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張野大人？？！！”
正當失神之際，一聲驚呼恰好從門口處傳來。
原來兩人的談論不巧驚動了衙門內的工作人員，那張頂替馬堅的新面孔一個皺眉，隨後迅速換上了另一幅神情，遠遠朝着張野小跑而來。
“張野大人？？”
這個稱呼自然又驚起了小掌櫃與跑堂小哥心中一陣不小的波瀾。
“你是？”
張野一臉茫然地問道。這不是裝的，他是真的不認識眼前這個身穿白色制服的新人。
“你不記得我也正常——我調職不久，兩個星期前剛剛分管到這片區域。”那人很爽朗地笑了兩聲，“一個月前，京都水戰，八十名兼職特警與典獄卒雙重身份的精英，連同十八名賞金獵人、蜀山崑崙數名頂級戰力，曾於您麾下狙擊應龍！我是那八十人其中之一。在您麾下的那次零死亡戰役，至今仍令我神往心馳！”
“……”
“……”
兩陣無從插話的沉默。
小掌櫃和跑堂小哥面面相覷，原以爲只是林九拿來吹牛皮的話，到今天居然從第三人口中被證實了。
京都水戰！狙擊應龍！
百人精英，加上崑崙蜀山的數名頂級戰力！
不排除這個人刻意誇張的嫌疑，但此時此刻，他臉上那副“心嚮往之”的驕傲神情卻是無論如何造不了假的東西！
這還是他們認識的那個張野嘛？
萬軍帳前運籌帷幄？就這種貨色？？搞笑吧這是！
“原來是你啊。”張野苦笑道，他早就料到了經此一役，活下來的那批人將會因爲眼界與心性的提高成爲若干年後典獄司總庭的中流砥柱。馬堅原先的位置並不低，作爲兼職世俗與陰陽集市雙重職位的特殊警員，他的存在，往往是直屬重案組組長與戰術總指揮之下馬前卒。可想而知現如今頂替他位置的這個年輕人假以時日也不會是普通角色——只可惜故人不在，不然憑馬堅警官的實力，現在只怕是站在更高的位置。
“你叫什麼名字？”他問。
“任興！”那個人下意識地立正，一看就是受過訓練的底子出身。
“好，我記住你了，好好幹，期待和你們的再次合作。”張野笑笑，上前拍了拍對方結實的臂膀。
“大人這次過來是有什麼任務嘛？”對方憨笑道。
“別總‘大人’、‘大人’的叫我~ 那時候是有任務在身，情況比較特殊而已。現在的我說到底只是普通人一個~ 說起來混在陰陽集市，我還得叫你一聲‘長官’~ ”張野笑道。
“哪裡的話，那您這次來是有什麼問題嗎？可以幫忙的地方，我在所不辭。”畢竟是半個軍人出身，對方儼然不太喜歡在客套話上做文章。
“不是什麼麻煩事，只是幫我們查點東西。”張野答。
“好辦，跟我來。”
任興點頭，帶路走進了室內正廳旁的一間辦公室中。雖然外在建築風格沒有受到太多科技化薰陶，但室內佈置基本和外界沒有太多差別。
進門前還在好奇這羣“僞古代人”要怎麼辦公的小掌櫃推門後不免一個白眼、大失所望，想象中的前人智慧，到頭來不過也就是電子化辦公。
外面是原汁原味的“衙門”建築，一進室內居然是現代化辦公桌配電腦。
前臺那裡填表的填表，搞業務的搞業務，看到這一幕，跑堂小哥總算明白了林九口中那句形象化的“考公務員”、“考編制”是幾個意思。這種辦公方式，不就是換了個殼子的公務人員嘛？
“小姑娘有點失望？”
坐到座位上的任興朝幾人看了一眼，立馬就覺察出來了小掌櫃臉上的神色變化。
“啊不是，就是有點反差~ 我之前還在想你們是怎麼辦公，是用賬簿還是符籙術法什麼的……”小掌櫃辯解道。
“正常~ 畢竟誰也想不到，外頭是三百年前的模樣風格，裡頭居然會是如此現代化的佈置~ 無可否認，科技的進步確實是帶來了各方面的便利。我們雖然身兼典獄卒，但是本質上也是世俗界的警員，也是九年制義務教育、乃至正統科班出身~ 所以你可千萬別把我們想得太古板，電子化辦公雖然奇葩，但是說實在話信息管理卻是比之三百年前要方便太多~”小警官笑着解釋道，“你們要查什麼？”
“天晶殼。”跑堂小哥道。
“嗯……這個有點麻煩。”
任興嘴上嘟囔了一句，雖然這麼說，仍然是等查詢結果出來了以後，確定了纔對衆人給出的回覆。“目前沒有這樣東西，據我所知，這項材料的珍稀程度基本已經是瀕臨絕種。不過如果你們想要，我們可以免費提供公榜懸賞，不過賞金需要你們自己設置，同樣金額也需要買主自己貼。”
“理所當然~ 那……我們就出個五十萬？”小掌櫃想了想，試探着問了一句。
“恐怕低了。”任興警官搖頭，沒有笑，而是很嚴肅地回答了這個問題，“按我的經驗估計，這玩意兒的市價，最起碼得上升到三百到五百萬——沒辦法，確實是因爲珍稀得過頭了。過去極地還有人涉足，現在因爲人類開發，冰蟬絕種，基本已經是可遇不可求的玩意兒。就算世界上還有，恐怕也得是論‘個’來算，雖然說有需求的地方不多，但‘物以稀爲貴’，所以如果真的有心求，建議你們還是把價格擡高一點。”
