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楚向邢飛所提的這個問題,自然也是目前讓他最爲困擾的問題之一。林家這麼大費周章的徵召奇人異士,許以高額回報,還特地安排今天這樣一場略顯怪異的能力測試,如果說只是要請一位風水先生替林氏集團即將要開發的地皮看個好日子而已,那麼爲此所花費的精力也實在太多了一點。事出反常必有妖,在方楚看來,林家對外的說法只怕是一種合理的掩飾而已,但真正的目的如何,或許就是在今天這場測試結束之後纔會揭曉出來。而邢飛面對這個問題的閃爍其辭,更是肯定了方楚的判斷——林家將要交付下來的差事,只怕不會太簡單!
看一塊地的風水給十萬報酬,最初聽到這個消息的人可能都會把林家當作了冤大頭看待,比如說那個昨晚便已經被清理出局的萬寧道人之流。但隨着事情的逐步發展,方楚慢慢也意識到這筆錢恐怕不是想象當中那麼容易拿到,而他和秦秀兒本就不是爲錢而來,那麼是否需要冒着未知的風險繼續參與其中,就值得好好考慮一下了。
邢飛將方楚和秦秀兒一直送回到他們昨晚所住的那棟小木樓,告知他們今天已經安排了午宴,稍事休息之後會有人來通知他們。
邢飛一走,秦秀兒可就再也憋不住了,立刻開口問道:“那個荊伯庸的能耐真的比你還大?玄果這次預言花老頭活不過中午,你說他究竟是因爲輸了測試心生怨恨,還是說想借此擠掉花老頭拿到林家的這筆買賣?如果待會兒花老頭真的出事,我們要不要當衆揭穿玄果的真面目?”
“一口氣問這麼多,這路上把你憋壞了吧?”方楚沒有立刻回答她的一連串問題,而是笑了笑反問道。
“你讓我多看少說,我可都照做了!趁着現在沒外人在,你先回答我的問題。”秦秀兒顯得頗爲急切地催促道。
“那個荊伯庸……可不是一般的強,你大概當時沒注意到,荊伯庸作法引水的時候,花長德和玄果的臉色都變了,足見他們也對荊伯庸的實力很忌憚。還有,我剛纔在車上對邢飛所說的話也的確是事實,我跟荊伯庸的差距,是層次上的差距,一時半會沒辦法趕上的。”談及這個話題,方楚的語氣略顯有些無奈。儘管他並不是喜歡爭強好勝的人,不過要這樣坦承自己的實力不如另一個人,心頭的確有些不舒服。
秦秀兒顯然也察覺到了方楚的情緒有些低落,趕緊轉移話題
道:“那說說玄果的事,你說他到底是怎麼想的?這十萬塊對他來說難道就真的那麼重要?”
“玄果今天跟花長德爭執得很厲害,不過我覺得僅僅是這樣的話,還不至於讓他對花長德起了多大的恨意。”方楚見秦秀兒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太贊同自己的說法,便接着解釋道:“就以玄果的夜天眼術來說,即便他不吃風水師這行飯,也妥妥的餓不死。至於說想借此賺點錢什麼的,那更是不難。就他這本事,每年幫人探礦,收入只怕也不止林家現在給出的這個數了。我總覺得,他要爭這個資格的目的不單單是爲了林家給出的這份酬勞,跟花長德起爭執,也只是我們所看到表面現象而已。”
“既然以玄果的本事不愁接不到能賺錢的買賣,那你的意思是……玄果硬要爭這個名額,是有其他的目的?”秦秀兒總算是聽明白了方楚的意思。
“你難道不覺得,玄果這個人的出現本身就極爲不合理?”方楚一邊說同時也一邊在替自己整理思路:“我們在林家鎮看到他的時候,他在集市上擺了個算命攤子,但又輕易不接生意,這就說明他本身就不是單純爲錢在外奔波的江湖人。可是對於林家的這筆買賣他卻表現出如此之高的熱情,這難道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嗎?”
“但如果說他是衝着林家來的,好像也沒辦法解釋他如何能預知那位林少爺會對他感興趣?”秦秀兒娥眉輕蹙道:“難道他能預先算到林少爺會叫古瘸子去找他算命?”
“如果真是像你所說,玄果真是衝着林家的,那即便沒有古瘸子的出現,他也一定還有會其他方法參與到這件事情中來。你可別忘了,我們倆都是自己登門毛遂自薦來的。”方楚說到這裡不禁搖搖頭道:“不過這裡也有一件事說不通,即便是玄果要引起林野的注意,應該也沒有必要向根本無關的古瘸子下手吧?”
“那你現在已經是把玄果視作兇手的嫌疑人了?”秦秀兒追問道。
“我想來想去,都覺得還是他的嫌疑比較大。最重要的是,我能確認古瘸子是死於他殺,除了兇手之外,誰還能如此準確地預測被害人的死亡時間?”方楚嘆了口氣道:“只不過現在的確還沒找到證據能證明我的觀點,而且如果說是玄果下的手,似乎動機也不太充分。他要引起林野的注意,至少有一百種手段,爲什麼偏偏選擇這種極有可能會給自己造成麻煩的辦法
?”
“這個問題我倒是知道答案。”秦秀兒眼珠子一轉,笑着應道。
方楚愕然道:“你知道答案?那你倒是說說看,我洗耳恭聽。”
“我們姑且先不說古瘸子是不是他玄果下手害死的,單說他預言了古瘸子死亡時間這一件事。”秦秀兒的手指輕輕在沙發扶手上敲打着道:“你覺得站在林野的角度會對這件事怎麼看?”
方楚不明其意,但還是老老實實地應道:“從這兩天的觀察來看,林野對於這些江湖異術應該瞭解不多。如果以一個平常人的角度來說,應該會覺得玄果的預測很神奇吧?”
“這就是關鍵了。你不相信玄果不要緊,但如果林野相信玄果真的有這種預測死亡時間的本領,那就不一樣了。”秦秀兒深吸了一口氣道:“至少我們現在可以確定一件事,古瘸子不會是玄果預測過死亡時間的最後一個人。”
方楚心裡一激靈,頓時明白了秦秀兒的意思:“林野見證過玄果的預測兌現,所以當玄果再次作出同樣的預測,林野就會成爲他的證人。如果花長德今天真的活不過午時,那麼林野恰好就可以證明玄果本身就具有這樣的預測能力!這樣一來,玄果不但很合理地擠掉了花長德這個競爭對手,同時也在林家人面前展示了他自己的獨特能力。”
“當然了,這還有個前提條件,那就是花長德的死不會被人發現有什麼漏洞。”秦秀兒望着方楚道:“比如說當面被你揭穿把戲什麼的,那他就沒辦法演到底了。”
“你這麼說起來,好像花長德已經必死無疑了?”方楚不禁苦笑道:“如果他到時候沒死,玄果就成了大話王,只能灰溜溜地離開林家了……這種結果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出現。”
“玄果用的什麼手段,你也不知道,所以這事的結果如何,現在還不好說。”秦秀兒話鋒一轉道:“怎麼樣,你覺得我說的這個答案有沒有道理?”
方楚很認真地點了點頭道:“這次真是不誇獎你一下不行了,陪你出來這麼多天,這好像是你表現最聰明的一次。”
秦秀兒撅嘴道:“人家聰明的地方多了,只是你沒注意到而已!”
方楚的思緒卻全然沒在秦秀兒的回答上,而是略微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語道:“古瘸子、花長德,很明顯都不會是玄果的最終目標,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