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瑞雪只覺得頭腦中一片空白,這種感覺彷彿要被潮水滅頂一般,她急促的喘息着,像一條幹涸缺水的魚。腰際被滕燕賜狠狠的捏住,整個人好似風浪裡漂泊的一葉小舟,只能任由滕燕賜“擺佈”……
滕燕賜看着她白皙的肌膚上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汗珠兒,瑩潤的膚色微微泛紅,只覺一股衝動猛地涌上來,一直衝上頭頂。
他低下頭來,憐惜的親了親羅瑞雪的嘴角,一隻手死死捏住羅瑞雪的細腰,另一隻手輕輕撫摸着她的額角滾下來的汗珠兒,伏在羅瑞雪耳邊,吻了吻她的耳垂,聲音沙啞的說道:“瑞雪……瑞雪……”
羅瑞雪渾身一個激靈,喉嚨裡急促的滾動兩下,眼前突然閃過白光,讓她一時間竟然失去了意識。腦子裡劃過很多片段,她忽然記起來,在被父母關進棺材裡冥嫁的時候,有一個面色蒼白的男人壓着自己,那個男人也像滕王爺一樣,在她耳邊輕輕呢喃着。
“瑞雪……”
“瑞雪……”
“瑞雪……”
而且那個男人,和滕燕賜長得一模一樣……
羅瑞雪似乎想到了什麼,卻又抵不住歡愉之後的睏倦疲憊,整個人不禁沉沉的睡了下去。
滕燕賜看見身下的人面色潮紅,反應極爲青澀,帶着些許的隱忍,卻極力配合着自己,竟然禁不住歡愉昏睡過去,眼中不禁流露出化不開的愛憐和溫和。低下頭來親了親羅瑞雪的額角,起身將錦被給她蓋上。
羅瑞雪似乎真的非常疲憊,昏昏沉沉的睡着,感受到滕燕賜的親吻。嘴脣輕輕開合,還無意識的夢囈了兩句,還蹭了蹭滕燕賜給她蓋錦被的手。
年盈盈站在門外,本身就沒有走遠,在正房前的抄手迴廊旁邊踱來踱去。眼看着一炷香的時間都過去了,上個藥也不需要這麼長時間,不禁更是煩躁的踱來踱去。
年盈盈提起氣,往前大步走到門邊上,剛要面帶微笑的敲門,就聽見裡面有輕微的響動……
年盈盈當下就愣住了,是女子的呻吟聲,帶着隱忍,卻聽得清清楚楚。
裡面在做什麼,年盈盈又不是剛出孃胎的小娃子,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不禁恨得牙直癢癢,氣的她緊緊攥着拳。想要砸門,卻又沒有這個膽量。
年盈盈在門前轉磨了好一陣子,就是不等裡面的人出來,那聲音反而越來越清晰,氣的年盈盈直磨後牙。
年盈盈本該是一個土生土長的鄉下女子,母親滕芳清雖然出身高貴,但是因爲家族沒落,嫁了一個鄉下的小官,父親本是一方豪紳,但死的太早,滕芳清帶着年盈盈生活在年家的大宅裡,雖然比不上京城官邸的爾虞我詐,但也是勾心鬥角的。
按照小說的套路,年盈盈的存在其實和羅瑞雪一樣,都是爲了襯托家族落寞的犧牲品炮灰而已,因爲滕家被皇帝視爲眼中釘,後來年盈盈更是被年家換了聘禮。
直到年盈盈困餓交加的重生,她才發現自己不過是一本中的配角,一切的命數都已經是定好的,她就是一個悲慘的小女子。
這個時候年盈盈怎麼能甘心?她既然已經知道了命數,滕燕賜的下場悽慘,但是無疑卻是這本里命數最好的男人,年盈盈想要改變自己的命數,就要從選擇夫家下手,畢竟她選擇不了自己的出身。
年盈盈醒過來就攛掇着母親滕芳清來京城省親,想借這個機會攀上滕王爺,成爲嫡親的滕王妃,只有自己這個知道命數的人站在滕燕賜身邊,才能幫助滕燕賜扭轉乾坤!這樣一來,滕王爺就不必成爲階下囚,造反成功的話,自己還能成爲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
年盈盈覺得,沒有人比自己再幸運了,上一輩子的痛苦,都是爲了這輩子做鋪墊,讓她可以一步登天!
只不過年盈盈沒想到,竟然半路殺出了一個羅瑞雪,那個本該又瞎又慘的下堂婦,卻無緣無故的成爲了滕王爺的嫡夫人!
