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紫卉見人衝進來,更是“啊!”的連聲大叫,因着她方纔以爲和自己同牀共枕的是滕王爺,所以脫衣服的時候肆無忌憚。將薄薄的外衫一脫,然後老遠的一扔,此時匆忙的想要往身上套衣服,卻摸不着自個兒的衣服。
費紫卉只好將費常明身上的衣服一扯,往自己身上套去,費常明哪裡答應,趕緊伸手去搶,兩個人將衣服搶來搶去,但聽“刺啦——”一聲,衣服撕成了兩截。
費紫卉見了大驚,又氣又怒的將半截衣服遮掩着自己光溜溜的身體,喊道:“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費常明氣急敗壞的,也顧不上這麼多人圍觀,罵道:“呸,還我對你做了什麼!三更半夜的你摸到我牀上來幹什麼!”
“胡說!”費紫卉嚷道:“分明是你摸到我牀上來。對我不懷好意!”
費常明說道:“你看看!你仔細看看!這是我的房間!你還說我要對你做什麼?你一個女子,大半夜摸到男人牀上來,我可是你兄長,你也太飢渴了罷!”
“你!”
費紫卉氣的險些暈倒,捂住臉大哭起來。
羅丞相本身已經氣不打一處來,此時再聽他們爭吵,更是怒火攻心,喝道:“這是我羅家的房間,把這兩個不堪的東西給我扔出羅府去,一輩子也別踏進羅家半步!”
費紫卉和費常明這個時候才知道怕了,趕緊連滾帶爬的從牀上滾下來,又哭又喊的說道:“舅父!舅父我們知道錯了!舅父您別趕我們走啊,就看在母親的面子上……”
羅丞相忽然回頭,冷眼瞪着他們。說道:“別喊我舅父,我可沒臉認你們這樣畜生不如的侄子侄女。”
費常明和費紫卉這才傻了眼,眼睜睜看着羅丞相走出了房間,然後好幾個護衛和壯實的丫頭走進來。將兩個人“請”出了丞相府。
春禾去伺候羅瑞雪早起的時候,還在說道費家這兩個兄妹。
春禾說道:“奴婢一大早就聽說了,雖然沒進去,但是遠遠的也瞧見了,那費家兩個兄妹。當真也太……竟然做出那樣不齒的事情。昨日裡奴婢還看見那個費常明兩隻眼珠子總是盯着少奶奶看,少奶奶,您可多小心着!”
羅瑞雪笑眯眯的,只是說道:“嗯,知道了。”
碧盞則是站在一旁,抿着嘴剋制着笑意,天知道費家兄妹這檔子事兒,還是她親手辦的,現在聽着兩個人被趕出相府的消息,碧盞別提多開心了,讓這倆人不懷好意!
春禾說道:“少奶奶,咱們什麼時候回王府去?”
羅瑞雪想了想,說道:“這邊兒呆着也沒什麼意思。等用過早膳就回去。”
春禾答應了一聲,說道:“好嘞。”
羅丞相雖然不想讓女兒回去的這麼快,但是羅瑞雪畢竟已經成了滕王府的嫡王妃,總是留在相府也不好。
羅丞相知道春禾是滕燕賜的心腹丫頭,就故意當着她的面兒,說道:“若是在王府受了委屈,或者誰給了你難堪,就回來住,知道麼。”
羅瑞雪笑了笑,說道:“爹爹放心好了,女兒還不至於受誰的委屈。”
春禾自然知道羅丞相是說給自己聽的,也是說給王爺聽的,雖然王爺不在,但是自個兒肯定要把這些話轉達給王爺的。
用過了早膳,春禾就準備了車馬,請羅瑞雪上車,然後往王府去了。
她們剛一進門,還沒有來得及回自個兒的院子,就見一個丫頭迎面走過來,是跟在老太太身邊兒的。巨叼狀劃。
丫頭說道:“少奶奶,老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除了傳膳,其他時候老太太都喜歡安靜,從不叫自己過去說話,若是叫自己必定是有事情。
春禾看丫頭大氣不敢喘的樣子,定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就問道:“妹妹,你知道老夫人叫少奶奶,是有什麼事兒嗎?”
