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陽骨骼分明的長指在膝蓋上敲了幾下,看了眼何昊然。
何昊然立即接話:“聽說明年程局長有意再往上發展發展?”
程局長一愣,何昊然笑着說:“不巧,之前楚少去s市出差,s市的郭局也特意拜訪過楚少。”
程局長呵呵的輕笑兩聲,說:“那給他降級。他現在是一級警員,降到二級,下調到區派出所。楚少,這怎麼樣?”
“全市通報。”楚昭陽淡淡的說道。
程局長錯愕,何昊然解釋:“楚少的意思是,不只是總局,全市各分局,以及各片區派出所,當然,包括許誠毅下調到的那一個,都要進行通報,讓大家都知道他做了什麼。”
這是要斷了許誠毅的路啊!
程局長心裡嘀咕。
許誠毅做的事兒不地道,背後插刀同事,這可是極不光彩的事兒。
警局中,尤其是出勤的警察們,一向講究義氣,如果身邊的同事是這種背後插刀的人,誰敢信他?
一定會疏遠他,並且因不齒他的行爲,還會在工作中給他諸多難爲。
只要在這系統內,許誠毅不論到哪兒都是人人喊打的對象,誰也不會真的放心把任務交給他。
許誠毅的職業生涯,就算完了。
楚昭陽這招,可夠狠的啊。
得到了程局長令人滿意的答覆,楚昭陽終於肯帶着何昊然走了。
之後,程局長才回過味兒來,許誠毅插刀的是位女警,楚昭陽這麼上心,難道……
因此,在早晨的會議中,程局長才格外關注了顧念兩眼。
***
散會之後,莫景晟告訴許誠毅,他今天在這裡把手頭的工作都整理好,做了交接,明天起就直接去民安區的派出所報到。
莫景晟離開他們的大辦公室,回自己的辦公室去。
留下衆人在辦公室中,一時間心情複雜,都不知道要說什麼
除了顧念,許誠毅跟其他人同事的時間都很久,他們怎麼也想不到,許誠毅竟然會對顧念做出這種事情。
到底是多大仇,值得他對一個小姑娘這麼過分。
見許誠毅滿臉陰沉的坐在自己的電腦前整理他負責的報告等,誰都沒有先開口跟他說話。
傅永言從口袋裡摸出半包煙,又摸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口袋,也沒找到打火機,便問李少峰:“李隊,有火嗎?”
李少峰表情沉重的從抽屜裡拿出一隻打火機給他,傅永言便拿着煙和打火機出去找地方抽菸了。
沈曉曼看看許誠毅,又看看顧念,正想說什麼,言初薇走了進來。
她徑直走到顧念的身邊,當着衆人的面,就質問顧念:“顧念,你一定要做的這麼絕嗎?”
顧念奇怪的看着言初薇:“什麼事情做的絕了?”
“對誠毅的事情!你知不知道,要考進這裡有多難?從二級警員到一級警員,又要等多久?結果現在一句話,就把他調到片區派出所裡了,要再重新回來,就難了。”言初薇說道,“不管怎麼說,你們都是同事,你一定要做的這麼絕嗎?”
“這是局長做的決定,不是我個人的意志決定,什麼叫我做的絕了?局長的決定,我也不知道,今天早晨我也是第一次聽到這個結果。不是我把他逼走的。”顧念冷淡的說道。
言初薇這麼怪到她的頭上,算什麼?
“那你去跟局長說啊,你是當事人,如果你說原諒誠毅不計較,局長也會從輕發落的。”言初薇馬上說。
“所以,你覺得我活該在搖搖晃晃的樹枝上抱着樹站一晚上,被狼咬死也是活該?”顧念嘲諷的說,“許誠毅的作爲,可是差點兒要了我的命。”
衆人一驚,本來他們心中很矛盾,一方面,覺得許誠毅做得過分,但一方面又覺得惋惜,同情。
本來,他們以爲顧念只是走失在山林中,卻沒想到她因爲許誠毅,遭遇的是生命危險。
怪不得許誠毅會被罰的這麼重。
實際上跟顧念遭遇的比起來,許誠毅被罰的已經不算重了。
再怎麼樣,顧念是差點兒丟了命。
如果她真的丟了命,許誠毅賠得起嗎?