年盈盈不知道羅瑞雪已經換了瓤子,還以爲她是個自卑無能的包子女,自然想要把她從滕燕賜的身邊踢開。
只不過年盈盈要比別人都聰明,畢竟她覺得自己瞭解滕燕賜,她不僅要得到滕燕賜,還要得到滕燕賜的心才行,聽說滕王爺寵愛王妃,年盈盈可不會傻到直衝上去叫板,當然要選懷柔政策。
但是她沒想到滕王爺竟然對王妃這麼好,比傳聞中的只有過之,沒有不及!竟然還親自給羅瑞雪抹藥,而且臉色可怕的嚇人。年盈盈在門前又開始踱步,若是羅瑞雪說是自己使的絆子才受了傷,那可如何是好,自己方來滕王妃,可不能出現岔子。
就在年盈盈在外面兒已經等得不耐煩的時候,房門“吱呀”一聲開了,滕燕賜竟然從裡面走了出來。
年盈盈心中一喜,面上露出高興的神色,卻裝作委屈害怕的說道:“表哥,我能見見嫂子麼,嫂子的傷口塗上藥了沒有?還疼不疼?都是我的錯,若我不嚷着出去,也沒有今兒個的事兒,表哥,你罰我罷!你罰我,我心裡還好受些。”
滕燕賜只是看了她一眼,隨即說道:“瑞雪已經睡了,有事等她醒了再說,你可以下去了。”
年盈盈臉上的表情頓時僵硬了,碰了一子灰不說,滕燕賜對自己說話的態度,完全與對下人丫頭說話的態度一個樣兒,一點兒溫和的意思都沒有,更別說對待羅瑞雪的寵溺了。
年盈盈有些不甘,但是怕滕燕賜厭煩自己,只能裝作乖巧的說道:“我不打擾嫂子休息了,等嫂子好一些了,我再過來,表哥,我先走了。”
滕燕賜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年盈盈這才轉身,有些失落的走了。
年盈盈慢慢的走過抄手迴廊,回頭一看,滕燕賜已經找來了春禾,似乎在吩咐什麼事情,春禾立刻就去辦了,往小廚房的方向去了,一看就是給羅瑞雪準備吃食,或者燒熱水去了。
年盈盈尖銳的指甲陷進了手心的肉中,惡狠狠的磨牙,冷笑道:“羅瑞雪,你再能個兒,有我能個兒麼?等着瞧罷!”
滕燕賜叫來了春禾,說道:“去弄些熱水來,一會兒不要敲門,直接進來,不要打擾到少奶奶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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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禾趕緊點頭,壓低了聲音說道:“是,奴婢這就去。”
春禾很快就回來了,和碧盞兩個人擡着一桶熱水,就悄悄的推門進來了,一進屋子,頓時兩個小丫頭有些臉紅,少奶奶躺在牀上,兩隻白嫩的手臂露在錦被外面,被大紅的緞面兒錦被一襯托,顯得異常的白皙瑩潤,脖子上,肩膀上,還有些星星點點的紅痕,一看便知是吻痕。
兩個小丫頭還未出,都很不好意思,當即把熱水放下,又留了新的換洗衣物和乾淨的帕子,這才恭敬的退了出去。
碧盞退出去,捂着嘴直笑,說道:“瞧少奶奶憔悴的樣子。”
春禾輕輕彈了一下她的腦門兒,說道:“你別貧嘴,小心王爺聽見了。”
兩個丫頭笑眯眯的就走了。
因着羅瑞雪身上還有傷口,不宜泡熱水沐浴,就拿了乾淨的帕子浸溼,然後給羅瑞雪細細的擦着身子。
熱水擦在身上,被盛夏的暖風一吹,頓時涼絲絲的,羅瑞雪聳了聳肩膀,下意識的往滕燕賜的方向貼了貼,一翻身壓倒了肩膀上的傷口,不禁“嘶”了一聲兒,有些迷迷瞪瞪的醒來。
