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臺之上受到衆人矚的李若蝶並不知道,她不經意的一個眼神,就觸怒了延樂永。
這時候的她依舊瞧着宋雪衣,眼神是故意裝出來的驚訝和恰到好處的情意,讓被看着的那人不禁覺得她對自己的有情,細看去又覺得並不是那種情,真真是吊着人的胃口,讓人心神難以安寧。
然而,這樣的情況顯然不包括宋雪衣,他似乎完全沒有發現臺上的女子就是之前有過三次“偶遇”的那個人,幽靜的眼神偶爾看着水臺上時,平平靜靜得沒有半點的波瀾。
這時候,鼓聲突然急促,琴瑟的聲音也越來越悠遠古老。
站在高臺上的李飛影笑道:“小妹她天生就有一副舞骨,悟性絕佳,小小年紀就入了”祭天“裡,還被天下第一舞姬收爲弟子。”
此話一出,底下頓時一陣的喧譁。
“祭天是什麼?”靈鳩朝宋雪衣問道。
她來到這裡也不過一年多點的時間,知道的事情不少了,不知道的也不少。
宋雪衣解釋道:“祭天是朔雲州第一舞團,裡面的領導者就是朔雲州的第一舞姬。每次皇城行祭天之禮的時候,都會由她上九天仙台上跳舞。”
一名婢女遞過來酒女,他伸手推拒,拿起桌子上的小點心餵給靈鳩,接着說道:“聽聞第一舞姬的舞蹈天下無雙,能夠感動天地,引來天象神蹟。”
“那這傳聞是真是假?”靈鳩張嘴,接受他的投喂。
宋雪衣輕笑道:“我也不知,若鳩兒想看,往後我們去皇城看。”
“好啊。”靈鳩欣然答應,眯着眼睛想着:終於也有宋小白不知道的事情了。
在宋雪衣的面前她沒有任何掩飾自己神情,被宋雪衣瞧得清清楚楚,也大概猜到了她心中的想法。失笑的伸手去擦她脣邊的糕點屑,低聲道:“我沒出過御海鎮,沒有親眼見過祭天舞,又怎麼會知道。”
經他這麼一說,靈鳩不由的想起來曾經的他。
面具遮容,一身清華的氣質,卻閉門不出,不讓世人看見,實實在在的像個隱形人。
現在的他卻是一鳴驚人,一飛沖天,欲要越過龍門,騰飛天下了。
“不止是皇城,還有樹海洲和飛荊州,我都想去看看。”靈鳩握住宋雪衣的手,眼裡流光溢彩,像個孩子撒嬌一樣,又好像是長輩安撫小輩,矛盾卻不違和,怪異又可愛得令人好笑。
宋雪衣着實笑了,應道:“鳩兒要去哪裡,我就陪你去哪裡。”
激昂遠古的音樂能人帶人進入一種神奇的狀態,好像周圍的空氣也變得悠遠,時間變化輕緩,連眼前少年的笑容也變得更加的溫柔動人,眼眸裡輕輕晃過的神采,宛若深情似海。
靈鳩一怔,就這麼盯着宋雪衣的眸子不放。
只可惜,這時候的宋雪衣正好低頭去給她取吃食,並沒有注意到她神情的微妙,否則一定會發現她的異樣,然後稍加引導引導,說不定就能把這情商爲負的僞蘿莉給點醒了。
“砰——”天地之間,似乎就剩這一聲鼓響。
太響亮,驚得每個人都忍不住朝聲音源頭看去。
靈鳩就在這響聲中回神,晃了晃腦袋,不明白之前自己走神到底是爲什麼,總覺得應該明白點什麼,卻有靈光一閃走的太快,到不了那個點。
這種不上不下的感覺可真是難受。
然而,難受歸難受,再讓她想也想不起來,不如就不想了,該知道的時候一定會知道。
秉着這樣的心態,靈鳩便悠悠然的看向臺上李若蝶的舞。
她的舞美,的確很美,且美得莊嚴。
一擡手,連十根手指都有着某種規律,一落足,膝蓋的彎曲都有必要的角度。
紅衣,黑髮,飄帶,剛和柔的結合,古老的韻味,國色天香的美人,一切造就了全場的寂靜欣賞。
在靈鳩的視線裡,還可以看到伴隨着李若蝶的起舞,周圍的空氣都在動盪,水靈在顫動,慢慢凝結了水汽、水霧……
“祭天舞,這名字沒有叫錯。”靈鳩低聲說道,目光更加仔細的盯着李若蝶。
這舞並不只是普通的舞那麼簡單,而是真正的祭天舞,所謂的和天地溝通,應該就是能夠引發靈的共鳴吧。
伴隨着李若蝶的翩然起舞,她身體周圍漸漸的憑空出現霧氣。
一開始衆人還以爲是鏡花水月湖上起霧了,隨即又發現這霧氣只有李若蝶身邊纔有,無論是他們這裡還是李飛影那邊都沒有半點。
也就是說,這根本就不是湖面起霧,而是因爲李若蝶的特殊!
