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天水學府工院裡,一處議事廳中,以沈玉嘉爲首的幾位大師傅正在商討着什麼,所提話題也盡數和熱氣球有關。
“這一次聲勢極大,恐怕消息會極快走漏,皇父準備何時啓程?”文儀雖然不是工匠,但聽聞沈玉嘉造這名爲熱氣球的東西是用來探測敵情時,便不請自來了。
“熱氣球還有許多弊端,目前還在改良中,至少也要五天左右,才能運到豫州。”不等沈玉嘉解釋,王鐵匠算先開口道。
“嗯。”沈玉嘉點點頭,看着文儀道:“況且原油還在提煉,雖然我已經吩咐範師傅,讓他每提煉一桶,便命人送過來,如今纔有三桶到了天水,估計五天後應該還有兩桶,我也已經讓人傳話過去,爭取增加煉油設備,多提煉一些原油過來。”
文儀點點頭,莞爾一笑道:“皇父造此物出來,真乃驚世駭俗,我真怕消息一下子走漏到豫州,讓趙家得知後,會有所防範吧。”
“的確是我考慮不周了,沒想到這是一舉成功,不過就算他們知道了又如何,憑他們的閱歷,信不信在且不說,就算相信人能飛上天,怕是也無能爲力吧。”沈玉嘉笑道。
“不知這熱氣球能飛幾個時辰?”文儀好奇道。
“幾個時辰!”
沈玉嘉聞言,頓時苦笑一聲,搖頭道:“今日試飛,雖半途出現管道堵塞,並沒有把火爐的柴油耗空,但是我之前已經查看過了,耗油量十分巨大,若無意外,持續飛行頂多也就半個時辰。”
“才半個時辰,這原油提煉也十分困難吧。”文儀又問道。
“目前的確有些困難,進程很慢,但是範師傅他們傳回消息,稱提煉原油時,發現許多可燃物,正想方設法提取運送過來,若真能提煉出高質量的汽油,或者液化氣,若再能製作出壓縮液化氣的器材,要讓熱氣球多費一個時辰也不是不可能。”
聽沈玉嘉說了這麼多,文儀是越來越糊塗,但他這人就喜歡探索未知,於是乎便開始不斷詢問,沈玉嘉也只知道一些皮毛,知道的也全都告訴了文儀,但文儀還要尋根問底,但沈玉嘉已經無話可說了,只能用藉口稱,當年看那本古書時,並不在意,沒想到今天能用得上。
如此一來,這文儀當即就直接詢問古書的來歷,這一下,沈玉嘉算是真的無言以對了,最後只能說是從一個西域商販手中得到,而後因爲種種關係,發黴破舊了,故此也就扔掉了。
聽完沈玉嘉的解釋,文儀是一陣悲天憫人了,心痛了許久,這才朝沈玉嘉一拱手,不過正當他要離開時,卻詢問了玉門油廠的事請。
沈玉嘉也就把那裡大概的情況和他細說一遍,卻沒曾想,文儀竟然十分有興趣的稱暑假時,務必要過去看看。
既然要做學府,沈玉嘉自然是按照上輩子的習慣,寒暑假都有,不過這古代學堂也放假,只是沒有現代這般頻繁和準確。
當文儀走後,沈玉嘉有和幾位師傅商討許久,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接下來兩天裡,因爲熱氣球的誕生,天水城可謂是鬧得沸沸揚揚,許多學子回家後,都在津津樂道此事,讓家裡長輩是壓根就不信,只當兒孫這是在吹牛呢,還不停勸道兒孫,稱這人要能在天上飛,除非靈魂出竅啊,那叫找死!
可是沒過一天,大街小巷都在議論紛紛了,而且有許多西城外的居民,是親眼看到天水學府上空飄着一個巨大的皮球,起初人們還在震驚這是什麼玩意,有人甚至說是傳聞中的天狗食日,沒辦法,當時日頭偏西,巨大的熱氣球升起來後,正好擋住了陽光,將天水城外的兩條街都陷入黑暗中。
而也有人說,這是神鬼降臨,是福是禍還不一定呢。
但等學府放學後,學子們興奮異常的回到家中,就開始講述在學府裡親眼看到的事實。
沒兩天,天水百姓這纔開始相信,人真能飛,雖然是藉着那個名爲熱氣球,實則是巨大孔明燈的玩意飛上天,但不得不承認,有人真的飛上天了!