滕燕賜將她擁在懷裡,避開傷口慢慢的擦拭着羅瑞雪身上的痕跡,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很溫柔的說道:“再睡罷,一會兒醒來就可以用晚膳了。”
羅瑞雪本身就沒有全醒,聽着他磁性的聲音在耳邊低喃,像是受到了蠱惑一樣,直接躺在滕王爺的臂彎裡,沉沉的睡去了。
羅瑞雪做了一個夢。
夢中四周陰暗、逼仄,帶着一絲潮氣,有凜冽的寒風從縫隙裡涌進來,吹着她單薄的衣衫。
她能感覺到徹骨的寒意。
羅瑞雪想要伸直手臂,卻被阻礙了,彷彿身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
是棺材……
封着頂,沒有一絲的光亮。
有人敲擊着棺材的蓋子,是父母說話的聲音。
“瑞雪,你別怪我們,爸媽也是迫不得已……”
“要不是你小弟上學娶媳婦兒都要錢,我們也不想把自己的親女兒送去活祭還錢啊……”
羅瑞雪被恐懼包圍着,四周很陰冷,她想要叫,叫滕燕賜,嗓子裡卻莫名的被卡住。
忽的,刺眼的光亮照進來,頭頂的棺材蓋猛地一下被掀開,一個穿着紫色華袍的男人站在她的面前,伸手將她擁進懷裡,輕輕的低喃。
“瑞雪……”
“瑞雪……”
羅瑞雪迷迷瞪瞪的,額角有些出汗,耳邊有人在喚她,讓她不得不從夢靨中醒來。
羅瑞雪睜開眼睛,一張英俊迷人的面孔映入眼簾,渾身被疲憊席捲着,身子痠軟不堪,似乎提醒着她曾經做過什麼羞辱啓的事情。
羅瑞雪的眼眸顫了顫,猛地從迷濛中醒來,整個人嚇得一激靈,她被滕王爺擁在懷裡,剛纔還用惺忪的睡眼打量着滕王爺,那豈不是要被發現自己不是個瞎子了麼!
滕燕賜見她一個激靈,以爲是剛睡醒了冷,將外衫拿來給她披上,說道:“時辰不早了,起來用晚膳罷,用了晚膳再睡。”
羅瑞雪聽他的口氣,好像沒有什麼異常,就點點頭,說道:“王爺稍等一會兒,妾身這就更衣。”
她說着,被子從渾圓的肩頭滑下來,赫然才發現自己竟然是光溜溜的躺在被子裡,更是禁不住打了一個顫,趕緊把外衫披好。
滕燕賜沒有離開,而是將衣服都拿過來,親自給她一件件的穿上,說道:“你方纔累着了,本王替你穿上。”
羅瑞雪頓時臉上發燒,不得不說,她真的無從反駁滕燕賜,自己簡直累的都有要散架了一般,那種滅頂的快感,羅瑞雪直接就昏睡了過去,把滕王爺撂在一邊兒,一想起來頗覺得丟人。
羅瑞雪咳嗽了一聲,她並不是矯情的人,若是她對滕燕賜沒感覺,也決計不會做這檔子事兒,既然已經圓了房,也就不再顧慮什麼,只是說道:“有勞王爺了。”
滕燕賜見她這般坦然,不禁嘴角微微上翹,給她仔細的繫好衣帶子,說道:“起得來麼?”
羅瑞雪頓時想翻個白眼,自己又不是陶瓷做的,一碰就碎了,當即想要從牀上下來,只不過雙腿一着地,頓時發現竟然腿上沒勁兒,一軟差點跪在了地上。
滕燕賜雙手一抄,將人抱起來,笑着親了親她的額角,說道:“辛苦夫人了,下次本王記得輕些。”
羅瑞雪被打橫抱起來,雙手扶在滕燕賜的胸前,不禁有些磨牙,滕王爺竟然又說起冷笑話來了,而且一點兒也沒有幽默感,說出來的話絕對能把別人子氣歪。
羅瑞雪有些不甘心,乾脆一欠身,勾住滕燕賜的脖頸,在滕王爺裸露的脖頸上咬了一口。
雖然羅瑞雪不敢真的使勁去咬,但也絕對不是開玩笑。
滕燕賜脖子上一陣溫熱,頓時後背發緊,羅瑞雪咬在他脖頸上,就像小奶貓在磨牙似的,息灑在自己頸側,似有似無的帶着撩撥,讓滕燕賜忽然感覺到一陣衝動。
滕燕賜在她挺翹的臀瓣上不輕不重的拍了一下,說道:“該打。”
