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洲城外,匈奴軍兩翼各萬的試探炮灰,面對血旗軍大加放水的銃炮攻擊,未至一箭之地便急急潰回,而血旗左陣第二輪的火銃五段擊,則以更爲緩慢的接續速度,再度收割了數百逃得稍慢的胡騎,接着,姍姍來遲的第二輪開花彈不像擴大戰果,更像在給逃走的胡騎炮灰們奏樂送行。
軍號連連,擊退來騎試探的血旗左陣,重新右轉而行,疊於血旗中陣之前,加之已經先一步疊於中陣之後的血旗右陣,重新組成了一個由三方扁陣疊成的大方陣。繼而,在條條軍令之下,軍陣迅速微調,進一步彌合完善不提。
之前的左右戰場上,僅僅留下了總計兩千多騎屍體,相比此前轟隆乒乓的銃炮聲勢,倒是頗給人一種雷聲大雨點小的錯失之感。甚至,連那些剛剛潰逃昇天的炮灰鬍騎們,回望之際也不免啞然發窘,畢竟僅有一成的傷亡,好似草原勇士們不該就此被嚇得屁滾尿流呀。
匈奴中軍,纛旗之下,劉鸞長鬆了口氣,不怒反喜,他哈哈笑道:“血旗軍的火器威則威矣,然聲勢雖大,發射速度卻慢,效果僅此而已,無非是加強版的弓弩罷了。若面對漢家步卒,他們或可橫行無忌,可我等皆爲騎軍,只需一股而下,何足懼哉?”
一衆步卒胡將亦是鬆了口氣,紛紛點頭,可下一刻,範隆的話卻令他們面色一沉:“殿下,血旗軍火器效果雖然一般,但聲勢畢竟駭人,預想一股而下,還當全力以赴,遣出精銳,並加強督戰,賞功罰過,嚴肅軍紀,似方纔那般一觸即潰、徒耗性命與士氣之事,決不可再有二次啊!”
“範公言之有理,傳令三軍,今日之戰,一應斬獲以雙倍記功封賞,雙倍分潤繳獲,但有擒殺敵軍主將者,封侯爵,實邑千戶!”許諾封賞之後,劉鸞面色轉厲道,“來人,將此前潰回軍兵的所有十夫長押出,於大軍陣前十一抽斬,以儆效尤!後續再有違令潰逃者,斬立決,且家人連坐貶奴!”
就在匈奴一方鬆了口氣,繼而信心滿滿的整兵待戰之際,對面金鳳旗下的梅倩,同樣也鬆了口氣,甚至還輕輕揩了把鼻尖冷汗。適才應對敵軍試探,她爲了示弱,堪稱自降武功走鋼絲,好在一切遂願,自家沒從鋼絲繩上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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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將步陣改扁爲方,自然縮短了腹背受敵下可能的受攻擊面,也確保了各道陣線之後的火炮力度,梅倩也就不懼敵軍全面來攻,只是,銃炮協同猛則猛矣,終歸移動遲緩,不可能追着胡騎滿草原跑圈圈,還得敵騎主動來攻方可盡展其威,而這等大爆發的機會,在河套草原恐怕僅有這一次,梅倩此前真怕對面之敵接下來畏懼不擊。
既爲繼續示弱也爲暫避奇峰,梅倩一邊調度麾下騎軍退入步炮大方震,一邊吩咐旗牌道:“速速傳令科其塔,攔阻敵軍適可而止,無須全力,且讓劉虎得以前來會合,以壯敵膽,從而令其傾力一戰...”
東方十五里外,科其塔的騎二軍團剛剛歇馬整兵完畢,擺出左中右三路錐陣。在他們前方,遠空已然現出劉虎大軍帶起的沖天煙塵。拔出佩刀,科其塔正欲陣前吆喝上幾句,卻見後方有信騎匆匆奔來,口中高喝:“將軍稍待,督帥急令!”
聽完旗牌官轉訴的命令內容,科其塔頓時面色怪異,繼而長嘆口氣,無奈吩咐左右旗牌道:“速速傳令諸將,取消此前方案,三陣合一,鑿穿敵陣、突破換位即可。叫弟兄們都悠着點,無須短兵糾纏,直管放敵軍過去,尾隨射殺就成!”
“隆隆隆...”鐵馬奔蹄,雪刃寒光,天穹地席,無垠曠野上,兩支騎兵相對而進,沒有廢話,只有越來越快的奔速,以及彼此間越來越短的距離。顯然,劉虎一方已從遠方的硝煙與炮聲,查知了靈洲城外的會戰節奏,而敵之所欲便是我之所忌,面對眼前這支明顯意欲阻攔的血旗騎軍,身經百戰的劉虎自然不願爲之在此多浪費時間。
“嘀嘀噠噠”距離漸近百丈,軍號適時響起,血旗錐陣前端的兩屯蒼狼輕騎隨之驟然撥馬,左右跑出一道逐漸迴轉的圓弧,同時,他們也不忘射出手中早已備好的踏張弩矢,直奔猶未舉弓拔箭的來敵。
而在這兩屯蒼狼輕騎空出的位置,則兀然現出了一支殺氣騰騰的黑色重騎。幽黑的全身重甲,精選的高大戰馬,森寒的長柄鋼槍,齊整的突進陣列,以及馬甲的猙獰配刃,他們猶如來自地獄的魔軍,雖僅一曲千騎,卻能給任何直面其鋒者一股無堅不摧的凜冽殺氣。
“咻咻咻...”鐵蹄在奔馳,距離在接近,重騎身後,越來越多的蒼狼騎進入強弩射程,踏張弩紛紛發言,漫天弩矢猶如一片烏雲,騰空前移再下落,劈頭蓋臉的砸入劉虎鐵弗所部的胡騎大軍,鮮血迸濺附以哀嚎慘叫,直叫血旗軍平白賺取着一輪遠程打擊。
“爽快!闊別已久的氣息,好美妙的感覺!”血旗陣中,科其塔目睹自家軍兵行雲流水的演繹着鑿穿套路,一臉自得,哈哈大笑道,“弟兄們,給老子衝,殺個痛...”
