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抱歉，我有男朋友了
顧念就當看不見那些目光，跟言律去了頂樓。
頂樓的風很大，把她的頭髮都吹亂了。
言律剛要給她整理，顧念就擡手把頭髮在腦後束成馬尾，掛在手腕上現成的頭繩，將頭髮綁好。
“抱歉，一直瞞着你們這麼久。”言律長嘆一口氣，說道。
“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顧念問。
“昨天。”言律頓了頓，說，“昨天先跟負責那件事的領導，還有程局長見了面，彙報工作。晚上回的家裡。”
“伯父，伯母，見到你，高興壞了吧。”顧念說，擡手壓住被風吹亂的髮絲。
言律點點頭：“我媽直接暈過去了，我爸打了我一巴掌，不過這一巴掌是我該得的。抱歉，瞞了你們這麼久。”
“你不用跟我道歉，我很高興你沒事。”顧念笑笑，“剛纔見到你之初，確實有點兒生氣。但想想，與被騙相比，你平安無事纔是最好的。”
“你想知道當年的事情嗎？”言律往後靠在了欄杆上，雙手插.在褲袋裡，說。
“可以說？”顧念愣了下，拂過耳邊的頭髮。
她以爲，這應該是機密。
警局裡有暖氣，到處都很暖和，所以進了辦公室，她就把外套脫下來，放在衣櫃裡。
現在身上只穿着略薄的寬鬆毛衣和牛仔褲，冷得很。
“對你沒什麼不可以。”言律說道，解下外套便要給顧念披上。
顧念立即往後退了一步，下意識的疏遠，讓言律一愣。
想到昨晚在她家樓下看到的一幕，心痛如絞。
“你沒穿外套，會冷。”言律解釋道，“我看你嘴脣都快要凍紫了。”
“你脫下外套，就只剩一件襯衣，更單薄，就不用想着我了。”顧念笑着說道。
“以前你不會跟我這麼客氣。”言律深深地看着她，想到以前她會很高興穿上他的外套。
大大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特別好看。讓她顯得嬌小又乖巧。
言律目光一凝，不由分說，便將外套披在了顧念的身上。
“當初我確實是受傷了。”
顧念正打算把外套還給他，卻聽到言律已經開始說起了當年的事情，只好作罷。
只是外套上帶着言律的男士香水味，雖然不濃，淡淡的，但她還是聞不慣。
原來，她早就習慣了楚昭陽的薄荷香。那香味兒不知不覺的就已經深入到她的每一個細胞當中，讓她習慣，讓她成癮，再也接受不了別的味道。
“只是我沒死，醒來之後，在一個很秘密的地方養傷。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們一直都有一個秘密部門，一直在負責R組織的事情，這麼多年，臥底都是他們輸送的。”
“他們問我願不願意去R組織做臥底，不願意的話，也不會勉強我。我知道危險，但我也特別想要幹大事兒，我不想一輩子當個小警察。憑着一腔熱血，我答應了。但以我們的能力，只能把我送到外圍，以後的事情還要靠我自己努力。”
言律從褲袋裡摸出一包煙，和一枚打火機。
“你以前不抽菸。”顧念下意識的說道。
“沒辦法，做臥底，壓力太大。”言律苦澀的扯動一下脣角，“許多事情，根本身不由己。緩解壓力的方式，我覺的抽菸是最保險的。不敢喝酒，怕酒後吐真言。毒品，那就更加不敢碰了。”
言律本已經捏出一根香菸，又放了回去：“你不喜歡，我就不抽。”
顧念搖頭，言律這話，她受不起，馬上說：“也談不上喜不喜歡，你隨意。”
言律還是把香菸和打火機都放了回去，說：“去做了臥底，才知道有多難，每天都生活在恐懼之中。每隔幾天，我就會想到放棄兩個字。就像頭頂時刻抵着一管槍，稍有不慎，我的命就沒了。”
“每分每秒都不能出一絲一毫的差錯，就連睡覺都不安穩，不敢睡熟，我幾乎是每隔一個小時就會睜一次眼，看看我在哪兒，慶幸我的命還在。這種精神上的折磨，比身體上的更加痛苦。好幾次，我都覺得自己要瘋了。”
