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向風這麼一說,我差點沒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要知道,隱身術是一種神話傳說中的法術,《封神榜》裡面纔有的。師父之前告訴我們說,那半本殘書裡面雖然有關於隱身術的記載,但修習的方法前詞不答後語。
“真…真的還是假的?”我說話都說不順了。
“真的!”
向風這傢伙向來喜歡耍酷,明明跟我一樣激動的跟什麼似的,表面卻強作淡定。
“師父是不是在林裡?”
林子很密,到處都是落葉,由於陰天,從外面往裡看黑乎乎的,沒看到師父。我擡腳正準備往林子裡走時,被向風給拉住了。
“別進去…”
向風說,師父參悟出的是隱身遁術五行遁藏法裡的木遁,由於頭一次施展,心裡沒底,在我來之前,師父先是施法驅走了林裡所有的活物,免得傷害到它們,然後就命向風在林外等我,沒他的召喚不允許我們進林。
“那師父會不會有危險?”
我不禁捏了把汗,向風搖了搖頭,說他也不知道。
天越來越陰,連一絲風都沒有,林子裡靜的嚇人。我和向風等了足有半個小時,終於聽到師父的聲音從林子深處隱隱約約的傳來,喊我們進去。
踩着軟綿綿的落葉層,一直來到正中一棵粗大的梧桐樹前,我隱隱約約感覺到了師父的氣場,向風也感覺到了。二人停下腳步,到處張望,根本沒看到師父在哪裡。
“師父,你在這裡嗎?”
我剛喊完,就聽到師父的聲音從樹身裡面傳出來,“我在這裡。”
我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然後和向風緩緩上前,盲人摸象一樣伸出手,朝那樹身摸去,心裡面無比驚奇,難道師父鑽進樹身裡了不成?…
突然之間,我感覺眼睛一花,師父就像從平地裡冒出來似的,出現在我們面前,前胸貼着一道符紙,笑吟吟看着我們。
“師父你…”
“我一直都在這裡。”師父笑了笑說,“眼睜睜看着你倆走過來,只是你們看不到我罷了…”
師父告訴我們說,這就是木遁,其實只不過是一種障眼法。
木遁是師父從殘書裡參悟出來的五行遁藏術裡的一種。師父說,書裡關於隱身遁藏術的那些前詞不答後語的文字裡隱藏着一種咒語,叫做‘五鬼搬運咒’。施展木遁的時候,要站在樹背陽的一面,背脊緊靠着樹身。站穩以後,貼一道符在胸口,一邊逆念玉女反閉訣,一邊用劍指對着自己的胸口憑空豎畫四道橫畫五道。畫完以後,神氣內斂,心裡面存想着自己和樹融爲了一體,然後默唸‘五鬼搬運咒’,五鬼中的‘木鬼’就會把人搬運‘進’樹裡,其實說白了就是人身上反射的光線被樹給吸收,令其他人看不到,感覺就像隱身了一樣,木鬼‘搬運’的只是人身上反射的光線而已。只要背脊離開樹身,木遁就破了。
我和向風聽的大眼瞪小眼,師父說,木遁不只是用來隱身遁形的,木遁修習到最高境界,人可以依靠‘五鬼搬運法’隨意的從這棵樹到那棵樹,在樹與樹之間移形換位。至於五行遁藏術裡的其它四種,師父目前還沒有參悟出來。其實,施展木遁不用非得到樹林裡,隨便一棵樹就可以,師父頭一次施展,心裡沒底,這片樹林比較僻靜,所以選擇這裡。
那‘五鬼搬運咒’極度繞口,費了很大工夫,我和向風才勉強記住。師父說,施法時要一氣呵成,記不熟咒語之前不要輕易施展木遁,不然可能會有很嚴重的後果,具體什麼後果,師父也不知道。我本來迫不及待想施展一下試一試,聽師父這麼一說,只得打消了念頭。
回到鎮上已經是傍晚了,白小姐買來食材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楊書軍早已迫不及待的開吃了。師父沒過問我和白小姐的事,騰出一間屋,讓她住在了裡面。
中秋過後,天氣開始冷了下來。農田裡的玉米都已收割,出了鎮放眼望去,田野裡一片空蕩。白小姐沒有急着回市裡,這段時間沒人訂紙活兒,也沒人找我們看風水。師父去了後院閉關靜修,楊書軍每天泡壺茶抱着收音機坐在屋檐下聽小曲兒。小圖圖喜歡上向風了,就是說因爲向風長的帥不可能是神棍騙子的那個花癡妹子,閆老闆工廠裡那個,不過現在已經辭職了,打聽到我們的住址,隔三差五跑過來找向風。搞的向風一大早就躲出去,這麼一來,換我每天幸災樂禍了。
每天閒來無事,白小姐便讓我帶她到處去玩兒,無非也就是去河堤走走,在田野裡逛逛。呼吸着田野間透爽沁涼的空氣,二人說說笑笑,追追打打,倒也別有一番樂趣。