迷離的水霧漂浮在李若蝶的身邊,使得她的舞姿越發的縹緲空幻,宛若從古老時空走出來的美人,再美麗也只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幻影。
一舞結束,李若蝶就像來的時候一樣,一句話沒有說一刻也沒有多停留,無聲無息的消失在衆人的眼前。
“啪啦”一聲輕響,卻是莊家的一名少爺不小心打翻了酒盞,失魂落魄的站起身,似乎想要追尋着李若蝶而去。
在他身邊的莊家長輩立即把他拉下來,壓低了聲音教訓着他。
這一幕落入衆人的眼裡,卻沒有一個人取笑莊家的少爺,怪只怪那李若蝶的確美得招人。
“今日賞寶會五寶盡已現出,不知道諸位是否看得滿意?”前方李飛影故作謙虛的問道,眼中的自信和得意卻怎麼都遮掩不住,明擺着對這次賞寶會的五件寶物非常有信心。
事實上,他這份信心來得也不是沒有道理,李家這次的賞寶會也實在很成功。
在一衆人的奉承讚賞下,李家的賞寶會就有了完美的落幕。
下午的時候,天空又下起了雨。
衆人一同返回李家的路上,之前還在和延樂永談笑風生的李飛影忽然問道:“近日我聽傳聞,桃花小仙之前就在這鏡花水月千鳥擡中一眼道破天象,讓這雨停雨就停。這次難得大家都在,不如桃花小仙再算算,今日這雨何時停?還是說,桃花小仙讓它停它就停了?”
這話引起衆人的興趣,一個個都朝靈鳩看來。
靈鳩淡然的朝李飛影看去,期間無意的掃過延樂永一眼,說道:“這雨什麼時候停我不知道,但是我卻知道,你什麼時候要倒黴了。”
“哈哈哈,桃花小仙好大的脾氣。”李飛影以爲靈鳩故意刺他。
知道勞資脾氣大還幫着延樂永來招惹我?靈鳩眯着靈動的雙眼,“我看你頭頂陰雲覆蓋,絕對是要倒黴了,奉勸你一句,小心周圍。”
正意氣風華的李飛影聽不見女孩的提醒,他自認爲這是靈鳩耍脾氣的意氣話。轉頭就要和延樂永打趣,忽然覺得腳下一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人就撞到了一旁的欄杆,身體翻滾掉入了水裡。
“撲通”的落水聲是這麼的突然,驚得原本談笑風生的衆人都停下話語,不明所以的看着水裡的李飛影,隨即立即看向被宋雪衣抱在懷裡的靈鳩。
靈鳩一臉無害,“都說讓你小心點了。”
延樂永忽然呵斥道:“什麼桃花小仙,小肚雞腸!李飛影不過是問你兩句話,你就出手陷害他!”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陷害他了?”靈鳩反問。
延樂永冷嘲道:“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這句話是把在場的衆人都拉入夥了。
旁人本來只是想要看戲,聽延樂永這樣一說,心中暗氣的同時,卻也不敢反駁他。誰讓他是常明城的子孫,他們這些小地方家族的人根本得罪不起他。
然而,宋雪衣也是天才煉藥師,這百里靈鳩身份更古怪,他們一樣不敢輕易得罪。
這就讓旁觀的人陷入了兩難之地。
“是嗎。”靈鳩突然朝着延樂永一掌揮出。
一股強大的風力給她打出去,延樂永覺得胸口一痛,人就倒飛了出去,背後像是撞到了什麼,然後身體騰空,再到眼前畫面轉動,猛然扎入水裡。
