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上攔了一輛出租,張野帶着紅衣匆匆奔赴了趙老闆的豪宅。兒子和女兒都在外上學,算上應該正在鍊鋼廠上班的老趙,這個時間點,仍待在這個家裡的只有趙夫人和趙雲升。
“來了?”
趙夫人面帶冷笑的打開了房門。
她輕輕掃了一眼跟在張野身後的紅衣,一張臉上瞬間換上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張野聳了聳肩,“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我想這種場合,應該用不着我再介紹了吧?”
他笑了笑,進門以後直接走向了沙發。
“趙雲升呢?”
他刻意轉開話題地問,像是有意在迴避趙夫人的質詢。
“被我餵了點安眠藥,正在客房裡休息。”
趙夫人回答,目光自始至終就沒有離開過進門後緊跟在張野身旁的紅衣。
“安眠藥?那可是你丈夫的親侄子!他不在家你就這麼胡來?”張野皺着眉頭,不可思議的看向了眼前這個女人。
“不讓他睡着,難道看着他胡思亂想,跟我吵着嚷着要見女朋友麼?”趙夫人冷笑,“我做事還用不着你來教。倒是你,這短短一夜之間,着實是令我刮目相看啊。”
她呵呵笑了兩聲,言外之意當然是指突然被他從封印中放出來的紅衣鬼娘。
“沒什麼好刮目相看的,你理解成自暴自棄也好,精神受挫也罷,以後的路要靠我自己走,我倒是覺得這種情況下我做出什麼事情來都不奇怪呀。”
張野微笑,回答得很坦然。
“好一個開脫的理由,你倒是挺會爲自己找藉口啊。”趙夫人冷笑,“但是我提醒你,你怎麼決定是你的事情,只是你的每一個決定最好不要影響到我一家人。脫離了鬼宅自然是給了你更大的發展空間,但是在你碰到更大的機遇以前,要捏死一個沒有林九青衣保護的你,對我來說還是易如反掌。”
“瞧您這話說得。”張野哈哈大笑,“前不久還一口一個女婿的叫我,現在就打算捏死我了?”
“你現在這個情況,還有臉提做我的女婿嗎?”
趙夫人笑笑,“你最好注意分寸,從今天開始,不要再跟我的女兒有任何瓜葛。”
“我也想。但是你說如果你的女兒有危險,我救還是不救?”
張野突然反問。
“你幾個意思。”趙夫人臉色一寒。
“沒什麼意思,只是提醒您注意。你女兒所在的大學還潛藏着一個絕對危險人物,我怕就怕那個人會把主意打到無辜的人身上來。”張野淡淡回答。
“你說的是那個叫婁震廷的醫師?”
趙夫人眯起了眼睛。“如你所願,我去調查過這個人,但是結果並不盡人意。無可否認,那是個城府極深的人。”
“恐怕不只是城府極深。”張野苦笑,“林九一直在說我是杞人憂天,因爲在他手上吃過一次虧,所以留下了心理陰影。老實說我也很希望情況是這樣,但是這段時間,我的不安感格外強烈。”
“你怎麼想?”趙夫人笑笑。
“太平靜了。平靜的過分了些。”張野搖頭,愁眉不展,“無論是混沌陵園還是潛在的應龍危機,現在的京都絕對談得上是多事之秋。但是偏偏這樣一個大環境,我眼睛所看的東西卻是平靜的可怕。警方一無所獲,陰陽集市也沒有確切的消息。所有的線索看起來都是雜亂無章,一個個根本都是無所關聯的線頭,我很難想象在這帷幕背後到底潛藏着怎樣的寒流暗涌。”
“你的擔心並沒有錯。”
趙夫人看着他,這一刻居然露出了絲絲寬慰的笑容。
“能覺察到這一點,你的成長令我驚訝。我可以告訴你,是的,現在的京都的確是多事之秋。而檯面之下的紛爭,也的確比檯面之上來得更爲兇猛激烈。但是你我身在局中,卻無法掌控局勢,敵在暗,我在明,想跟對方玩兒,就要有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覺悟。”
“請夫人指點。”
張野低頭,露出了請教的謙恭神色。
老爺子不願與他多談,林九那廝也是終日醉酒潦倒,公寓裡剩下的青衣更是直接閉門不見,算起來京都那麼大,真正能給他指點的貌似也就剩下了這位前輩“師姐”。
“先告訴我,有哪些線索是你覺得有用卻無法串聯的。”
趙夫人起身去廚房裡泡了兩杯茶,不緊不慢的問了他一個問題。
“混沌陵園現世,這點肯定毋庸置疑。其次是血妖、花妖、趙雲升。”張野頓了頓,思考後補充,“應龍的事應該算是局外的插曲。婁震廷那邊沒有絲毫動靜,但我總感覺陰謀失敗,他不該不採取任何措施纔對。”
“線索無法串聯只能說明兩個原因。”趙夫人笑了笑,“要麼是這幾件事情之間本身就沒有關聯,要麼就是你遺漏了別的訊息,導致這中間某些關鍵環節的缺失。”
張野閉上了眼睛,開始回憶自己回京都以後的這幾天裡,所有的見聞。
“李江帆師門只格殺不擒拿的指令,還有就是近來妖族中突然出現的魁首級人物。”
他睜眼,帶着不確定的語氣說完了心中最後一點疑問。
“好極了。”
趙夫人把茶杯推到了他的眼前。
“妖族中出現了新的領軍人物,手腕強硬,行事果決。不僅僅是近日來的風波,上溯到兩個月前的龍騰妖禍,極有可能都是出自他的手筆。你已經得知了混沌陵園的存在,那麼這條時間線應該不難串聯。仔細想想,從龍騰妖禍至今,對方的目的是什麼,他們又爲此做出了哪些動作?”