丫頭趕緊低着頭說道:“春禾姐姐,您別問了,我也不知道。”
丫頭說完,匆匆回去覆命了。
羅瑞雪看着那丫頭的神色,知道果然有事兒,說道:“走罷,去看看就知道了。”
碧盞說道:“可別又是表小姐給咱少奶奶砸筏子了!”
羅瑞雪心說,八成是。
老太太在自己院子裡,羅瑞雪進了院子,走進了正房的大廳,就看見老太太坐在太師椅上,閉着眼目,旁邊兒有丫頭扇着扇子,兩個丫頭跪在腳踏子上,一個丫頭捧着水果盤子,另一個丫頭正在給老太太剝葡萄。
馬千柔就坐在旁邊兒,自己扇着團扇,嘴角掛着小人得志的笑容,眼睛眯着,都不正眼看羅瑞雪,只用餘光斜楞着她。
今日連滕燕賜的母親紀氏也在,紀氏坐在旁邊,似乎有些着急,眉頭微蹙着,手裡攥着帕子,臉色不太好,嘴脣總是抿着,看出來很緊張。
紀氏見羅瑞雪進來,“唰”的就站了起來,欲說又止的。
羅瑞雪進去之後,很規矩的說道:“瑞雪給老夫人,夫人問好。”
然後又說道:“馬小姐也在嗎?”
馬千柔冷哼了一聲,笑道:“是呢,你這個瞎子,耳朵還挺好使的。”
老太太突然睜開了眼睛,揮了一下手,兩個跪着的丫頭就趕緊站起來,退到一邊兒去了。
老太太這才說道:“今兒個把你叫過來,是有話問你。”
她說到這裡,就沒再說下去。
馬千柔站起來,冷笑着說道:“羅瑞雪,滕王府待你也不薄了,沒想到你卻是個人盡可夫的蕩婦!”
她說的難聽,老太太也蹙了一下眉頭。
羅瑞雪將笑意收攏起來,不卑不亢的說道:“馬小姐,何出此言呢?”
馬千柔今日特別理直氣壯,底氣十分足,冷笑道:“當然有證據!我是從來不喜歡誣衊別人的,若不是看你欺滕王府太甚,我也不會這麼多事兒的。”
馬千柔頓了頓,說道:“羅瑞雪,你從新婚到今日,單褥上都沒有落紅,想必是早和滕翰哲有染,如今又來禍害我燕賜哥哥,若是讓外人聽說了,叔侄倆共用一妻,還不笑話死滕家了?!”
她說着,老太太和紀氏更是皺眉,似乎覺得這件事兒非常要命。
羅瑞雪卻不見慌張,笑道:“原來老夫人和夫人火急火燎的把瑞雪和叫過來,就是爲了這件事兒?”
馬千柔擡着下巴,傲慢的說道:“女子的貞潔,還是小事兒嗎!”
羅瑞雪用帕子掩着嘴,笑了一聲,馬千柔怒道:“你笑什麼!現在還能笑得出來,你該當哭纔是!你若真的和滕翰哲早就有染,老夫人現在就要代替燕賜哥哥休了你!”
她說着,轉頭對站在身後的丫頭說道:“去,拿筆紙來,現在就寫休書!”
馬千柔這副姿態,儼然就把自己當成了滕府的女主人一樣。
丫頭們有些踟躕,看向老太太,還在等老太太的示意。
就聽羅瑞雪淡淡的說道:“筆墨就不需要了。”
馬千柔說道:“怎麼,害怕了,現在想求饒?太晚了!”
羅瑞雪不去看她,反而看着老太太和紀氏,說道:“奶奶,母親,瑞雪不知您二位是聽了什麼讒言,或者聽了哪個下賤之人嚼舌頭根子,平白侮辱瑞雪的清白……瑞雪之前確實和滕翰哲有過婚約,但是大婚當日滕翰哲與旁人私通,還是滕王爺將瑞雪送回了羅府,瑞雪清清白白,何曾想過遭賊人如此誣陷侮辱!”
馬千柔不甘示弱的說道:“那落紅怎麼說!你別以爲花言巧語就能騙得老夫人和夫人!他們耳根子軟,聽不得你哭訴,我可不是!”