顧念艱難的問：“值得嗎？犧牲這麼多，就爲了前途。卻讓你的家人因爲你的死，一直活在痛苦之中。”
“其實在做臥底的時候，我也一直在問我自己。但路既然已經選了，就由不得我後悔。我也不能後悔，一旦後悔了，我就撐不下去。”言律深深地看着顧念，“所以，每當我要撐不下去，精神快要崩潰的時候，就想到了你，想到了家人。想到你們還在外面，不知道我並沒有死。”
“我告訴自己，我要完好的出現在你們面前，再也不讓你們擔心。”
顧念避開言律的目光：“你回來就好。不過，你是怎麼出來的，他們不會找你嗎？”
“上面又給我安排了一次假死。”言律指了指左臂，還有胸口的位置，“這兒還有兩處傷。”
“這一年多來，你過得怎麼樣？我聽我姐說，你很難過，在最初的那段時間，一直精神恍惚。抱歉，我沒有考慮到你的心情。我知道，不管我現在再怎麼說，都無法彌補。”
顧念不知道說什麼好，要說自己還好？
當着言律的面這麼說，似乎不太好。
“更痛苦的是你的家人，不過現在你沒事就好了。”顧念笑笑，避開了言律的話題。
言律目光一凝，站直了身體，認真的看着顧念：“顧念，在我離開前，那天是七夕。我本來約你，是爲了要跟你告白。爲那天我準備了很久，也準備了很多，想要給你一個最浪漫的告白。”
再提起，又是言律這個當事人親自提起，顧念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本以爲已經死去的人，突然又回來了，在她面前提起當年。
陽光正照在頭頂，在言律的發上蒙上一層光，如做夢一般，很不真實。
但除此之外，顧念的心裡就再也生不起一絲波瀾，不再有當初知道這件事時候的悸動，不會再像當初那樣，激動地一整晚都睡不着。
原來，她早就放下的徹徹底底。
從遇見楚昭陽起，心情就真的無法再被別人牽動。
她此時的心情，就像是經歷了滄海桑田後，回憶起一件很久遠的事情，就只剩下回憶，再沒有別的情緒。
顧念一臉平靜，言律的心更沉了沉。
“我知道今天提起的時機可能不是最好的，但是我等不及，我怕再有意外。”言律靠近顧念一步，“顧念，我喜歡你。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我保證，不會再有任何意外。我不會再離開你，不會再欺瞞你，以後，我們就能平平靜靜的，一直在一起。”
“時隔一年多，似乎並不是多麼長的時間，可對我來說，卻像一輩子一樣。就是因爲有你在，才能支撐我到現在。過去是我不成熟，沒有立即跟你說清楚，還要拉着這麼多人，一點點的試探，浪費了那麼多時間。”
“言律。”顧念往後退了一步，叫道，“抱歉，我有男朋友了。”
言律定在當場，昨晚看過，是一回事，但親耳聽她說，他還是無法接受。
他以爲，她跟楚昭陽在一起，並沒有多長時間。
言律嘴巴牽扯了幾下，慘笑一聲：“是啊，你以爲我死了，你當然有權投入新的感情。況且當初我們又沒有互相許諾過什麼。”
言律握緊了雙手，他真恨自己，那時候拖拖拉拉的。
“抱歉。”顧念無奈的說道。
“可是我現在回來了。”言律急忙說，“是我的錯，錯過了我們的時間。但我回來了，讓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顧念搖頭：“言律，只能說我們相遇的時候，時機不對，是我們有緣無分。”
“顧念，我走了一年多，你跟他纔在一起多久？”
“是，我跟他在一起沒有多久。”顧念不奇怪言律會這麼問，言初薇或許都告訴他了，“但我愛他，這與時間長短無關。就是這麼巧，恰恰好你不在，恰恰好我遇到了他，我愛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