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楚揚閉上眼睛,痛苦的神色在閉上眼的時候被深埋在眼底,“如果可以,我寧願不要這個孩子。”
“那,爲什麼?”
那爲什麼要這個孩子?辰楚揚明白辰楚蕭的意思,但是他卻不能告訴他實情,因爲他知道,如果他說了,他的舒兒一定會不開心的,他不要她不開心。
“因爲舒兒堅持要這個孩子,若不是她堅持要這個孩子,她怎麼會……”沒有說完的話堵在嗓子中,心痛的令他說不完整一句話。
“小靜她不喜歡孩子,她最討厭小孩子的,她怕麻煩。”辰楚蕭還記得,柳靜宜曾經說過,小孩子雖然可愛,但是吵起來真的很煩人,她最怕吵的。
“一開始我還以爲她很喜歡孩子,可是,她卻是……”不可以說,不可以,辰楚揚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
“三哥,我想看看孩子,可以麼?”
辰楚蕭不想把顧雲舒還活着的消息告訴辰楚揚,自私也好,小氣也罷,現在能代她看看孩子也好。他知道她是一個嘴硬心軟的人,她的孩子,雖然她嘴上沒說,但是他知道,她一定很想看看自己的孩子。
“孩子是早產兒,只有六個月。”
“六個月?在我昏迷的期間有的孩子。”不知道爲什麼,辰楚蕭心裡莫名的很難受,他很不爽。
“是。”男人的獨佔欲讓辰楚揚想要說出這一切,儘管他知道,自己除了她的身子,什麼都沒得到。
太子府
辰楚軒一臉輕鬆的坐在高坐上品茗,神態自若,宛如一切都掌握在手中一般。
“太子殿下如此雅興,看來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來人一襲白色長衫,風|流俊逸,長髮隨風飄逸,幾縷髮絲搭在臉頰上,倒給這人徒增了一些邪魅。
“我當是誰有如此能耐在我太子府來去自如,倒不曾想到竟是木先生親臨,本太子不曾遠迎,還望木先生莫怪。”太子雖語氣謙卑,表情卻顯然不是那樣。
“木雲乃一介布衣,豈敢勞煩太子親迎,殿下不嫌棄木雲一無是處,反倒收留木雲於府中已木雲最大的榮譽。”自稱木雲的白衣男子作揖拜見,嘴上說着自貶的話,一身傲骨的氣質卻完全不容人忽視。
“木先生太過自謙了,倘若木先生乃一無是處之人,那這天下也便沒有能人了。”辰楚軒揚嘴一笑,雖然自傲,木雲的能力卻是他所欣賞的。
“木雲承蒙太子殿下看得起,不嫌棄木雲出身低微,肯於木雲相交,實乃木雲福分也。”
“罷了,罷了,木先生,你我之間何須這些客套話,不知先生此番出去有何收穫?”
“太子於木雲有恩,木雲定然不敢忘記,爲太子赴湯蹈火木雲身先士卒在所不惜,此番觀望天下形式,別的木雲不敢說什麼,但是這寶座定然是殿下囊中之物。”
“先生何來的自信?”辰楚軒表面不露聲色的詢問,眼中卻早已是掩蓋不住的喜悅與傲氣。
木雲乃是太子府的謀士,兩年前由太子的舅舅,如今的國舅引薦,其文韜武略、智謀心計皆在太子府諸多謀士中穩居第一,深的太子喜愛與信任。
“哦?難道太子不這麼認爲?木雲見太子悠閒品茗,以爲太子心中早有定論。”木雲故作驚訝,挑眉詢問太子。
“有了木先生在此,本太子自是不用多費心思。”太子這倒說的是實話,跟木雲這個可以堪稱天下第一謀士的人比計謀,誰人是他的對手。
“殿下過譽了。現在以國舅大人爲首的幾位大人全都站在殿下這一邊,唯一能與國舅大人實力抗衡的相國現在立場不明確,不過依木雲看來,顧相國多半是不會幫助璃王殿下的了。”
“哼,顧彼失這隻老狐狸,牆頭草兩邊倒,到現在還不表明立場。”
“不表明立場其實也是一個立場。”
“此話怎解?”
