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林家名下究竟有多少可以估值的財產?這個數字即便是放到百年之後的現在來看,也依然足以讓任何一個正常人心跳加速。但對於當時那些在暗中窺視林家的政客軍閥們來說,這些錢財除了可以給他們帶來後半生奢靡的物質享受之外,更重要的是能讓他們以此爲基礎,掌握到更大更多的權勢——照林墨凡後來根據家傳的一些賬目所估算出的數目,當時林家的財富足可以從頭到腳武裝起一支數萬人的軍隊,並且還能維持這支隊伍後續兩三年之內的軍費開支。
換句話說,如果當時林家的祖上有人意欲投身軍界政界,林家所擁有的財富都足以支持他成爲一方豪強了。手底下如果掌握有一支武裝力量,在那個時代的確是可以做到很多現在無法想象的事情,至於聚斂財富更是毋須再在商場上費時費力——槍口所向,皆可變成自家財物,暴力手段纔是當時最有效的賺錢方式。只可惜林家世代經商,莫說軍閥,就連當過兵吃過餉的子弟都幾乎沒有,亂世之中,林家唯一能做的事情也只剩下想辦法自保了。
在兩股軍閥來林家鎮洗劫之前,當時的林家家主已經從各地的生意當中抽調出了一部分錢財,換成能夠保值的金銀存放在林家大院,準備運往某個秘密的所在埋藏起來。這筆錢財大多是從各種生意中抽出的流動資金,倒並非林家的所有資產,要說起來約莫能佔到十之二三的比例,即便是林家被洗劫一空,這筆錢也足以讓林家的後人白手起家重享富貴了。
這筆數目不消的財富要悄悄運往某地封存起來,經辦此事的人就必須要得到林家上下的信任才行,但當時林家家主所確定經辦此事的人選並非林家本門子弟,而是林家大院的大管家荊文華。
衆人聽到這裡,自然而然便將目光轉向了站在一旁的荊伯庸,暗暗猜想林墨凡所說的這位大管家是否跟荊伯庸有着某種關係,畢竟“荊”這個姓並不多見,很容易便會讓人聯想到被林墨凡委以重任的荊伯庸。果然荊伯庸很適時地插話說明道:“林老先生所說的那位大管家荊文華,就是我的祖上先輩。”
“我祖上從百年之前,便開始替林家做事。”荊伯庸說到這裡頓了一頓,似乎感覺自己的措辭在現在這個場合上並不是特別符合自己的身份,當下又補充了一句:“對外來說,
林家與我的這位先輩的關係是主僕,但只有當事的雙方清楚,其實主僕關係之下的真相是合作。是的,並不是僱傭與被僱傭的關係,而是合作。”
荊伯庸爲什麼要特地強調“合作關係”,衆人當下並不是聽得很明白。不過現在衆人的注意力大都放在林墨凡的故事上,倒是沒有誰立刻便刨根問底去追問荊伯庸。
林墨凡繼續說道:“荊先生說的沒錯,當時的大管家荊文華,的確是與我們林家早就達成了某種層面上的合作關係。”
荊文華與林家的合作關係其實並不複雜,真正概括起來也就四個字——各取所需。荊文華並不是一個普通人,或者說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普通人,他同荊伯庸一樣,也是一位修法者。林墨凡只是說明到這裡,方楚和玄果便已經明白荊伯庸所說的“合作”是什麼意思了。
作爲一個修法者,並不一定只是隱居於名山大川之中,默默無聞地在塵世之外閉門修煉,事實上修法者中有相當一部分人都會利用各種身份生活在市井之間。這倒並非修法者貪圖世間享樂,而是有很切實的原因。
首先修法者只有在塵世之中修法,纔有更多的機會遇到自己的同道中人,而切磋較量對於一個修法者來說,是一種能在相對較短的時間內提升自身實力的有效方式。而且處理世間的種種俗務,從某種角度來說同樣也是一種修煉,對於心境的磨練有極大的益處。而隱居世外在很大程度上無異於閉門造車,或許的確是能在自然之中修身養性,但對於修法之道來說卻未必就是唯一的正途。至於說那種在深山老林中苦練數十年成就絕世神功然後天下無敵之類的傳說,在修法者眼中看來就純屬笑話了,這就像是一支數十年都沒有踏上過戰場的部隊,即便平時再怎麼刻苦訓練,裝備再怎麼精良,但戰鬥的經驗,臨場的決斷與殺氣,並不是自己關着門就能練出來的。真正的高手,只能是在不斷的比拼中成長起來,而絕不會是某個封閉環境之下的產物。
其次,修法者不同於其他的行業,這個行業因爲其一貫的神秘性和特殊性,對於傳承者的要求更是挑剔。比如說像玄果先前所展示的夜天眼術,對於施法者的體質有着一定的特殊要求,於是能達到相應的標準可以修煉這門法術的人就可謂是千里挑一了,而且這挑出來的“
一”,還未必會踏上修法這條路。如果說沒有廣泛的人際基礎,有很多法術流派都沒有辦法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保持住一貫的傳承,而隱居世外更不太可能尋得合適的培養對象——不管哪朝哪代,都並沒有那麼多根骨清奇的年輕人會沒事跑去名山大川裡偶遇閉門修煉的高人然後拜師學藝,這種小概率事情發生的機會只能無限趨近於零。所以修法者如果想要在世間留下傳承,那麼長年隱居世外顯然就不太合適了。
第三個理由,也是最爲重要的一個理由,那就是修法者在很多情況下都還必須要藉助塵世的力量來提升自己的實力。往小了說,人活於世,就必須得考慮衣食住行的問題,修法者雖然可以做到一些常人所不及的事情,但吃飯睡覺這種事還是難以避免的,如果能找到願意供養自己的人,那就可以將全副身心投入到修法當中,這自然是好事一樁。往大了說,有很多流派的法術修習過程中都需要某種程度上的物質支持才行。比如說茅山派,以及方楚所修的奇門遁甲術,其傳承之中都有符籙一門。這符籙可並不是隨便扯張黃紙拿支毛筆劃上幾道就能奏效,道教之中將符籙稱爲天神文字,那麼作爲傳達天神旨意的載體,這法器自然也不能差了。像方楚自己早幾年修習符籙一門的時候,每年僅僅是在相關材料準備上的花費就超過十萬元,而這還僅僅只是入門水平的修習而已。
類似這樣的情況,其實在法術門派中還有很多,各種輔助法器、材料乃至於相關的花費,都不是一個普通人能夠輕易承受的數目。如果說修法者本身沒有豐厚的經濟來源或者是後盾支持,那將會很難保證長期有效的修煉進程。而解決這種問題最好的辦法,便是修法者利用自己的能力在塵世中爲自己謀一份收入穩定的職業,甚至更理想的是找到一個大戶之家供養自己。當然歷史上也不乏某些將這種方法發揮到極致的修法者,比如姜子牙、諸葛武侯等等,直接藉助一國之力爲自己修法創造條件,那又是另外一說了。
最爲常見的,便是荊伯庸的祖上荊文華這樣的情況,以其超乎常人的法術本事,在林家這樣的富豪大家謀個職位,對外是林家的大管家,對內可以利用自己的能力,幫林家處理某些不宜對外宣揚的事情,比如說幫林家將聚斂起來的財產秘密運到某處窖藏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