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得廣怒問:“你說誰陰陽不合?”反手去迎。司馬大方又與安得廣過了兩招,安得廣突然大叫道:“等等!”安得廣即退出很遠,翻身下馬,脫掉衣服,露出一塊塊疙瘩肉來,又重新上馬,向司馬大方衝來,司馬大方見他如遊戲一般,因有要事纏身,無心與他逗趣,想到這裡,手中使勁,將雙股陰陽叉一抖,等安得廣衝上,果然安得廣打馬衝來,來到司馬大方面前,伸手便打,司馬大方借勢落下馬來,口中道:“老夫年邁,自古英雄出少年,佩服佩服!”說着慢慢地站起身來,再度翻身上馬,對安得廣道:“我已輸了!老夫告辭,我們後會有期!”說着,打馬便走。
安得廣看着司馬大方一副萎瑣神態,禁不住開心笑將起來。
這時,安得廣身邊一個將士道:“大王,此人功夫不凡,剛纔他失身墜馬,大概是戲弄大王,不想真正與你過招!”
“什麼?他老傢伙竟敢戲弄我安得廣?真是門縫裡瞧人,把我看扁了!”說着,又打馬向司馬大方追去,口中道:“站住,我部下剛纔看出破綻,說你有意讓我,未使出真正本事,我問你,難道我安得廣是如此容易欺負嗎?”
安得廣不等司馬大方說話,又急忙出招進擊。司馬大方見躲他不過,勒住馬冷冷地看着迎面而來的安得廣,口中道:“安得廣,老夫倘若不手下留情,也許你就沒有此戲了!”司馬大方屏氣凝神,要用內僵煞氣功勝他。
安得廣不知深淺,兀自打馬前來,司馬大方手指一揮,頓時從手中奔出一束熱流。直中安得廣胸部,安得廣大叫一聲,翻身跌下馬來,安得廣用手捂着胸口,仍然不解,問道:“你用何法使我墜馬?再練一次我看!”說着,掙扎着向坐騎爬去,還未上馬與司馬大方交戰,無奈氣脈已被打穿,他氣息不通,很快,安得廣便倒在地上。
衆嘍羅見狀,發一聲喊,頓成鳥獸散,更無人來照看安得廣如何?
郎來問看見司馬大方使用內僵煞氣功陽電指殺死安得廣,心中大爲吃驚,沒料到司馬大方的僵煞氣功已經練成,他會如此功力,要想稱霸江湖,已指日可待。對如此兇惡之人,一定小心伺候,倘若他要翻臉,我郎來問必步安得廣之轍。
司馬大方一指擊斃安得廣,更加趾高氣揚,打馬前行,走不多久,見天色已晚,兩人投一客店,一夜無話。
這一日,司馬大方與郎來問來到一座高山之上,聽當地人講,翻過這座山,再走過幾個村鎮,便是黑水縣城,那裡已成爲瓦崗軍的地盤,隋兵被攆到魏鄒縣之右。
兩人走到一半,因山勢變的越來越陡,便只好下馬步行。
行至山頂,天已黃昏,遠見山頂之側有個山洞。
郎來問氣喘吁吁,實在走不動了,便建議司馬大方在山洞中過夜,司馬大方也漸感體力不支,便同意在山上留宿。
兩人將馬拴好,便向洞中走去,洞口呈圓形,直徑有四尺,裡面漸漸寬大,似是一個大球,從中摳出,因而留下這個洞穴,洞的後壁貼地之處有個小洞,徑有尺餘,裡面漸細漸小,但深有多少?目力難及。
司馬大方與郎來問拿來墊子鋪在地上,又從囊中取出乾糧充飢。
兩人簡單吃過之後,郎來問倒頭便睡,很快,便打起酣來。
司馬大方靠在地上,閉目養神,將前日之事,重新想一遍,自己一路上雖有小阻,但還算順利,再走最多兩日,便可到達兵營,到那時,交上皇上令箭,便可發號施令,要想攻下一個黑水縣城,定然是易如翻掌,打退瓦崗軍,擒了王良即押他歸京,到那時,皇上最低也能賞個營軍首領的位子了。想到這裡,他臉上露出微笑,也慢慢地要合目而睡。這時,他見後壁洞中鑽出一隻大蛇,正張開大口,要對郎來問頭部咬去。司馬大方不動聲色,再度運氣手指,用內僵煞氣功來擊那蛇,但聽“哧”地一聲,大蛇被指點擊中七寸之上,蛇身如鞭梢般甩動,“啪啪”幾聲脆響,蛇口閉合,倒在一邊。
