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大爺也不跟他客氣,抓過菜單就點了一個紅燒肘子,又點了一個涼拌清筍和青椒變蛋,說:“就咱們兩個人,兩個涼菜下酒,一個熱菜下飯,夠了。
何天亮估計肖大爺是怕他破費,就拿過菜單又加了一道紅燜大蝦和鹽煎螃蟹。肖大爺趕緊從他手裡搶過菜單說:“一看你就是外行,在咱們這裡就不能吃海貨,都是冷凍的,不新鮮,吃不出名堂來,要吃就到海邊上去吃。”又對服務員說:“小姐,方纔他點的兩個菜劃了,不要。”
服務員正爲何天亮點了高檔菜而欣喜,聽到肖大爺的吩咐就有些失望,做出爲難的樣子眼睜睜地看何天亮。何天亮知道肖大爺是爲了不讓他破費,又不忍心讓這個挺乖巧的服務員爲難,就說:“已經點了就上,海邊上的人吃海味也得等做熟了吃,只要是做熟的就都是死的,區別就在於早死一會晚死一會,我就不相信海邊上的人吃蝦吃魚能生吞活剝。”
服務員顯然對何天亮的印象好到極點,忙不迭地給他幫腔:“這位先生說得太對了,我們的海味都是活着從南方空運來的,非常新鮮,二位先生嚐嚐就知道了。”
肖大爺見狀也只好笑笑說:“賣瓜的哪有說瓜苦的,只要別吃壞肚子就行了。”
服務員又問:“請問先生喝什麼酒?我們這裡有……”
不等她介紹,肖大爺就說:“有沒有山丹軍馬場的青稞酒?”
何天亮突然想起了道士在清真全羊大酒樓要青稞酒的事,就問肖大爺:“肖大爺,那酒可是烈的很哪,你怎麼也愛喝?”
肖大爺說:“我這一輩子最艱難的時候就是在山丹軍馬場度過的,那時候我下放勞改,幹一天活,吃飯的時候鬧上二兩青稞酒,再矇頭一睡,什麼煩惱就都沒有了。我呀,對青稞酒有感情。”
服務員說:“實在對不起,我們這裡高檔的有五糧『液』、茅臺、貴州淳等等,低檔的有紅星二鍋頭、濱河大麴,就是沒有青稞酒。先生您是不是換個別的嚐嚐?”
何天亮想起了道士讓清真全羊大酒樓的服務員到外面街上給他買青稞酒的事兒,就對服務員說:“你們這兒沒有就到外面去買,一般小商店裡面都有賣的。”
服務員面有難『色』:“我們這裡從來沒有到外面買過……你們看能不能……”
肖大爺說:“沒有就算了,我們……”
何天亮攔住了他:“別,難得您老爺子想喝那一口,今天我非得讓您喝上不成。”轉過頭對服務員說:“小姐,不是我爲難你,你們要是能弄來青稞酒,我們就在這兒吃了,要是沒有,我們就換個地方。”
小姐趕緊說:“請兩位稍候一下,我馬上給經理說,讓他派人出去買。”
何天亮說:“這就對了。”
乖巧的服務員給他們的茶杯裡面斟滿茶,便拿着菜單急急忙忙跑去找青稞酒了。
肖大爺有些過意不去,說:“你看,我這一句話可給人家小姑娘添麻煩了。”
何天亮說:“沒關係,這也是她們應該做的,我們那個餐館就有一個規矩,客人的要求只要不是非法的,就要盡一切努力去滿足。”
提到他們的餐廳,肖大爺想起了小草,就問:“小草還在你們那兒嗎?這丫頭是個人物。”
何天亮說:“她是我們的總管,說實話,離了她我們那一攤子就玩不轉了。”
又聊了幾句天亮餐飲中心的近況,肖大爺才問:“你找我什麼事兒?急三火四的,說吧。”
何天亮這才把前些天他跟白國光還有馮美榮之間發生的事兒說了一遍,又把白國光跟執法部門的某些人混到一起,並且準備對他生事的情況說了一遍。
肖大爺默不作聲地聽他講,等他講完了,才說:“白國光這個人的背景挺深。他那種人跟『政府』部門執法單位的人有來往是正常的,沒有來往纔不正常。關鍵是他們來往是什麼『性』質,是一般『性』的應酬交個酒肉朋友,遇上事兒了好有個靠頭,還是組成了利益共同體,聯手謀取非法利益,如果是後者,問題就嚴重了。”
正要往下說,服務員興沖沖地拎着兩瓶酒跑了上來報喜:“先生您要的青稞酒買到了,我們老闆說,這個酒便宜,老先生喜歡喝就送給您了,希望你們今後常常光顧。”
何天亮見這裡的老闆如此大方,感到自己面上也有了光彩,心裡也是非常高興,讓服務員謝謝他們老闆。服務員給他們斟上酒後,何天亮爲了說話方便,就說:“菜趕快上,這裡我們自己來,你忙別的去吧。”
服務員自然知道他們的意思,連連答應着走了。何天亮見肖大爺不等菜上來先抿了一口酒,暗笑這老頭挺貪杯。肖大爺看出了他的心思,解嘲地說:“你別笑話我老頭子,說實話,我早就想這一口了,可是老伴管得太嚴,平常哪有機會享受這一口兒?今天算是解放一次吧。”
何天亮真誠地說:“肖大爺,您年紀大了,我不知道您的酒量,您自己可得把握好,別傷了身子。”
說話間服務員已經流水似地把菜端了上來,何天亮舉起酒杯說:“肖大爺,第一杯酒我敬你,咱爺倆幹了。”
肖大爺二話不說,咕嘟一聲就把杯裡的酒澆到了喉嚨裡,然後才說:“咱們別敬來敬去的了,自己管自己隨意喝,邊喝邊聊。”吃了幾口菜,肖大爺接上剛纔的話頭往下說:“你說白國光跟他們搞到一起了,一點也不奇怪,你可能還不知道,大都會娛樂城本身就是前任省上某位主要領導的老婆跟白國光合作折騰起來的。這位夫人借他男人當政的機會,搞了個狗屁金成公司,白國光當過金成公司的總經理呢。當時金成公司面向社會集資,鬧了個烏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