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風說,他見我當時被卡住,怎麼掙都掙不出來,感覺很疑惑,因爲那‘結界’當時看起來還沒有封閉。突然之間,向風想到我身上裝着從樓裡帶出來的那隻掛墜,急忙命我將那掛墜給扔掉。沒曾想,真是那掛墜的原因,扔掉之後,我立馬就脫困了…事後想起來,對照那座樓三樓房間門上所貼的咒,向風認爲,那座樓之所以憑空從現實世界裡消失,可以是受了詛咒,包括樓裡面的東西,都受了詛咒,永遠無法再回到現實世界中來…
“太行山那無名村子,以及那些村民的消失,難道說也是受了詛咒?”我道。
“不好說…或許是吧。”
“詛咒…”
我喃喃的嘟囔着,忽然想到,太行山裡那些楊家族人,原本就中了詛咒,死後變成邪煞的詛咒…
從那座‘鬼樓’那裡脫困出來以後,感覺眼前的世界即親切又有些陌生。我像個初進城的鄉下人一樣,東瞧瞧,西看看,什麼都想用手去碰碰,看是不是真實存在的。
買了些早餐,我們回到‘淩氏燈飾廠’,車還在那院子裡停着。向風雖然把裝法器的包從那鬼地方給帶了出來,但那包裡除了個羅盤,什麼都沒有。向風的法器,爲了封困陰差,都落在了那鬼地方,只帶出兩道冰符,還有就是我們平時共用的那把七星劍。其它東西也還算了,孤虛神符,冰符,製作起來相當不容易。之前我的就損折了一些,現在向風的幾乎損折光了,想想實在有些心疼。我只好,把自己的法器和符分了一些給向風。
試着撥了一下楊老爺子的電話,根本就撥不通。無名山村的那些村民,如果也是進入到那鬼夾縫裡了的話,他們的食物吃完以後,不知會不會互相蠶食…
向風心腸比較剛硬,對付那惡毒女人的手段,令我感覺十分痛快。但是脫困以後回想起來,那女人縱然可恨,但所作所爲也是爲了生存。只不過,如果當一個人在面對死亡時,爲了獲得生存,把廉恥道德之類通通拋棄,那就太令人寒心,太沒有人性了…
在車裡小睡一會兒養了養精神,我們便驅車駛出市區,朝着小晴家那縣城駛去…
一進門便碰到了小晴,“你們回來啦?”
“嗯。”我點了下頭。
小晴盯着我們上上下下看了看,“你們這是去哪兒了?像要飯的一樣!”
我苦笑了一下,“我們…”
聽到聲音,晨星從屋子裡走了出來。我便衝着小晴擺了擺手,朝晨星走去。
“你小子重色輕姐啊,一回來就往星妹子那裡撲,連我的話都不回答完…”
“差點就見不到你了。”我衝晨星笑了笑。
“怎麼了?”晨星忙問。
“逗你的…”我笑了笑,眼睛往晨星後方看了看,“雨馨呢?”
“去市裡,她父親那裡了。”
“哦?”我眉頭微微一皺。
“一早接了個電話,然後她就出去了,說是去她父親那裡…怎麼了阿冷?”
“嗯?沒什麼,走,屋裡說吧…”
進到屋裡,我把我們的經歷,以及在那座鬼樓裡面的發現,原原本本講了一遍。
“你是說,雨馨的父親可能不是她現在這個,那個姓凌的老闆纔是,而雨馨的本名,叫做凌霄?”晨星問。
“我也只是猜測,因爲,雨馨和那隻掛墜裡面那張照片上的凌霄,長的實在太像了。”
“那隻掛墜呢?”
我搖了搖頭,“那隻掛墜根本就沒法從那裡帶出來。”
晨星想了想,說道,“如果雨馨就是凌霄的話,那她怎麼會對小時候的記憶沒有印象,而且對於自己的親生是誰,她也不知道?”
“我也搞不懂,總之,雨馨現在的這個父親,一定不是她的生父,哪有一個親生父親那樣對待自己的女兒的…”
忽然間,我想到一個人。
“阿冷你想說什麼?”晨星問。
“王姨!”
“王姨?”
“嗯,雨馨的保姆,雨馨說,是王姨把她給帶大的…”
“嗯,我聽她說過,你是想…去問問王姨?”
“沒錯。”
“我跟你去。”
“好,我們走…”
“等等。”晨星將我往沙發上一按,“你先坐着睡會兒,我動手給你做些吃的,吃了再走…”
下午,我載着晨星來到雨馨位於市郊的這座小別墅,王姨就住在這裡。這別墅從外面看相當氣派,小橋流水,古樹林蔭,森森大院,包圍着一座小洋樓。然而進到裡面再看,簡直就是一個小型農場。
王姨是個鄉下女人,雖然在城市生活了多年,如今又被雨馨給供養着,但平時根本閒不住。雨馨投她所好,僱人拉了幾卡車土,鋪在了這院子裡,供她養花種菜。雖然從整體上來說,和這別墅的風格相當不搭調。但是走在院中,看着兩旁綠油油的蔬菜,卻別有一番風味兒…
剛把車停穩,一陣狗叫聲便傳出,隨後,‘嗖嗖’的跑出一隻黑狗。
“小黑!”
