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向風尾隨那女人,出了集市,路上行人漸稀,我們沒走的太近,遠遠的跟着。
“阿風,這女人的氣色怎麼個不對勁?難道是撞邪了?”我低聲問。
“說不好。”向風搖搖頭,“不像是撞邪,撞邪的人,一般都是印堂發黑,這女的滿臉發黑…”
“滿臉發黑?”我嚇一跳,伸伸舌頭,“我嘞個去,怎麼會滿臉發黑?”
“就是因爲不知道,所以我說不讓你上前攔她,而是跟着她。”
“你沒看錯,她真的滿臉發黑?”
“沒看錯,在集市上的時候,隔老遠我就注意到了這女人,臉上罩着一層黑氣,遠看很明顯,離的近了看,就不怎麼明顯了…”
我點點頭,又準備發話,那女的走到一個岔路口,一轉彎不見了。
“走。”
向風一揮手,我們兩個加快腳步,來到那路口,只見往南是一條小小的柏油路。除了那女人以外,一個行人也沒有。如果就這麼跟着,會被發覺。
“阿風。”
“嗯?”
“別看她。”
說完,我掏出手機,放在耳朵邊,扯着嗓門兒‘喂’了一聲,那女人頓時停住腳步。
“你幹什麼?”向風低聲問。
“噓…”我衝他使了個眼色,捏了個蘭花指撩撩頭髮,“…我們到你說的這路口了呀…對,就這個路口,有棵大槐樹,再往哪兒走啊…往南啊,哦,知道了知道了…哎呀,討厭啦,還要走那麼遠…”
我‘掛’掉電話,雙手抓起向風的右手,一邊來回搖盪,一邊扭扭捏捏的說,“親愛的,走吧,他說往南。”
餘光看去,只見那女人撇了撇嘴,扭頭繼續走去。
“來,我挽你胳膊走。”我朝向風擠了擠眼睛,低聲說。
向風眉頭一皺,“雞皮疙瘩掉一地。”
我‘嘿嘿’一笑,“噓…兩個大男人有威脅性,一攻一受就沒了。”
就這樣,我挽着向風,不緊不慢的跟在那女人後面。向風板着張臉,我暗暗好笑,故意往旁邊一指,“呀,親愛的你看,這是什麼樹呀,長的好怪哦…”
向風臉都綠了,我差點沒樂噴出來。
一直走了將近十分鐘,眼看就要出鎮子了,那女人一轉彎,走進鎮邊上一座單門獨戶的宅院,‘咣’一下關上了院門。
我鬆開向風胳膊,向風長出一口氣,抹了抹腦門兒上的汗,“冷大師,你是故意藉機整我的吧。”
“怎麼…呵呵…怎麼會呢…”
來到宅院門前,透過門縫朝裡面看去,由於迎門牆阻隔住視線,所以,根本看不到院子裡的景象。
“要不要進去?”我問向風。
向風想了想,說,“我先用天目看一看這宅子的‘氣’。”
“順帶着看了看屋裡的人,你不是可以透視的麼?”
向風搖頭一笑說,白天沒法透視的,要晚上纔可以。說着,向風望向四周,以及道路兩頭,空無一人,於是便命我站在一旁。
我瞪大眼睛看着,心說,不知道到底怎麼個用‘天目’法,今天頭一次見…只見向風昂挺站立,閉起眼睛,緩緩吐納幾下,擡起右手,捏了個劍指,對準自己臉龐,‘刷刷刷刷’憑空豎畫了四下,然後又橫畫了五下,畫完以後,劍指猛然點住自己眉心,嘴裡唸唸有詞。
片刻,向風撤去手指,睜開了眼睛…我嚇一跳,往後退了一步,因爲,向風的眼睛跟先前相比,看起來大不相同,十分深邃,綠瑩瑩的,如果是晚上的話,肯定可以看到,他的眼睛在發着綠光…
向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這宅院上空掃視了片刻,擡起手掌在自己額頭重重一拍,當他轉過頭來的時候,只見他的眼睛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冷大師。”
“嗯?”我回過神。
向風指了指脣角,我‘吸溜’抹了抹口水,問道,“怎麼樣?”
“這宅子上空煞氣很重,彌來蕩去的,裡面有不乾淨的東西,要小心,走,我們進去看看。”
說着,向風正要敲門,就聽‘吱嘎’一聲響從院子裡傳出來,好像是開屋門的聲音,緊接着,便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喂,你幹嘛去?”
“我出去看看。”一個男人說。
“基佬有什麼好看,真是的,噁心死了。”
那男人‘嘿嘿’一笑,“活了幾十年,我還沒見過呢。”
“別去啦,他們肯定早沒影兒啦。”
“你甭管了…”
就聽腳步聲奔大門口而來,我和向風對視了一眼。
“嘩啦’,大門開了,一個男人披着件皮夾克走出來,差點撞到我身上,急忙收住腳步,愣問,“你們是?”