羅瑞雪說道:“王爺顧及到瑞雪傷勢未痊癒,還不曾……”
她說着,聲音有些小,面上適時的露出一絲羞澀的表情。
馬千柔頓時像傻了一樣愣在了當地,原來滕王爺還未曾和羅瑞雪圓房!
這簡直是晴天霹靂!
馬千柔本來趁着羅瑞雪回門的時間,想要在她背後說些壞話,給羅瑞雪穿小鞋,就買通了羅瑞雪院子裡的下人,發現羅瑞雪的單褥上沒有落紅,心中本身狂喜不止,羅瑞雪並非處子之身,這讓老太太知道了,一定會大發雷霆休了羅瑞雪的,畢竟老太太最注重禮度了。
哪知道事實卻是這樣的。
老太太聽了之後臉色不好,銳利的瞪向馬千柔,紀氏則是捂着心口喘氣兒,笑道:“原來是這樣,險些錯怪了瑞雪,女兒家的名節,怎麼好這樣侮辱。”
馬千柔臉上蒼白,老太太又一直瞪着她,馬千柔只好硬着頭皮,換成了一臉的諂媚,說道:“瑞雪姊姊,柔兒方纔只是和姐姐開了一個玩笑而已,姐姐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原諒妹妹這回罷!”
羅瑞雪笑了笑,似乎不計前嫌,一派的風輕雲淡,說道:“我並不是記仇的人,不過……像母親說的,女兒家的名節怎麼如此重要,怎麼好讓妹妹拿來開玩笑呢。”
“你!”
馬千柔想要張嘴罵羅瑞雪,一擡頭就看見老太太還是瞪着她,只好將罵人的話都咽在了喉嚨裡,換做一副被欺負的表情,期期艾艾的說道:“那你想讓我怎麼做!難不成侮辱回來嗎!”
羅瑞雪笑道:“馬小姐說笑了,羅家的家教不比旁家,是非常嚴格的,若是爹爹知道瑞雪在背後議論旁人,或者嚼了舌頭根子,那是要拔舌抽板子的,而且大家子女該當知禮,怎麼可以去侮辱別人。”
馬千柔被她說的臉上發燒,惡狠狠的磨着牙,紀氏聽着她的話,反而笑的更加深了,思忖着這個羅家的閨女果然是大家千金,說話行事就是不錯,是有教養的。
羅瑞雪繼續說道:“我也並不像難爲馬小姐,只需要馬小姐給我道個歉。”
“你!你休想!”
馬千柔一口回絕,卻聽見“嘭”的一聲,老太太的?頭柺杖狠狠的砸了地一下。
馬千柔嚇得一激靈,委委屈屈的憋着嘴,撒嬌道:“老夫人……”
老太太沒有說話,只是閉着眼睛,都不去看馬千柔。
馬千柔沒有辦法,只要咬着後牙,咬牙切齒的說道:“對不住。”
羅瑞雪笑道:“馬小姐知道錯了便是。”
馬千柔看着她的笑意就有氣,惡狠狠的瞪着她。
老太太似乎是累了,揮了揮手,示意大家都出去,紀氏站起來,親自去扶羅瑞雪,出門的時候,還和藹可親的說道:“瑞雪,小心門檻兒,別摔了。”
羅瑞雪自然知道裝乖,很乖順的說道:“謝謝母親。”
紀氏越看羅瑞雪越好,除了眼盲,要模樣有模樣,說話也斯文,行事也有教養,就是旁人比不起的,簡直像撿了塊寶一樣。
紀氏想起方纔羅瑞雪說的,拍着羅瑞雪的手背,關切的說道:“瑞雪啊,你的身子還沒有痊癒嗎,若是哪裡不舒服,千萬不要託着,也別和家裡頭客氣,府裡的大夫看不好,就叫燕賜去找宮裡頭的御醫過來瞧,還有藥材,我房裡頭還有好些名貴的藥材,若是你用的上,只管拿去用,這些都不值什麼的,千萬要把身子骨養好,別老下病根兒來。”
羅瑞雪心裡有些感動的,紀氏雖然有些軟弱,但是對她也是真好的,什麼都不吝惜。
羅瑞雪說道:“母親別擔心,已經快要大好了。”
紀氏笑眯眯的說道:“好了就行,好了就行,那也再補補……燕賜這孩子也真是的,都到了今日,也不曾和你圓房,真是不知道着急。”
羅瑞雪一聽“圓房”,難得的臉上有些發燒。
紀氏又笑着說道:“燕賜都三十歲了,年紀不小了,旁人家三十歲,兒子都要十多歲,閨女都好幾個了,燕賜就是不知道着急,不過好在啊,燕賜現在有你了,他不知急,你想着些,母親還等着抱金孫呢!”
