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門詭道,包羅萬千。
就張野最先得到的那半本《衆妙乾坤法門》來看,已知的奇門道術,就包含了丹、陣、器、靈四門。
入門者選擇一門精修,精通後選擇一到兩門輔助。切忌貪多嚼不爛,四門兼修者,終身不過玄元。
老爺子會馭靈術他不奇怪。
因爲他張野自己就是主修陣道,輔修煉器、畫符。
但六甲天書是什麼東西?
千古第一道藏!且獲勝者失去連任資格,也就是一輩子只能看一次,過了那半個時辰,求爺爺告奶奶都沒人帶你玩兒!
那爲什麼明知道這點,主修陣道的老爺子卻沒有選擇觀看“術甲天書”,反而去看了對自己並不十分重要的“靈甲天書”?
因爲自信?
還是說爲了自己座下護法三妖?
他不能理解,因爲這根本就是一件不符合邏輯的事情!
“老爺子看了半個時辰,就只得到了一門幫你們三人昇華實力的馭靈術?”
張野看着青衣,臉上的表情是說不出來的複雜。
“別問我這個,我不知道。”
青衣聳了聳肩,“看書的人又不是我,我怎麼會知道的這麼詳細?”
“成吧。那劍妖的生命法術是啥?”
張野點了點頭,既然青衣不知道,他也只能把疑問壓在心裡。反正到時候還能去問老爺子本人,就算問不出答案——一個月後就是六元甲魁,而他自己是肯定要參賽的。
“哼哼,他的這個生命法術,可比我和林九的厲害得多。”青衣淡淡冷笑,“‘霸劍’——既是眼劍,也是心劍。無視防禦,百分百命中的穿透性攻擊。”
“一輩子只能用一次?”張野問。
“當然。”
“沒感覺出來特別強。”
張野撇了撇嘴,如果僅僅只是破防,那麼確實,這個技能真的不強。因爲這世上能破防的東西太多,單是蜀山大長老李星雲,就手握至少一門無視物理防禦的劍技,幻劍•鏡花水月。
如果是可以多次發動,那麼張野無話可說。
但一輩子只能用一次,這個效果未免就雞肋了。
“我還沒有說完。”
青衣淡淡一笑,“霸劍之強,強在它恐怖的破壞力——那是史書中‘連星空都可以切割開的秘刃’——撕裂空間,你可以自己腦補一下那是何等偉力。”
“嗯……這樣說倒還有點東西。”
張野稍加沉吟,“可以撕裂空間,那法寶呢?法寶也可以切割開嗎?”
“你是想說混元金斗?”
青衣立馬就猜到了他的心思。
“當然。”
張野笑笑。
“這個問題你不該跟我討論,去找老爺子,也許更爲適合。”
青衣聳了聳肩,表示愛莫能助。
“行吧行吧。說回林九,他那個所謂‘醒神酒’,又能增幅多少實力?”
張野搖了搖頭,問不到的從來不強求。
“三十年前是百分之四十,現在的話,保守估計百分之六十。”
青衣想了想,篤定地答道。
“這個跟年份還有關係啊!”
張野眉頭一擰!
“廢話!酒當然是陳年的香!”
青衣翻了個白眼。
“增幅真元量,還是增幅修爲?”
張野又問。
“全方位增幅,包括速度、力量、反應、感知、真元量,以及法術強度。”青衣回答。
“可以,不客氣地說你們仨當中,就屬你的生命法術最雞肋了。”
張野不懷好意地看了她一眼,滿臉的嘲諷相。
“哦?那某人的命是誰救的?你怕不是忘了‘傘骨折花’主要功效不在於共享妖力,而是關鍵時刻百分百救人吧?”
青衣微笑。對張野的嘲諷只覺得幼稚不堪入目。
“主要功效怕是也不是關鍵時刻救人啊?”
張野眼神一動,故作沉思道。
“那是什麼?”
青衣被他的反應唬得一愣。
“是你啊。”
張野擡頭,一秒切換成那副熟悉的壞笑笑,“白白讓我撿了個媳婦,這纔是對我們這種單身狗來說最大的功效你說是吧?嘿嘿嘿~”
“……我能猜到你下一秒要說什麼。”
二姐冷臉。
“……什麼。”
張野背後一寒。
“‘救命’。”
二姐嘴角一勾,捏緊的拳頭已經擂在了張野的腦殼。
……
二樓,正廳。
張野正了正衣冠,長舒一口氣後從牀榻上坐起了身。
本來是計劃重頭修煉起,結果乾坐了一上午,除了跟青衣聊了一會兒天,什麼也沒幹成。丹田氣海中仍然是空空如也,一副身子乾淨得跟白紙沒什麼區別。
趙雲升啊趙雲升。我現在是真感覺有些對不起你了。
他心想道,不由得臉上又是幾分苦澀笑容。
“怎樣?高端玩家重練新手村小號?”
老酒鬼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他的身後,叼着個酒瓶,看着他無端打趣道。
“這要真是小號我反倒輕鬆了,這是大號!大號啊!”張野瞪了他一眼,“我八成是廢了。當初修煉的時候從沒感覺到這麼費勁,現在重新來過,效果比第一次修煉的時候還要差!”
“你初次修煉的時候也不是一蹴而就、半天就大功告成的呀。”林九呵呵一笑,“路漫漫其修遠兮,這點耐心都沒有,將來怎麼成大事?”