羅瑞雪被他拍的一個激靈,趕緊鬆了口,不敢再咬了。
滕燕賜就抱着她出門去,到了旁邊的飯廳,春禾和碧盞早就準備着布膳了,其實晚膳時間早就過了,滕王爺一下午都沒有進宮去,一直守着少奶奶,到了用膳時間,只說讓少奶奶再睡一會兒,就一直等着。
此時春禾和碧盞見兩個人過來,還是這種姿勢,不禁都笑眯眯的,笑得格外深意,心想着滕王爺就是厲害啊,少奶奶都走不得路了。巨帥呆弟。
就在倆小丫頭笑眯眯的時候,頓時看到了滕王爺頸側嶄新的“痕跡”,不禁一愣,然後同時臉紅的想到,原來少奶奶也是熱情如火的,不約而同的腦補了不和諧的場面……
羅瑞雪雖然只是被姜皖琴那個瘋婆子傷到了皮肉,但是經過一個下午的“滋潤”,已經變得不只皮肉疼,還手腳發軟,拿個筷子都手抖。
滕燕賜看着她,將一把瓷勺放進羅瑞雪手裡,羅瑞雪埋着頭,頓時有種不想擡頭的衝動,將湯一口一口的往嘴裡送。
滕燕賜將一顆蝦仁兒夾到羅瑞雪的碟子裡,說道:“夫人辛苦了,多吃一些。”
“噗……”
“嘻嘻……”
滕燕賜說完,只聽跟後面兒布膳的兩個小丫頭頓時笑了起來,捂着嘴頻頻擠眉弄眼,自然都知道什麼叫做“夫人辛苦了”。
羅瑞雪臉上漲的通紅,只當沒看見,這個時候做個瞎子最好了,沉住氣,淡然的說道:“王爺,食不言。”
滕燕賜挑了挑眉,就沒有再說話。
後面兒的春禾和碧盞於是笑了起來,均是一臉的別有深意。
等用了膳,郎纓送來了幾個急件,需要滕王爺立馬就看的,滕燕賜就去了房,臨走時候還讓兩個小丫頭好好伺候着少奶奶。
碧盞嘻嘻笑道:“少奶奶,您身子還行嗎?”
羅瑞雪涼涼的,卻沒見生氣,說道:“學會貧嘴了?看來是我平日太寵着你們了!”
春禾連忙笑道:“少奶奶,奴婢可沒有貧嘴,少奶奶不能連坐呀!”
碧盞仍舊笑嘻嘻的,也不害怕,說道:“少奶奶,您可悠着點兒……奴婢們跟門外面兒都能聽到您的聲音,若是叫旁人聽去了,豈不是丟人丟大發了。”
羅瑞雪頓時有些後牙發癢,恨不得找條地縫兒鑽進去,這都怪滕燕賜。
羅瑞雪說道:“碧盞你這麼活分,就去伙房當兩天值罷,春禾看着她,別偷懶,偷懶就直接去老夫人面前告發她。”
碧盞趕緊告饒,說道:“少奶奶,奴婢也是爲了您好嘛,奴婢再不敢了。”
春禾捂着嘴直笑。
就在這個時候,突聽門外有“叩叩”的敲門聲,羅瑞雪說道:“進來。”
只見雨霖兒一身丫鬟的衣服,卻襯托着她婀娜惹火的身段兒,聘婷的走進來,手中託着一個盤子,上面放着用冰鎮着的瓜果,盈盈的拜倒,說道:“少奶奶,霖兒拿了些瓜果過來,少奶奶要用一些麼?”
雨霖兒一邊說着,一邊擡眼偷偷的瞄了一下四周,沒有看到滕王爺的影子,臉上有些失落。
羅瑞雪還沒說話,就聽外面又有敲門聲,很快年盈盈就走了進來,笑道:“嫂子,我來看你了。”
她說着,頓時就看在妖嬈跪在地上的雨霖兒,不禁臉上一愣,然後滿是鄙夷和憤恨,冷笑道:“這怎麼有個狐媚子?嫂子,這賤婢一看就不是好東西,做個奴婢還擺弄臊姿,定不是好人,面相差極了,還是早日發賣了罷!”
羅瑞雪微笑着,心想今兒個還真是熱鬧。
雨霖兒平白無故的被年盈盈針對,她第一次見到年盈盈,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就被罵了這麼些難聽的,她雖然是吳國的歌姬,但是以她的姿色,無論走到哪裡,都被人捧在手心裡,哪被人劈頭蓋臉罵過,當即委屈十分。
羅瑞雪也有些好奇,年盈盈進府以來都笑眯眯的,說話也有理有度,沒想到今日這麼針對雨霖兒?
