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藍玉躺在牀上, 所有人都圍在牀邊,柳太太緊握住女兒的手。女兒做的再不對, 最重要的仍是女兒以及其腹中孩兒的安危。好在府醫說, 只是動了些胎氣, 躺一躺便就好了。
現在月份大了,得注意些。
因有柳老爺與柳太太在, 秦子藺還算合規矩的只是負手站在旁邊看着躺牀上的柳藍玉。他知道, 那麼一個纖細的女子, 懷着這麼大的肚子,定然是非常的辛苦。
而那孩子是他的, 他心中是又疼, 又愧疚。
柳太太問柳藍玉:“感覺好些了嗎?”
柳藍玉也是覺得愧對自己的父母, 她有些彆扭的點了點頭:“好些了。”她轉頭看向仍是沉着臉的柳老爺, 喊了聲, “爹。”
事已至此,柳老爺也知道這些事,已經無可逆轉, 除了名聲不好, 該如何還是得如何。他憤憤的看了秦子藺一眼, 一甩袖就走了,到了門前,他冷冷的道了聲:“感覺沒事了,就回柳府。沒名沒分的住在這裡,成何體統。”
柳藍玉睜着眼睛趕緊應道:“好。”
聽到這丫頭的聲音, 柳老爺胸口的怒氣不由又壓抑不住,他一張老臉越來越黑。未免自己再留下會忍不住連兩個人都想打,便邁步快速離去。
柳太太握着女兒的手,無聲嘆氣。
宗綾坐在牀上看着柳藍玉,也愣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也只能嘆氣。好在事情除了名聲不好,算是回到了它該回的位置。
如今的俞王府不比以前,現在除了沒什麼勢力,安全又事少。秦子藺沒有其父親的操控,是一個老實本分的閒散王爺。
柳藍玉深吸了一口氣,故作輕鬆的問道:“怎麼都不說話?”
柳太太聞言就在她的腦袋上輕拍了下,恨鐵不成鋼道:“你讓我們說什麼?做出這種不知廉恥的事,我們都不好意思說話,你還好意思。”
柳藍玉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嘟嘴道:“我也沒想到嘛!”沒想到自己會鬼迷心竅與秦子藺做那事,沒想到她會懷孕,沒想到在她嫁人後秦子藺最後又會突然和她攪在一起……
秦子藺的目光一直落在柳藍玉的臉上,見她仍是會有這麼活潑的一面,不由勾脣笑了笑。
柳藍玉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卻是不知該如何去面對。不僅是因爲陸深予,也是因爲他們的關係轉變。曾只是她在暗暗喜歡着他,明着當他是恩公。
可如今……
她撫摸着自己的肚子,感覺舒服多了,對柳太太道:“娘,我們回柳府吧?”
柳太太又問:“確定感覺沒事了?”
柳藍玉搖了搖頭:“沒事。”陸深予真的將她照顧的很好,一點問題不足爲懼。思起此,她嘆了口氣。
她知道陸深予與她和離,有兩個原因,第一個自然是他的家裡人不可能接納她,第二個卻是因爲他在順勢成全她與秦子藺。聽起來,和離不管對誰都好,事實上他仍舊是迫於各方面的無奈。
最終受到苦的,仍只是他。
她最大的錯,是最開始就不該與他攪和在一起,不該去接受他的好。從來不曾擁有過,終歸沒有得到又失去要來的難過。
柳太太與宗綾扶着柳藍玉緩緩起身,從秦子藺面前走過,她始終不曾看過他一眼。
秦子藺的手動了動,想拉她的手,終究是忍住了。他知道她註定是他的,躲不了,逃不掉,他便耐心些,不去將她逼得太緊。
他就這麼看着她越走越遠,越走越遠,哪怕有再多的不捨,他都忍着。
馬車裡,宗綾一直拉着柳藍玉的手,另一隻手一直撫摸着她的肚子,眼裡的羨慕都快化成水溢出來了。她嘆道:“雖然你這樣子好醜,但我真的好想也能這麼醜啊!”
柳藍玉聞言哼了哼,道:“哪有你這樣說話的?”
宗綾伸手捏了捏柳藍玉因爲懷孕而顯得有些腫的臉,打趣道:“你都能幹出這種事了,還能在乎我說這種話,嗯?”
姐妹倆說話倒沒什麼該顧忌的,這裡也沒有別人。
柳藍玉撇了撇嘴,再厚的臉皮,仍是不由臉紅了。
宗綾適可而止,蹲下身,兩隻手開始摸柳藍玉的肚子,眸中盡是嚮往之色:“也不知孩子生出來會是什麼樣子,真的好奇極了。”以她跟柳藍玉的關係,柳藍玉的孩子就相當於她的,真是喜歡極了。
什麼樣子……
柳藍玉莫名的想到,若是生了兒子呢?一個長得跟秦子藺非常非常像的兒子。那這次就算她與陸深予的關係沒有被秦子藺攪和,這事仍舊是可能會有東窗事發的一天。
因爲孩子將會是最大的證據。
她捶了捶自己的腦袋,不知道自己爲何會這麼蠢。她不由擡眸看了看一直看着窗牖之外不說話的柳太太,心中有些哀怨腦子被生的這麼簡單。
柳太太接收到女兒的目光,轉眸看了過來:“怎麼了這是?”