“我知道的。”言初薇臉色黯淡下來,柔聲道,“誠毅這次做的確實是過分了。但其實他的初衷並不是要傷害你,只是想要鍛鍊你,誰知道結果會是這樣。他也知道錯了,他跟你道歉,你原諒他好不好?”
顧念不說話,言初薇親熱的拉着她的手:“你是個心胸寬闊的女孩子,就原諒他這一次吧。大家都是同事,就不要跟他太計較了。”
顧念:“……”
照言初薇這麼說,她要是不原諒,就是心胸狹窄,斤斤計較了?
“這樣的結果,大家都不願意看到。你現在既然沒事,就別追究他了,再給他個機會,在這兒好好幹,好嗎?”
“不好。”顧念也不管同事會怎麼想她了,會不會因爲言初薇的話,就覺得她冷血,“我沒事,是我幸運。不代表許誠毅就不需要負他該負的責任。”
“顧念,你……你就一定要這麼絕情嗎?我求你了好不好?我替他向你道歉。”言初薇可憐巴巴地說。
“初薇,不需要對她這麼低聲下氣的。”許誠毅站了起來,滿臉怨毒的看着顧念。
許誠毅從座位上起身,走了過來,指着顧念的鼻子:“我知道,以你的無恥,是一定會報復我的。這次不知道又去找哪個男人幫忙了吧!”
顧念不搭理他,反而對言初薇嘲諷的笑道:“這就是你說的同事情了。言法醫,你不是我,沒經歷過我遭受的對待,就沒有權利要求我大度。”
言初薇氣惱的漲紅了臉,想要若無其事的衝她笑,最終也只能尷尬的抽了抽嘴角,回去她的法醫辦公室。
***
到了中午的時候,顧念和沈曉曼去食堂吃飯,沿途與碰面的同事打招呼。
顧念卻發現今天他們的態度,尤其是女同事的態度,都不甚熱情。也都有迴應,但是很敷衍。
顧念疑惑的想了下,也沒想出頭緒。
去打菜窗口要了一份素菜,一份酒甜小排,一碗湯,半份米飯,便跟沈曉曼去找位置。
這時候餐廳的人多,每張桌子都有人。顧念看到一張桌子的人不多,只有兩個,夠她跟沈曉曼加入的,便走了過去。
誰知她剛放下餐盤,那兩個女警擡頭見到她,二話不說立即就走了。
顧念奇怪的看着兩人的背影,問沈曉曼:“這不是我的錯覺吧?我怎麼覺得她們今天對我的態度都怪怪的?”
“不是錯覺。”沈曉曼沉着臉說,“你不用理她們,一羣人云亦云的,聽別人幾句,就站在道德制高點上開始譴責人了。”
“怎麼回事?”顧念奇怪的問。
沈曉曼正要說,突然閉上了嘴,偷偷跟顧念使了個眼色:“你自己聽。”
顧念偷偷地往回看了眼,身後大約兩三個人的距離,言初薇正跟幾個文職的女警坐在那兒。
“初薇,你別難過了。那顧念也是的。”
言初薇長嘆一口氣:“其實她生氣,我是可以理解的。但我覺得,生氣歸生氣,但不能報復的這麼重。這件事,誠毅確實有錯,我也勸過他了。但誠毅也知道分寸,並沒有真的讓顧念受傷。可顧念她偏偏就記恨上了。我是覺得,大家同事一場,既然誰都沒有受傷,這事兒能過去就讓他過去吧,幹什麼把人往絕路上逼呢。”
“就是。”一名女同事說,“許誠毅在這兒都做了多少年了,更是將來升副隊的熱門人選,結果就因爲她這麼不饒人,把人家的前途全毀了。”
言初薇搖搖頭:“要怪她的話,我怪不起來,畢竟她在山林中迷路,一個小姑娘,當時肯定他特別害怕。事後怨恨誠毅,也是能夠想象的。”
“初薇你就是總替別人着想。在你眼裡,好像就沒有壞人,不論是誰做錯了什麼,都是情有可原的。你這麼爲她着想,可我聽說她好像還不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