“啊……呵呵……呵呵……”
小掌櫃臉上的笑容，幹了。
“到時候可以以物換物吧？”張野笑了笑道。
“可以，買賣雙方事先商量過意見就可以。”任興點頭。
“那就好辦了，直接徵價五百萬。有可靠渠道者面談。”張野說。
“確定？”任興皺了皺眉，雖然如此，仍然是按張野的意思發佈了公榜懸賞。
“另外你們這裡也可以公開出售物件是吧？”不顧小掌櫃兩人的質疑，張野隨即又問。
“按理說正規流程應該是注資申請攤位——然後正式掛牌出售。不過如果您要出手的東西只有一件，我們可以代勞，掛在官方平臺上對外出售——不過事後，需要收取10%的平臺銷售分成。”任興回答。
“行，幫我掛一樣東西——玄龍鐵，大小一品。售價百萬。”張野微笑道。
因爲各種名貴金屬密度不同，有的體積大但重量輕，有的體積小但分量重——譬如張野手中的玄鐵精，一副牌位大小，卻足足幾十斤重。這樣的背景下，鑄材交易中重量單位已經不適用，所以人們改用了更爲合理的計量方式——算體積。
一“品”的大小，大概相當於一枚指甲蓋大小的金屬圓球。
“玄龍鐵？？是玄鐵之精嘛？”任興不由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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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張野點頭。
“沒問題！是把貨物交給我們保管，還是留下聯繫方式等有需求者和您面交？”
“面交。”
“可以。交易達成，如無價格變動，則我們收取十萬元佣金。”任興擡頭，算是最後確認。
“沒問題。”張野擡手，表示同意，“另外，還有一件事需要勞煩您？”
“請說。”登記註冊完一切，任興擡頭。
“我們想知道，現今陰陽集市內有沒有精通茅山術的賞金獵人——或者說，有沒有什麼地方，可以探聽到有關‘葉星乾’這個人的相關訊息？”
“這個……”任興警官的神情一滯，像是想到了什麼，欲言又止，“茅山屬於道域名門，而賞金獵人們大多是散人出身，所以如果您要問我有沒有哪位賞金獵人隸屬茅山，那肯定是沒有的……不過，精通茅山術的其他人，近來倒確實有一位。”
“誰？？”
一羣人紛紛豎起了耳朵。
“前幾天茅山上剛剛出外的弟子，據說是任務在身，和陰陽集市方面有過交接。”任興想了想答道，“我記得名字應該是叫賀準，不過他不歸我們管，所以我沒辦法給您提供更多訊息。”
“賀準？哈，有點意思。”張野笑了，“知道去哪兒能找到他嗎？”
“這個還真不清楚……不過他來陰陽集市拜訪了幾位高層的大人，隨後問我們要了一項訊息。信息內容，事關百年前的一幢凶宅。你們可以往那裡去找，趕得及的話應該還能碰見他。我記得他問得是那幢凶宅現如今的歸屬……你們別急，我快速幫你們查一下那幢宅子在什麼位置，以及當前的戶主是誰。”
說完，他的手開始在電腦前鍵盤上迅速敲擊。
“有了……原先的戶主已經出國，大約半個多月以前剛剛易主，新的主人叫……”
“……”
任興警官沉默了一下，隨後一臉凝重地擡起了頭。
兩道目光相接，張野溫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新的主人叫‘張野’，是吧？”
“嗯吶。”
任興點頭，剎那間，微妙的氛圍無聲蔓延。
“好的多謝了。”張野苦笑，“以後還有事情的話，說不定還得麻煩您。”
“哪裡的話，職責所在，能幫上忙還是那句話義不容辭。”眼看這幾人就要動身離開，任興警官也沒有強留的意思，只是起身相送，禮數方面做得很足。
居然沒等我們找上人家，人家先找上我們了。張野哭笑不得，轉頭問林九，“這叫什麼？”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老酒鬼眉梢一挑。
“不，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張野嘴角一勾，看着黃毛道：“聯繫弟兄們迅速前往鬼宅，待在外圍別進去，重點是狙擊可能到來的闖入者。”
“明白。”
黃毛點頭，如果不是陰陽集市沒有信號，大概下一秒，他手中的電話號碼已經撥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