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生難忘……
季雲姝被這樣的四個字驚到了,但更多的還是震撼於將它給說出來的女子。
這世間情之一字,當真的是叫人勇敢無畏。
尤其,是這些付出全部情深的古人。
“你既是如此念念不忘,那這樣放手當真就沒有遺憾嗎?”
愛情都是自私的,她雖是敬佩於子青這樣深沉到默默無聞的愛,但也終歸是帶着幾分難以理解的懷疑。
“遺憾可能是會有的。”子青承認的很爽快,沒有絲毫扭捏的意思,“不過沒有關係,夫人,子青每一句話都是誠心實意的。”
季雲姝一愣,她有的時候真的覺得,這個女子在某些事情上聰慧的有點過分了。
最重要的,是飽含深意的言語都說的如此漂亮,讓人一時之間沒有合適的話去反駁。
“好了,這件事情真的就到此爲止吧。”見季雲姝不出聲,子青又緩緩開了口,“你看,你好奇的問題我都很認真的回答了你。所以夫人,就當子青求你,不要再說這事情了。”
她是真的不想去提及觸碰這段感情,因爲遺憾確實很多。
而且她始終認爲,在雲淺的救命之恩面前,她不應該這樣的。
季雲姝看見子青這個樣子,也自知要見好就收的道理,便點點頭說道,“那好吧,你若是心意已決,就當我今日的話沒說。”
如此平淡的又過了兩日,爲了得到自己想要的解藥,季雲姝還是對子青各種獻殷勤。
可從那天以後,她就再也沒有想過從雲淺這兩個字上下手。
不輕易去戳別人的傷疤,這是做人最基本的原則。
這天,季雲姝一如往常一樣,早上起了個大早,拎着讓丫鬟特地準備好的糕點,出門準備去找子青。
下人們起初見她如此皆是感到奇怪和震驚,但現在看多了她這兩天對子青的巴結樣兒,就又開始慢慢的習慣了。
季雲姝倒也不介意這些人的眼神,畢竟她早就知道,這些伺候她的人對她一向是不屑一顧的。那口口聲聲的喊着她‘夫人’,也不過是因爲雲淺罷了。
沒關係,她不在意。
一邊想着一邊走着,季雲姝便到達了一個長廊。
長廊的外側,是人爲修建出來的一個大湖。只是這個湖並不是平日裡所見的規規矩矩的圓形,而是長長的曲折的環繞在那長廊四周,裡面養着各種各樣的東西。
季雲姝正低着頭陷入自己的思緒,因此絲毫沒有注意到,長廊前面轉角處突然出現的人。
而那人也是急匆匆的樣子,頭也不擡的在走着,速度飛快。
然後,兩個人很不意外的就撞到了一起。
“啊!”
“哎呦!”
兩道叫喚的聲音,從季雲姝和那女子嘴中發出。
那女子身後跟着跑來了幾個丫鬟,喘着氣忙不迭的扶起了她,“雲歌小姐呀,不要跑這麼快了,好不好?奴婢,奴婢們都追不上你了。”
“鬆開!”被叫成‘雲歌小姐’的女子的聲音帶着怒氣,她一雙眼睛盯着還在地上沒有站起來的季雲姝,惡狠狠的說道,“沒有長眼睛的東西,竟然敢撞到本小姐!說,你是哪裡伺候的!我這就讓哥哥把你給趕出去!”
趕出去?
季雲姝微微愣了愣,她有些驚訝,這個庭院內竟然還有人會有這麼大的權利,敢這樣輕易的說出這三個字來。
剛聽那幾個丫鬟恭敬的稱呼……雲歌小姐?
這庭院內,什麼時候有了雲歌小姐了?
雲歌?
“不說話是啞巴了嗎!”見季雲姝不出聲,那叫雲歌的女子的怒火立刻就增添了幾分,她衝着身旁的幾個丫鬟命令道,“給我把她的頭擡起來,我倒是要好好的看看,哪個不怕死的東西敢不搭理我!”
“是。”丫鬟們齊聲應下,就走向了季雲姝。
季雲姝在這時回過神來,忙是說了一句,“不要過來。”
她擡頭的一瞬間,讓那些丫鬟驚了驚,隨即立刻‘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夫人饒命!夫人饒命!”
見此,季雲姝剛想要開口說些什麼,站在那裡的雲歌卻驀地出了聲,“你們喊她什麼?夫人?”
其中一丫鬟立刻就有些畏懼的解釋道,“雲歌小姐,這位……這位就是要跟主人成婚的女子,是……我們未來的夫人。”
“你在開什麼玩笑?”雲歌的表情變幻了好幾瞬,眼眸之中卻是帶着幾分不相信。她看向尚且還倒在地上未站在起來的季雲姝,目光帶上了鄙夷,“就她這窮酸狼狽的樣子,會是我二哥未來的夫人?到底是你們眼瞎了,還是我眼瞎了?”
這話雖是對着丫鬟們說的,可其中的指槐罵桑,卻是不言而喻。
“……”
季雲姝默了默,不知道該不該主動去回擊這句話。
她這兩天因着想要跟子青好好處一處的緣由,穿的確實是有些樸素。而剛纔和這個雲歌相撞,手中裝着糕點的籃子沒有護住,也被打翻在地。那裡面有些糕點的外層是裹着糖漿的,此刻掉在了她的襦裙上,沾到了不少的灰塵。
看起來,確實是有些窮酸狼狽。
但是,也不至於這麼惡毒的出言諷刺吧?
再者說了,她也並不想做雲淺的妻子,也就是這個刁蠻任性的‘雲歌小姐’的二哥的夫人。
見季雲姝怔在那裡兀自的沉思,卻遲遲沒有開口說出半分回擊的話語來,雲歌更是得意洋洋了,“怎麼?你也覺得我說的話很有道理吧?哦不,應該這麼說,你也承認自己的樣子跟我描述的相差無異?或者,你就是根本配不上我二哥?”
這一次,她是直直的對季雲姝進行嘲諷。
有些事情不可忍耐,有些人更不能隨意縱容。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季雲姝的心裡驀地就閃現出了這兩句話來,她抿了抿紅脣,緩緩起身站好。
然後彎腰,將掉落的糕點重新拾好,放進了籃子裡面。
而云歌則是全程都用那種挑釁的眼神盯着她,一副不可一世且覺得自己極有道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