“這才叫有意陷害。”靈鳩純良的說道,嘴角輕輕上挑的弧度,在水裡的延樂永眼裡,卻怎麼看怎麼可惡,充滿着嘲諷。
他的面色猙獰可怕,卻緊緊抿着嘴脣,一句話沒有說。
這是他第二次被靈鳩打下水了。
周圍的人更用各自不同的眼神瞪着靈鳩兩人。
“桃花小仙,你這麼做有點……”李星淵開口。
靈鳩沒等他把話說完,“我不信你們看不出來他有意的針對我們,難道就因爲他的地位高,我就得偏讓任他欺負?這不可能。”
李星淵面色閃過尷尬。要是別人這麼直接說話,落了他的面子,他一定會生氣。只是眼前的女孩卻很奇怪,這番話在她的嘴裡說出來,就讓人他沒辦法自欺欺人了。
誰也沒有注意到,宋雪衣指尖輕彈,一抹藥就被他無聲無息的攝入空氣中。
一回到李家暫住的院子裡,靈鳩迅速拿出幾張紙人符,派它們去各個地方,然後和宋雪衣一起梳洗了一番,換了一身乾淨又幹爽的衣裳,默契的不用言語,就去了李家主院那邊。
給他們帶路的人就是李天安,這廝一回到李家之後,就變成更加的沉默寡言,木納得跟沒有生命似的。尤其是現在給他們帶路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們根本就不認識。
靈鳩撇嘴,心裡暗想:這小子裝得還真像那麼一回事,難怪年紀小小的還能在李家活到現在,並且掌握了李家那麼多的情報。
接見他們的人是之前賞寶會上沒有見到的人,一個看起來也就三十多歲的男人,比李星淵還年輕。然而,他的真實年紀卻騙不過靈鳩的一雙眼睛,讓她知道這人已經有五十多歲了。
沒有多想,靈鳩就知道這個男人的身份——之前一直沒有出現的李家大長老,李博文。
面對宋雪衣和靈鳩的到來,男人並沒有站起身迎接,依舊端坐在椅子上,對兩人笑道:“我是李家的大長老李博文,天安應該已經跟你們提過了吧。”
靈鳩眸子一閃,這是試探還是……?
沒等她多想,就聽到李天安道:“忘記和他們說了。”然後才轉頭面相靈鳩兩人道:“這位是李家的大長老,名爲李博文,說話的分量比家主還大,你們要說什麼和大長老談就行了。”
李博文:“……”
“咳咳。”乾咳兩聲,李博文笑道:“天安這孩子性子太木納,不過本事還是不小的。”
“嗯,看出來了。”靈鳩點頭,裝得那叫一個牛逼啊。
李博文:“……”怎麼感覺很孩子說話這麼累?
他看向宋雪衣,“宋爺這時候來,是爲了那千年鐵樹花吧?”
“這是其一。”宋雪衣頷首,“還有第四幅畫。”
李博文笑道:“那幅畫已經被鳳禹城的少城主給定下了。”
宋雪衣一句話把他堵回去,“他開的價沒我高。”
“這不是價高不價高的問題。”裝模作樣的爲難,李博文心裡早有一番打算。
倘若宋雪衣真的能夠給出讓他心動的價格,將原先的計劃變動一下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在此之前……“以前不曾聽說宋爺對字畫感興趣啊,難道宋爺看出那幅畫的不凡之處?”
宋雪衣淡道:“宋李兩家相隔兩鎮,李長老沒聽說的事一定不止這個。”
明明這個話聽上去似乎沒多大問題,李博文卻就是感覺不怎麼對勁。
“說起來,宋爺這般年紀就有這樣的成就實在是讓我們這羣老一輩的慚愧。”李博文突然轉言說道:“如今宋爺家業已經穩定了,不知道婚假一事可有考慮?”
