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上官府書房,上官雲逸端坐在紅木圓椅上,絕美的五官努力的保持着平靜,但是不但敲擊桌面的細長手指卻泄露了他內心的焦慮。
一身青衣的歐陽明軒急急的走進來,初升的陽光打在他嚴肅的臉上,一雙眼睛冷沉。
“少爺,大事不好了!”歐陽明軒低沉的開口,卻又一頓,欲言又止。
上官雲逸不悅的一揚眉:“怎麼?又是船沉了?”
歐陽明軒搖搖頭,低聲道:“這次比上次嚴重,漕幫的賬冊被人偷了!”
“什麼?”上官雲逸大叫一聲,立即從座椅上站起來,單手狠狠的支撐着桌面,不敢置信道:“你說什麼?”
“屬下剛剛得到消息,說是一直放在密室的賬冊不見了,只留下一快飛龍玉佩,一定是金龍堂乾的!”歐陽明軒話語之中帶着焦急,“少爺,看來這次金龍堂是有備而來,我們……”
“金龍堂!”上官雲逸恨得咬牙切齒,“皇甫老兒打我們的主意不說,竟然連金龍堂也覬覦我們,還真的以爲我五大家族是這麼好欺負的嗎?明軒,你立刻下令下去,全面嚴防漕幫,搜查一切可疑人物,另外啓動黑巾軍,全面保護漕幫!”
歐陽明軒一怔,猶豫道:“黑巾軍是我們的隱藏力量,一旦出動讓皇上知道的話,那這……”
“就算我們不出動黑巾軍,你以爲皇上會放過我們嗎?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向來都是這樣的道理,厲國艱難之時,皇上待五大家族比自己的親孃老子都親,可是如今國家穩定,他擔心我們五大家族勢力過大,影響到他的政權,自然會想盡辦法剷除我們,田源的事情只是一個導火索,漕幫也只是一個缺口,真正的大風暴在後面!”上官雲逸沉沉的開口,臉上收斂了那輕浮嘲諷的笑意,變得異常的深沉。
歐陽明軒沉思了一會,又道:“那萬貴妃哪裡呢?現在萬貴妃正受寵,如果萬貴妃能在皇上的耳邊吹點風,說不定還有所轉機,而且皇上目前對五大家族到底是什麼態度,咱們一定要確定才行,如果真的要將五大家族趕盡殺絕,那麼少爺,咱們也不能坐以待斃!”
“那萬鳳就是個無底洞,這些年來,本公子巴結她送了多少金銀財寶,也就換回來幾個無用的消息,如今她剛剛誕下龍子,深的皇上寵愛,更是不將本公子放在眼中,不過這次終於得到一個機會,這女人好嫉妒,見蘇貴妃得了個稀罕果子,叫做什麼聖女果的,竟然也想要,本公子已經派人送信去楚寒,讓表少爺將果子運過來,算算時日也差不多了!”上官雲逸冷冷的開口。
歐陽明軒點點頭,正待要再說什麼,就聽見門外響起管家的聲音;“少爺,楚寒來人了!”
上官雲逸當即一喜:“那聖女果到了!這次上官宇總算是沒有讓我失望!”
管家在外面一窒,許久才小聲說道:“老奴沒有看見什麼聖女果,那人只是帶來一封信!”
上官雲逸大喜的笑容立刻就僵在臉上,突地,他冷冷的轉身,打開書房門,就見管家頭也不敢擡的站在門外,雙手舉着信高過頭頂。
上官雲逸趕緊一把扯過信,打開,只是草草的看了幾行字,就發瘋一般將信撕碎,狠狠的丟在地上踩了兩腳。
“楚一清,怎麼會是那個女人?好好好,楚一清,你倒是夠膽,上次的羞辱之仇還沒報,這次你竟然壞本公子的好事!”上官雲逸氣的渾身哆嗦,“還有上官宇,你竟然串通外人,難道你不知道這聖女果對上官家族是多麼重要嗎?我看你又忘記了上次的警告!”