一時間,滿城沸騰,許多人都在詢問究竟,然而許多學子只能說出一個大概,卻都說不出細節,當然,也有幾名當時就負責協助師傅的學子,倒是稍微說了一下原理,可這火焰燃燒後產生的氣流,會比空氣輕,故此就會上升,而只要將這些氣流撞到巨大的皮球中,人才可以藉着皮球飛起來。
這等種種解釋,百姓豈能聽得明白,稍微聰明的也就罷了,細想孔明燈的原理應該也是如此,而笨人,只能一頭霧水的在旁傻笑。
“兒子,好好學啊,改天你也弄一個,讓老子也上天玩玩。”
“唉,談何容易啊,老爹你是不知道,聽說這熱氣球光皮革的造價,都足有五千兩啊,更別提還有那柴油了,這可是沈院首才能弄到的,別人根本就不知道從何得到。”
類是的話,在許多家庭都有發生,但最後無一不是隻能放棄。
第五天,結果這短時間的改良,沈玉嘉他們拿着改良好的熱氣球,創車上路,卻沒有急着去豫州,而是到了一處荒山裡,在這裡試飛了幾次,確定真的沒有弊端後,衆人才心滿意足的回到學府。
沈玉嘉先吩咐幾位師傅,趕緊着手造第二個熱氣球,大家現在都是有經驗了,自然口稱沒問題,沈玉嘉這纔回到府中,先叫來焦茹,讓她準備一下明日便啓程到洛陽,而後纔回房倒頭就睡。
第二天一早,沈玉嘉帶着一些人,趕着幾輛馬車便向着碼頭出發。
他們一路先到長安,沈玉嘉進宮裡和妻女住了一天,在沈夢蓮極爲不捨的抱怨聲中,沈玉嘉苦笑着離開了。
這讓沈夢蓮大爲不爽,她如今身爲女皇,消息無比靈通,聽聞爹爹竟然飛上天了,豈有不心癢癢的道理,可是這該死的老爹,竟然不帶那大球球進宮給她玩玩,就這樣趕往洛陽了,她豈有不埋怨的道理!
若是沈玉嘉沒帶什麼東西去洛陽,如今應該是隻身一人前往,但熱氣球事關重大,絕不可有所損傷,故此他就請了保鏢,而這批保鏢,正是以武飛虎爲首的黑甲衛。
武飛虎如今已經升官了,從從四品到正四品,但實權不大,倒不是朝廷不給,而是他不想要,武飛虎自知能力有限,統兵一兩千還沒什麼,三五千恐怕有些困難,若是上萬,他真不知道應該如何帶。
況且,當年跟隨皇父在豫州幾次參戰,雖不說起到決定性的作用,但是他從中受益匪淺,深知不是兵多才能打勝仗,當初若不是洛陽戰況緊急,他和皇父絕對能把趙家這幫雜牌軍給一口口吞了。
畢竟當時的趙家已經沒有糧草了,要是洛陽不大亂,趙家必定會兵分幾路,四處劫糧,而武飛虎定能趁機逐一擊破。
但世事無絕對,實際豈有跟着想法走的道理。
聽聞沈玉嘉指名道姓的讓他充當護衛,武飛虎沒有半句怨言,反而是拍着胸脯應諾下來,他這段時間在長安,天天就泡在軍營裡,早已感到乏味,本想要求陛下讓他出徵,無路是到冀州、豫州還是梁州都可以,只要別待在軍營承天練兵就行。
當武飛虎率領黑甲衛到碼頭集合時,一眼便瞅見了沈玉嘉身旁的焦茹,頓時他眼如銅鈴,不可置信的吼了一聲:“竟是你!”
焦茹一眼也認出來,武飛虎正是當年跟隨在沈玉嘉身邊的逆賊。
一掃武飛虎身後上前黑甲衛,感到黑甲衛那如山沉重的壓迫力後,焦茹便知道,這是一支訓練有素的精銳部隊!
“沒想到當日的一個反賊,給了你後,竟然出人頭地了!”焦茹撇撇嘴,這話卻是朝着沈玉嘉說的。
沈玉嘉搖頭道:“虧你還是天威府的一位頭目,連武將軍都不認識,難怪樑國會敗了。”
“你……”
焦茹聞言大怒,她其實早就知道,武飛虎乃是當年襄陽關的守將之一,而她那番話,只是想要戲謔一下武飛虎,駁了他的臉面,卻沒曾想,反被沈玉嘉諷刺了。
“好了,閒話莫提,趕緊上路吧。”沈玉嘉揮揮手,武飛虎本想詢問,但皇父都下令了,他也只能瞪了一眼焦茹,便招呼屬下們整而有序的逐一上了幾艘大船。
到了船上,武飛虎立即就跟着沈玉嘉到了船艙一間艙房裡,開口便問道:“那焦茹爲何會在這?她當年不是死在皇父手裡了嗎?”
“起初看到她時,我也感覺奇怪,以當時的情況,她身受重傷後竟然沒死,不過我當時的傷勢,比她只高不低,這不還是活着好好的,至於她爲何在這,這說來話長,待會兒在向你解釋,你現在命人好生看住她,但不要爲難她,我留着她另有用處。”
“這天威府的逆賊,留着是禍啊!”武飛虎對天威府的狠,早已經深入骨髓了,當年在洛陽時,他不知多少兄弟就是死在天威府的爪牙下!
沈玉嘉淡然一笑,道:“沒有無用的人,只是還沒到發光時,焦茹雖然是天威府的人,但她同時也是梁州人,對於梁州的情況比我們可清楚多了,若是她能和焦龍棄暗投明,助我鄢國統一梁州,以前的恩怨就一筆勾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