坐在宋雪衣懷裡的靈鳩耳朵抖了抖,像個護崽的……好吧,她這樣子怎麼都跟母老虎聯繫不起來,反倒像個護食的小獸一樣,危險的眯着眼睛,緊着李博文。
李博文還真被她盯得心底有點發麻,嘴上還繼續對宋雪衣道:“不知道宋爺對今日看到的第五寶可還滿意?”
說這話的時候,李博文仔細盯着眼前少年,不錯過他一點的神態變化。
“李家小姐才貌雙全。”宋雪衣淡淡的說道。
答案是李博文想要聽到的,只是他的態度實在是太冷淡,冷淡得讓人感覺不到一點的意動。
隨後,不用他多想,宋雪衣已經把話說明白了,“卻不及我心中人一分。”
原來是心中已經有人了!
李博文眉頭輕皺,他沒打算真把李若蝶嫁給宋雪衣,畢竟前面還有個延樂永。只是對方對李若蝶有點意思的話,也是可以利用利用的,誰知道宋雪衣的態度竟然這麼冷淡,根本就是對李若蝶沒有半點的迷戀。
“原來如此。”李博文像是不在意低笑道:“能被宋爺放在心中的女子,一定不是普通人。”若有若無的看了他懷裡的靈鳩一眼,不經意的說道:“其實我也有一事想要請宋爺幫忙。”
“這忙自然不會讓宋爺白幫,只要宋爺做到了,千年鐵樹花和那副山河落雨圖,我都會雙手奉上。”
“請說。”宋雪衣道。
李博文卻不着急,端起擱在旁邊桌子上的茶杯,垂眸淺飲了一口,方纔說道:“我聽天安說,宋爺能煉出九玄明火丹這樣的極品丹藥。”
“嗯。”宋雪衣淡然的迴應沒有任何遲疑。
這讓李博文詫異了一秒,他的眼眸就隱藏在茶水的煙霧中,讓人看不清楚他眼中的情緒,只能聽到他的笑聲,“這就好了,我想請宋爺爲我煉幾味丹藥,這丹藥是我李家秘傳並不爲外人所知,所以宋爺如果答應的話,丹藥煉成之前必須呆在李家,不得外出。”
世家的人都知道家族秘籍的重要性,所以李博文提出這個要求並不過分,甚至理所當然。
宋雪衣平靜道:“既然是秘藥,若給我練了,丹方怎麼算。”
李博文笑:“這個宋爺不需要擔心,這秘藥需要幾種混合着用纔有效果,幾味關鍵又簡單的丹藥,我們會派自家的煉丹師來煉製,至於宋爺要練的那幾味藥,就算成了單用也沒任何的作用。”
“我答應你。”宋雪衣聽完之後,似才放心的點頭。
這一幕被李博文見了,使得他嘴角的笑容更明顯,“宋爺能答應就再好不過了。”到底還是太年輕,也不問問別的就着急着答應,到最後吃虧也怪不得別人了。
話已至此也沒別的好說,宋雪衣抱着靈鳩離開,一直站在暗處當隱形人的李天安淡定的跟上去。
李博文想攔也已經遲了,不愉的心情很快消散。算了,和一個活死人動什麼氣。
“出來吧。”他道。
一抹水紅色的身影從內堂裡走出來,臉上依舊帶着薄紗,對李博文輕輕施了一禮,“蝶兒見過大長老。”
李博文嘴角一勾,望着她面上掩飾得不是很好的不甘,“怎麼?之前不是還跟我說,必能拿下宋雪衣?”
這死老頭子!李若蝶心中暗罵,面上卻不顯分毫,說道:“若是宋雪衣真的那麼容易就被蝶兒迷惑了,他還有什麼大用!大長老儘管放心,只要宋雪衣在李家多呆幾日,蝶兒必然可以把他掌控在手裡,爲大長老所用。”
“你最好說到做好。”李博文放下手中的茶杯,眼裡的陰暗算計便怎麼都掩飾不住了,“心中有了人的男人,可不是什麼女人都能迷惑的。”
李若蝶咬脣,嬌笑道:“蝶兒又豈是那所謂的什麼樣的女人?這天底下,能有幾個像蝶兒一樣的女子?”
