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紀氏。”紀嫣然也不隱瞞,報上自己的姓氏,然後又多了一句話:“小名嫣然。”
“嫣然?好名字。”宋子俊心喜道,這樣的女子,合該配這樣的優雅的名字。“不知道府上何處?”
紀嫣然聽了這幾句話,有點狼狽了,住在那樣的一個破衚衕,她都沒有臉報上去,於是她道:“請公子寬恕則個,小女子還有事情要做,就此告辭。”
說完,紀嫣然也不理會宋子俊的呼喚,急急走了。她這麼做,一是怕等下王媒婆瞧見了,到處抹黑她,二也是想着,這樣離去的話,反倒加深宋子俊的印象,三是她還沒有想好怎麼應付這個宋子俊,怕自己一時間說錯了話,反倒把這個天大的機緣給浪費掉了——
天空露出了一絲魚肚白,蘇錦從蘇府轉回雲伯住的衚衕。這兩天,他都是去蘇府和蘇絳脣互通消息,蘇銳的下落雖不能得知,不過,沿江的官府都不曾撈到他的屍體,也就是說他生還的可能性極高。
悄悄打開了朱漆大門,蘇錦躡手躡腳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剛踏進屋,一把利刃橫住了他的脖子,蘇錦被這突入其來的變化嚇呆了,愣愣瞪着脖子上的刀刃。那把刀閃着寒光,映出蘇錦的面容。
“閣下是誰?要做什麼?”既然對方不是第一時間出手要殺他,那麼,這個人必然還有話要問自己,與其被動,不如化被動爲主動。他的手逐漸滑下去,寬廣的袖口裡,寒光微閃。
昏暗的裡間,陡然傳來了三聲拍掌聲,接着,燭火就點亮了。蘇錦第一眼就瞧到雲伯拿着銅鶴燭臺立在八仙案旁邊,心裡的大石放下了。既然雲伯沒有事情,那麼來的人非敵即友。
視線越過雲伯,就看到雲伯身後還站着一個身形偉岸的男子,那男子穿着一件竹青色圓領大袖衫,背對着蘇錦,蘇錦不禁暗暗揣測這個人的身份。難道是於大人派來的人麼?
男子施施然轉過身來,蘇錦在看清楚他的面容一瞬間,心跳陡然加快了,這不是東宮那位麼?
男子揮手,那大刀就撤離了蘇錦的脖子,蘇錦的心卻沒有因爲大刀的撤離感到安心,反倒覺得後背逐漸升起了一抹寒意。若是剛纔不是太子,來人一刀砍了自己,只怕是易如反掌,這些日子過得太安逸,連素日的警惕性也降低了好幾分。
太子仔細審視了蘇錦的眼色,雖然冒出了一層細細的汗,可神色還是很鎮定,心裡不禁有了一絲佩服之心,要在刀刃之下,還能有這份心性,果真是鎮遠侯府的後人。“你是蘇錦麼?”
蘇錦跪下道:“小人蘇錦見過爺。”他和太子,已經是數年未見,不過,他還是能一眼認出太子,興許,是太子身上的那種氣度w。
太子微微一笑,想不到蘇錦會如此謹慎,不但沒有報出自己的名號,還給了自己應有的尊重。顯然這些年在江湖上的歷練,的確讓他成長了不少。“起身w,我不過是想找你敘敘舊而已。”4633832
蘇錦的眼眸裡閃過一抹諷刺,敘舊?他蘇家有今日,不就託了當今皇上的福麼?微微攏緊了拳頭,蘇錦努力壓下心底的怨恨,對太子恭敬道:“小人不敢逾越。”
太子的眼眸裡閃過一絲不悅,這是不買自己的帳麼?不過,他隨即笑開道:“還記得小時候,我和你還一起去爬過樹,盜過馬,如今,數年未見,難道你就不懷念那段時光麼?”
蘇錦感覺自己的心裂了一個口子,年少輕狂的日子,就在一夜之間顛覆,若是他年少的時候,能學哥哥那樣穩重持成就好了,也不會在鎮遠侯府被滅門的時候,不知所措,到最後,只能是落荒而逃。
“昨日之日不可留,爺,小人如今只想着明日之事。”蘇錦很反感,對太子來說,說這些事情,無非是拉攏自己,籠絡人心的一種手段,可對自己來說,卻是一段很不美好的回憶。
太子微微詫異,隨即又笑出聲道:“好,果然是有志向。”太子的眼睛望向了隨從,那些隨從立即拉着雲伯走出了屋子,
太子見所有人都走了,才緩緩踱步走到蘇錦的身邊,嘆氣道:“我知道你怨着我,當初鎮遠侯府的事情,我對不起你們蘇家。”
蘇錦單膝跪地,對太子道:“小人不敢。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太子聽了這一句,身子一震,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自己和父皇都是昏君麼?不過,太子畢竟是個做大事的人,他自然不會在此時跟一個自己要一心拉攏的人計較這些。“蘇家的忠心,我是清楚的。等我掌了事,定然幫你討回這筆數。”
和化花花面花荷。蘇錦不蠢的,他知道太子這麼做,一定不是因爲鎮遠侯的忠心,只是因爲鎮遠侯府還有利用價值,他還要把鎮遠侯府當成一個籌碼,作爲和那些朝臣討價還價的工具。閃過一絲惱意,蘇錦道:“小人叩謝爺的恩典。”
太子見自己說了這麼多好話,蘇錦還是一副呆板的樣子,頓時惱了,這蘇錦,果真是油鹽不進的木頭,白費了自己一番脣舌。
蘇錦也察覺到太子的不悅,才驚覺自己的態度有點過了,於是慌忙補充道:“小人並沒有任何怨恨之心,只是想着,還是爺的大事重要。”
太子聽了,微露喜色,這個蘇錦,也不算是太蠢,總算明白,鎮遠侯府的未來,其實是掌握在自己的手裡,與其跟自己討價還價,倒不如順着自己的臺階往下走,難道自己還能虧待了他去麼?“好了,我也不是那種氣量狹窄之人。”頓了頓,太子又道:“我這次來平州,是有兩件事要打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