羅瑞雪臉上更是發紅,但是轉念一想,滕燕賜心裡有個白月光,而自己嫁過來不過是爲了羅家不會和小說裡寫的一樣滿門抄斬,兩邊的想法都不單純,沒有感情,還談什麼兒孫滿堂?
羅瑞雪將表情掩藏的非常到位,紀氏並沒有發現什麼。
紀氏像是想起了什麼,說道:“對了,方纔我聽你提起滕翰哲……今兒個一早,滕翰哲的母親,顧氏到府上哭了一通,老太太耳根子軟,禁不住哭鬧,那顧氏也是怪可憐的,只有一個兒子不爭氣,讓燕賜給攆出了滕家,顧氏在家中無依無靠受人欺凌,老太太就應允了顧氏到府上來寄住,顧氏年紀雖然比你大,但是你既然是燕賜的媳婦,就和她平輩兒,若是論其地位,遠不及你這個少奶奶。你見着她,也不必覺得熬心,別往心裡頭去,知道嗎。”
羅瑞雪一聽,突然就想起了小說裡的一個非常狗血的設定,那就是滕燕賜的爛桃花設定,顧秋蓮寄住在滕王府,因爲受到馬千柔的欺負,越發覺得自己應該找一個依靠,而滕燕賜年輕英俊,有權有勢,顧秋蓮也就很順理成章的迷戀上了小說的男主滕燕賜了,不同於馬千柔想做正房太太,顧秋蓮是見縫插針,只要能讓她跟着滕燕賜,做妾做通房丫頭都行,可謂是百折不撓。
算一算顧秋蓮好像比滕燕賜還大上十歲,都說女大三抱金磚,這滕燕賜真是要抱三塊金磚還拐彎,怪沉的!
羅瑞雪面上不做吃驚的反應,只是淡淡的說道:“母親多慮了,滕翰哲的事兒,我怎麼會遷怒於顧氏,顧氏來了,我們自是好好相處,她一個人無依無靠的,我則會難爲她?”
紀氏看着羅瑞雪寵辱不驚的樣子,更是愛見的不行,感覺燕賜給自己弄回來一個頂好的兒媳婦,喜歡的不行。
紀氏笑道:“好好,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瑞雪啊,你也常出去走動走動,不要總是呆在王府裡,一會子我要去曼玉齋挑些首飾玩意兒,你跟我一同去罷。”
羅瑞雪自然不會拒絕,笑道:“好呢母親。”
紀氏說道:“不着急,你先回去換個衣裳,歇歇腳的。”
羅瑞雪回去換了一身衣裳,春禾笑着說道:“夫人平日裡對誰都淡淡的,難得這麼喜歡少奶奶,少奶奶再把老夫人也拿下,那就齊活了。”
羅瑞雪沒說話,老太太這也算是老頑固了,自己想要拿下她,可真是不容易。
紀氏讓人準備了轎子,很快就和羅瑞雪一起出府去了,說好了是去曼玉齋挑選首飾,但是女人一旦逛街,那就沒完沒了了,紀氏雖然平時看起來淡淡的,但是也不能免俗,帶着羅瑞雪先是挑首飾,然後去買胭脂香粉,再去成衣店,幾乎要把城裡的店鋪都逛完了。
羅瑞雪累得不行,她坐在茶桌兒旁邊,看着紀氏神采奕奕的站在櫃檯旁邊,托起一匹綢緞來,拉出來比在自己身上左看右看,頓時額角有點突突直跳,看來自己這個身子骨確實需要鍛鍊,還沒有紀氏的體力好。
羅瑞雪坐着,紀氏總是會回頭問問她,紅的好看還是粉的好看,梅花花紋好看,還是蓮花花紋好看,羅瑞雪應付的一頭是汗。
那老闆娘卻是個精明的人,又拿出了好幾匹不曾擺在外面的布料,說是新上的好物,還說裡面有做好的成衣,都是用好料子做的,手工也是一等一的,紀氏自然心動,就跟着老闆娘進了內堂。
羅瑞雪讓春禾跟着紀氏,把碧盞留下來跟着自己,她仍然坐在店鋪外堂的茶桌兒喝茶。
沒過一會兒,一個王府侍衛打扮的人走了進來,對羅瑞雪行禮,說道:“少奶奶,王爺已經回府了,沒見着少奶奶,讓卑職前來接少奶奶。”
店鋪的外面果然停着一頂轎子,旁邊還有幾個丫頭,王府的下人太多了,羅瑞雪也記不過來,丫頭眼生羅瑞雪也沒有留意。
碧盞說道:“小姐,那奴婢進去和太太說一聲罷。”
羅瑞雪想了一下,又看到外面轎子旁邊有侍衛和丫頭,就說:“算了,不必了,你且留在這裡,等夫人出來了你跟着夫人一起回府,我先回去了。”
碧盞說道:“那小姐小心點兒呀!”