李博文嘴角流露一抹嘲諷,揮揮手讓她退了。
兩人卻都沒有發現,一張輕薄的紙人貼在紙窗上,將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同樣的事情也發現在別處,當靈鳩他們和李博文交談的時候,李飛影也正在和延樂永談笑風生;李星淵和破水城的千寶軒主管談起石門;風韶則還在等待中。
這麼看來,好像她和宋雪衣受到的重視程度反而是最大的?
靈鳩卻覺得這所謂的重視,並不是好的那一種。
回去的路上就聽到李天安道:“李博文每次算計人,心裡陰暗的時候就會端茶,說話的時候也不擡頭,左手的大拇指會摩擦茶的邊緣,右手的尾指輕輕跳動就說明他心裡在得意。”
靈鳩聽得一陣無語,“你對李博文才是真愛啊。”
“……”李天安。
翌日,離去的只有的風韶一人,並沒有得到他想要的山河落雨圖。剩下的人,就被李家的人用各種藉口理由,暫留在了府邸裡。
李博文做事的效率很快,第二天就把藥材和方子命人送來給宋雪衣,這藥材的分量還貼心的準備了十份,說是初次煉新藥,難免會不熟悉有紕漏,所以十份材料是給宋雪衣練手的,要是不夠的話還可以繼續要。
這話也不知道是真心貼心,還是有意的刺宋雪衣。
然而不管是哪一種,對宋雪衣來說都無所謂,多了的藥材他也可以做報酬收下。
等送藥的人走了,靈鳩對宋雪衣道:“既然他們已經做好了你失敗的準備,那你就失敗給他們看吧,最好再拿個十份百份的藥材來。”
“好。”一開始沒這打算的宋雪衣,聽了她的提議,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還有,推翻李家的計劃還得時間佈置,正好你就當休假,在連藥房裡練練武,看看書什麼的消磨時間吧。”靈鳩說起這種坑人的活兒,一點臉紅心跳都沒有。
宋雪衣邊點頭,邊往她臉頰親了親,望着她的眼睛彎成月牙,裡面盡是喜歡的溫柔。
兩人淡定的做好了坑李家的打算,這就造成了宋雪衣一連十天都一事無成,饒是李博文再好的脾性,也忍不住上門來找宋雪衣說事了。
只是他來的時候很不湊巧,宋雪衣正在“忙着”,未免打攪他煉藥,李博文就在廳子裡等了足足一個時辰。
這還是他在李家,第一次受這樣的待遇。
偏偏,等宋雪衣出現的時候,他還得擺出一副關心的嘴臉去對待他。
一番客氣的問候之後,李博文就談起正事,“宋爺最近煉丹不太順利啊?”
剛剛從外面回來的靈鳩一進門就聽到這個話,緊接着就聽到宋雪衣道:“嗯,不太順利。”
太過坦然的態度,讓李博文臉色一青一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噗嗤。”一聲,靈鳩笑了出來,面對兩人的注視。她眨了眨眸子,做掐指一算狀,“之前宋小白運道不太好,明日是個煉丹的黃道吉日,一定能成功的。”
李博文:“……”煉丹跟運道能有多大的關係?還有,煉丹還要挑黃道吉日?!
偏偏宋雪衣就順着靈鳩的玩鬧,輕笑道:“借鳩兒吉言。”然而蹲下身子,打理打理靈鳩有點亂了頭髮,“又去了哪裡?”
靈鳩任由他的動作,道:“佛緣石廟。”
宋雪衣點頭,沒有再多問。他不問,那邊李博文卻出聲道:“最近桃花小仙走哪哪都有好事發生啊,短短的時日名聲大噪,現在臨安鎮的人,或許有不知道李家的,卻都知道你桃花小仙了。”
“呵呵~”靈鳩對他一笑,不清不淡的恰到好處,“李長老真是太誇獎我了。”
“……”又被堵得一口血的李博文。
沉默了一會兒,李博文想端茶杯,卻發現他來了這麼久,竟然都沒有人給他奉茶。心情愈加的不愉快,便站起身對宋雪衣道:“我希望明日能看到宋爺的成功。”
宋雪衣頷首。
他一走,靈鳩就拉着宋雪衣的手,帶着他走到內屋裡,然後小手一揮,一張小紙人出現桌子上。
這不是宋雪衣第一次看見這神奇的紙符,靈鳩小手掐着手訣,那桌子上的紙人就像活了,有了靈氣,站在桌子上發出一陣聲音——
“十天了,他連個屁都沒有練出來,什麼天才煉藥師,根本就是騙人的吧!”