我撓撓頭,“我們…”
“啊呀,就是他們!”那女人從迎門牆後繞了出來。
“他們?”男人一楞,轉頭道,“你剛纔說的基佬?”
“是啊,兩個大男人搞在一起,噁心死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看他倆長的白白帥帥的。喂,你倆在這裡幹嘛…”
那男人‘嘿’的一笑,饒有興味的看了看向風,然後又看了看我。突然,他發現向風在緊盯着他,渾身一哆嗦,往後退了一步。
“你要幹嘛?”男人問。
向風不答。
“阿風,是不是也有黑氣?”
向風點點頭,朝宅院裡望了一眼,“阿冷,我們進去。”
說完,向風大踏步走了進去,那女人急忙伸手一攔,“你幹嘛?”
“你家裡有鬼。”
那女人一愣,“你家裡纔有鬼,你們兩個基鬼,到我家幹嘛!”
“就是,到我家幹嘛!”那男人反應過來,也跟着叫道。
向風不理會,徑直往前走,我跟在他後面,那女人怎攔着住?
“還愣着幹嘛?還不快把這倆變態打出去!”女人跳道。
那男人把皮夾克一扔,操起一把鐵杴便朝我後背拍過來。
“阿冷小心!”向風道。
我‘哼’了一聲,一扭身,擡腳踢在鐵杴柄上,那男人拿捏不住,鐵杴脫手而飛,撞在了迎門牆上,朝向風彈了過去。向風伸手抓住,往地上一扔,一腳踏上去,胳膊粗的鐵杴柄‘咯叭’一下子斷了。
“如果不攔,等下我賠一把鐵杴給你們,如果還攔…”向風照着那鐵杴輕輕一踢,“後果就跟它一樣。”
那兩夫婦張口結舌間,我和向風繞過迎門牆,大踏步來到院中,那兩夫婦回過神,也跟了過來。
離屋子漸近時,我忽然感覺到一種莫名的氣場。我和向風對視一眼,目光同時落在左手邊一間偏屋的門上,只見那屋門是從外面鎖着的。
“這屋子幹嘛的?”向風問。
“這…”那男人吞吞吐吐道,“育兒房啊,我兒子在裡面。”
“是麼?”向風冷冷一笑。
“當然。”
“把門打開。”
“不行,嚇到孩子怎麼辦?”
“阿風,破門進去。”我說道。
向風點點頭,在那兩夫婦的驚呼聲中,狠狠一腳踢了上去,門‘咣’一下便開了。
我拔出七星劍,當先衝了進去。只見屋裡一張牀,一牀小被子,鼓鼓的團卷在牀上。
“你們到底要幹嘛?!”那男人也衝了進來。
“退後。”向風伸手把他一擋。
我握着七星劍,一點一點朝那被子伸去,將要觸到被子時,‘哇’的一聲,一個一絲不掛的小孩子從被窩裡跳了出來。
那兩夫婦同時‘媽呀’一聲怪叫,摔倒在地,這是一個嬰兒,看起來就是剛剛出生沒很久那樣子,身上隱約還有皺褶,眼睛似閉似睜,一顫一顫的站在那裡…此情此景極度詭異,我已經呆了,向風似乎也忘了出手。
突然,那嬰兒嘴一張,朝我撲了過來,向風大喝一聲,將一道‘孤虛神符’打了出去,‘轟’的一聲響,屋子的玻璃全碎了。那嬰兒怪叫一聲,從破洞的窗口‘躥’了出去…滿屋焦臭撲鼻,被子上粘着個黑乎乎的東西,正在一抖一抖的,隱約辨別,是一條小小的人腿,那嬰兒的腿…
我這才知道,向風先前並不是忘了出手,而是趁那嬰兒和我對峙時,催發‘孤虛神符’的威力。令我詫異的是,孤虛神符威力這麼大,那嬰兒捱了一下,居然沒被整個‘炸’碎,只炸掉了一條腿。看樣子,這嬰兒,應該便是我昨晚見到的那‘小孩子’,昨晚太黑了,看不清楚。原本我以爲,那小孩子白天應該會躲藏在風水惡劣的地方,或者聚陰之地,沒想到,居然是躲在這兩夫婦的家裡的…
這兩夫婦都已經暈過去了,我和向風一人掐一個,好一會兒才掐醒。
“剛纔…剛纔那是怎麼回事?”那男人面無血色,有氣無力的問。
“我問你。”我‘哼’了一聲,“那孩子哪來的,你不要告訴我,是你們兩夫婦生的。”
“不是我們生的。”
“那是哪兒來的?”
“撿來的。”
“撿來的?”我眉頭一皺,“在哪兒撿的?”
“前段時間,我去外縣跑生意,半道上撿的。”
見這男人眼神躲躲閃閃的,我冷冷的問,“你說的是實話?”
“當…當然。”
“當然個屁!到底哪兒來的?!”
這男人嚇得往地上一縮,“其實…其實是我偷來的。”
(大家中秋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