這一天,我們正在田野裡你追我跑時,一隻野兔受到驚嚇從洞裡跳了出來。二人的目標立刻轉向了那兔子,可惜兔子跑的太快,追到後來兩人累癱倒地還是沒有追到。白小姐說,要是小黑在就在好了。她一提小黑,我忽然想到現在反正也沒事幹,不如把小黑弄過來,逮野兔子玩兒。二人一拍即合,第二天一大早開車過去,換越野車把小黑帶了過來。逮野兔子這麼好玩兒的事,自然少不了楊書軍,跟在狗後面一邊跑一邊大呼小叫。
我們鳳陽鎮一帶的田野裡野兔子不是很多,逮了幾天也沒逮到幾隻。楊書軍提議,乾脆帶上狗,開車去自駕遊算了。我和白小姐欣然同意。帶上吃的喝的,確定好路線我們就出發了。爲了安全起見,我把裝法器的包也帶上了,荒郊野嶺,難保不會遇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師父在閉關,向風對遊玩不感興趣,因此只有我們三個人,還有就是白小姐那條狗。
一路往南,兩邊都是一望無際的空蕩蕩的田野,不時可見老樹孤墳點綴在田野間。沒多久,我開着車駛上一條土路,又往南開了差不多一個半小時,越走越偏,越過一片密林,一片荒野出現在眼前,枯草足有齊腰那麼深。我心說,這裡面肯定有野兔子。剛把車停穩打開車門,小黑便‘哧溜’一下從車上躥下去,一頭扎進了荒草叢裡。不一會兒,便叼了只肥大的野兔出來。
荒野的盡頭看起來像是河堤,摘着不少樹,我們決定就去那裡烤兔子吃。白小姐害怕草叢裡有蛇,遲疑着不敢趟過去,我便把她背了過去。
來到那裡一看,果然是河堤,河道挺寬,但河水卻很窄,而且很淺,看起來就像是河道中間的一條小溪。河對岸是一條路,樹木掩映中看起來非常幽靜。
楊書軍把兔子洗剝乾淨,我和白小姐撿來乾柴,就在堤上烤了起來。煙氣夾雜着兔肉的香氣嫋嫋彌散,被風一吹,朝河對岸飄去。楊書軍迫不及待的盯着兔子,吞嚥着口水。
忽然,一直安安靜靜趴在一旁的小黑叫了起來,然後,我聽到下面的河道里傳來‘嘩嘩’的水聲。我急忙看過去,只見一個蓬頭垢面的人,穿着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趟過河水,踉踉蹌蹌的朝河堤走來。
離的近時,只見這人應該是個瘋子,大概四十多歲,滿臉鬍子,頭髮打着結,衣服上沾滿泥土荊棘跟草屑。隨着這人一步三滑往河堤上爬,小黑很不友好的衝他吼叫着。
“小黑!”
白小姐打了個手勢,那狗像受了委屈一樣,哼哼唧唧在我身上蹭來蹭去。楊書軍‘嘿’了一聲,說這狗真聰明,知道巴結主人不如巴結主人的男朋友。我摸了摸小黑的頭,它立馬高興甩了甩尾巴,親暱的舔了舔我的手背。
這時候,那瘋子已經來到了堤上,看了看我們,‘嘿嘿’一聲傻笑,伸手便抓架子上那隻兔子。
“喂,你幹什麼?!”楊書軍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
“吃…我要吃…”那瘋子吐字不清道。
白小姐見這瘋子可憐,從我們包裡拿出一個麪包給了他。瘋子‘嘿嘿’一笑,蹲在地上便吃了起來。忽然間,我聞到一股淡淡的臭味兒,好像是什麼東西腐爛發出來的。細去分辨,臭味兒來自那瘋子身上。
楊書軍跟白小姐也聞到了,這時候,那兔子烤熟了,可三人都沒了食慾。楊書軍嘆了口氣,說算了,這人怪可憐的,把這兔子給他吃吧。楊書軍把烤的香噴噴的兔子從樹枝上抽下來,遞向那瘋子。
那瘋子眼睛一亮,把麪包一扔,抓過兔子便大啃大嚼,忽然好像想到了什麼,費力的吞嚥下嘴裡的兔子肉,抹了抹嘴,傻笑一聲,含含糊糊的說,你們管我吃肉,我也管你們吃肉…說着,他把手伸進懷裡,一陣掏摸,掏出一隻人手,朝楊書軍遞過去。
那是一隻女人的手,留着長長的指甲,整隻手的顏色已經發黑了,散發着一陣陣的腐臭味兒。我們三人先是驚的目瞪口呆,隨後便不約而同的一陣乾嘔。
好容易止住噁心,我向那瘋子詢問人手的來源,瘋子指了指對岸,說是爲那邊撿到的。
在瘋子的帶領下,我們趟水來到對岸的那條路上。只見那路兩邊每隔一段便有很多散落的紙錢,還有一撮撮的紙灰。開始我以爲是有人殺人碎屍,準備報警的,看到這條路兩邊的紙錢和紙灰以後,我感覺應該不是殺人碎屍,可能有某種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