這聲音分明就是延樂永。
隨後傳出來的聲音也是他們熟悉的,“永兄稍安勿躁,再等等……”
這人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就被延樂永打斷了,“等等等,爺都等了十天,你還想爺等?”
這時候,距離靈鳩兩人有數百米的一間屋子裡,就坐着延樂永和李飛影兩人。
延樂永拍桌而起,厲聲說道:“之前你說要壓榨他的價值再殺了他才划算,爺看在蝶兒的份上應了你。現在好了,十天下來他除了練出一堆炭灰還有什麼?倘若他一年半載都煉不出點東西來,爺還得等他一年半載不成?”
“永兄您別動怒。”李飛影連忙跟着站起來安撫他,心裡則暗罵他不要臉,說什麼是給小妹的面子,實際上還不是惦記着那柄斷劍,小妹不過是個附送品罷了。“我知道永兄是個癡情人,對小妹一往情深……”
啪!
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把李飛影打懵了。
見那延樂永諷刺笑道:“癡情人?一往情深?你在說爺?開什麼玩笑,蝶兒不過爺一時打發時間的玩物罷了,真把自己當回事?”
一想到李若蝶之前對宋雪衣的眉目傳情,他心中怒火就停不下來,哪怕近日她對自己處處討好。
無辜捱了一巴掌的李飛影氣極卻還得忍着,討好笑道:“永兄說的是。”
延樂永滿眼嘲諷又得意的看着李飛影卑尊屈膝的樣子,心想這纔是這羣小地方土包子對自己該有的態度,那個該死的宋雪衣和桃花小仙,竟然敢對自己不敬就一定要付出代價。
“爺等不下去了,不管你們李家有什麼計劃都別礙着爺。”延樂永說完,不給李飛影解釋的機會,揮袖而去。
大門被推開,外面候着的李家奴僕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延樂永大步離去的身影,以及裡面一臉紅腫,掩飾不住猙獰表情的李飛影。
延樂永這一走,就走到了一處無人的亭榭裡。
他輕拍手掌,一道蒼青色的身影出現他的面前。
“爺要你做什麼?你都知道了?”延樂永問道。
站在他面前的一頭鶴髮的老人道:“少侯爺,夫人重病,是想讓屬下帶您回去。”
延樂永煩躁的揮手,一聽這話他就想起靈鳩對他說過的“命”,心情頓時極爲不好。努力的忽略心中的那點不安,他冷聲道:“娘每年都要發一發病,哪次不都被醫治好了?好了,只要你解決了宋雪衣,爺呆在這裡也沒別的事,拿了寶貝就跟你回去。”
鶴髮老人聞言既惱怒他的不孝,又無奈他的堅持,恭聲應道:“是。”
……
爲了讓延樂永早日回去,也因爲延樂永根本就不想等了,所以鶴髮老人在當夜就潛入了宋雪衣的住處。
他卻不知道,他的行蹤和行刺早就被目標人物察覺,一早就準備好了陷阱就等着他上門。
老人的身手極好,無聲無息的就潛入了屋子裡。只是他顯然小看了宋雪衣和靈鳩,才進入屋子沒一會兒,他就舉得身體有點不對勁,心中大吃一驚——他中藥了!
不好,怕是被發現了!