然而,下一刻,科其塔的舒爽戛然而止。只因前方的劉虎騎陣伴着一陣號角,竟如早有所備似的,齊刷刷左右兩開,如大河分流而走。除了頭前少許胡騎難以讓開重騎之鋒,大部騎兵顯將避開血旗軍的錐形方陣,從左右兩翼與血旗軍擦肩而過,也即是說,重騎今番基本上只能自個兒晾風了。
“丫丫個呸的,重騎驟擊嘛,十年前就用過的套路,都老掉牙了,還想陰老子,哼哼,血旗軍不過爾爾,若非急於前往主戰場會戰,看老子如何調教他們!”鐵弗援兵後陣,劉虎笑得更嗨,眼見雙方距離已近,他怒聲喝道,“兒郎們,不要糾纏,直管殺奔靈洲,咱們去統敵軍主力的後心去,對了,別忘給老子可勁放箭,先射死眼前這幫漢狗!”
“嗖嗖嗖...”兩軍相對交錯,三萬鐵弗騎兵紛紛射出怒矢,改弩爲弓的血旗軍也同樣還以顏色。箭雨交織着血雨,慘叫混雜着馬嘶,以兵甲精良對三倍之衆,雙方的戰果倒也相當,只是雙方均不滿意罷了。
“直娘賊,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就連西北蠻子都知道應對咱血旗軍的套路了!只不知前方有道高十丈,你丫還能不能魔高百丈?”騎戰對衝疏忽間便即完事,終歸憑藉平白的一撥弩雨多賺了數千人的殺傷,科其塔雖不夠爽,倒能平和以對,圈馬回望透陣而過的鐵弗騎兵,他高聲令道,“傳令弟兄們,尾隨弩擊,耐心給鐵弗狗們放血!”
這段戰場一隅的阻截可謂一觸而分,鐵弗騎軍頭也不回的直奔主戰場,科其塔所部則緊跟着背後放血。按照空氣動力學原理,追的總歸要比逃的快上那麼一點點,而接近一倍優勢的強弩射程,更令科其塔所部射得好爽好爽。
由是,煩不勝煩的劉虎,眼見主戰場在望,只得分出數千騎兵留下與科其塔所部糾纏,自己則帶着餘下兩萬騎衆,放開手腳去給血旗軍主力背後捅刀。只可惜劉虎卻是不知,在他前方的步炮大方陣內,已然完成迎戰部署的血旗統帥梅倩,正在遙望鐵弗騎軍愈加逼近的煙塵,深情期盼道:“來吧,都來打我吧...”
“嘟嘟嘟...”像是響應梅倩的期待,西面響起了蒼遠嘹亮的號角。好一番整頓的匈奴騎軍,在確知劉虎即刻便將抵達之後,再不遲疑,立即兵出三路,既有的左右兩陣略微先行,繞出一個小彎調整方向,進而與中軍遣出的三萬騎軍一道,驅馬加速,氣勢洶洶的直衝血旗方陣的南北西三面。自然,此前也少不了更早一步的溝通劉虎不提。
“臥槽,一幫鳥人,非等老子來了才動手呀!?直娘賊,轉投看老子找機會定要陰回去!兒郎們,莫要停,直接殺過去!”被踩着點抵達的劉虎,心中雖然怒罵,卻也並不猶豫,同樣率軍直撲血旗方陣的東面。畢竟脣亡齒寒,他傾力前來助戰,主要爲的可不是劉鸞開出的那點好處,而是爲了阻止華國勢力滲透到自家門口。
近十萬胡騎,四面衝鋒而來,渾一副一股而下的滔天氣勢,直令血旗方陣中的梅倩渾身戰慄,不是怕的,而是興奮的。用幾乎高亢入雲的音調,她厲聲令道:“吹號,傳令四方戰線,按部署各自應戰,切記,將敵軍放近了打!”
“通通通...”西陣方向,三分之一的小型火炮最先發言,對着距離進入一里的敵騎,拋射出近二十枚開花彈,繼而是南面、北面與東面。效果確與劉鸞範隆等人分析一般,雷聲大雨點小,每一面的殺死殺傷僅僅二三百罷了。
已有銃炮耐受“經驗”並方經整頓過的匈騎們,根本不至亂了陣腳,而數百上千的騎兵傷亡,相對於十萬大軍而言,委實毛都不算一根。故此,血旗軍的第一輪火炮開花彈,非但不能震懾匈奴大軍的衝鋒氣勢,反因這等血腥,令匈騎們激起了兇戾之氣,愈加瘋狂的奔往不歸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