羅瑞雪被一個丫頭扶着出了店鋪,上了轎子,轎簾子很快就放了下來,她實在是累着了,坐在轎子裡有些昏昏欲睡,剛纔在店裡還不覺得,此時眼皮越來越重,隱約間還能聞見轎子裡有薰香的味道,甜甜的香味兒,也不知道是什麼香。
羅瑞雪很快就靠在轎子裡睡着了……
等紀氏從內堂出來的時候,沒有看見羅瑞雪,碧盞和紀氏說了,王爺回府了接少奶奶先回去了。
紀氏笑道:“王爺也真是的,就這麼一會兒功夫,也要先把瑞雪接回去。”
春禾笑道:“王爺和少奶奶感情甚篤,夫人應該高興纔是呢!”
紀氏笑道:“是啊,就不知道你們少奶奶什麼時候,才能給王府添一個小王爺了!”
衆人說笑着,把紀氏哄得很開心,就請紀氏坐上了轎子,往王府回去了。
他們進了王府,春禾和碧盞回去之後,沒有看見少奶奶。
碧盞拉着院子裡的丫頭說道:“你們誰看見少奶奶了?”
小丫頭們說道:“沒有看見呀。”
春禾說道:“莫不是在王爺的院子裡?”
一個老婆子說道:“怎麼會在王爺的院子裡,王爺今日還不曾回府,少奶奶不是跟夫人出去了麼,怎麼,沒有回來嗎?”
春禾和碧盞心中“咯噔”一聲,都喊叫不好,趕緊衝出院子往前院跑,想去找老夫人和夫人。
春禾和碧盞剛出院子,一進了前院,就看到滕王爺一身官袍從通堂走過了去,正要往前堂去。
碧盞也顧不得那麼多,大叫道:“王爺!”
滕燕賜皺了皺眉,碧盞和春禾跑過來,火急火燎的說道:“王爺,您看見少奶奶了嗎?”
碧盞又說道:“剛纔少奶奶和夫人在鋪子裡挑布料,有幾個侍衛打扮的人擡了一頂轎子,說是王爺吩咐他們來接少奶奶先回去!”
滕燕賜眼睛一眯,春禾和碧盞看見王爺這個反應,心裡更是害怕,他們竟然把少奶奶給弄丟了,很明顯了,是有人假借王爺的旗號,將少奶奶給帶走了!
羅瑞雪整個人昏昏沉沉的,腦子裡暈乎乎的,似乎很重,眼皮很沉,怎麼睡也睡不醒似的。
羅瑞雪感覺到自己的異樣,心裡有些發慌,暗暗的感覺不對,那絲絲的甜味似乎並不是薰香,但是怎麼也醒不來。
“把她澆醒!”
羅瑞雪但聽耳邊有隱隱的說話聲兒,隨即“嘩啦”一聲水響,羅瑞雪渾身一個機靈,冰涼刺骨的水一下子將她澆頭,夏天單薄的衣裳都貼在身上,頭髮也被潑的散亂下來,貼在臉頰上。
羅瑞雪被冰水一澆,這才徹底醒了,猛地睜開眼來。
因爲她睜眼太快,還把站在面前的人嚇了一跳,那人倒退兩步,捂着心口,嬌聲說道:“嚇死本宮了。”
羅瑞雪定眼一看,這個人她認識,竟然是姜雪怡!
