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藥師出事兒了。”
張野自己也抿了一口茶,故作漫不經心地說道。
“哦?出什麼事兒了?”
清河老道追問。
“暫時不清楚,反正我拿着您的令牌趕到時,聽說瓊林中已經出事了好一段時間了。”張野皺眉說道,“大藥師失蹤,採藥弟子兩人受傷兩人下落不明。我們同李江帆一起順勢進入探訪,結果不知道被什麼毒物給蟄了一下,致使李江帆中毒。”
“怪不得他回來後昏迷不醒,現在被送往救治。”清河掌門點了點頭,“後來呢?”
“後來?後來我們一路去了大藥師所在的藥廬,結果沒看到半個人影,正在一籌莫展之際,所幸李江帆先前發送的求救訊號起了作用,接着大長老李星雲就來了,順勢把我們一羣人救了出來。”張野回答。
“就沒了?”清河掌門一愣。
“不然呢?您以爲還有什麼?”張野笑問道,心說有本事你就去查,你能查到蛛絲馬跡那是你自己的本事。
瓊林那邊的事情,嚴格意義上來說知道內情的就只有自己、林九、紅衣、小掌櫃小甲五個人。李江帆因爲中毒意識不清醒的關係,甚至最後對上大百足的那一戰他都沒在現場。
沒有信息渠道,你裝個鬼的大尾巴狼。
有本事你就自己去瓊林那邊一座山一座山的找,能通過現場一點打鬥痕跡還原出事件原貌那我也只能算你厲害。
“當然如果您指的是有關大藥師失蹤一事、以及失蹤弟子的下落、受傷弟子的緣由,你可以直接去問大長老。”想了想以後張野嚴肅認真地補充道,是嚴肅認真,雖然心裡已經開了十倍嘲諷,但臉上還是要裝出一副很真誠很實際的樣子。
“後續的事情我們一概沒有參與,到現場以後她提出這是蜀山門戶內的事情,不需要我們費神,就帶着我們迅速離開了。事實上我們也不敢過分深入,畢竟李江帆的安危在即,如果他出了事情,我們肯定不好跟蜀山方面交代,順帶一提,他現在情況還算穩定吧?”
“聽起來到像是那位天策長老的作風。”清河掌門冷笑了兩聲,也不知道張野的話他到底信了幾分,反正只要是逮到了機會,他絕不會吝嗇於往這位蜀山大長老的臉上抹黑。
“李江帆的情況你們就不用擔心了,回來以後他是直接被逮到了他父親那裡,本身是座下弟子中第一人,先不說本身情況並不危險,就算有危險,我們也會不惜一切代價予以救治。”
黑完了李星雲,清河掌門的臉色又很自然地恢復成了一如既往的道貌岸然。
張野在心裡呵呵了他一臉,時至此時,他總算是明白了李星雲口中那句“陰陽怪氣的清河掌門”是怎麼個意思。
修道修成這般虛僞的地步,這傢伙也算是可以了。想來他這些年來尸位素餐,被李星雲一度無形踩在腳下的日子也不好過,要不然扭曲成這個樣子,實在很難讓人相信是清修了幾十年的世外高人。
“話說回來,瓊林也去過了,張野小友打算什麼時候考慮考慮我說的那件事啊。”
清河掌門突然間語氣一轉,並用不方便說話的眼色瞥了一眼一旁的紅衣。
張野笑了笑,直說道“這是自己人,不用避諱太多。真去了陣中我也會帶着她一起,所以掌門大人就不用刻意留心眼兒了。”
清河掌門乾咳了兩聲,“既然如此,你給個準信兒就好。打算什麼時候動身?”
“明天吧。”
張野擡頭看了看屋頂,故作深思熟慮了一番說道,“今晚我準備準備,明天你找個時間,我陪你走這一遭。”
“明天?那麼快?”清河掌門面露狐疑,“你這纔剛從瓊林回來,不是說還需要時間參詳陣法嗎?怎麼轉眼又變成了明天了?”
“哦?或者您還想再往後拖幾天?那我倒是不介意啊,隨便拖幾天都成。”張野笑了笑說道。
清河掌門臉色一黑,“你老實說到底有沒有把握。”
“有。”張野在桌子上平放了一隻手,“五成!”
“就五成?”清河掌門皺眉。
“就五成!”張野正色道,“您提供的陣法我已經思考了近兩天,各種解法全都試過了,得到的答案大同小異——一半靠努力,一半考人品。這種非人力可以演算的陣圖本身就不是靠巧法可以解出來的東西,能一路闖關破陣者,除了自身的修爲造詣,人品、天運可以說是相當重要的因素之一。而且此兩者缺一不可,沒了我的技術支持,就算運氣好,也過不了首當其衝第一關。所以還是那句話,‘富貴險中求’。信我您還有五成機率可以放手一搏,不信我那就連門檻都跨不進去。”
“好!”清河掌門被他這番話隱隱說的還有點熱血沸騰的感覺,的確,“富貴險中求”,這是任何一個投機者都無法拒絕自己的完美理由之一。於是他一拍桌面,豪氣干雲,“就明天,動身時我會先拖住鎮守鋒海的大劍師,隨後你要自己帶人闖入陣中,並一路深入腹地,到達祖師留下的精金石壁之後,幫我拓下石壁上的劍訣。隨後給我傳訊,由我接應你們出來,並一手交給你事先約定好的六塊鑄材,沒問題吧?”