老人很快反應過來,就準備迅速逃離的時候,卻覺得眼前一黑陷入了幻陣之中,兩道身影一左一右將他的退路全部封鎖。
“啪”的一聲,這八層武者的老人,還沒有使什麼招,就被靈鳩和宋雪衣兩人擼翻在地。
靈鳩一揮手,把老人已經失去生命氣息的軀體放入乾坤靈器內,轉頭對宋雪衣道:“你解決延樂永,我去李家藏書閣。”
宋雪衣點頭,卻趁着靈鳩離去之前,摸了摸她的頭髮,昏暗的燭火印着他的溫柔笑容,“小心點。”
“能有什麼事。”不知道爲什麼,靈鳩心跳悄然一跳,耳朵就燒了。
她鬧不明白自己怎麼了,一側身就讓開了宋雪衣的手,雙足輕點就從窗戶跳了出去。
宋雪衣則看着她背影,微微歪頭看着自己的手,眼眸有點閃耀的光芒。剛剛鳩兒的反應好像有點奇怪?
他告訴自己不可多生妄念,收斂心神後,也無聲無息的出了門。
李家守夜的護衛不少,尤其是最近,似乎是因爲來了不少外來人入住,加上李家得了幾件重寶,所以這裡的守衛更加的森嚴。
只是這個程度的守衛想要擋住靈鳩,還是不可能的。
一路上飛檐走壁,按照李天安畫着的地圖前行,不久靈鳩就到了一個普通的荷塘假山處。
李家藏重寶的地方就在這裡面。
靈鳩仔細打量了一變周圍,還用風靈一陣掃蕩,確定沒有別人之後才走入假山。
然而,她纔剛剛走進來沒一會,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道女子的輕呼:“啊~你輕點~”
只憑這一聲,靈鳩就知道外面大概在發生什麼了。
要不要這麼湊巧啊?到底是李家哪一位這麼大膽,竟然跑到這裡來偷情?
她才升起這樣的想法,就聽到一道熟悉的男人聲音響起,“輕點?哼!你不就愛我使勁的玩弄你?”
“……”尼瑪!居然是這貨!
這道聲音的主人在今天上午的時候纔跟他們見過,正是李家的大長老李博文。
這廝明明五十多歲了,卻保養得跟三十來歲一般,連性子和說話也故作年輕。
現在這兩人突然出現在這裡,她若打開這暗道的門一定會被李博文察覺,那等他們結束再進?
靈鳩邊想便靠近一個假山岩壁,聽着外面越來越出格的動靜,腦海裡突然就想起來桃花莊裡親手爲宋雪衣解決的第一次……
靠!
帶色的畫面在腦海裡浮現就被她強行的揮散,意淫小弟弟什麼的真的不要太沒節操啊!
靈鳩很小心眼的把氣記在了李博文他們的身上,然後眼睛一亮。對了,李天安不是說李博文跟李星淵的老婆有一腿麼!而且他們不是最喜歡打ye戰麼!難道說現在和李博文糾纏在一起的就是陸瀅瀅?
這感情好啊!
靈鳩半眯着眸子,拿出一張紙人符,讓它把外面兩人的淫聲浪語都記下。
“對了,不是說人在這個時候最鬆懈的嗎?要不要在這個時候把李博文幹掉?”心裡突然浮現出這個想法。
靈鳩仔細思考了一下,便慢慢的靠近邊緣,透過一個小縫看向外面。
入目的就是白花花的兩具交疊的身體。
然而,她發現李博文在幹這回事的時候,竟然還非常的謹慎,並沒有完全放肆沉溺在感官裡。
看來想要趁他不注意的時候殺了他,並不那麼容易。
既然確定沒有機會,靈鳩毫不猶豫的又返回原地。
大約過去了十幾分鍾,外面的聲音才消停下來,然後她就聽見李博文的聲音:“天安,過來收拾了。”
“……”我去!靈鳩眼睛一瞪,毫不猶疑又跑到了縫隙處。
視線中那白花花的交疊兩人已經不見,只剩下一個穿着黑衣的少年正在打理着地上的破碎衣物和花花草草。
因爲這回靈鳩的目光並沒有掩飾,倒是被外面的李天安察覺到了。
他先做出一副呆呆的疑惑樣子,才側頭朝靈鳩的方向看去。當他和靈鳩的視線對上的時候,黑沉沉的木納眸子裡頓時閃過一抹光彩,使得他整個人都有了幾分活力。
李天安也不說話,朝靈鳩聳了聳肩膀,那動作神態就好像是在說:吶~就是你看到的這樣~
靈鳩默然對他擺出大拇指——這纔是真影帝啊!怪不得知道那麼多,原來早就打入敵營了!