管家跟歐陽明軒皆都擔心的望着上官宇,本想讓他注意儀容,但是此時此刻,這句話誰也不敢說出口。
“那送信的人呢?”上官雲逸發完脾氣,就又咬牙切齒的問道。
管家趕緊說道;“在大廳裡候着呢!”
“殺了!”上官雲逸眸色一寒,緩緩的昂起頭,從削薄的脣中吐出寒酷的兩個字來,“另外書信一封給上官宇,他交不出聖女果,那就交出他的人頭!”
管家渾身一哆嗦,趕緊轉身去辦。
歐陽明軒似乎想要勸勸上官雲逸,但是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這些日子以來,少爺跟表少爺之間的間隙越來越大,實在不是上官家族之福!
書房外,管家見歐陽明軒出來,立即上前問道:“你有沒有勸勸少爺?這表少爺的人殺不得啊,這一殺,這命令一下,他們兩兄弟不就反目成仇了?現在是非常時期,如果少爺跟表少爺再……”
歐陽明軒搖搖頭:“少爺這麼做也是萬不得已,現在上官家族岌岌可危,表少爺卻毫無作爲,是時候給他點刺激了,那人殺了就殺了,這話也這麼讓人送過去,或許少爺有他的打算,如果表少爺再也不能依仗,少爺也會另外派人接續楚寒!”
管家還是覺着這事情有些不妥,今日不同往日,除去楚寒上官家族的勢力,各國其他地方的勢力都多少受到了打擊,楚寒是上官家族的最後一張王牌,可是如果跟上官宇反目成仇……但是管家也知道,他只是一個下人,沒有權利說不,只能是服從。
楚寒上家村,金玉從看到那一張張銀票開始,那嘴巴就沒有閉上過,那手都哆嗦起來。
“妹子,這些真的是聖女果賺的?這這這,都是?”金玉擦了擦眼睛,不敢置信的問道。
楚一清看着她的樣子忍不住笑道:“金玉姐不是知道麼,每次回來我都會將銀票交給你保管,你怎麼還問?”
金玉嬌嗔道:“妹子就是會取笑俺,俺雖然每日都拿着那銀票手哆嗦,可是這全都湊到一起,還真的沒有想到有這麼多,俺的娘啊,這一張就是一千兩啊,俺就是做夢也不敢想的,妹子,咱們這次發財了呢!”
金玉激動的那嘴脣都哆嗦了。
“金玉姐,你現在有身子呢,別激動,以後咱家賺錢的地方多着呢,如今才幾個錢,你就激動成這樣?”楚一清趕緊勸慰道,這孕婦太激動太消極,都對肚子裡的孩子不好。
金玉也趕緊撫了撫心口,但是又覺着楚一清這口氣忒大,當下也就不放心道:“妹子,你這錢可別賺急了,咱們慢慢的來,其實這居家過日子,錢倒是其次,夠吃夠花就成了,最重要的是全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的!”
楚一清點點頭,覺着金玉這話兒也有道理,如今地裡也就剩下一半西紅柿,大約還能買上幾日,這二嘎子快要成親了,這後院前院的總得要收拾收拾,還有那城裡的攤子也打算開張,這天氣漸漸的冷了,正好是吃煮鍋跟朝天鍋的時候,還有那木炭,既然顧全已經得到教訓了,就趕緊給他送到城裡去,免得佔地方,今年這十萬斤木炭賣出去,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雖然比不上這西紅柿的,但是現在看看,這西紅柿也就今年賣這個價,等到明年,大家都稀罕過去了,這個價就難了!
楚一清一邊打算着,一邊將要做的事情列出來,正忙着,就聽見院子裡響起嘎子孃的聲音:“楚姑娘在家嗎?”
金玉一怔,趕緊探了頭去看,一瞧果真是嘎子娘,當即就對楚一清說道:“妹子,嘎子娘咋來了?”