他們哪裡知道,年盈盈上輩子是見過雨霖兒的,而且還知道雨霖兒是滕燕賜面前的紅顏知己,這麼一個狐媚子在,長得妖嬈不說,還能說會道,多才多藝,專門迷惑男人,年盈盈哪能不針對她。
在年盈盈看來,羅瑞雪就是個瞎子,而且還窩囊包子,哪有這個狐媚子雨霖兒威脅力大?再者說了,老夫人和夫人又都喜歡羅瑞雪,年盈盈自然只能把火氣發在雨霖兒身上。
羅瑞雪笑道:“妹妹這麼說,怕是不瞭解她。”
年盈盈當即皺眉,說道:“嫂子何出此言呢?”
羅瑞雪招手,溫和的示意年盈盈坐下來,也不叫雨霖兒起身,笑道:“這雨霖兒,可是王爺從宮中帶回來的,據說是吳國進獻的歌姬,歌舞無人能及,而且能詩善詞,琴棋畫樣樣皆通,是個頂頂好的才女呢。只不過老夫人和夫人都怕府中養個歌女,惹旁人蔘本,王爺就指了雨霖兒過來,到我這院子裡做做活計,就當活動活動筋骨了……”
她說着,話鋒一轉,笑眯眯的說道:“妹妹剛來府中,還不瞭解霖兒,她是個頂溫柔的人,你和她多說說話兒就知道了,平日裡也不言不語的,很老實的一個丫頭。這樣罷,妹妹來了府中,想必丫頭婆子帶的都少,我就把霖兒送給你,你多和她說說話兒,自然也就熟絡了。”
她這一招簡直就是借刀殺人,一下子把雨霖兒這個燙手的山芋扔到了年盈盈懷裡。
雨霖兒當即嚇得哆嗦,看着年盈盈那不善的面色,趕緊磕頭說道:“少奶奶,少奶奶,我……”
羅瑞雪卻堵住她的話頭兒,說道:“怎麼?讓你跟着表小姐,還委屈了你不成?”
雨霖兒被噎住了,趕緊說道:“怎麼會呢,少奶奶,能跟着表小姐,是……是我的福氣。”
羅瑞雪又接話道:“那便好。”
年盈盈自然高興,雨霖兒是羅瑞雪院子裡的下人,她的手再長也伸不過去,只能動動嘴皮子,若是雨霖兒這個小賤人跟着自己,那就不是動動嘴皮子的事兒了!
年盈盈頓時喜形於色,笑道:“嫂子對我可真是好呢,我這邊兒人手正不夠用,只是羞於啓口,怕嫂子嫌棄我事兒多,如此最好了。其實我乍一見霖兒這丫頭,不是很喜歡的,但是細細一看……啊呀,竟是個面善的,越來越面善,真是和了我的胃口,這便是緣分罷?”
她說着,親手去扶雨霖兒起來,仗着羅瑞雪眼睛瞎的,扶着她起來的時候,伸手使勁在她手背上掐,嘴裡笑着,面上卻陰狠,說道:“霖兒妹妹,你到了我這邊兒,可要盡心盡力呀,我雖然沒有什麼小姐架子,但是眼睛裡頭容不下沙子,也沒有少奶奶麪皮兒薄,心地善良,我這個人,有時候脾氣不好,喜歡刺棱人,霖兒妹妹想必不會介懷的。”
雨霖兒使勁咬着牙,手背頓時被掐紅了一大塊,眼淚撲簌簌的流下來,可是這時候滕王爺也不在,羅瑞雪是個瞎的,只有丫頭和年盈盈,流眼淚給誰看呢?
雨霖兒越是哭,年盈盈就越是掐的高興,羅瑞雪裝作看不見,奇怪的說道:“霖兒,你好端端的,哭什麼?”
雨霖兒方要說話,年盈盈已經搶先說道:“嫂子,是霖兒捨不得您呢,是罷,霖兒?”
雨霖兒被嚇得臉色都白了,咬着後槽牙,委委屈屈的點頭,說道:“是……是這樣兒的。”
羅瑞雪說道:“行了,沒什麼可捨不得的,跟着表小姐一樣兒的。”
紀氏和老夫人一行人剛回府,聽說羅瑞雪受了傷,也趕緊趕過來,年盈盈自然就不打擾紀氏和羅瑞雪說話了,歡歡喜喜的帶着哭喪着臉的雨霖兒走了,迫不及待去折磨她。
紀氏進來,趕緊握住羅瑞雪的手,說道:“我的兒啊,怎麼了,又是那姓姜的?”
