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內情勢的突然變化,就連一向自詡反應比別人快的樑夕此刻也沒有反應過來。
見到樑夕還是愣愣盯着自己,中年人急忙抹去眼角幾滴眼淚:“樑小兄弟,你不記得我了?”
眼前這張歡喜的臉龐和記憶中那落魄的容貌漸漸重合,樑夕有些不敢置信:“你是許——”
“我是我是啊,樑老弟你終於記起我來了!”中年人上前一把抓住樑夕的手,大笑之時眼淚就流了下來。
樑夕也覺得鼻子一陣發酸,這麼久沒見到他,都快忘記他了,沒想到數年不見,變化竟然如此大。
樑夕大笑着在中年人肩膀上用力拍了兩下,滿臉的喜色:“許老哥,這不能怪我呀,你現在氣質雍容富貴,我一眼沒認出來也是應該的嘛。”
許渭突然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樑老弟,你恐怕是選擇性遺忘吧。”
樑夕張大嘴巴,一下子呆住了。
林仙兒從剛剛的震驚裡回過神來,看着樑夕的表情,感覺他好像是偷別人東西卻被主人抓了個正着一樣。
“他們竟然認識?”薛雨柔心情萬分複雜,看這中年人舉手投足間都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而且一次能拿出如此多的極品蘭花,想來應該是一位大福大貴的,樑夕怎麼會和這樣的人認識的?而且還老哥老弟這麼親熱?
在場現在最爲震驚的,恐怕就是穆韓風和陳舒慈了。
穆韓風全身一陣顫抖,打死他他也想不到樑夕居然會和許渭認識,剛剛纔怒斥了樑夕表示要和他劃清界限,緊接着樑夕就和自己要巴結的人交好,穆韓風感覺眼前一片黑暗。
陳舒慈雖然將滿心的驚訝都壓在了心底,但是眼中卻還是冒出陣陣精光。
樑夕的身份他早就調查過,只是陽都城的一個小混混,靠着當算命先生給人相面測字,耍耍嘴皮子騙口飯吃,他僅僅是市井裡一個小混混,怎麼會和朝中的大員,當今皇帝身邊的寵臣許渭相識的?
想到樑夕之前所做的種種,陳舒慈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太小看這個樑夕了。
樑夕被許渭抓住把柄,尷尬地笑了笑,被許渭提及當年的那個問題,就算是他樑大官人臉皮再厚,此刻也是忍不住老臉一紅,打着哈哈轉移話題:“許老哥,你就先說說,剛剛我那賞蘭有沒有出錯吧。”
許渭轉頭看看桌上的那五盆蘭花,微微一笑:“以樑老弟的眼光,自然不會有錯,老哥我就知道你一定沒有問題的。”
“竟然全中!”這個消息雖然不比樑夕和許渭相識來得叫人震撼,但是在場衆人還是心頭一跳。
“各位,在下和樑老弟多年未見,想敘敘舊,還請各位行個方便。”以許渭現在的身份,這麼說只是客套一下。
見他有這個要求,大廳裡的其他幾位天靈門弟子都乖乖往門外走去。
林仙兒擔心地看了樑夕一眼,樑夕朝小丫頭做了個放心的手勢。
等衆人各懷心事地走出大廳,許渭臉色一正,緊緊盯着了樑夕。
被他有如實質的眼神看得心頭一陣發毛,樑夕訕訕笑道:“許老哥,我今兒只是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遇到你,所以沒能第一時間認出你,你也沒有必要生我氣吧。”
聽聞樑夕的話,許渭笑着搖搖頭:“樑老弟,我許渭今生唯一不會責怪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當今聖上,另一個就是你了,如果沒有你當年的相助,我許渭如何能站在現在的位置,說不定早就成爲一堆枯骨了。”
樑夕七年前第一次遇到許渭的時候他還只是一個落魄的書生,獨自一人帶着女兒上京趕考,哪知道半路錢財都被人劫了去,那時候又是冬天,如果不是樑夕好心請他們父女二人在他家中讀過幾日,許渭恐怕早就在飢寒交迫中死去了,所以纔有許渭剛剛的那番話。
聽到許渭的感慨,樑夕回憶起當年的事情,嘆了口氣,然後問道:“許大哥,說說和我分別之後的事情吧,我看你現在似乎小日子過得不錯,小妾納了幾房了?要不要我貢獻樑家祖傳秘方一味?”
看他擠眉弄眼,三句話不到又沒了個正經,許渭對他的脾氣早有了解,所以也不以爲意,把事情簡要地說了一下。
“當年得到小兄弟你的資助,我帶着晴兒這才能夠如期趕到京城,幸得黃天保佑,那年老哥我連中三元,成爲皇上欽點的狀元,老哥我當時第一件事就是想回去找你,報答你的救助之恩,但是等我到了那邊的時候,卻得知小兄弟你已經搬家多時了。”
樑夕點點頭,當年救助許渭不久後他就家中遭逢大變,父母帶着他來到距離家鄉的陽都城另謀生計,不久後父母先後病逝,他也就流落在陽都城的市井中。
回憶起當年的種種,樑夕覺得胸口一陣發堵。
“之後老哥我彷彿是時轉來運,用青雲直上來形容根本不爲過,爲官七載,老哥我現在說自己是當朝第一人,絕對無人敢反對。”許渭臉上露出極度的自信。
頓了一頓,許渭繼續道:“這七年裡,老哥我從未停止尋找小兄弟你,一年多以前,老哥我突然聽到了一個消息。”
說到這裡他賣了個關子,樑夕笑道:“許老哥,有什麼事情你就趕緊說吧,別吊我的胃口了。”
“有一天我和一位老友閒聊的時候聽他無意中提起,說陽都城樓宇區區長的三個兒子都被人廢掉了,罪犯下手狠辣歹毒令人髮指,然後聽說,那個行兇傷人的歹徒叫做樑夕。”
說到這兒,許渭有意無意朝樑夕望了一眼:“老哥我當即就暗中派人前去探訪,得來的消息表明那個樑夕就是小兄弟你,可惜的是,打傷那三個人和他們一衆家奴後,小兄弟你又消失了。打傷樓宇區區長的兒子,而且是當街行兇,給民衆帶來極爲惡劣的影響,樑夕,你可知罪!”
被許渭看得全身彆扭,樑夕苦笑道:“老哥,你就別嚇唬我了,要拿我你早拿了,哪裡還會在這兒和我敘舊,還一口一個小兄弟的叫這麼親熱。”
許渭瞪他一眼,知道自己的心思被他猜中,笑道:“後來據我查實,那樓宇區區長橫行鄉里、魚肉百姓,樑夕也是憤而反抗,所以,區長已經被革職,你的事情也就被我壓了下去。”
老小子居然在邀功,樑夕沒好氣撇他一眼,假裝沒理會他話裡的意思:“然後呢,我看你今兒來這裡早有準備,恐怕不是簡單的偶遇那麼簡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