楚一清合上賬本:“或許是看着日子近了,過來瞧瞧準備的怎麼樣了吧!”
金玉一聽立即就犯愁了,“妹子,這嘎子娘可不是什麼好打發的主,這一陣咱家裡忙,也沒顧得上嘎子的親事,這還沒開始忙呢,如今讓這嘎子娘瞧見,萬一不樂意怎麼辦?”
金玉這邊說着,就見嘎子娘在院子裡東瞅瞅西瞅瞅,瞅了半天那臉上的笑容就沉了下來,似乎有些不大樂意了。
楚一清趕緊將賬本跟銀票交給金玉鎖起來,低聲說道:“我出去看看!”
金玉接過賬本跟銀票,點點頭,趕緊好生仔細的放起來,然後跟着楚一清一起出了門。
“嬸子,你怎麼來了?”楚一清淡笑着迎了出去。
嘎子娘瞥了瞥嘴,但是也知道如今這楚一清了不得了,以前她都討不到什麼便宜,這會兒更是不可能,當下就將心中的不快壓制下去,勉強擠出一抹笑容道:“俺這不覺着楚姑娘貴人事忙,害怕嘎子的親事給楚姑娘添麻煩,再說楚姑娘年輕,哪裡操辦過親事,俺就想着來張羅張羅,俺這瞧着這都還沒有開始操辦哈?這還有十天半個月的就要成親了,這成親可是大事,楚姑娘,你看這樣成不,你如果忙,俺來操辦,雖然當時說好這二嘎子的親事楚姑娘是包了的,可是俺終究是嘎子的親孃,而且俺這個老婆子平日裡在村裡,也沒少幫人張羅過親事,有道道呢,楚姑娘看中不?”
楚一清笑道:“說實話,這親事我還真的沒有張羅過,這些日子地裡實在是忙,我這覺着反正這房子都是現成的,都是剛剛裝修的,傢俱也齊全,不需要另外買,只需要貼個喜字就成了,所以也就沒急。”
“楚姑娘,一看你就是小年輕,這親事是一輩子的大事,哪裡能有這麼簡單哩,這成親不比別的,那這傢俱什麼的都是新的,不換也成,這炕總是要新打的吧?哪有讓新媳婦住舊炕的?還有炕上的被子,被子,輩子,這成親之前就要做一輩子的被子,怎麼也要十牀吧?這棉絮要新的,背面、被套全要喜慶的,什麼嬰戲蓮葉、榴花榴子、纏枝蓮紋、百年好合,這意頭是要有的,還有那棉單、毛巾也是要有的,這嘎子成親之後,總不能帶着媳婦兒還到前院裡來吃飯吧,這要單過,什麼鍋碗瓢盆茶碗茶壺的,就都重新需要置辦,還有哦,嘎子那屋俺看了,就一張炕,一張桌子,這男人自己住還可以,這添了個女人,總要置辦幾口箱子盛放女人的東西不是?還要填張梳妝檯!這樣才能排場不是?還有親事當天的酒席、鑼鼓隊,這都需要置辦!楚姑娘你忙,你就只管忙你的,誰叫俺是嘎子的娘來,俺來張羅這些事情!”嘎子娘從頭唸了一遍,最後說道。
金玉一聽立即就不悅的皺了眉,這成親是要做被子,可這上家村的風俗,最多的也就是六牀被子,因爲一般女方也會陪嫁四牀過來,湊起來就是十牀,十全十美,這嘎子娘一下子就要了十牀,還嬰戲蓮葉、榴花榴子、纏枝蓮紋、百年好合,花樣兒倒是不少,這一牀被子差不多就要一百文,十牀就是一兩銀子,原本這後院,吉祥、如意給長工們做着飯,這二嘎子跟孫山丹再自己開伙的話,不是很浪費?這鍋碗瓢盆的加起來,怎麼也要一百文,再加上大箱子,一口三百文,還有那梳妝檯,這上家村的人,有誰家成親有梳妝檯的?這算下來三兩銀子都過不去,還要打炕,那炕都是新打的,左右也就二嘎子自己在哪裡住,爲什麼需要新打?這打炕也要五百文,光這多出來的銀子就要二兩多,如今家裡有錢不算什麼,這要在過去,這一兩銀子可是要賺一年的,再說給二嘎子娶媳婦,這彩禮什麼的都是多給的了,過節什麼的也都給備了禮物,算是做得仁至義盡的,嘎子娘突然提這些條件……
不待楚一清回答,金玉立即道:“嬸子,你這條件也太高了,咱們這鄉下,哪裡有做十牀被子的?不都是六牀?再說這箱子都是女方家陪送的,還有你說的那梳妝檯,整個上家村,也就俺這宅院裡有,誰家家裡有?俺妹子這日子雖然好過了,但是該給嘎子兄弟的也就給了,還有那炕,就是新打的,就嘎子兄弟一人住過,爲啥子還要新打?俺家如今是富裕些,可是終究還是土裡刨食兒,能省的就要省不是?”