羅瑞雪說道:“母親快坐,我沒事兒。”
紀氏不讓她起來,自己坐在她旁邊兒,心疼的說道:“那姜家跟咱們犯衝!實在是太叫人生氣呢!你放心,我已經跟賜兒說了,姜家既然這麼咄咄逼人,不用留什麼情面兒,本身也沒有任何情面可言了!”
羅瑞雪笑道:“母親先消消氣兒,別瑞雪沒事,母親再氣出好歹,王爺豈不是更要擔心了麼?”
紀氏越發覺得羅瑞雪溫柔貼心,笑眯眯的,怎麼看怎麼覺得好,眼睛一瞥,頓時看見羅瑞雪脖頸上的抽痕,當即心疼的欠身過去看,說道:“瞧瞧,這都腫了!上藥了沒有?別再留了疤!”
羅瑞雪說道:“母親放心,上藥了。王爺親自給瑞雪上藥的。”
紀氏點頭說道:“嗯,他應當做的,做男人的,就該疼自己媳婦兒。”
她說着,眼睛一頓,瞬間笑成了兩條縫兒,連眼尾的皺紋兒都出來了,羅瑞雪有些奇怪,紀氏的笑容太滲人了,趁着紀氏回身去端茶的功夫,羅瑞雪伸手摸了摸剛纔被紀氏盯着的地方,脖頸靠下的地方,竟有點兒刺痛。
羅瑞雪一愣,隨即就明白了,一定是滕燕賜留下來的吻痕,被紀氏看見了,當即簡直無地自容。
幸好紀氏什麼話兒也沒說,歡歡喜喜的坐了一會子就走了。
羅瑞雪松了口氣,她可不知道,紀氏出了她的門,就跑到滕燕賜的房去了。
滕燕賜見母親笑着就進來了,頓時有一種不的感覺。
紀氏自顧自坐下來,說道:“我兒,還忙呢?”
滕燕賜說道:“下午陪着瑞雪來着,這會子剛忙。”
紀氏笑道:“爲娘知道,爲娘知道……爲娘都看見了,瑞雪頸子上,有個紅殷殷的痕跡!”
滕燕賜頓時揉了揉額角,說道:“母親,房裡有很多軍機奏章,您還是先回院子去罷。”
紀氏說道:“怎麼,還不讓娘呆這兒了?娘不就是說了一句話麼!”
滕燕賜有一種無奈感,也就沒說話,繼續聽紀氏嘮叨。
紀氏笑道:“賜兒,不是娘說你,趕緊給娘抱個孫子,滕家這麼大的家族,你的叔叔伯伯,哪個不急於將你拉下馬,好坐上滕家家主的交椅?你沒有血脈,就是不行的。等什麼等,別再等了。”
滕燕賜點頭說道:“兒子知道了。”
紀氏說道:“你可別敷衍爲娘。”
滕燕賜說道:“怎麼會。”
紀氏像是想起了什麼,說道:“兒啊,我跟你說,今兒個跟老夫人和你姑母出去,聽說京城北郊,有個很靈的寺廟,在深山裡,雖然沒什麼人知道,地方又偏僻,但是很靈驗的!而且專門是送子的,賜兒,你也該休沐了,抽兩天,陪着瑞雪去拜一拜?”
滕燕賜皺了皺眉,說道:“眼下吳國不安分,兒子最近都抽不出功夫來。”
紀氏像是早就知道,說道:“真是,爲娘早知道這樣兒,算了……還是爲娘帶着瑞雪一道去罷。”
滕燕賜似乎不放心,說道:“最近地方官員上,說郊區總有土匪和山賊,是邊關打仗涌進來的,不怎麼安生,母親和瑞雪還是再等等再去罷。”
紀氏擺手說道:“怕什麼?多帶些下人,盈盈第一次進京城,也帶她去玩玩兒,來回也就四天的功夫就回來了。”
滕燕賜想了想,說道:“母親等兩天出發,兒子看看軍機處有沒有急務,如是不太急,就休沐幾天。”
紀氏笑道:“這就對了。”
紀氏達到了目的,又歡歡喜喜的走了,去和老夫人說,咱媳婦的脖子上竟然有個吻痕,別看賜兒平日裡冷冷淡淡的,結果竟是個沉不住氣的!
