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屋裡,珍珠就低聲對紫玉道:“你也收斂一下自己,表小姐,好歹也是主子,做的太過,到時候讓她記恨上了,吃虧的還是你。”
紫玉掃了珍珠一眼,然後笑着道:“就算記恨上了,又能如何?不記恨,難道就不會害我們麼?上次,我們可沒有得罪她,可她,卻把我們往死處逼。對這種人,你越是心慈手軟,她越覺得理所應當的。”4633832
珍珠啞口無言,半響,才甩了甩帕子道:“該說的,我都說了,你非要出這個頭,我也不攔你。”話一說完,珍珠就扭着腰走了,紫玉滿臉苦笑,對珍珠這番言辭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有些事情,壓根沒有那麼簡單,偏偏珍珠就是想的如此簡單。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蘇絳脣就起身了,她還要花一個時辰打扮,自然要早點起身比較好。
今日負責梳頭的是珍珠,她將玉梳沾了一點發油,再緩慢的從頭梳到尾,嘴裡還問道:“小姐,今日要梳什麼頭?”
蘇絳脣偏着頭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梳個飛仙髻,這個髮髻是雙鬟的,最適宜少女的髮式。
珍珠梳髮的動作乾淨利落,沒有一會兒,她就梳好了飛仙髻。蘇絳脣從妝奩裡挑出了幾樣首飾,珍珠一一戴給蘇絳脣看,讓蘇絳脣決定戴什麼出去。
就這樣,一個時辰又過去了,等蘇絳脣出來的時候,趙婉婉早就等得不耐煩,一聽到腳步聲,她立即起身迎了上去,果真是蘇絳脣帶着貼身侍女從屋子裡走出來。
趙婉婉一喜,急忙道:“表姐的身子還爽利?”
蘇絳脣從一進門的那刻,就留意到趙婉婉的打扮,一件玫瑰色妝花挑金線褙子,丁香色繡牡丹百褶裙,梳着墜馬髻,鬢間帶着一朵淺紅色堆紗花,正中央是點翠鑲五色寶石鳳釵,右邊插着兩三支紅珊瑚攢珠小簪,端的是富麗堂皇。再掃向她的眉眼,胭脂抹了很均勻,卻看得出痕跡,眉黛之間,也細細瞄過一番,雖是好看,卻顯得過於隆重,頗有點戲子登臺時的味道。
而趙婉婉也偷偷打量蘇絳脣此時的打扮,心裡暗道,她穿的未免過於素淨了一點w。今日的蘇絳脣就穿着一件豆綠色如意雲紋妝花褙子,配着一條顏色很相近的月華裙,梳着飛仙雙鬟髻,就插了一支點翠步搖鳳簪,鳳簪的鳳身是以紫金鏤刻而成,顯得十分耀眼。鳳頭上鑲着兩顆暗紅色的瑪瑙珠做眼珠子,鳳口銜長長的流蘇,流蘇底下,居然是一粒粒小米粒大小的寶石墜角,晃動起來搖曳生姿。在髮髻背後,蘇絳脣還插了鎏金嵌寶石彩蝶壓髮簪,那彩蝶是停在寶石鑲嵌的花蕊上,雙翅上也鑲滿了各色小寶石,隨風微動,彷彿隨時會飛走一樣。因爲擔心蘇絳脣會拒絕參加聚會,趙婉婉還特地留意一下她的神色,發現她的臉色紅潤,看不出一絲蒼白,心底的疑惑頓時油然而生。
“我剛剛喝點藥,現在瞅着,似乎還行。”蘇絳脣故意沒有給個準話,對趙婉婉道:“可這出門…”顯得很爲難的樣子,這讓趙婉婉的心頓時提到嗓子眼上了。
“表姐,好歹人家邀請你去參加,要是駁了面子不去,人家興許就惱了咱們。”趙婉婉仔細思索着可行的方法,儘量誘哄着她去,心裡卻對自己昨晚的冒失有了一絲後悔,若是昨晚不下藥,今日也不會遇到如此的困境。“再說,你若是去不了,好歹也得遣着一個人去才妥當。否則的話,傳話的奴婢要是說的不清楚,到時候,人家有了誤會,那就更不好了。”
蘇絳脣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然後端起茶盅吃了一口道:“就幾句話還會傳錯,這樣的奴婢要來做什麼,打死算了。”這不過是一句嚇唬人的話,卻對趙婉婉有了一絲威懾。她想不到平時看着柔弱的表姐,居然也如此陰狠,當下,臉色白了白,道:“做奴婢的,有幾個機靈的?她們笨手笨腳也就算了,有時候連個眼力勁也沒有。”
“這說的是哪家的奴婢?”蘇絳脣的神色帶了一絲嗤笑,道:“若是連這點眼力勁都沒有,還不趁早提腳賣了,留着,能有什麼用處?”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貓突然從桌子底下鑽出來,差點就踩到了蘇絳脣的裙角,蘇絳脣站起身,對着丫鬟道:“還不把這畜生捉下去,宰了它。好吃好喝的養着它不說,偏偏就是一個喂不熟的白眼狼,吃裡扒外就不說了,還滿肚子的壞水。真不知道前世造了什麼孽,遇到這樣良心被狗吃的東西。”當然,蘇絳脣也是嘴上功夫,自然不會宰了這隻貓,旁邊聽着的人,也不是一個完全沒有心機的人,一聽這些話,心裡就知道有點不大對路。
這個時候,一個婆子在外道:“小姐,馬車準備好了。”
裁幻總總團總,。蘇絳脣這才收斂神色,對趙婉婉歉然笑道:“這個畜生,昨晚打碎了幾個花瓶,我正想着怎麼處置它,誰知道,今天又差點弄髒我的裙子,這火氣一上來,就壓也壓不住。”
趙婉婉此時還能說什麼?明知道對方可能在指桑罵槐,她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了。跟着蘇絳脣出去了,兩個人分開坐上馬車——
一坐到馬車,紫玉就笑着道:“小姐,表小姐剛纔的臉色,就跟戲子臉上的妝一樣,一會紅,一會白,真真好看。”
蘇絳脣聽了,心裡也舒坦,點了點紫玉的鼻尖道:“你呀,小心她一點總是好的。”珍珠在一邊看了,不知道爲什麼心裡有點酸酸的,似乎自己也服侍了這麼久,小姐都沒有如此對她過。
蘇絳脣也看出珍珠眼裡一閃而過的妒忌,卻沒有出言安撫,對她來說,兩個最得寵的丫鬟,就該互相制衡,要不然,吃虧的遲早是她自己,不是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