郎來問被響聲驚醒,掙眼看時,但見自己身邊有條大蛇,一動不動,轉眼去看司馬大方,見他雙目緊閉,正睡個均勻。
郎來問大叫一聲,翻身躍起,揮腳向大蛇踢去,大蛇被他踢翻肚皮朝天,兀自一動不動,郎來問定睛看時,卻是一條死蛇,細一察看,蛇七寸部已被戳傷,此處沒有外人,這蛇定是司馬大方所爲。
郎來問見司馬大方睡得酣暢,也不再言語,又重新倒在地上而睡,很快,便酣聲大起,進入夢鄉之中。
司馬大方見郎來問一動不動,方纔睜開眼睛,因他使用了內僵煞氣功,自己耗了一些精力,他坐在石地之上,開始調氣凝精。
此刻,天已如一塊黑布拉將下來,伸手不見五指,只有輕輕風聲,自洞外悄悄而過,使這洞中之人,知其外面有個世界。
這時,司馬大方猛聽到洞外似有走動之聲,再用伏地聽聲本事細一凝聽,司馬大方聽出此聲,並非獸至,而是有
一人悄悄前來,司馬大方暗自一驚,聽此聲音,來者定是匆匆,但不知道來者何人?是否來此懷有善意?
司馬大方警覺地坐在地上,微閉眼睛,悄悄地看着洞口,此時,腳步聲已至洞口,司馬大方定睛看視,只見洞口火光一閃,又迅疾而滅,在這火光閃亮之時,司馬大方見洞口站着一個蒙面黑衣人,黑衣人迅疾向洞中的司馬大方投來一物,司馬大方聽到冷風吹耳,知有暗器襲來,疾閃身揮起雙股陰陽叉將暗器打落,但聽“叮噹”一聲脆響,洞口之人“噫”地一聲,又迅即衝來,手握一把白晃晃的大刀,“刷”地一下,便向司馬大方原來位置砍去,不意一刀撲空,黑衣人急轉身躍出洞來,司馬大方此時已站在洞口,見黑衣人奔出,揮叉便打,口中道:“大膽刺客,敢通個姓名嗎?”
黑衣人並不答話,“刷刷”連進兩刀,直取司馬大方脖頸,司馬大方掙開雙股陰陽叉,一招“萬物依舊”,緊接着一招“蒼竹爭秀”,一招緊似一招地向黑衣人壓來,可黑衣人似乎早知司馬大方下步叉法,均被輕描淡寫地躲過,黑衣人連避司馬大方兩叉,又疾步而上,大刀掄圓,頓生威力,司馬大方也覺此人刀法嫺熟,但又一時想不出是何刀法。
兩人一進一退,一退一進,各不相讓地在洞口戰了十個回合,仍然不分勝負,而洞內郎來問卻酣聲如雷,在夢鄉之中悠閒自在,全不知道洞外之人已命在旦夕之間。
司馬大方心中大氣,如此荒郊野外,卻有人在此行刺,但不知道此人負何命而來?如今已打了二十多個回合,仍不見對方破綻,可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我即不能要他活口,殺了了事,何必在此糾纏不休?想到這裡,司馬大方大喝一聲,抖開雙股陰陽叉,將黑衣人逼退兩步,接着,叉交右手,伸出左手食指,用起內僵煞氣功的一陽指來點黑衣人大穴,不料,黑衣人見他出指來點,也大力一揮,伸出食指來接,頓時,司馬大方覺得食指力度減弱,似是水波掃地,又原路撤回一般。
司馬大方一驚,難道此人也會僵煞氣功不成?定睛看時,此人十分面熟。
司馬大方忽然想起,熟悉此功,並能達到與他平手之人,只有與他對練過的金備江,難道金備江受人指使,要殺我不成?想到這裡,司馬大方竟然喝道:“金備江,你休要演戲,爲何要跟隨我司馬大方前來邊境,難道殺人也要找個地方嗎?”