滕燕賜回房休息的時候,應很晚了,沒有回自己的屋子,而是去了羅瑞雪的院子,裡面已經熄燈了,羅瑞雪側躺在牀上,面朝裡,被子蓋到腰間,雖然穿着白色的裡衣,但是也遮不住旖旎的腰線,藉着月光朦朦朧朧的。
滕燕賜一走進去,就發現羅瑞雪的後背突然繃直了,想必是下午睡多了,這會兒沒睡着。
他走進去,也不叫下人,就自己退掉了衣服,上了牀榻,將羅瑞雪擁在懷裡。
羅瑞雪當即後背繃得更緊,往裡鼓秋了鼓秋,想要和滕燕賜拉開距離,但是沒能如願,滕燕賜的胸膛很寬,將羅瑞雪整個人包住,手臂輕輕的搭在她的腰上,不碰到傷口。
羅瑞雪聽着後背傳來的強健有力的心跳聲,自己的心臟也跟着突突直跳,不由得想到了今天下午的歡愉……
頓時渾身發燙起來,只覺嗓子發乾,更加沒了睡意。
滕燕賜隔了好一會兒,笑道:“還不睡?”
羅瑞雪使勁閉着眼,不說話,裝作睡着的樣子。
滕燕賜聽不到她回話,也不着惱,繼續說道:“晚上上藥了麼,嗯?”
羅瑞雪耳朵根子唰的就紅了,一直蔓延到白皙的頸子上,滕燕賜的尾音總是這麼低沉,讓羅瑞雪骨頭都有些發酥了。
羅瑞雪還是不理他,滕燕賜輕笑了一聲,大手順着羅瑞雪腰際的衣襬鑽進去,撫摸着羅瑞雪滑膩的細腰。
羅瑞雪渾身一個激靈,終於裝不下去了,喉嚨裡“唔”的一聲,或許是食髓知味,竟然有一種衝動,胸口急促的起伏了兩下。
滕燕賜又問道:“上藥了麼?”
羅瑞雪雖然沒有轉過身來,還是背對着他,卻老老實實的說道:“上藥了。”
滕燕賜親了親她紅彤彤的耳朵,說道:“嗯,睡罷。”
羅瑞雪直咬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滕王爺其實並不像表面上那麼冷漠,相處的久了,其實滕王爺竟然有些……悶騷?
羅瑞雪想着,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覺得一定是自己的錯覺,然後閉眼默默的數綿羊催眠。
第二天起身,羅瑞雪才覺得身子骨好些了,不再那麼痠軟無力,但是還是到處都疼,滕王爺上朝去了,紀氏過來和羅瑞雪說了一下準備出京的計劃。
羅瑞雪自從穿進小說裡,還沒有出過京城,也是憋壞了,自然答應了下來。
紀氏說等兩天,等羅瑞雪的傷好了,正好滕燕賜也可以休沐了。
大約過了五六天,滕燕賜終於安排好了事務,抽出了四天時間休沐,下人們早就準備好了。
老夫人是不跟着去的,畢竟年紀大了,禁不住一天一夜的顛簸,滕芳清自然說要留在府裡陪着老夫人。
紀氏就準備帶着羅瑞雪、年盈盈一起去。
因爲路上需要一天一夜的時間,一大早衆人就起身了,天方矇矇亮。
春禾和碧盞也很興奮,她們都是伺候姑娘的小丫頭,從沒出過京城,也是頭一次,手腳利索的伺候着羅瑞雪起身。
自從上次和滕燕賜圓房之後,滕燕賜突然忙了起來,因着要抽出四天時間,需要把這段時間的事務提早做出來,有時候忙的夜裡頭直接住在軍機處,彷彿羅瑞雪還沒過門之前的樣子。
昨兒個晚上滕王爺也沒有回來,直到羅瑞雪起身,還是沒看到他。
春禾不禁擔心的說道:“王爺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急事兒,這會子都沒回來,夫人那邊兒已經在催了。”
羅瑞雪說道:“沒關係,王爺回不來就回不來了,畢竟讓王爺抽出四天時間,也太勉強了。”
碧盞笑道:“少奶奶就是賢惠,夫人那邊兒可是一直不高興呢!”
春禾說道:“是呢,少奶奶一會子好好兒的哄哄夫人。”
羅瑞雪說道:“嗯,我心裡有數兒。”
兩個丫頭給羅瑞雪打扮的素雅一些,畢竟要長途跋涉,雖然是坐馬車去,但是也不能太繁瑣了,不然不舒坦。
等兩個丫頭扶着羅瑞雪到門口的時候,馬車已經在外面等了,紀氏坐在馬車裡,讓人把車簾子撩着,探頭張望,定然是在看滕燕賜怎麼還不回來。
年盈盈站在馬車下,旁邊跟着低頭順眼的雨霖兒。
年盈盈見羅瑞雪出來,趕緊迎上去,說道:“嫂子,您可來了。”
雨霖兒站在一邊兒,羅瑞雪一擡眼,看的可真切,雨霖兒的腕子上好幾道傷痕,被衣袖半遮半掩着,再加上她柳眉頻頻微蹙,顯得格外可憐。
羅瑞雪上了車,紀氏說道:“真是,賜兒還沒回來,要等到幾時?”