“殿下想一想,相國的女兒先後嫁與璃王,同封爲妃,若是他相助璃王難保璃王就不會登上王座,但是他卻放棄了這個選擇,而太子曾與顧相有過過節,若是太子登上王座,定會對他不利,至於蕭王殿下,他無心皇位,天下人皆知,那隻老狐狸定然也不會去浪費這個機會,那麼他能支持的人只有趙昭王。”木雲一步一步分析着,辰楚軒慢慢的聽出了頭緒。
“辰楚昭他不是本太子的對手,就算他有顧彼失替他撐腰,那又有何用?他顧彼失又拿什麼跟本太子鬥?辰楚揚手中尚有辰楚蕭的二十萬兵馬,也有過一個戰功,甚至是辰楚蕭身後的連雲山莊,而他辰楚昭卻是什麼都沒有。”辰楚軒雖不是什麼聰明人,但這一點還是能夠看出來的,從表面上看來,辰楚昭完全不足爲懼。
“殿下這可就錯了。”木雲詭異的笑着,笑容之下,定然是一個陰謀。
“哦?本太子哪裡錯了?難道本太子說的不對?”辰楚軒太過自大,自大到只能看見一些表面的膚淺。
“越是平靜就越是波濤洶涌,昭王並非平日裡表面出的那般溫文爾雅,殿下不得不妨。倒是璃王,殿下可以放鬆警惕,世人皆知,璃王與蕭王雙王爭美,而蕭王摯愛卻在替璃王誕下一子後香消玉殞,蕭王不愛江山愛美人,如此情況下,殿下認爲蕭王還會幫助璃王奪取皇位麼?璃王也正處於傷心時分,哪裡會有心思謀劃,眼下是殿下奪取皇位的最好時機,最主要的一點是,殿下是太子,是皇位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就算是璃王有蕭王的相助,他也斷然不會在這個時機奪取皇位,若是璃王此刻起兵,殿下大可以將璃王以謀反罪論處。等到殿下登上皇位之後,恩威並施,表面上賜璃王封地,實際上卻是將璃王流放出京,徹底瓦解掉璃王在京的勢力。”
“木先生好手段,不愧是本太子的第一謀士。”
“太子過譽了。木雲只是說出一些想法而已,算不上手段。”
“那依先生看來,辰楚昭該怎樣去對付?”
“昭王殿下給世人的就是一副溫文爾雅的形象,對政事的見解也相當獨到,只是因爲其母妃沒有背景,所以朝堂上纔沒有大臣支持於他,所以,只要逼着他露出本來的面目,逼急了,他的狐狸尾巴就會露出來,知根知底後殿下再聚集兵力,將他的勢力一舉殲滅。”
“聽先生此意,先生是知道辰楚昭的實力爲何了?”
“當然,此番木雲外出便是查探昭王的勢力,或是是老天眷戀吧,真的讓木雲查出來了,天下最神秘的門派,能夠與龍吟閣分庭抗禮的天極門便是昭王的勢力。”
“天極門?本太子爲何不曾聽說過這個門派?龍吟閣本太子倒是知道。”
“太子殿下久居朝堂,豈會知曉江湖之事。龍吟閣乃是最大的殺手組織,天極門雖不知是做些什麼的,但實力卻是不容小覷的。”
“那又如何?本太子難道還怕他不成?區區一個龍吟閣本太子都不放在眼中,他天極門又能如何?本太子手中尚有五十萬大軍,何愁滅不了他一個天極門?”
“天極門只是一個江湖門派,豈能與殿下手中的大軍相比。”輕蔑的笑容在木雲的嘴角劃過,卻並未顯露聲色。
“沒想到這個辰楚昭還真有個本事,竟然是天極門的門主。不過,遇上了本太子,本太子讓他去地獄門。”辰楚軒一副傲視天下的樣子,好像所有的人都不在他的眼中,所有的人都不是他的對手。
“太子殿下乃是鳳生龍養,乃是真龍天子,有誰能夠與太子殿下相提並論,與太子殿下做對的下場只有死路一條。”
“只可惜呀,像木先生這樣明事理的人並不多了,本太子不想殺他們,他們卻非要朝本太子的刀口上撞,既如此,那就休怪本太子不念及手足之情了。”一抹狠意在辰楚軒的眼中閃過,只是卻不知道最後死的會是誰了。
古往今來,這麼笨的太子沒有見過。
木雲微笑着,卻是令人不寒而顫,笑的好冰冷。
“先生一路奔波舟車勞頓,軒特備薄酒,不知先生可否賞臉?”
辰楚軒一時得意忘形,難得的放下身段,倒是令木雲吃了一驚,木雲也不推辭,怔了怔便答道:“殿下美意,雲豈能辜負?”
皇宮
宸帝眼神已經開始渙散,意識卻十分清醒。
“大師,朕知道自己支持不了多久了,朕只想見一見蕭兒。”
“老臣知道,這就派人去傳蕭王火速進宮。”
“聽說瑤兒死而復生,讓蕭兒與瑤兒一起來見朕,朕自認爲一生中最對不起的只有四人,一個是靜兒,一個是舒兒,一個是蕭兒,一個便是瑤兒,朕自知一切無法回頭,不奢求他們能夠原諒朕,朕只想在臨死之前見見他們。”此刻,宸帝不再叫顧雲舒靜兒,他知道,他的靜兒只有一個,即使顧雲舒再像他的靜兒,她也不是他的靜兒,沒想到人之將死,連記憶也變得清晰了。他的靜兒與自己年齡相仿,舒兒怎麼會是他的靜兒呢!
“陛下,你不要多說話了,老臣一定會帶王爺和王妃進宮的,陛下,您一定要撐住。”
“朕知道,朕會撐住的,朕一定能夠見到蕭兒與瑤兒最後一面的。”
占卜師噙着淚派人傳話下去,他一生中最敬重的皇上,他一定要在他臨終前達成他最後一個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