嘎子娘眯起小眼睛一笑:“他嫂子你說的對,可是嘎子不是楚姑娘的人麼,這親事寒酸了不也丟的是楚姑娘的臉面?再說這講究一點,也就多花二兩銀子,楚姑娘這麼大的家業,二兩銀子還不夠聽響的呢!”
金玉一聽,這婆子好大的語氣,二兩銀子,這要在以前,就是四年地裡的收成,她倒是拿出二兩銀子來試試啊,二嘎子的親事到現在,她可是一個銅板兒都沒出,這孫山丹可是叫她娘,可不叫楚一清娘,這十年之後,也是給她養老送終,這婆子淨等現成的不說,還這麼講究,換做她自己操辦,她能這麼講究了?
在金玉發作之前,楚一清趕緊將金玉攔住,又笑着對嘎子娘道:“嬸子,你這年紀大了,還是在家裡歇着吧,我這府裡這麼多人,能操辦了這親事,萬一將你累出個毛病來,嘎子心裡更不舒服不是嗎?”
嘎子娘趕緊道:“養兒養兒,哪個不操勞?不都是這樣過來的?俺這身子壯實着呢,累不着!楚姑娘,你就將這事兒交給俺吧,你這麼大的家業,更需要忙不是?別讓嘎子的事情分散了你的精力!”
楚一清望了一眼金玉,其實交給嘎子娘去辦,她倒是樂得清閒,雖然她也知道嘎子娘這是抱着私心的,有着自己的小九九,但是她也清閒不是?可是金玉不會這麼想,金玉向來節儉慣了,真的放權給嘎子娘,金玉會瞧着憋悶,楚一清正猶豫着,就聽見宅院外面傳來馬車聲音,就見二嘎子進了院子。
“娘?你怎麼在這裡?”二嘎子一愣,趕緊上前道:“你來咋不捎個信給我?”
嘎子娘立即笑道:“給你捎信幹什麼,這親事又不是你張羅,你這就要成親了,俺不放心,來看看,這一看還真是,幸虧來了,楚姑娘這麼忙,顧不上你,正好俺來了,給你張羅!”
二嘎子一聽,立即看了楚一清跟金玉一眼,見金玉臉色不好,也就知道自己娘一定是又提過分的要求了,當即趕緊對嘎子娘說道:“楚姑娘前幾天還跟俺說了成親的事情,楚姑娘心裡有主意呢,你快別摻和了,就等着媳婦進門就是!”
不等嘎子娘開口,二嘎子又對楚一清道:“楚姑娘,俺這次回來就是告訴你,這城裡的攤子支起來了,姑娘哪日去瞧瞧,還有城裡沒有面了,俺回家拿點,嫂子,大哥換下來的衣服都在車上呢,你再給他找幾身衣服,俺先跟俺娘去後院!”
