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需要我給你挨個兒介紹嗎?”
張野笑問。
“我看看哈。”
黃毛的目光往他的身後逐個一掃,青衣是一夥人的老熟人,李江帆也是應龍水戰中登場過的人物,老闆身旁的女人他倒是沒見過:目光呆滯,看年齡又不像是“新歡”。
“這位是?”
黃毛指着母屍問。
“女屍。”
張野微笑,“你理解成人形自走兵器就成,剩下的不用管。”
“好好。”
黃毛點點頭,隨即又注意到了隊伍末尾的兩人。那是兩張完全陌生的臉孔:一個穿得錦衣華服好像很貴氣的樣子,另一個比較普通,只是一雙眼睛實在陰冷得嚇人。
“這兩位又是?”
黃毛有些不確定,唯一能肯定的是,其中之一好像是個極度厲害的狠角兒。
“在下藏山海。是張野先生的好友。”
庚金元祖笑道——在外人前,該裝的東西還是要裝一下。
乙木元祖也上前,老樣子,用陰冷的眼神朝黃毛等人做了個揖,“在下孔夷。”
“既然是朋友,也請一併進入吧。”
黃毛點點頭,下令守衛打開基地的機關。
樹林深處,一處石碑悄然開合。
庚金元祖看到這樣一幕不由得談笑風生:“這個年頭了還能看到這種機關術?難得,難得。”
“這位藏先生以前也見過這種機關術?”
黃毛試探着問道——直覺告訴他,這個人和老闆他們不是一路人。無論是小掌櫃她們看他時戒備的神情,還是這個人面對自己有意保持的距離,雖然老闆不說,黃毛都能感覺到這傢伙的危險性。
“見過啊,公輸家的後人,美味非常。”
藏山海微微一笑,與此同時還十分回味的舔了一下嘴脣。
“額……”
就是這樣一句話,聽得小掌櫃和黃毛等人汗毛倒豎!
黃毛心想這尼瑪是有病吧!
老子問你見沒見過這種機關術,你告訴我公輸家的後人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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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你這特麼是哪門子的*恐怖情節啊!
“……這位藏先生還真是挺會說笑啊。”
黃毛一邊乾笑一邊擦着臉上的汗。
“沒說笑啊,就是很美味啊。”
藏山海仍然是那副微笑且認真的表情,“他們結實而緊繃的肌肉,還有健壯而發達的大腦,簡直是人羣中少有的滋味豐富,層次分明。”
我*!這尼瑪是舌尖上的公輸後人啊!
黃毛已經開始了冷汗橫流了。
“那個……前面就是我們的校場了,兩位可以大致參觀一下。”
他意識到已經不能再繼續這種話題了,於是迅速找了個藉口把這倆人岔開,與此同時飛快朝張野使着眼色:“老闆!這人到底什麼來路啊!”
張野苦笑連連,正想着要怎麼跟大夥解釋,前方的校場上,正迎來一道殺氣凜冽的目光。
開明。
B組組長人不動,殺意卻已經如猛獸般撲向了這邊的衆人。
小掌櫃下意識躲到了小甲身後,卻聽跑堂小哥冷聲道:“別怕,不是衝着我們。”
小掌櫃的目光快速搜索,一眼便望見了人羣中和開明組長遙相對峙的人。
剛剛還在高談闊論的藏山海此刻靜默無聲,兩道目光隔遙遠距離碰撞,卻絲毫不減其中迸發的濃濃火星。
有好戲看了。
張野瞄了一眼林九,兩個人同時在心底樂開了花。
怪物遇見怪物,這是世紀大戰級別的精彩對局!
“張野組長——好久不見。”
B組組長上前,眼神鎖定目標不動,嘴上卻分神和張野打着招呼。
“啊,好久不見好久不見~”
張野輕鬆寫意地打着哈哈,周圍人都感覺到了氣氛的逐漸凝重,只有他還好像若無其事地樣子跳來跳去。
庚金元祖目光一凜,一股無形的威壓自衆人的頭頂蓋了下來。
開明組長卻好像不爲所動,只是用同樣的目光,回敬着這位來路不明的“客人”。
一邊是鎮壓天地的山與海,一邊是萬古不變的風和雲。
開明組長如古佛般打坐於雲海風巔之上,腳下無羣山,手中覆羣山。
恐懼!
一向目中無人的庚金元祖突然間瞳孔收縮,在這場無聲的較量中悄然敗下陣來!他驚懼的眼神本能避開了開明組長的試探——因爲他撥開濃雲萬里,只看見雲海深處一副令之膽戰心驚、靈魂戰慄的尊榮!
“閣下,是誰放進來的?”
開明組長冷冷盯着他,隨後看了看張野,又看了看負責引路的黃毛等人。
“沒,沒人放進來,我,我馬上走!”
庚金元祖驚魂未定,誰也不知道他原先的從容不迫去了那裡,只看到他驚惶不安,甚至說話都隨之語無倫次起來。
“開明組長,是我放進來的!”