黑衣人聽他喊話,連進兩招,又均被司馬大方擋回。
司馬大方的喊聲驚醒了郎來問,郎來問一骨碌爬起來,對着洞外高喊:“是誰在此打鬧?擾了我的好夢!”說着,疾衝出洞來,但見星光之下,司馬大方正與一個蒙面人打得緊,郎來問猛地衝到黑衣人後面,“刷刷”兩拳,向黑衣人後背打去,黑衣人見前後受敵,虛晃一招,抽身便走。
司馬大方並不追趕,站在洞前沉思,看此人身形,卻與金備江極爲相似,但金備江與他交情至厚,卻爲何反目爲仇,要來殺我呢?
司馬大方遲遲地站在洞前想了好久,百思不得其解,郎來問追了幾步,自知功夫欠佳,追趕不上,也收步回來,對司馬大方道:“此人是鬥我們不過,嚇跑了,大俠,我看此地不必久留,我們還是下山去吧!”
司馬大方擡頭東望,見東方已經發白,啓明星高高掛起,也長嘆一聲,解馬下山而去。
兩人慢步下山,漸漸地天空放亮,下到半山腰時,一輪又紅又大的太陽,從東方山中慢慢走出,染紅了羣山樹林。
這時,郎來問指着一棵樹對司馬大方道:“大俠,你看,這樹上有字!”
司馬大方也忙牽馬過來,但見樹上被人砍去一層皮,樹幹上刻着一行小字,只見上面寫着:“宇文化及要借刀殺人,你莫問江湖之事,歸隱山林,否則,後患無窮!”
司馬大方與郎來問讀罷,頓時大爲吃驚,雖然此文並未指明,但從字裡行間,似乎露出一股寒意。司馬大方捫心自問:宇文化及要想殺我,這也可能,但他爲何要借刀殺人,不敢明刀實槍呢?
那不力被白愛睡一腳踢出門來,心中着實吃驚不小,倘若白愛睡動作稍遲,大概我已作了從良腳下之鬼。想到這裡,那不力不覺驚出一身冷汗,自知不是從良對手,與他相鬥,無異於以卵擊石。那不力不敢參戰,轉身便走。
室中白愛睡與從良鬥得酣暢,白愛睡使開落英掌,要戰勝從良,而從良忽用落英掌,忽用千指掌,漸漸地佔了上風。又過幾招,從良朗聲道:“白愛睡,你在此與我糾纏,即使我有心爲你澄清事實,我也不敢了,何況,你又放走那不力,更是罪加一等。我還有事,我們後會有期!”說罷,從良又疾進幾招,一聲長嘯,轉身而去。
白愛睡見從良要走,心中發急,倘若從良一走,又不知何時方能見面?師兄再若逼問師父之事,我亦有口難言。我白愛睡頂了這些年的惡名,又無澄清之日,今日一定要留住從良,以正視聽。
白愛睡想到
這裡,又疾發幾步,向從良追去。在他身後大喊:“從良,你這一走了之,難道又讓我白愛睡頂替你的罪名嗎?”
白愛睡站在從良對面。從良見他此景,冷冷地問道:“白愛睡,我的秘籍已丟,今日我已放你,你卻不知好歹,又送上門來。看樣子,我也不必再尋秘籍,只要有你這本活書即可!”