二嘎子一邊說,一邊推着嘎子娘向後院走。
待兩人走了,金玉這才舒展開眉頭道:“看二嘎子,倒是個通情達理的,咋就遇到這麼個娘呢!”
楚一清笑道:“其實將事情交給嘎子娘也成,左右多花幾兩銀子,可是咱們耳根清淨不是?如果是咱們張羅起來,嘎子娘在這裡肯定是諸多挑剔,日日的來犯咱們,咱們這活兒幹不好,心裡還生氣,左右咱們就包這一個長工的親事,多花點就多花點吧!”
金玉聽了,猶豫了一會,最終也點點頭;“行,俺聽妹子的,妹子你是幹大事的人,俺也不能婆婆媽媽的拖你的後腿不是?一會兒就問嘎子娘到底要多少銀子,就給她操辦去,也省得咱們操心了!”
楚一清一聽,立即翹起大拇指道:“金玉姐,你現在是真的進步了,我以爲你死活不答應呢!”
金玉嘆口氣:“你以爲俺答應的痛快呢,俺就不願意看到嘎子娘那張算計的臉,以爲這些人都比她傻呢,她那兒子也就遇到了妹子你,大人大量不計較,這要換做計較的,她那點小心眼能讓她得逞?”
楚一清又安慰道:“算了,你也說了,二嘎子還不錯,這次城裡的宅院,攤子,二嘎子忙裡忙外忙前忙後的,確實是幹了不少活兒,咱們就當做獎勵他的!”
金玉只得點點頭。
二嘎子將自己的娘拉到後院,老大不樂意道:“娘,俺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楚姑娘不是那種刻薄俺的人,你就將心放在肚子裡,只管等着喝你媳婦敬的茶就成了,你也不看看,這十里八村的,有誰有你這樣的福氣,你都不用操心,媳婦就娶進門,你說你沒事來瞎攙和啥!”
嘎子娘一聽,立即氣不打一處來,狠狠的點着二嘎子的腦袋道;“俺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自己的親事,一輩子的大事都不上心,你說楚姑娘不會刻薄你,你看看這院裡,再有十天半個月你就要成親了,這院子裡連點喜氣也沒有,你雖然是在這裡成親,咱家離着這裡也不算遠,不過小半日就到了,咱們村裡那些親戚,聽說你娶了個賢惠媳婦,又住上了大宅院,都想着來看看呢,俺不過來看看能成嗎?到時候在鄉親們面前丟了臉面怎麼辦?楚姑娘是有錢,但是那錢是人家的,不是你的,那楚姑娘也不是你親孃,不會處處爲你打算,俺這來了,方方面面都瞅着點,事事面面都辦到了,到時候讓咱們莊的人一瞧,瞧,這親事辦的體面,瞧,這媳婦真俊,瞧嘎子娘,多有福氣,到時候俺回村裡,這面子上也風光不是?你爹也泉下有知,能夠閉的上眼睛!”
二嘎子一邊躲一邊嘀咕道:“這親事有楚姑娘做主呢,這幾日宅院裡忙,還要在城裡開攤子,楚姑娘哪裡顧不上?再說這不還有十天半個月的麼,不着急!”
“還不着急?這院子不需要收拾,被子不需要做啊?俺就說麼,這麼大的事情,沒有個老人怎麼成?你們小年輕的知道什麼,這成親裡面的道道多了呢,這家裡倒是有個老人,可是她又沒有兒子,只嫁了個閨女,哪裡懂娶媳婦的這些事情?嘎子,這什麼事情娘都能依你,這次可不成,你一定得去跟楚姑娘說,這事兒讓娘張羅,她只管出錢就成了,俺一定將你的親事張羅的頭頭是道,絕不會讓媳婦家挑出半點兒不是來!”嘎子娘拉着嘎子就打算去前院。
“哎呀娘,您就別折騰了,俺這城裡還忙着呢,沒空招呼你,正好俺這有馬車,俺還從城裡給你帶回些布料跟吃食來,走,俺送你回去,你只管等到成親那日再來就成了!”二嘎子趕緊道。
“俺不走,俺這剛來這茶都沒有喝上一口咋就走?俺這都跟家裡打好招呼了,就在你這兒住着,給你張羅着,等着你成親的日子,你只管讓人向家裡捎喜帖子便是,這要請的人名單俺也捎來了,到時候讓楚姑娘派馬車去接,俺看着院子有一輛新的,帶車廂的馬車,是楚姑娘新買的?到時候就用那輛馬車就接你姥娘跟你舅,省得他們兩個顛簸了!”