正說話間,一陣馬蹄聲匆匆而至,衆人探頭一看,竟然是郎纓騎馬而來。
郎纓到了跟前,翻身下馬,說道:“夫人,少奶奶,王爺讓卑職帶口信回來,王爺說軍務纏身,需要耽擱半日,請夫人和少奶奶先行一步,稍後催馬趕上。”
紀氏當即不高興了,羅瑞雪趕緊溫和的說道:“這樣也好,母親,畢竟這路上,咱們幾個也能說說體己的話兒,王爺在的話,也怪不方便的,等會子王爺不還會追上來麼。”
紀氏聽她這麼說,說道:“還是瑞雪懂事兒。”
她說着,對外面道:“行了,啓程罷。”
外面跟着車隊的丫鬟婆子還有小廝應了一聲,騎奴就將馬車趕了起來。
馬車很豪華,裡面鋪設着軟氈子,桌案香爐小櫃子一應俱全,紀氏羅瑞雪和年盈盈三個人坐在裡面兒,並沒有讓丫頭們跟着。
年盈盈笑眯眯的說道:“夫人,我聽說那個寺廟雖然清淨,但是非常靈驗,年家有個族姐,一直沒能替家裡開枝散葉,去廟裡拜了拜,求了個上上籤呢!結果就成了!回去沒兩天,竟然真的就有喜脈了,當真厲害的緊呢!”
“阿彌陀佛。”
紀氏雙手合十唸了一聲,笑道:“果真如此,那就太好了!”
羅瑞雪心想着,原來是去廟裡求子,怪不得突然要去郊區轉轉。
年盈盈又說道:“夫人不知道罷,我還聽說了,離這個廟不遠的地方,有一處山頭兒,那裡有個石頭,也非常靈驗,曾經有個得道高僧路過仙山,坐在這塊石頭上休息,沒成想睡着了,竟然夢到了西天佛祖,最後修成了正果,所以這塊石頭也跟着靈驗起來。”
紀氏說道:“那也要去拜拜這塊靈石才行。”
年盈盈順着說道:“是呢,不過那山陡峭,夫人還是別去了,若是實在想去,我扶着嫂子上山便是了。”
紀氏說道:“盈盈有心了,就這樣罷。”
天色昏黃,太陽西沉,馬上就要天黑的時候,終於到了山腳下,年盈盈扶着羅瑞雪就下了車。
紀氏說道:“天真麼黑,多撐幾個燈去,別摔了。”
年盈盈笑着說道:“放心罷夫人,就是摔了我,也不叫嫂子摔了。”
她說着,殷勤的扶着羅瑞雪,走得飛快,就往山裡頭走,後面兒春禾和碧盞都跟不上。
直嚷着:“表小姐!少奶奶,慢一些!”棄妃這個高危職業
年盈盈卻不管,拉住羅瑞雪就走,越走越快,幾乎變成了跑,羅瑞雪這副身子骨十分嬌氣,年盈盈卻是鄉下長大的,雖然是小姐,卻連個丫頭都不如,沒少做粗活兒,自然手勁兒大。
羅瑞雪暗覺不,使勁掙了一下,竟沒有掙脫。
這個時候年盈盈已經把丫頭們都甩掉了,突然臉色陰沉下來,剔紅的燈籠光芒映照着年盈盈陰森的笑容,她仗着羅瑞雪眼睛看不見。
突然大喊一聲:“啊呀,嫂子,小心腳下!”
羅瑞雪剛要回頭,年盈盈已經一把狠狠推過去,眼前是一個斷坡,羅瑞雪被一推,嗓子裡悶哼了一聲,猛地身子一紮,立時就滾下了斷坡。
年盈盈看着羅瑞雪滾下去,興奮的不行,卻裝模作樣的大叫:“嫂子!救命啊!嫂子摔下去了!救命啊!”
羅瑞雪耳邊是嗖嗖的風聲,身子不受控制的順着斷坡滾下去,渾身被土坡上的石子石塊硌得生疼,“嘭”的一聲,有什麼砸中了額角,眼前頓時一黑,一下子失去了意識……棄妃這個高危職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