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的很尋常,可季雲姝戴着一張假臉,總怕被人看出來,於是連忙打岔道:“蓮音姑姑,方纔我在陛下寢殿那看到了幾個女人,其中有一位還是貴妃,我不是這宮裡人,可也知道皇后娘娘應該是這後宮裡權位最高,最值得旁人尊敬的人,可怎麼……那貴妃好似不怕皇后娘娘呢!”
她故作一臉糾結不懂,一雙杏仁大眼還流轉着小姑娘該有的純真無知。
蓮音這輩子見過不少人,好的壞的,她都見過,也接觸過,眼前這小丫頭此刻打的什麼主意,她自是一眼就看了出來。
但她想到冉彩文方纔對季雲姝的態度,便也沒拆穿,只低聲說道:“那貴妃名叫赫蕊,她父親是跟隨先帝的老臣赫達,陛下念赫達追隨先帝有功,對這位貴妃娘娘便也多寵愛了幾分。你若是近幾日都要留在宮裡,最好別處招惹這個女人,免得給皇后娘娘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敢情自己跟着皇后入了毓嵐宮,那就成了皇后的人了,看來這下不找皇后幫忙解決花郎逸是不行了。
季雲姝心口不一的點頭道:“姑姑放心,皇后娘娘是大好人,我一定不給皇后娘娘惹麻煩。”
蓮音也不知道眼前的小丫頭說的話存了幾分真假,但只要皇后沒說什麼,她也不會對這丫頭怎麼樣。“還是先去主殿吧,皇后娘娘還等着呢!”
季雲姝也不再多說話,點了頭就跟在蓮音身後,重新進了毓嵐宮的主殿。
剛過玄關就看到正和冉彩文說話的李遠,季雲姝暗暗生笑,想着這老小子再次看到自己,會不會氣的吐血。
剛纔那個叫赫蕊的貴妃好像說過,這老頭是要請辭呀!
蓮音看到李遠在場,就沒有明說檢查結果,直到冉彩文擡頭看她,她才微微點頭。
冉彩文這纔對季雲姝說道:“你過來。”
季雲姝順從的站到軟榻前面,此時李遠已經診完脈,他向冉彩文說了一下病情,然後又寫了一張方子,交給蓮音看了兩眼。
他們在做這些的時候,季雲姝就只是站在旁邊看着,一直到李遠準備離開時,冉彩文才再次對她說道:“陛下的病你打算如何醫治?眼下可有確定的醫治之法?”
冉彩文示意蓮音扶她坐了起來,臉上的神情凝重而認真。
季雲姝想了一瞬,卻沒有立即開口,而是扭頭朝李遠看了過去。
李遠被這一眼看的頓時火冒三丈,吹鬍瞪眼的罵道:“你要說什麼便說,老夫全當自己耳聾,什麼也沒聽見。”
季雲姝哭笑不得,不過她倒是也有讓李遠什麼都聽不見的意思,於是她依舊沒說話。
蓮音心思通透,瞬間明白季雲姝的意思,便在旁解釋道:“姑,小大夫,李太醫是皇后娘娘信的過的人,你今日在此說的話,李太醫自是不會對旁人說的。”
季雲姝早先就察覺到冉彩文對這個李太醫很信任,可這皇宮裡的信任,未必就能長久。
見季雲姝一再遲疑不說,冉彩文只得自己說道:“李遠是本宮一手扶持起來的,他完全能信的過,至於你,本宮與你只有半日之交,你給陛下開的藥,勢必要李遠看過,本宮才能放心給陛下服用。”
季雲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皇后娘娘如此顧慮,小人心中明白,只是,小人處事一向謹慎,若不是此刻發現了些許端倪,也是斷然不會對李太醫一瞞再瞞。”
冉彩文微微皺眉,“端倪?難不成你察覺陛下的病……”
話到此處,突然打斷。
冉彩文已經清楚季雲姝在懷疑什麼,而這些也是她之前一直懷疑的,可她對李遠非常信任,因此在李遠秘密調查過太醫院之後,她就打消了這個懷疑的念頭,可是現在……
她不動聲色的朝李遠看了一眼,而李遠神色微變,顯然也已經明白季雲姝在暗示什麼。
他心中十分不快,但也自知強辯無用,便主動向冉彩文福身道:“皇后娘娘,您的病情雖然無礙,但藥物還是得儘早備下才是,臣先回太醫院爲娘娘抓藥。”
話音將落,他後退着就要走,可就在這時,季雲姝卻忽然說道:“李大人,在您離開之前,還是請您先回答我幾個問題,洗去自己嫌疑纔好,免得日後你因爲今日之事與皇后娘娘生分,我這罪過可就大了。”
在場其他人的神情都是一變,尤其是蓮音姑姑,看向季雲姝的目光都帶上了幾分不滿。
李遠已經被氣的無話可說,他暗暗沉下一口氣,勉強維持住一絲風度出來,這纔對着季雲姝請教道:“不知小大夫想問老夫什麼問題?只要能洗刷老夫的嫌疑,您接下來要問的,老夫必當以實相告,若所言有半句存假,老夫就自願被雷劈死。”
季雲姝嘴角微微抽搐,知道李遠不能再刺激下去了,不然她的問題還沒問,這老頭都得被她氣死。
完全忽略掉李遠的怒氣,季雲姝一臉認真的問道:“陛下起初的病症是什麼?當時由何人主治?又由何人下方定藥?而在此之前,陛下的脈象上可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季雲姝聽說過,皇宮裡的人多則每天,少則三五天就會叫太醫去診脈象,意預平安脈,周貫身爲一國之主,每日請平安脈都不是他自己定下的,而是皇室老祖宗定下的規矩。
若是這樣,這幾個問題李遠勢必能答的出來。
果不其然,李遠連一瞬間的遲疑都沒有,就直接回答道:“陛下發病於五日前,發病起初的症狀是四肢抽蓄,口角流線,起病不到半盞茶的功夫,陛下就出現意識模糊,偶見幻覺癡語,接着便陷入了長時間的昏迷不醒。”
季雲姝微微思索,然後看向李遠,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當時太醫院的幾位太醫都在,老夫身爲太醫院院首,聽到內侍急召,就片刻不敢耽擱的去了泰辰殿,可那時陛下已經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