二嘎子一聽,這頭都大了,正不知道怎麼辦好呢,就見金玉從前院兒過來,不熱情也不冷淡道:“嘎子,你大哥的換洗衣裳還有你們的口糧俺都準備好了,這會兒夏荷正在給你們烙餅呢,一會兒你帶着,還有你的親事,俺跟妹子商量過了,這終究是你成親不是,你娘擔心也是應該的,再說她是老人,這裡面的事事也懂,所以俺跟妹子決定,這親事就讓你娘張羅吧,不過這張羅歸張羅,也不能可着來不是,這成親也不過是個儀式,最重要的是慢慢的過日子不是,俺去打聽了一下咱們村子裡條件好的人家娶媳婦的花銷,不用房子,不用置辦傢俱,光是成親的道道跟酒席啥的,也不過三兩銀子,不過咱們這大宅院在這兒擺着,總不能比別人寒磣了,再說雖然是嘎子結婚,可是咱們村裡許多人衝着妹子的臉面也是要來的,所以這桌也比別人多了點,那就五兩銀子,這可是天價了,嘎子,你出去打聽打聽,這十里八村有超過這個價的,俺就給你雙倍!”
二嘎子立即說道:“金玉姐,俺娘不是這個意思,是……”
金玉淡笑道:“是不是這個意思的,都這樣吧,你終究是嬸子的兒子,咱們也終究算是外人,這置辦不好,嬸子萬一怪罪就不好了,這大喜的事情不是?嬸子,五兩銀子你可滿意?”
嘎子娘立即道:“滿意滿意,俺就說麼,楚姑娘不缺這點錢,出手忒大方!”
金玉立即掏出荷包來,將五兩銀子放在嘎子孃的手心裡:“這錢俺可是給你了,你可要好生的拿着,從現在起,嘎子的親事俺們可不管了,就照着這些錢花,這要是花超了,那嬸子就自己墊吧上吧!只是有一點,這嘎子成親,村裡都來人,俺妹子這麼大的宅院也是要面子的,所以這菜單得俺來定,這錢也從裡面出,成不?”
嘎子娘一聽立即點點頭:“俺村那邊也來人呢,俺也想這桌面辦的好好的,臉上有光不是?他嫂子你現在跟着楚姑娘是越來越會辦事了,這席面定然錯不了,俺放心!”
金玉這才點點頭,撫着肚子回了前院。
嘎子不悅道:“娘,你看,嫂子都不願意了,都是你,沒事來瞎攙和什麼!”
嘎子娘則低着頭,將那一錠銀子從荷包裡扒拉出來,仔仔細細的看了,一張老臉笑的開了花:“俺不來攙和,這銀子能到手?俺想過了,你那炕是新打的,就不用打了,這傢俱也是現成的,也不用置辦,這些銀子,辦個十幾桌還能剩下一半的銀錢呢,到時候娘給你存起來,留着給你們兩口子過日子!”
嘎子不樂意的皺皺眉,只得道:“娘,俺得回城裡了,現在城裡正在支攤子離不開人,你在這兒也成,但是沒事不準去前院,這後院有丫頭做飯呢,你就跟着吃就成,將俺那兩間屋收拾收拾,一定消消停停的,千萬別給俺惹麻煩!”