“沒什麼。”柳藍玉也雙手一起撫摸自己的大肚子,感受到孩子在裡頭的動彈。
她正是這樣想,孩子就在她的腹中狠狠地踢了一下。她感受的多,倒是挺平靜,但這時也摸着她肚子的宗綾突然大叫了起來:“天哪,剛纔是不是孩子在動?藍玉,是不是孩子在動?”
柳藍玉低頭看着宗綾那雙放光的眼,嗔道:“你這丫頭,怎麼這麼呱噪?不就是動一下,你至於這樣啊?”
宗綾一雙手仍是捨不得拿開,隻眼巴巴等着孩子再動:“你可不知道我多想也有孩子。”她不僅用手摸,還時不時用耳朵在聽。
看着她如此模樣,柳藍玉不由想起一路上的秦子藺,也是總摸着她的肚子,也總將臉貼近,好生的聽着。
她的神情不由恍惚了起來。
馬車到柳府時,天色已經不早了。柳藍玉一直也沒怎麼歇,便就早早的歇下了。宗綾望着她的肚子,一步三回頭的離去。
當宗綾走到門口時,柳藍玉終於抱着自己的肚子,憋不住嚷嚷了起來:“你別看,你別看,你再看,我都要懷疑你會搶我的孩子。”
宗綾聞言嗤道:“我相信我與秦洬的孩子,會更好。”扔下這句話,她邁步跨出了門檻,過去牽住了一直等着她的秦洬的手。
柳藍玉躺在被子裡,摸着自己的肚子,嘟囔着:“我的孩子纔是最好的。”
宗綾被秦洬牽着跨出柳府的大門,肩頭就垮了下來:“說真的,沒看到藍玉的肚子,還好些。看到了,我就更是想要孩子。”
秦洬一點都不喜歡看到妻子不開心,他摸了摸她的腦袋:“別想了,乖。”
宗綾跳上秦洬的背,甩走了腦中對孩子的期待,道:“不過話說回來,藍玉這事真是鬧得太過驚世駭俗,走出去會被人指指點點的,而且對孩子會有影響的。你說該怎麼辦?”
秦洬道:“先看看外面是如何傳的,咱們再對症下藥。”
宗綾問他:“如何對症下藥?”
秦洬應道:“傳言,都是人傳起來的。”
宗綾聞言眼睛一亮:“這倒是。”
後來如他們所料,關於柳藍玉、秦子藺、陸深予三個人,以及柳藍玉腹中孩子的事,外面很快便傳開了。沒什麼好話,多在說柳藍玉不知廉恥。想也知道,明明是兩個人事,作爲男方的秦子藺倒沒什麼大影響。
這個時代就是這樣,對男人無限寬容,對女人卻極其苛刻。
後來宗綾本想讓秦洬去引導下這些流言蜚語的走向,潤色潤色,讓流言對柳藍玉有利些,好聽些,免得柳藍玉走出來被人指點嘲諷。
但秦洬還未着手,外面的流言導向就已經變了,變成了都在罵施明絮。原來已經有人將真相潤色過傳了出去,如今柳藍玉與秦子藺都變成了受害人,而且是可歌可泣的被施明絮施計拆散的有情人。
施明絮本就是人人唾棄的人,把鍋背在她身上,沒有人不相信。
也就是說,施明絮死了都不安生。
聽着外面的流言蜚語,宗綾搖了搖頭:“我發現,流言蜚語真的能殺死人。”想來施明絮自殺的最大原因,就是人的唾棄。
那種被全天下人唾棄,生命無望的感覺,宗綾感同身受。
秦洬只靜靜聽着宗綾說話。
宗綾問秦洬:“這次改變流言的是秦子藺嗎?”
秦洬:“嗯!”
宗綾點頭:“也是,他的妻兒,合該他護着。”看來她的操心是多餘的。
柳藍玉已經與陸深予和離了,在柳家待產。雖說局面挺僵持,但柳藍玉嫁入俞王府,成爲俞王妃,是板上釘釘子的事。
宗綾與秦洬先後踏入頤明醫館,碧紅與解情正端着飯菜出來擱在屏風後頭的飯桌上。見到他們的到來,解情笑道:“來了,很準時啊!”
宗綾過去從飯桌前坐下,問道:“藍玉有來過嗎?”