“原來掌門大人還記得事先跟我約定好的六塊鑄材啊?”張野調笑道。
“五塊上品,一塊極品。答應過的事情我一定不會爽約,身爲一派之長,這點信譽我還是有的。”清河掌門一聲冷哼,倒像是張野的調侃多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樣。
“行,那就這麼說定了吧。帶什麼人進去由我自己決定是吧?”張野問。
“兩個要求,第一人數越少越好,你們人越多,行蹤就越容易暴露;第二切不可讓蜀山弟子知情,這畢竟還是蜀山禁地,有些道理我不說你應該懂。”清河掌門看着他嚴肅說道。
“懂!”
張野點了點頭,心說我偷東西還能叫上主人家兒子一起嗎?他這句話想必針對的也不是別人,正是中毒初愈的李江帆。這位掌門大概也是知道這個門下大弟子與自己私交甚好,所以特地叮囑了這一句,生怕自己撞槍口上了把李江帆往這件事裡頭帶。
“懂就行,我也不方便在你這裡逗留太長時間,言盡於此,我得先回去了。”清河掌門臉色陰陰地說。
“慢走不送。”張野微笑。
“明天,我會親自來聯繫你。事成之後,必有重謝!”
臨走前,清河掌門像是所有幹大事的人一樣衝張野義薄雲天地拱手行了個禮。而後出門去,裝作一臉雲淡風輕的樣子不知所蹤。
“他跟你密謀的是什麼事兒啊?”
紅衣淡淡的問,看樣子氣還沒消,只是好奇心在作祟。
“這老頭讓我幫他去竊取蜀山機密。”張野嘿嘿一笑,轉過身去將他喝過的茶杯一併扔出了窗外。
“竊取?他自己不就是蜀山掌門嘛?”紅衣不解。
“是掌門,但不是蜀山之主。”張野挑了挑眉,意味深長的說。
“所以你就答應他啦?”紅衣很快便領會了他的意思,並問道,“這事兒,你那位‘好媽媽’知道嘛?”
“……你能不能別再用‘媽媽’這稱呼來打趣我。”張野黑着臉說道,“並不知情。”
“哦?那可就有趣了。”紅衣雙手抱胸,突然間笑道,“我還以爲,以你跟她的關係,應該是沒有秘密,互相通底的呢。怎麼,你居然也會幹出揹着李星雲幫那個清河掌門竊取蜀山機密的事情來嘛?”
“哈,這不是正好讓你多了個出氣的把柄嘛?”張野反打趣道,“如果我要是真做了啥對不起你的事情,你大可以跑到李星雲那裡跟她告狀,說我幫着他們清河掌門闖入了蜀山禁地。按這件事情的嚴重程度來說,李星雲一定會大動肝火,最最不濟,跟我鬧翻也是肯定的。豈不是正遂了你的願?”
“我可沒那麼傻。”
紅衣一撇嘴忿忿說道,“如果李星雲知道了這件事,動手要殺你怎麼辦?把這件事告訴她那不是害你嘛?”
“哈。”
張野忍不住笑出了聲,不知道該說啥,所以上前摸了摸小紅衣的頭。
隔壁廂房內,靜坐調息的跑堂小哥與小掌櫃兩人。
張野敲了敲門,沒等裡面的人說請進,已經自顧自地推門走了進去。
“敲個門就直接闖入,張先生還真是好教養啊。”
正在削蘋果的小掌櫃瞥了他一眼,見面照舊還是嘲諷句式開頭。
“哈,都那麼熟絡的人了,還用得着在乎這個?再者你們這屋裡就倆人,難道還怕我突然闖進來看到啥不該看的內容不成?”張野一邊坐下,一邊熟練地調笑着說道。
“呵呵。你要是敢再在這個玩笑上延伸下去,你猜我會不會耐住性子不動手?”
小甲睜開眼來看了他一眼,臉上的表情充斥着滿滿的不善。
“喂喂餵我這纔剛進來啊!你們倆一個個一副要送客的表情這是幾個意思??開門做生意的那股熱情呢!拿出你們對客人的熱情來啊!”
張野大聲說道。
“客人?”小掌櫃一皺眉,“這說得好像你會付錢一樣啊。”
“這話說得!我這次還真是花錢買服務來了。”張野嘿嘿一笑,看着小掌櫃直挑眉毛。
“我估計你再用這種眼神看着我,你旁邊那位壯漢一定會二話不說先上來捏死你。”小掌櫃看了看他,面露憂色的認真說道。
“好吧我直說了,這次主角不是你。”眼看玩笑開得差不多了,張野終於是笑了笑切入了正題,“甲兄。”這次他很罕見地換了正式稱呼,“能陪我出一趟任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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