姜雪怡身後跟着一個宮女,正笑眯眯的看着羅瑞雪,臉上帶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狠意。
羅瑞雪猛力的掙扎,卻只能聽到“喀拉喀拉”的聲音,她此時躺在一張牀上,手腳都被綁住了,四周看起來是個房間,門外還能隱隱約約聽見有人的聲音,有叫菜的聲音,還有跑堂的店小二高聲答應的聲音,好似是一間客棧。
屋子裡只有姜雪怡和一個宮女,宮女見她醒了,笑道:“娘娘,那浪蹄子醒了!”
姜雪怡笑道:“真不容易,只是下了一點點的藥,就跟死了一樣,害的本宮以爲你就這樣死了,都不能和本宮玩耍了,那本宮廢了這麼大勁兒把你弄過來,豈不是很無趣?”
羅瑞雪聽着她說話,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也不知道是冰水太冷,還是因爲姜雪怡說話的表情過於猙獰恐怖。
姜雪怡用袖子捂着嘴,咯咯笑着,幾乎笑的前仰後合,說道:“羅瑞雪,你想過自己會有今天嗎!你上次不是很囂張嗎!現在呢,怎麼不囂張了,你和你那個賤丫頭竟然敢羞辱本宮!今天本宮就讓你嚐嚐苦頭!”
姜雪怡說着,卻見羅瑞雪表情很淡然,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她還幻想着羅瑞雪篩糠一般跪地求饒呢。
羅瑞雪自然知道姜雪怡的心思,若是真的表露出害怕,姜雪怡反而會覺得過癮,那樣她豈不是會變態的更加變本加厲。
羅瑞雪看着窗外的顏色,天已經暗下來,想必自己暈過去很久了,現在只能儘量拖延時間,希望碧盞他們回去後發現自己不在,趕緊派人來尋自己。
姜雪怡瞪着眼睛,已經笑不出來了,說道:“羅瑞雪!你說話啊!你以爲不說話,本宮就會饒了你嗎!”
羅瑞雪輕笑了一聲,嗓子有些啞,說道:“我說話與不說話,還不是一樣,你不都不會放過我麼。”
姜雪怡笑道:“你倒是清楚。那麼……你現在後悔了嗎,後悔當日那般和本宮說話了嗎!羅瑞雪,你真真兒是個狠心的人,你竟然搶走本宮的燕賜,你可知道,那就像把本宮的心生生挖走一般!本宮已經低聲下次的求你,求你不要搶走本宮的燕賜,而你呢!羅瑞雪,你這個賤婦,本宮何等金貴,都給你下跪了,你的反應是什麼!當日你羞辱本宮的,本宮今日就要通通奉還!不,是十倍百倍的奉還!”
姜雪怡說的猙獰,揮了一下手,身後的宮女就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來,打開來竟是一排的長針,將布包遞給姜雪怡。
羅瑞雪眸子一縮,險些抽了口冷氣,這些針這麼粗,真的不是縫被子用的麼……
姜雪怡翹着蘭花指,將一根針拔出來,咯咯笑着走過去,說道:“賤婦,你可知道,我手裡拿的是什麼?”
不等羅瑞雪說話,姜雪怡就惡狠狠的說道:“你自然不知道!你這個瞎子!一個嫁過兩次的賤婦,還是個瞎子!我告訴你,我手裡頭的是針,少說也有二十幾根針,本宮一會兒呢,就親自伺候你一下,將這二十幾根針都插在你身上,啊,你說……都插在你臉上怎麼樣?反正你是個瞎子,插進眼珠子裡,也沒什麼罷?總之不能更瞎了,說不準呢,會突然復明呀,這樣你反倒應該感謝本宮呢!”
羅瑞雪打了一個寒顫,說好的白蓮花女主呢,姜雪怡分明就是個典型的變態反派,哪有一丁點兒的白蓮花?