解情也坐下,給阿晨舀了碗湯,應道:“她那肚子說生就該生了,不適合跑這麼遠,也該乖乖在府裡歇着。”
宗綾點了下頭,看了看解情,不由想起自打上次那一鬧過後,就一直沒有出現過的秦蒙湛。事實上,他們到現在都不知他是死是活。隨着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他們也越發的沒有勇氣去提他。
她看得出來,解情日日似是若無其事,卻是不可能無動於衷。她側頭看向身旁的秦洬,張了張嘴,仍是沒勇氣去問這事。
後來還是阿晨突然問道:“娘,阿晨好久沒有見過爹了,爹他何時能回來啊?”這是他第一次問這個問題,想來也是實在憋不住了。
解情怔了下,掩下眸中異色,摸了摸阿晨的腦袋,柔聲道:“你爹有正事要做,娘也沒問太多,再等等,嗯?”
阿晨乖巧的點了點頭。
吃了飯,宗綾擦了擦嘴,道:“我要去柳府看看藍玉,你們要去嗎?”
解情應道:“去,我想去看看她。”雖然解情是後來才認識宗綾她們的,但三個人當初是一起來耀都開醫館謀生活的,解情與宗綾她們亦是一家人。
宗綾:“好。”
解情帶了面紗,吃飯的速度素來都是最慢的一個,待到她吃完了,就都動身出門了。才踏出醫館,她們就見到騎着馬由北來的柳無風。
柳無風見到他們,笑了笑,從他們面前停下:“喲,這是要去哪兒呢?”
宗綾側頭看了看神色淡淡的秦洬,應道:“我們要去你家看藍玉啊!藍玉身體如何了?”
提到柳藍玉,柳無風臉上的笑馬上收了去,陰陽怪氣道:“好,當然好的很。要不是她頂了個肚子,我這做兄長的,定是得把她揍一頓。我有事出趟遠門,纔回來就發現她給整出這種事。”
宗綾知道柳無風也就一張嘴說說,她笑問:“你這是要去哪裡?”
柳無風瞥了眼秦洬,忍下想逗弄的衝動:“去一趟陸宅,怎麼說也是藍玉欠那陸公子的,我這做兄長的,也得去表表歉意,看看有什麼可以彌補的。”
宗綾點頭:“那你去吧!”
“好咧,待會柳府見。”柳無風一夾馬身,騎着快馬離去。
隨着柳無風的離開,宗綾又看了看秦洬,她感覺自己現在與柳無風就像熟人打個招呼似的,也沒再喚人家無風哥哥,與人家的距離保持的挺適中的。
秦洬看着她挑了下眉。
宗綾鬆了口氣,與解情一起牽着阿晨朝馬車的方向走去。他們沒用車伕,由秦洬屈膝坐在前面親自駕着馬車。
馬車前行間,秦洬擡頭看了眼醫館對面的屋頂上。
高大挺拔的身影負手立於上頭,一身玄色衣裳迎風微揚,一張素來都面無表情的俊臉。這個人赫然是許久未出現過的秦蒙湛,他的目光一直追隨着馬車離去的方向,一直未曾眨眼。
馬車裡頭,宗綾將阿晨抱在自己懷裡擱在腿上,低頭把玩着阿晨那雙白白軟軟的手。後來不由擱在嘴邊親了親,喜歡極了。
阿晨被她親的臉有點紅,他總覺得叔祖母越來越喜歡他,喜歡的讓他覺得不好意思了。他想抽出自己的手,可又不敢對長輩不敬,只能睜着漂亮的眼睛無辜的看着解情。
解情只覺得好笑,過去將兒子從宗綾懷裡抱下,道:“你這丫頭是想要孩子想瘋魔了吧?”
宗綾不捨的看了看坐到解情身邊去的阿晨,撇嘴道:“不是一直在瘋魔麼?”轉眸漫不經心的看向窗外,無意間見到施府的馬車與他們的馬車擦過,透着窗牖,她看到施二夫人,似乎在馬車裡頭哭。
她心中不由一動,想定眼好好看一看,施府的馬車已經過去了。
施二夫人極度疼施明絮這唯一的小女兒,如今施明絮沒了命,她定是日日以淚洗臉。思及此,宗綾也不知道施明絮在凊王府門口自殺這事,秦洬是如何派人與施府說的。
解情見宗綾突然出神,便問:“阿綾在想什麼?”