嘎子娘將那銀子小心翼翼的收起來,立即說道:“中中中,你就放心吧,俺這銀子都到手了,給你添什麼麻煩?不過這被子要的棉絮、面料是要準備的,這樣,俺跟你一起去鎮子裡,買好了東西,明日俺自己搭車回來!”
嘎子嘆口氣;“你買了那麼多東西,怎麼自己回來?算了,反正明日楚姑娘還向城裡送聖女果,你跟楚姑娘一起回來吧!”
嘎子娘一聽也就點點頭,又道:“你平日裡將錢放在哪兒?有碎銀子不?這整得俺怕拿着掉了,這棉絮被面,也不過幾百文就夠了,咱拿零錢去鎮裡!”
嘎子又是嘆口氣,只得聽自己孃的吩咐。
第二日,嘎子娘就買了棉絮跟被面回來,數量倒是買了十牀的,但是說的那些個嬰戲蓮葉、榴花榴子、纏枝蓮紋、百年好合,也就湊了兩個,因爲那些個繡品都是秀在絲綢上的,那樣的被面至少要八十文一牀,那錢到了嘎子娘手裡就不捨得花了,又扯了八牀普通的棉布被面。由於嘎子娘在上家村人生地不熟,找不到人幫忙做被,她就一個人做,整日整日的在後院裡忙活。
西紅柿連着摘了半個月,也就差不多了,楚一清將明年做種的留在了棵子上,讓它熟透,那些樣相不好的,小的,全都收到了冷庫中,最後運了五百盒去鎮裡。
這次去準備將城裡的攤子開張,所以楚一清就帶着柳毅、初一、初二還有吉祥、如意,先讓她們去適應一下城裡的生活,家裡的活計先讓夏荷跟李林氏頂着。
除去那五百盒的西紅柿,楚一清還帶了一些自家種的蔬菜跟糧食,開業初期,不知能能不能賺到錢,自然是一切都要節省,能不花錢買就不買,反正家裡是現成的。
吉祥、如意之前也是在城裡人家做工的,一聽說要去城裡開鋪子,那心情就相當的激動,一路上嘰嘰喳喳的,初一初二卻是正經的莊稼地裡出身,神情很是忐忑,一路上也沒有說話,只有柳毅跟着楚一清出城裡幾趟早就習慣了,再說他本來就不像是鄉下出身的,所以在幾人之中雖然年齡最小,卻是顯得最爲穩重的。
楚一清坐在車廂裡,一邊走,一邊暗地裡觀察她帶出的這些人,又結合之前上官管家提到的,誰能擔當大事,誰心眼子太多,那心裡就有數了,又根據個人的特長分了工。
以往,上官宇都是親自去鎮門口迎接的,這半個月來風雨不動,今日楚一清到了鎮子門口,竟然只看見上官管家一人,而且那上官管家一見楚一清的馬車,立即過去,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楚姑娘,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家公子啊,老奴先在這兒給你磕頭了!”
上官管家這一下子,竟然嚇了楚一清一跳,楚一清趕緊從車裡下來,將上官管家扶起來,“老管家,你這是幹什麼?有什麼事情你儘管說便是,怎麼行這麼大的禮?”
上官管家抹了一把老淚道:“楚姑娘,我家少爺這次是真的遇到難事了,他不好意思跟你說,可是我要說,我是看着我家少爺長大的,說句越矩的話,小老兒一生無妻無子,將少爺當親生兒子看呢,看着少爺如今有難,小老兒真是替他承受的心都有!”
楚一清看看城門外來來往往的這些人,立即說道;“上官管家,這樣吧,咱們先將貨送下,然後找一僻靜的地方,你家少爺有什麼難處儘管說便是!”
上官管家這才點點頭,讓人收了貨,運到各處的店鋪去,這纔跟着楚一清找了家乾淨的茶館,上了樓。
“有什麼事情你就說吧!”楚一清給他倒了杯茶,讓他穩穩神。
上官管家只是端着那茶,卻沒有喝,只是急急的說道:“楚姑娘,我來找你,少爺是不知道的,您可千萬別以爲是少爺讓我來找您的,不然的話,小老兒就是萬死也不能辭其咎啊!”