羅瑞雪心裡有些發慌,突然想到,這個姜雪怡可是滕燕賜的心頭真愛,如果滕燕賜找到了自己,不知道會幫着自己,還是幫着真愛姜雪怡。
一想到這裡,羅瑞雪心頭忽然有些發涼,似乎也不是那麼怕了,反正已經被活生生的關在棺材裡冥嫁過,還在乎這些嗎,左右是疼而已,還能抵得過心寒嗎?
姜雪怡將針捏在手裡,用冰涼的針頭輕輕的在羅瑞雪的面頰上游走,笑道:“你這個下賤的瞎子,感覺到了嗎?這根針,一會兒就要插進你的左眼,或者你選一選,先插進你哪隻眼睛好一些,本宮是個開明的人,這些由得你自己選。”
羅瑞雪輕笑了一聲,面色一點兒也沒有變,似乎毫無畏懼。
姜雪怡忽然大怒,說道:“你笑什麼!你死到臨頭,還有什麼可笑的!”
羅瑞雪淡淡的說道:“我笑你纔是個可憐人,姜妃娘娘。”
“你說什麼!咱們到底誰可憐!你這個死到臨頭還不止悔改的人,看來我得叫你嚐嚐痛快!”
羅瑞雪不理她的威脅,只是說道:“不是麼,姜妃娘娘。你心裡一心一意只有滕燕賜,可是卻主動進宮做了妃子,你做了皇帝的女人,卻口口聲聲說惦念滕燕賜,你憑什麼讓他爲你守一輩子,守着一個有夫之婦一輩子?如今王爺要娶別人,要立王妃,也都是你自己作出來的,我笑你是個可憐的人……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你!”
姜雪怡似乎被她戳到了痛腳,一雙杏眼圓整,幾乎睚眥盡裂,大喊着:“你這個下賤的蕩婦!你竟然說我可憐!哈哈哈哈,你纔是可憐,我讓你看看什麼是可憐!”
姜雪怡氣的發抖,羅瑞雪的話幾乎字字見血,那時候姜家和滕燕賜交好,姜雪怡和滕燕賜幾乎就是青梅竹馬,叫人豔羨,那一年姜雪怡進宮選秀,本已經答應了滕燕賜,不會用心去選,只不過走走過場罷了。
但是姜雪怡一進宮,似乎就被皇帝迷住了一樣,她十分享受衆星捧月的感受,看着一個個秀女仇視自己的目光,姜雪怡感覺到了極大的滿足感,皇上幾乎把她捧在手心裡,將她一下封爲妃子,看到衆人豔羨和嫉妒的眼神,姜雪怡突然覺得,皇上的熱情如火,可比滕燕賜的淡漠冷酷要好得多。
但是在宮中這些年,姜雪怡又漸漸的厭倦了皇上的寵愛,皇上有三宮六院,就算備受寵愛,也不可能獨寵一身,姜雪怡開始覺得皇上不如滕燕賜,雖然滕燕賜看起來冷漠,卻異常的專情。
姜雪怡起初只是想想罷了,她還是拋不開榮華富貴的,等她誕下?子,必然就會成爲皇后的最佳人選,而做一個王妃,一輩子也只能是王妃,再沒有往上爬的機會了。
可是就在姜雪怡聽到滕王爺鍾愛一個被休棄婦的時候,心中的妒火開始無休止的蔓延增長,偏生那個棄婦還美若天仙,見之忘俗,滕燕賜更是在皇上面前請求賜婚,這種妒火幾乎將姜雪怡燃燒,她什麼也顧不得了,必須要出這口惡氣!
姜雪怡氣的手不穩,將布包“啪嚓”一聲掉在地上,上面大大小小的針“嘩啦啦”的盡數散落在地上。
宮女趕緊說道:“啊呀,娘娘您別扎到手!”
滕燕賜的面前有一張別緻的桌子,上面擺着一張別緻的棋盤,滕燕賜食指和中指捏着一枚黑子,眼睛看着棋盤,雙目微微眯着,似乎是在思考下一步還如何走棋。
不過他這個動作已經快要一盞茶功夫,不是在思索如何走棋,而是在出神。
滕燕賜的對面坐着一個穿著極爲花哨的男人,他一身奢華的衣袍,衣服帶子都沒有繫好,顯得極爲紈絝,臉上帶着痞痞的笑容,手中把玩着一枚白子,笑眯眯的看着滕燕賜。
紈絝男子終於認不出笑出聲來,說道:“滕燕賜啊滕燕賜,你這副出神的樣子,我還是頭一次見到,看起來這個羅瑞雪,還真有幾分能耐,竟把滕王爺的心鬧鬧抓住了?”