白愛睡道:“從良,你若肯爲我師兄講清事實真相,我爲你寫出《落英九經》,並不爲難。”
從良忽然哈哈一笑,對白愛睡道:“必等我拿下那不力,回覆了西戎王,再來找你不遲!”說畢,從良抽身便走。
白愛睡舉目間,見從良已奔出十步開外,自知輕功遠遠不如他,這樣想讓他辦事,也是徒勞,不覺對天長嘆一聲,徑自向大路走去。心中又禁不住想起往事,以前清子、青竹三人山上生活多好,不覺黯然長嘆,往日的歡情還會再來嗎?望着天上幾隻飛鳥,輕鬆飛過。白愛睡心中卻煩悶已極,而又無人可說。
白愛睡走了大約一個時辰,來到一個高坡,極目望去,高坡之下,萬頃良田,如棋盤一般張開,順序有致。糧田之東,有一高樓,橫空出世,壯觀雄建。高樓不遠,似有一鎮。地勢極爲平坦。白愛睡細心一想,大概此樓便是聽人傳說的東方樓。前代東方老人曾在此地習武多年,弟子如雲。教授的海王色勾地腿極爲有名。但後來東方老人被人殺死,弟子云散,只留下如今這棟空樓。
白愛睡走上土坡,問當地一位農人,農人所答,果然與白愛睡所猜相同。
白愛睡又向農人問及東方弟子之事,不料,那農人面孔一板,對白愛睡道:“你這人真是羅嗦,以下之事,我一概不知。要走路就走路,爲何多管閒事?”白愛睡被他搶白幾句,心中不快,但看農人那副樣子,又不值得與他爭論,他只是白了農人一眼,又轉身向東方樓走去。近前看時,此樓有三層,多是木頭結構,鬥檐之上,已駐足鳥雀,油漆多已脫落,鳥去鳥來,有入無人之境。想起東方樓昔日的輝煌,白愛睡站在樓前,幾乎難以相信。
這時,白愛睡似乎聽到有嘆氣之聲,他凝耳細聽,此聲發自樓內。白愛睡悄悄地走入門內,看見一樓地面上盤坐一個老人。老人看上去有六十多歲,黑鬚黑髮,手握一柄拂塵,正閉目而作,口中說話不止,卻一句也聽不清楚。白愛睡又近前幾步,不料腳聲將老人驚醒。老人開口便喝道:“是誰人敢來此地打擾老夫?”說着,眼睛不睜,“嗖”地一個拂塵,向白愛睡打來。白愛睡迅疾閃身,方纔躲過。那老人見一拂塵打空,又疾揮拂塵而來,身子仍然坐在地上不動,口中道:“我知你是何人,我已在此地等你多時了,白愛睡,你今天還要跑嗎?”
白愛睡見那老人睜開眼睛,並不認識,那老人拂塵一收,又放入懷中,對白愛睡道:“白愛睡,你作惡多端,我已受石字路之託,前來與你算賬!”
白愛睡聽他此話,厲聲問道:“你是何人,竟敢說出此話?”
老者輕輕一笑,對白愛睡道:“你擡頭上看!”
白愛睡擡頭上看,見樓上有副對聯,卻似剛剛掛上不久,是兩條白布。但見白布之上,已有許多鮮紅的血跡。左聯上面寫着:問心無愧有意江山依舊人去物非莫論榮衰。右聯上面寫着:少來客見無情山河已新鬼天道不滅要講廉恥。
白愛睡看罷兩聯,並不解其義,轉頭對老者道:“我才疏學淺,並未看懂。你說受我師兄囑託,前來與我算賬。請你直言,我白愛睡不會文縐縐地咬文嚼字,我生性喜歡爽快,請你有話直說!帳要從何算起?我白愛睡的帳不僅此一筆!”
老者口氣一轉,並不回答白愛睡的問話,突然問道:“白愛睡,剛纔這裡的一場廝殺,難道你全然不知嗎?”
白愛睡答道:“確實不知!”
老者道:“白愛睡,剛纔東方老人的弟子與隋朝禁軍在這裡,曾有過一場激戰,可惜你來晚了一步。否則,你也不會袖手旁觀的。石字路也曾參戰,可惜他剛鬥一半,自知體力難支,悄悄離開此地,只留下東方老人的幾個弟子。等我聞訊趕來時,東方老人的幾個弟子均已敗在禁軍手下。此次事關重大,可惜我來晚一步。”
白愛睡聽他說話不着邊際,與自己毫無關係,便打斷老者說話,問道:“您剛纔所言,又與我白愛睡有何關係?”
老者道:“白愛睡,你休要性急,待老夫將話講完。”接着,老者又繼續講道`:“此戰因那皇帝老兒親來,宇文化及等人護駕。要查明皇帝老兒的出身。白愛睡,如今皇帝已是替身,真的皇帝已被武林中人殺死,難道這事你也不知道嗎?”
白愛睡心中一愣,忙道:“這事我確實不知道!”看老人神態,並無裝假。但白愛睡不覺心想:這老者神秘莫測,並不知他真實身份,坐在此地信口雌黃,竟然說當今皇上是個假的,實在令人難以相信。轉念一想:倘若當今皇帝是個真的,又與自己有何關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