楚一清笑道:“哪裡有那麼嚴重,管家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上官管家這才說道,“楚姑娘,我家少爺是不是跟你提起將聖女果運到都城去的事情?”
楚一清心裡冷笑,果然是爲了這件事情,當下面上卻仍舊不動聲色道:“是,你家少爺是提過這件事情,只不過我沒有答應,怎麼,你家少爺就是爲了這件事情爲難?不過是些聖女果,不會牽涉到你家少爺的性命吧?”
上官管家嘆了一口氣:“姑娘是有所不知,我家少爺名義上是上官家族的表公子,可是也不過是個幹活的屬下而已,這主上都下了明亮,屬下哪裡有不敢從的,可是我家少爺爲了姑娘,愣是回絕了主上的意思,這不主上惱羞成怒,殺了少爺派去都城通風報信的人,還親自派人開告訴少爺,三日之內,如果不將聖女果運到都城,少爺的人頭就不保啊!”
楚一清一揚眉,想不到上官雲逸竟然以上官宇的性命相逼,看來他是狗急了跳牆,這次南邊的事情一定是非常嚴重,不然爲了一點聖女果竟然發這麼大的脾氣,不顧他跟上官宇之間的表兄弟情分。
“姑娘不信?”上官管家見楚一清無動於衷,沒有任何的表情,立即跪地發誓道:“小老兒說的話句句是真,如有一句假話,就天打雷劈!”
楚一清趕緊上前扶起他:“上官管家,你這是幹什麼,不用發這樣的毒誓,這件事情……”楚一清微微的沉吟,這次上官雲逸倒是給她出了一個難題。
“楚姑娘,主上……也就是表少爺,那脾氣可是整個上官家族都知道,說一不二的,本來表少爺對我家少爺與你合作的事情就很不高興,這次到關鍵時刻,我家少爺再不能好好的表現,老奴怕表少爺真的會殺了少爺的!”上官管家無比懇切的說道。
許久,楚一清冷冷的皺皺眉:“上官管家,這件事情關係到我的尊嚴跟名聲,我要好好的考慮,請上官管家給我時間考慮!”
上官管家急道:“楚姑娘啊,可是這表少爺要聖女果三天就要到都城啊,這……”
楚一清冷冷的笑笑;“只要聖女果上了路,他上官雲逸會真的殺你家少爺嗎?”
上官管家頓時啞口無言。
“管家,請你回去稟報上官老闆,看在他幫過我很多次的份上,我答應考慮這件事情,如果是換做了別人,那就是連考慮的餘地都沒有!”楚一清淡淡的開口。
上官管家心裡頓時有些失望,在他看來,自家的公子幫了楚一清那麼多,這次不過是一百盒聖女果的事情,又不是不給銀子,這都關係到自家公子的性命了,卻換來楚一清的一句考慮,當下他立即站起來道:“楚姑娘,你這樣老奴真的爲我家少爺不值,少爺對你掏心掏肺,而你,不過舉手之勞,竟然還要考慮,你這心裡到底有沒有我家少爺?”
楚一清聽了上官管家的指責,卻也不惱,只是道:“上官管家,我沒有說不同意,只是要考慮,將事情想得周全,畢竟我有我的立場!”
上官管家顫聲道:“姑娘的立場?姑娘的立場不過是面子的問題,可是我家少爺卻是有性命之憂,這面子與性命哪個重要?”
楚一清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沒錯,如果不是顧及到厲煌,這關係到上官宇性命的事情,她自然立刻會幫忙,可是如果真的關係到厲煌,那她自然也想得周全一點,最好是兩頭都能兼顧,而讓上官雲逸受創!
“我們少爺真的是瞎了眼,哼!”上官管家猛地站起身來,狠狠的推倒那椅子,蹬蹬的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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