宗綾應道:“我剛纔見到我二舅母了。”她終究還是有些惆悵。
解情伸手過去牽住她的手拍了拍,無聲的安撫着。
宗綾仍是看着外頭,無意中又看到一位女扮男裝的小姑娘吃着糖葫蘆步伐輕快的從對面走來。小姑娘看起來很有活力,從那輕快中透着穩健的步伐中可以看出,這姑娘的功夫極好。
小姑娘眸含稀奇的左看看,右看看,明顯是在逛街玩。
宗綾趕緊示意解情看過去:“你看那小姑娘,漂亮不漂亮?”是個人都愛看美人,宗綾也不意外。
解情看過去時,小姑娘正與他們的馬車擦肩而過。解情見了,點頭:“確實很好看,不過不像是普通的姑娘。”
宗綾道:“她會武功,而且武功很高。小小年紀就一身武功,真是難得。”
解情是外門,倒是看不出小姑娘會武功,只是覺得看這小姑娘特別順眼,就像當初看宗綾與柳藍玉時。
“我有預感,那姑娘說不定會與我們有交好的一天。”宗綾的直覺向來都準,那姑娘是真的很閤眼緣。
解情笑了笑:“那等着吧!”
姐妹倆隨便聊着之際,馬車從柳府大門口停下。宗綾他們先後下了馬車,一起進了柳府大門,問了下得知柳藍玉就在後花園,便一道去了後花園。
當下柳藍玉正在亭中緩緩的散步,由柳太太親自陪着她。
宗綾過去扶住柳藍玉的胳膊:“爲何不去亭下歇着?”
“你懂什麼。”柳藍玉倒是不奇怪宗綾他們會過來,只道,“在能力範圍內多走走,好生。”
宗綾聞言頷首:“原來這樣啊!”
解情牽着阿晨過去:“來,阿晨摸摸弟弟或妹妹。”
阿晨站在柳藍玉面前,乖巧的問道:“堂叔母,阿晨可以摸摸弟弟或妹妹嗎?”叔祖母告訴他,眼前的人是堂叔母,堂嬸的肚子裡是弟弟妹妹。
柳藍玉壓下因聽到堂叔母三個字的不適,摸了摸阿晨的腦袋,難得溫柔道:“當然可以啊!”
阿晨聞言伸手白白嫩嫩的手摸了摸柳藍玉的肚子,覺得稀罕極了。正巧這時柳藍玉腹中的孩子跳動了下,他立刻歡喜的看向解情:“娘,弟弟妹妹動了。”
“娘?”柳藍玉怔怔的看向解情,“他喊你娘?”
解情聞言笑道:“阿綾大概還沒與你說,他是我的親生兒子。”
柳藍玉愣是覺得反應不過來,她從沒想到二皇子的兒子能與解情會有關係,還是母子。
柳藍玉算是她們幾個當中,最沒用的,敏銳度與直覺不如宗綾,腦子又不如解情好使。所以得知這件事,她只覺得震驚。
解情道:“這事說來話長,改日再與你說說。”當下阿晨在,她也不好多言。
柳藍玉性子急躁,她趕緊拉着解情往亭下走:“早說晚說都是說,來來來……你現在就說,否則我急得慌。”
解情扶着她:“你慢些,別太急。”
宗綾非常識趣的牽着阿晨去別處玩了,略莫覺得柳藍玉該知道的都知道的差不多,才牽着阿晨回來,果然見到柳藍玉還有些消化不來這事的模樣。
宗綾過去拿了塊點心遞入嘴中,目光落在解情的臉上,企圖看出點什麼。
後來柳藍玉問解情:“那如果那啥……那啥……姐姐可會原諒他?”
解情苦澀的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了。
還是宗綾故意對柳藍玉道:“姐姐原不原諒都情有可原,倒是你,你在怪秦子藺什麼?就算沒有他的介入,你與陸深予分明就走不遠。你與他的家人不合,或者說我們整個醫館都與他的家人不合,誰能保證陸深予能向着一個與別人有孩子的你幾日?何況孩子生了,再如何隱瞞也會有東窗事發的一天,沒有不透風的牆。與陸深予晚散,不如早散,反正你們有名無實。”
柳藍玉詫異:“你怎麼知道我們有名無實?”
宗綾:“現在知道了。”
柳藍玉:“……”
解情無奈的搖頭,笑了笑,道:“藍玉不該是一個會庸人自擾的人,與陸公子結束了便結束了,你們本就不合適。”
“誰庸人自擾了?”柳藍玉撇嘴道,“我就是感覺這心裡不得味,沒有底氣歡歡喜喜的接納秦子藺。”
宗綾看着柳藍玉的肚子,心中的嚮往讓她不由隨意的給自己把起了脈,沒有說話。
解情覆住柳藍玉的手背:“慢慢的就好了。”
柳藍玉點頭,轉而問宗綾:“對了,我剛纔從丫鬟嘴裡無意中聽到施明絮死了,是怎麼回事?”施明絮明明是宗綾的情敵,卻是沒攪和到宗綾與秦洬,倒是攪和到了她與秦子藺,真是神奇。
宗綾仍是沒有說話,只是細細的給自己把脈,眉頭微擰着,似是發現了什麼,又待確認。
柳藍玉疑惑:“你這半擔子水,是把出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