李天安欣然接受她的誇獎,像個沒有感情的傀儡一樣,拿着衣服就走了。
遠遠的還能聽到李天安似乎跟路過這邊的守衛隊說了點什麼,然後就是一陣離去的密集腳步聲。
很好。
靈鳩確定沒別的大問題後,佈下幾道護符在外面,快速朝機關密處而去。
李天安那人平日看着不靠譜了一點,可是地圖畫得一點不差,連開啓機關的位置手序也詳細無錯。
靈鳩剛剛對着面前的石壁做完了圖上畫寫的開關手法,卻不見眼前有什麼變化。她正疑惑的時候,忽然感覺到腳下一空,然後就栽了下去。
擦!李天安沒說這機關是從下面來的啊!
已經走遠的李天安半路上打了個噴嚏,便把手裡破碎衣物都丟進路過的水塘裡,心想大夫人這次的薰香更難聞了。
水……好嗆人的水!
靈鳩嗆了一口水後,立即就閉住了口鼻,雙手迅速划動,朝着視線光亮的地方劃去。
嗖嗖嗖!
一陣怪異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靈鳩疑惑的回頭看去,頓見一羣魚羣朝她的方向迅速的游過來。
它們的身體都很小,然而那嘴巴的尖牙無論怎麼看都不怎麼友好。
就知道沒那麼簡單!靈鳩心中想着,反應絲毫不慢,手中雲碧桃花傘出現,被她往後一拋。
雲碧桃花傘輕輕顫抖着,似乎在不滿靈鳩的粗魯對待。
靈鳩的斜了它一眼。身爲她的寶器,最先要做的就是在她危險的時候,擋在她的前頭,既然已經選擇了她,就必須要有這個覺悟和自覺纔對啊~
“……”感受到靈鳩想法的雲碧桃花傘,似乎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傘面展開,盡責的擋靈鳩的後頭,爲她擋下那見人就要噬的怪魚。
然而,靈鳩很快發現,後面那些怪魚只是開場,真正的重頭戲還在後頭。
當她到達光亮所在的地方,一羣小魚似乎懼怕此處,就和之前追趕靈鳩那樣瘋狂的迅速退散。
這光亮所在是一個水中甬道,也不知道是通往哪裡。
靈鳩將雲碧桃花傘收起來,雙足蹬着水,過了三分鐘才游出甬道。
只是她並沒有立即就出去,而是藏身在甬道的出口處,看着眼前的一幕。
一名中年男子正和三人對打一起,看中年男子的樣子,他似乎並不想和那三人纏鬥,不斷想盡辦法的靠近着三人背後的一處小穴。
這中年男子正是那破水城千寶軒的主管。
真是巧了!
靈鳩眼珠子轉動着,忽然把乾坤靈器裡鶴髮老人屍體拿出來,同時把袖子裡的夏侯乖乖也抓了出來,扯着他的腦袋,“進這個人的身體,然後去勾引那個男人。”
“什麼!?你竟然要堂堂夏侯大人進這個死老頭的身?”夏侯乖乖怒吼。
靈鳩眸子一眯,“不進可以,明天我把就把你丟李家的那頭公狗的身體裡。”
夏侯乖乖瞬間沒底氣了。
“嗯?”靈鳩輕飄飄的軟語。
夏侯乖乖打了個顫,恨不得咬死靈鳩的說道:“老子進!”
------題外話------
小99:影帝,偵探間諜做得不錯啊?
李小鷹:其實我夢想是做寫書人。
小99:哇!這麼有格調?
李小鷹(拿出幾本小冊子):李家大長老和家主夫人不得不看的野外大作戰;才貌雙全李若蝶背後的真面目;李飛影和小丫頭不得不說的三兩事……
小99:這聽着……不像是正經書啊?
李小鷹(拿出新寫幾本):桃花小仙和宋爺日常豔史;霞妍姑娘生活錄;柳小豹的禽獸記……
小99:……
李小鷹:限量版出售,只收月票~謝謝大家捧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