黃毛開口道,“這是我們張野組長的朋友,所以我未經組織允許,擅作主張了。”
“既然進來了,來者是客,留下吧。”
開明組長冷冷一笑——而庚金元祖,自始至終都是低着頭驚惶失神的模樣。
“這傢伙怎麼了?”
小掌櫃指着庚金元祖朝跑堂小哥問道。
“不知道,像是被嚇破了膽一樣。”小甲搖了搖頭,然而除了用疑惑的目光看着開明組長,也得不出什麼所以然。
“張野組長——”
審完了陌生來客,開明組長又把話題重新轉移回了張野這邊,“歡迎回來啊。”
“哪裡,開明組長還是一如既往地客氣啊。”
張野哈哈一笑,這個庚金元祖的吃癟讓他非常之爽,爽到就連原先不怎麼對付的開明此刻在他眼中也可愛了起來。
“既然回來復職了,我想你就該清楚自己的職責所在,管好你的人,同時也爲組織盡心盡力。言盡於此,好吧?”
開明組長道。
“大家互爲同僚,這番話,與君共勉。”
張野笑笑,也沒管對方接不接受,就當是出於對壓制庚金元祖的感謝做了個揖。
開明組長點了點頭,和張野預計的一樣,沒有接受這個禮就轉身離開。衆人早習慣了他這副樣子,因此也沒人在背後罵他架子大。
“老闆,你待會兒除了去見見樑警司,可能還要單獨會見一下季峰長官。他事前交代過,說是有事找你說。”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黃毛這時候纔上來說道。
“季峰長官?行我知道了。我離開這段時間A組佈置還跟以前一樣吧。”
張野隨便問了幾句這裡的情況。
“一樣的,言子午一直忙於破解您留下的陣法,沒空對A組的調度做任何改動。我們也是不敢怠慢地按您的方法勤加修煉,再加上季峰長官的有意訓練,現在無論是團隊默契還是合作執行力,較之前相比都有了極大提升。”
“季峰長官沒有苛待你們?”
張野笑問。
“沒有,他雖然嚴格,但教給我們的東西終身受用。”
黃毛很中肯的搖了搖頭。
“你小子現在成熟得快讓我刮目相看了啊!”張野有些不可思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這還是當年那個陰陽集市的小混混?如今這副模樣,儼然就能獨當一面了吧!”
黃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兩聲,最後看着張野,答:“老闆永遠是老闆。”
“帶我這幾位朋友一人找一間空房。”
張野將雙手背在身後笑着說道。
“是!”
黃毛一點頭,居然下意識來了個立正!
“季峰長官到底是季峰長官,訓練人的手段比我強得多。”
張野聊表自嘲的笑了兩聲,又看了一眼麾下這英姿颯爽的衆人。
黃毛氣度變了,變得有擔當,有自信,劉二也不再隨意了,而是更堅定,也更無畏。
老週一改之前的老成,相反,那份歲月帶來的沉重被他變成了有意的沉穩。
大河也不再茫然,多餘的贅肉都被他訓練成了小有規模的肌肉。
小胡更加果敢,四眼也挺直了胸膛,如果說張野給他們的幫助是賦予這羣混混自衛的刀劍,那麼季峰長官給他們的改變無疑就是讓他們凝聚成一股,蔚然成軍。
地獄無門。
這纔是張野預想中的地獄無門!
事實證明他當初的決定沒有錯,把所有權利一次交給季峰長官,纔是對這個基地來說最好的選擇。
小院深居,花鳥蟲魚。
樑警司大概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才年過五十就過上了退休後的生活,這日子安逸,卻也無聊。
哐哐哐。
有人在敲他的大鐵門。
“張野?直接進來。”
正在給烏龜刷背的樑警司微笑道。
“怎麼知道是我?您也開始修真了?懂得根據氣息辨人了?”
張野進門後笑問。“嚯!您這日子!安逸啊!”
能不安逸嘛?
早晨起來端着個鳥籠出門溜兩圈,吃完早茶聽聽曲兒,逢天氣好的日子還給池子裡的烏龜刷刷背殼。
“改天我再給您配倆文玩核桃,再配一串佛珠?”張野問。
“不用,我屋裡有。”
樑警司放下烏龜,指了指室內,同時道:“怎麼知道是你?除了你,還有誰會拜訪我?”
“聽這話的意思,您混得不得志啊?”
張野笑了笑,試探着問。
“哪有什麼不得志啊,”樑警司一臉自嘲地笑容,“我現在算是看明白了。遠離權力鬥爭,就是擁抱幸福的真諦。”
“您幸福嘛?”
張野看着他,突然問了個極爲深刻的問題。
“幸福啊,你剛自己不都說了,我現在日子過得安逸。”
樑警司撇撇嘴。
“安逸是安逸,幸福是幸福。”張野呵呵一笑,“每天遛遛鳥,養養烏龜,盤盤核桃,這真的是您要的生活嗎?”
樑警司笑了,先前的從容閒適,只因爲這一笑瞬間崩倒!
“你想說什麼,直接說吧。我年紀是你的兩倍,你小子就不用跑這兒來給我灌大道理、教我做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