我拍了拍手,一見是我,小黑立馬停止吼叫,低眉順眼,哼哼唧唧的在我腿上磨蹭。晨星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它的頭,它便伸出紅舌頭舔了舔晨星的手。
“馨養的這條小黑狗好乖…”晨星笑道。
我不禁想到小狐,我們不在家的時候,都是把小狐送到師父的一個很靠譜的鄰居家幫忙照料的。
這時候,王姨走了出來,頭上扎着條毛巾。
“王姨…”
“是小冷啊,你咋…”這王姨不善言辭,但見到我很高興。
“想你了唄,來看看你。”我笑道。
“我還以爲你們過來找馨馨呢,她去她父親那裡了。”王姨說。
“哦?”
“馨馨一大早過我這裡來,走沒很久…”
“哦哦。”我心道,原來雨馨也過來過。
“王姨好。”晨星說。
“她是…”
“她…晨星。”
“我聽馨馨說過…”
王姨看着晨星,雖然沒說什麼,但溢美之意全寫在臉上。
“看我這…”王姨有些侷促的扯下頭上的毛巾,“快,進來坐吧你倆。”
“好,星,走…”
走在院子裡,我隨手拔了根嫩黃瓜,用手把毛刺一搓就啃。
“你這傢伙。”晨星擰了我一下。
來到樓上,剛一落座,王姨就立馬把茶端了上來,然後問我們有沒吃飯,硬是要下廚給我們做飯。
“不用了王姨,我們吃過飯了,就是來看看你的。”我忙道。
“那,哎呀這…”王姨顯得很不安。
“呵呵…”我笑道,“您老坐着,我一個小輩,過來看你,怎麼還能讓你麻煩呢,應該我給你倒茶纔對…”
我這人最大的長處就是臉皮厚,能說會道,不管什麼性格的人都能聊的來。不一會兒的工夫,王姨就被我逗的樂呵呵的,整個人自然多了,說話也流利了。喝了幾杯茶,我點上一根菸,終於轉入正題。
“雨馨那麼犟的丫頭,小時候應該挺不好帶,沒少讓王姨費心吧?”我試探着問。
“嗯?沒有,馨馨小時候很乖的。”
“那您是從她多大的時候開始帶她的?”這句話纔是關鍵,我緊盯着王姨的表情,表面上不動聲色,一顆心卻‘撲通撲通’亂跳。
“從她…”王姨表情沒任何變化,低下頭,一根一根掰着手指頭,“十歲那年。”
“十歲那年?”我的心‘咯噔’一下,“您不是從小就開始帶她的麼?”
“不是,十歲開始帶的。我剛到老爺家,見到她的時候,她正生着重病,醒都醒不來,躺在牀上,看着真讓人心疼。我就負責照顧她,老爺請來洋醫生,給她治病,一個多月纔好。後面大半年,她都迷迷糊糊的。老爺對她可嚴厲了,最開始那時候不准我跟她說話,連門都不讓她出,她都是自己在家裡讀書,然後還有個師傅教她練武,每天都摔得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我聽的額頭直冒冷汗,這麼說,雨馨父親真的不是她的生父,而雨馨,真的是那個凌霄?…
“小冷你熱麼?”王姨問。
“嗯?”我回過神,“沒,沒有…”
晨星掏出手帕,幫我擦了擦額頭。
關於雨馨父親到底是做什麼的,連雨馨自己都不知道,這王姨就更不清楚了。正聊着,我手機‘叮咚咚’響了起來。
“喂?”
“喂,小師父啊…”
“你是?”
“我是那個大姐啊。”
“哦哦…”
我這纔想起,這人是劉老頭兒的那個女兒。
“大姐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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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一下,我把電話給我的那個姐妹。”
“好…”
不一會兒,電話裡傳來另一個女人的聲音,“喂?”
“喂,大姐你好。”
“嗯嗯,小師父啊,你什麼時候幫我們的忙啊,連續兩天,打你電話都打不通。我照你說的,買了花草,還有魚,烏龜,放在陽臺上。我男人剛纔到家就發脾氣,全部給砸了。”
“砸了?”
“是啊,媽呀,可嚇人了,他把那些金魚挨個踩死,兩隻烏龜,一隻被他扔進了開水鍋裡,另一隻一刀就被他給劈成兩半了。”
我伸了伸舌頭,“這麼狠?”
“是啊,算我求你了,你快點幫幫我們吧,我都不敢回家啦…”
“好好,大姐你別急,我很快就過去,好不?”
“嗯嗯,謝謝你了…”
“怎麼了阿冷?”晨星問。
“還能怎樣?”我苦笑道,“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做我們這行真不容易,還老是讓我的星提心吊膽的,唉…”
“我跟你去,就不用提心吊膽了。”
我想了想,說道,“那行…”
一想到雨馨,我的心便一陣陣的痛。
晨星給雨馨打了個電話,雨馨說她只在她父親那裡坐了一會兒就走了,此刻已經回到小晴家裡了。
看看外面的天色,就快傍晚了,我起身道,“星,我們走吧…王姨,我們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