“目標是混沌陵園?”張野笑了笑,“不對,沒那麼簡單,妖族的目的,應該是顛覆整個人間秩序。”
“腦子還算靈光。”趙夫人點了點頭,頗爲讚賞的看了他一眼,“知道了目的動機,一切行爲就變得不難解釋。混沌陵園的存在本身是相當於妖族顛覆人間秩序的最強武器。你身上的殘餘混沌之力幫那羣人找到了希望的突破口,借這個機會,他們把目光投在了城郊公寓。
“血妖的出現是一個契機。我們不清楚他接到的任務到底是什麼,初步推測可能是混沌陵園,但極有可能也是和上次一樣的迷魂陣,目的是混淆視聽、暗度陳倉。”
“哪次?”張野問。
“龍騰妖禍。”趙夫人抿着茶水回答。
龍騰妖禍,以子嬰爲誘餌,實則是母體煉屍,避人耳目。
“有道理。”張野點頭,“李江帆出身蜀山劍派。蜀山的人只要求他格殺血妖,卻並沒有下令緝拿審訊。這就說明,血妖的目的,其實四大名山的高層間也許早就知曉?”
“不一定是知曉,也許只是不感興趣,或者不需要知道。”趙夫人微微搖頭。“同一個人的手筆,行事作風難免類似。也許在那幫四大名山的人看來血妖的一切動作都只是類似掩人耳目的伎倆,他們知道問不出任何信息,所以直接下令格殺。”
“那麼剩下的兩條線呢?趙雲升,還有那隻花妖?這倆人又是什麼樣的原因被捲入這場紛爭?”張野疑問。
“說是兩條線,其實是一條線。”趙夫人呵呵笑了兩聲,“也許是看中了趙雲升的特殊體質,也許是爲了變相引我們入局。又或者根本就是兩條無關緊要的支線,萬千變數,我怎麼算清?”
“變相引我們入局?”張野抓住了她其中一句話。
“是。”趙夫人點了點頭,“花妖跟血妖是舊識,這就意味着,如果血妖服從於某個首領,那麼花妖以及花妖背後的趙雲升,一定也在對方的棋盤上有落子之位。如果對方是看中了趙雲升的特殊體質打算進一步擴大混亂,那麼就是我口中的第一種可能。而我所說的變相引我們入局,其實是在暗指你一直在擔心的婁震廷。”
“這麼說你也覺得我的擔心不無道理啦?”張野苦笑了兩聲,心說總算有人肯和自己保持一樣的觀點,相信那廝是個潛在危險了。
“爲什麼沒有道理?你不覺得行事作風很類似嗎?”趙夫人笑了笑,反問了他一個問題,“妖族新晉的領軍人物,還有那個婁醫師,這倆人的行事作風你不覺得很像嗎?都是混淆戰局,製造混亂。妖可怕,但人可怕起來,比起妖物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我不對那個婁醫師出手並不等於我認爲他相對安全,而是這種人,如果沒辦法做到一次剷除,後續無窮無盡的報復將會成爲任何人都不願面對的夢魘。”
“理解,你畢竟還是有家室的人。”
張野點了點頭,別的不說,她女兒趙宿雨就在醫科大學讀書。
“那麼現在呢?您有沒有一條明路指點?”他看了看趙夫人。
“這種問題你不要問我。”趙夫人冷笑,“我說了,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決定。我可以幫你分析現狀,卻擔不起把你引向歧途的責任。浮世唯艱,你要明白我所能做的,也僅僅只是勉強保全自身而已。”
“說說看吧,搬出鬼宅以後你要何去何從?”
她看了看張野,問。
“首先是再找一個地方落腳吧。你們家那麼有錢,有沒有空餘的房產?我出錢租用都成!”
張野撓了撓頭說道。
“這個你別來找我,去問我們家老趙,看看他有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安置你。”趙夫人笑笑,這種時候倒也沒有顯得多麼不近人情。
“有的話再好不過。”張野笑着點了點頭,“解決了安身落戶的問題,剩下的就是血妖那檔子事了。我個人的直覺還是傾向於對方的目的在於混沌陵園。但是公寓那邊有老爺子加上林九青衣坐鎮,單憑一隻血妖應該是無論如何也翻不起多大風浪纔對。那麼對方的目的到底在於什麼呢?還有就是趙雲升和花妖,這兩人的莫名入局,又到底和這件事之間有沒有關聯?”
“你想怎麼樣?”趙夫人眯起眼睛看向了他。
“我想跟你借個人,你侄子趙雲升。”
張野嘿嘿笑了笑,直到這時候纔算是敞開天窗,原形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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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抱歉直到今天才恢復更新,之前三天是學校有實踐調研活動,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