“誒?這話說得不對路。通往成功的路不止一條,非常時期非常手段,按這個速度,恐怕等我修到御邪境,婁震廷已經稱霸世界好幾年了。”
張野反駁。
“那我聽你這話,你是有別的捷徑啊還是怎麼的?”林九一吹瓶口,問道:“什麼叫‘非常時期,非常手段’啊?你想幹嘛?”
“我有個想法,”張野倒也不避諱,有啥說啥,直言道,“我要一睹傳聞中的‘六甲天書’,也許那地方有辦法幫我找回修爲,最次最次,也要找到一條對抗混元金斗的路子。”
這話純屬是一時口嗨。
說白了他也就是被林九問到了這個點上,因此嘴上不服輸,隨口扯了個理由。
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老酒鬼倒是神色一動,莫名沉穩地說道:“你怎麼會突然想到這個?”
“日子到了呀。下個月就是六元甲魁,我大半年前就答應過不染老道要去奪得名次。”張野很自然地接道,好像這一切都是順理成章。
老酒鬼先是呷了一口酒,思考後居然點了點頭:“也不是不可以。找回修爲不太現實,但找一條對付婁震廷的路子可能還有希望。但現在的問題是你修爲清零,要怎麼奪得術魁?再問某個高手借一身修爲?這種事情,恐怕別人不會買你的賬。就算借到了,也未必會被天下人所承認。”
“我不行,但別人可以。”
張野眉梢一擡,狡黠地說道:“跑堂小哥,你覺得有希望競爭‘武魁’麼?”
“有,而且希望很大。”老酒鬼點點頭。
張野語出驚人,“只要他奪得武魁,我大可以借他的眼睛,幫我一睹‘術甲天書’!”
而林九則是一眼識破天機,“青衣告訴你的?”,他有些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地問。
“是。”
事到如今張野也不再隱瞞,“我很好奇,爲什麼當初的老爺子沒選擇看術甲天書,而是看了靈甲天書。”
“這個問題我們也好奇過,但是勸你別問。有些事情就讓它爛在心裡,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林九看着張野,一字一句地叮囑道。
“難得見你這麼認真啊。”
張野笑道。
臉上在笑,心裡卻笑不出來。
“不是我認不認真的問題,而是有些話該說,有些話不該說。老爺子已經一把年紀了,我們幾個跟着他一路走來,現如今天命有時,壽數有盡,且讓他安度晚年,少些叨擾。六元甲魁你可以參加。站在我的角度,如果真能一睹術甲天書,對你未嘗不是好事。但有關這方面的問題你最好就不要去問老爺子了。活到他這麼大,歲月、疾病、乃至陰謀,都已經不足以成爲他的敵人。唯一能稱得上敵人的,只有回憶。”
“……”
張野默然。
突然正經起來的老酒鬼,真讓人不習慣。
“說到這還有件事情。”老酒鬼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青衣既然都告訴你六元甲魁的事情了,那想必關於我身上的生命法術,她也一併告訴你了吧?”
“說了。”
張野笑笑,“醒神酒是吧?虧你藏得這麼深,這麼長時間都沒告訴我。”
“不是我藏得深,而是力量的得來總需付出代價,增幅的背後,其實還帶有相應的副作用。”林九呷了一口酒,沉沉道:“外人知其一,不知其二。醒神酒能在短時間內極大增幅自身戰力,但相應的,一旦服用過量,就會產生不可挽回的腦損傷。”
“腦損傷??”
張野嚥了口唾沫心說我去!你這個術語也太霸道了吧!
“什麼樣的腦損傷?”
“不是智力的銳減和記憶力的衰退。”林九看了他一眼,一下就猜出了他想的是什麼,“你喝醉過嘛?”他反問道。
“廢話!”
張野沒好氣地說道。前不久他纔剛剛被這件事打趣過。那晚在鬼宅喝醉,已經成爲他記憶中最可怕的回憶,沒有之一!
“這種副作用就和宿醉的感覺相當。它會百倍放大你自身的情緒。令整個人陷入一種大腦無法掌控身體的‘失控狀態’。”
“這不就是喝醉嗎?”張野苦笑,“用‘腦損傷’三個字未免也太過了吧。”
“普通的喝醉會痛不欲生嗎?”
林九冷笑,“聽好我說的話,是‘百倍放大自身的情緒’!在這種條件下,往日裡一件非常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有可能會變成撕心裂肺的傷痛。這些情緒會無數次的折磨你的神經,最輕的症狀都是聲淚俱下、肝膽俱顫!喝醉不可怕,最多隻是哭,哭累了就會睡,睡醒了酒也就醒了。但醒神酒帶來的副作用不會。你越痛,就只會越清醒。大腦會極度活躍,把這個過程的每個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精神病已經算是比較輕的症狀了,嚴重者,會誕生誰也想不到的心魔。”
“你這到底是酒啊還是藥啊……這玩意兒真的是給人用的嗎???”張野面露駭然。
“年輕人,這就怕了?雖然後作用顯著,但這東西確有其存在價值。死很可怕,瘋也很可怕,生出心魔來更可怕。但這世上總有東西比這三者更甚。有時候走到絕境,賭命反而成了最明智的選擇。”
“用60%的增幅換這麼大的風險,賠本買賣,我不做。”張野瞥着嘴角搖了搖頭。
“60%?誰跟你說是60%?”林九輕蔑一笑,“再告訴你一件事情,因爲千年酒膏的功效,我的這門生命法術現如今也進階了。不是60%,而是300%。短時間內全方位三倍增幅!動心嗎?”
“……”張野動心了。
“代價呢?”
“問得好。”林九抽了一口酒,幽幽道,“更不好把控的安全劑量,以及事後更可怕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