哪裡經得住炭火薰烤,還是用溫熱的帕子捂一捂比較好。只是這熱帕子又不如……”
玄帛頓時明白這太醫話裡的意思了,立刻吩咐道:“那就立刻去偏殿浴池,所有太醫一人一條黑巾遮眼!”
說罷,玄帛先抱着尹雲初走向偏殿的方向,鞋都忘了穿。
千公公便幫玄帛提着鞋,一溜小跑地跟着玄帛。那些太醫們也不敢怠慢,有些儘管七老八十的走不動,也掙着老命往前竄,場面好不壯觀。
與此同時,皇宮各處皆被高顏以及其親信禁衛軍嚴加封鎖,各宮各院只許入不許出,就連上宣宮也是如
此。蘇美人蠻橫地鬧了幾通,甚至拔劍刺傷了幾個衛兵。但前面的人受傷了,後面又有重的替補上來,蘇美人聽見宮裡處處如此,也得得作罷,只是大聲嚷嚷着等結束後要去玄帛那裡請旨殺人。
這些禁衛軍的眼裡,此時沒有什麼娘娘、宮女或太監,他們的密令只有一條——
沒有或不受金絲陌桑葉庇護者,殺無赦!
這是玄帛繼位以來第一次如此徹底的清宮,而高顏清楚,這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前奏,絕不是最後一次!他知道,清到最後,這次饒幸保住性命的某些貴人娘娘們,只怕沒有幾個能保得住。
這一天一夜,皇宮中血流成河。
宮中的空氣裡,四處都瀰漫着一股濃濃的血腥味。整齊劃一的禁衛軍腳步聲響到哪裡,哪裡就是一片驚恐的哀嚎。那些堆積如山的屍體裡,有宮女,有太監,有沒拿到金絲陌桑葉標誌的士兵,有不受金絲陌桑葉庇護的嬪妃……
木質的斗車來來回回地往返於各宮和冷宮的焚化場之間,哀嚎聲很快過去,剩下的只有禁衛軍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還有斗車載重時的“吱呀”聲,空車車輪轉動時的磕碰聲。
整座皇宮深埋在冷酷的月色中,只有一處充斥着駭人的火光、令人作嘔的焦臭濃煙;另一處充斥着大量燃燒着檀木薰香的青煙。
燃檀木香的院落,自然是這次宮裡唯一沒有受到公然肅清的地方,但不代表這裡就沒有殺戳。只是那些太醫們聽不到,昏迷中的尹雲初更聽不到。
接近午時,玄帛在太醫指導下對尹雲初的推宮過穴已經接近了尾聲。
“呃……痛啊!”
尹雲初感覺背後好像有一支錐子在鑽進她的皮肉,其實那是玄帛的手應着最後一個步驟按着了最後一個穴位。聽到她的呼痛聲,衆人齊齊鬆了一口氣,彷彿剛剛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的不是她一個人。
千公公卻不能像他們一樣放心,反而擔心地看了尹雲初一眼,心想:她這個時候醒來怕是不妙,如果她知道皇上爲了她才清的宮,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看來要通知高統領快些纔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