滕燕賜這纔回過神來,將手中的黑子丟在棋盤上,冷漠的看了一眼對面的男子,說道:“端敬王說笑了。”
端敬王燕厚德是當今聖上的兄長,排行老四,卻不是太后所出,一直不受待見,先皇在世的時候,燕厚德還有幾分能耐,想當年也曾被先皇讚譽過,是個不世出的人才,然而先皇一過世,燕厚德的本性就表露出來了,整日裡遊手好閒尋花問柳,早朝從未準時出現過,皇上只要問起端敬王在哪裡,回答定然是勾欄院喝花酒,不醉的站不住絕不回府,名聲是爛到了極點。
不過也正因爲名聲爛到了極點,所以皇上一直沒有懷疑過這個皇兄,燕厚德是幾個王爺之中做的最安穩,活得最瀟灑的一個。
這也叫做……明哲保身。
燕厚德說道:“你這個人,怎麼開不得玩笑?咱們認識也有二十幾年了,說起來還是穿開襠褲的交情。”
滕燕賜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端敬王這個時候和我套交情,不嫌晚了點兒麼?現在已經過了酉時,天都黑了,端敬王的探子卻還沒有回來,方纔是誰和我保證,最多一個時辰,就能查出羅瑞雪的下落?”
燕厚德咳嗽了一聲,摸了摸鼻子,說道:“放心,快了。”
燕厚德換了一個話題,也將白子拋在桌上,笑眯眯的說道:“我聽說羅丞相家的嫡女是個盲女,當真是美若天仙不成了?竟讓滕王爺爲她這般着急?”
滕燕賜沒有說話,只是眯了眯眼,燕厚德笑道:“你這是什麼表情,朋友妻不可戲,雖然我一向名聲不好,但這還是明白的。”
倆人正說着話,就聽有腳步聲過來,燕厚德將手中的扇子“嘩啦”一合,笑道:“定是探子來了。”
果然下一刻就見一個侍衛走進廳堂,跪下來說道:“王爺,已經查到滕王妃的下落。”
姜雪怡把針都弄掉了,險些扎到自己,更是把新仇舊恨都加在羅瑞雪頭上,覺得是羅瑞雪不好,若不是她氣自己,怎麼會把針弄掉?
姜雪怡冷笑道:“不忙撿了,看起來這個賤婦不怕這些小銀針,本宮也覺得沒什麼看頭兒,本宮想到了一個新的玩法兒,能讓這個賤婦慘叫的更大聲一點兒,這樣聽起來才暢快呢!”嫂索妙筆閣棄妃這個高危職業
宮女也打了個寒顫,卻努力迎合着說道:“不知娘娘說的是什麼辦法?”
姜雪怡幽幽的說道:“你去後廚,給我提一桶炭火來,要燒的滾燙的,再拿一個鐵鉗子來,本宮……要在這個賤婦的臉上畫幾筆,寫幾個字兒,讓這個賤婦知道知道招惹本宮的下場!”
宮女連忙應聲,然後推開門就走出去了,屋子裡一下只剩下被綁住的羅瑞雪和一臉狠相的姜雪怡。
姜雪怡走到水桶旁邊,挺着大肚子,費力的將半桶水提起來,笑道:“一會兒炭火可燙了呢,瑞雪妹妹,姐姐先給你涼快涼快,你看你這小模樣我見猶憐的,姐姐還真下不得手呢!”
她說着手一揚,“嘩啦”一聲,羅瑞雪但覺一股冰涼刺骨的冰水從上澆了下來,讓她腦子裡嗡的一下,凍得渾身發抖,幸好現在是夏天,並不是寒冬,羅瑞雪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了。
就在這個時候,門被“嘭”的一聲推開,姜雪怡手中還提着空桶,以爲是宮女拿了炭火回來,欣喜的回頭,笑容卻立馬凝固在臉上,臉色一下蒼白起來,一臉的驚恐和不敢置信。
姜雪怡喊道:“燕賜!?你……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