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不知道江無寐現在的想法,靈鳩更不知道自己一個眼神,就給江無寐帶來這麼多的想念,並且在心裡已經有點了點懷疑。
只是這份懷疑還懷疑不到她真身上,和蕭飛白一樣,他最先想到的就是宋雪衣找了個替身。而且還奇葩的找了個寵物獸做替身,雖然這小獸的眼神真的和百里靈鳩很像。
不過就算再像又怎麼樣?不是就不是。如果宋雪衣真的把寵物獸當替身的話,他覺得自己看高了宋雪衣,原來的幾分同情也變成了鄙夷和憤怒。
百里靈鳩爲了他死,換來的卻是他尋找替身的結果麼?
他的眼神不斷的變化,除了身邊同爲三清劍冢的弟子,別人都沒有注意,當事人宋雪衣和靈鳩也沒有再往他這邊多看幾眼。
千千幻境坐落眼前無邊無際的山脈之中,同爲一處秘境。
這秘境唯有五十歲以下的人才能進入,成爲了百家爭鳴大會的場地,外面的人可以通過特殊的命牌得知裡面弟子的生死情況,卻沒辦法進去幹擾大會。
伴隨着開啓着的一聲令下,千千幻境大門開啓,持有入會令牌的弟子門相繼進入。
宋雪衣帶領的隱仙門弟子是第三個走進去的,隨之便是三清劍冢的人。
因爲靠的近,江無寐近距離和靈鳩對視了一眼,各自眼神裡面的情感也唯有各自才能明白。
一陣光華淡去,入目的便是一片茂盛的樹野。
靈鳩不知道當她和宋雪衣一起消失在門後時,外面的人也清楚了一件事情。
“難怪雪衣一點都不着急,原來這小獸還真是隻小獸,連五十歲都沒有。”隱仙門的忘生長老低聲自言自語,心裡想:聽說這小獸打贏過關炎的紫雲豹,到底是有點本事的。既然連五十歲都沒有,等於是人類的幼年期還沒過,就有這樣的實力的話,它的血脈只怕是不簡單,不僅僅是被當做寵物養的。
他的心思靈鳩不知道,此時她正窩在宋雪衣的懷裡,嗅着周圍濃郁清新的空氣。
千千幻境更像是自成一界,空氣中瀰漫的靈力濃度和外面都不相同。
“師兄,我們怎麼走?”李妍妍對宋雪衣問道。
因爲他們手中的令牌是同一門,所以進入千千幻境之後也會落在同一個地方,這樣就免了很多麻煩,其他門派家族也是這樣。
宋雪衣看向十名隱仙門的精英弟子,沉默了一秒後,緩緩說道:“你們有兩個選擇,一爲自己行動,二爲跟隨在我身後。前者可以自由推選出新的領導者,後者不得有任何的異議,也隨時可以離開。”
這一次聽宋雪衣說這麼多話,只是沒有想到他會說這個。
李妍妍一副驚愣的表情:“只是師父說了,這次都聽師兄領導。”
“他應該告誡過你別的選擇。”正如宋雪衣瞭解蕭飛白幾分,蕭飛白不會不瞭解宋雪衣。
宋雪衣這樣的性子,要他真正全心爲隱仙門的勝利着想,實在有點懸。
因此蕭飛白絕對不可能把領導的希望都交到他的手裡,應該對李妍妍有過其他的叮囑。
李妍妍的表情讓靈鳩和其他人知道,宋雪衣說中了真相。
宋雪衣沒有急着離開,而是走到一旁的樹邊依靠,淡漠的看着他們。
這安靜的態度明擺着就是給他們商量的時間。
李妍妍還想掙扎一下,誰知道陶仙兒的聲音響起:“既然雪衣師兄這麼說,我們就趕緊商量一下吧?”
她的話語引起了衆人的共鳴,也引起的李妍妍的不滿。
這個新來的弟子,到隱仙門不過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而已,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竟然就讓她參與了這次的百家爭鳴大會。雖然天賦修爲的確不弱,可實在沒有眼力,幾次三番的搶走她的風頭。
推選領導者這樣重要的事情是她能插嘴的嗎?
可惡的是她說出來後還引起了其他弟子的注意。
李妍妍抱着最後一點希望的看向宋雪衣,希望他能給自己一點支持,看在自己的面子,也看在蕭飛白的面子上,收回之前的那番話。只是結果令她失望了,宋雪衣沒有任何反應。
不得以之下,李妍妍只能回到隊伍中,和其他八個弟子商議起來。
爲什麼說是八個弟子?因爲她沒有把陶仙兒算進去,對於陶仙兒的不滿,她已經表現在明面上了,幾人都隱約看得出來,唯有當事人陶燕兒還笑眯眯的樣子,似乎一點察覺都沒有。
經過短暫的討論之後,衆人最終決定先跟隨在宋雪衣身邊,看他的表現再決定是否脫離他,自己結伴這場大會。
畢竟宋雪衣的修爲說不上是他們中最高,但是底蘊絕對是他們中最深的人。
跟在一名煉藥師的身邊,對自己的性命和安全也更有保障一些。
他們更想知道,宋雪衣是不是真的像他話說的那樣冷淡——大部分隱仙門的弟子還是覺得宋雪衣的脾性很好,屬於溫和溫柔型的長輩,真的遇難不會無情的丟下他們不管。
十人做好了決定之後,還是由李妍妍的去說,宋雪衣對這選擇沒有任何的異議,轉身便往深林內走去:“走吧。”
一個反應讓李妍妍笑起來,心想師兄其實是刀子嘴豆腐心吧,一開始就想着他們會跟着也說不定,給他們這個選擇是爲了一開始就凝聚他們的團結性。
不得不說,姑娘你想多了。
千千幻境中到底有多大沒有人知道,總之不會太大也不會太小。歷代在千千幻境中總會出現傷亡,嚴重的一次,最後出來的門派家族已經不足三個,人數不足十人,聽聞那次是千千幻境中出現一件非常珍貴的寶物,才引起了真正的百家爭奪廝殺。
因此,宋雪衣他們走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碰到了一支門派隊伍,彼此之間都沒有奇怪。
那是一支中等門派的十人隊伍,一見到宋雪衣等人之後就迅速的避讓逃離,速度之快反應之迅猛讓人想到了獸類遇到了天敵。
這樣的情況並不奇怪,來這裡的說是百家爭鳴論道,實際上就是廝殺奪寶,看誰得到的好處更多而已。尤其是在這裡,殺人是可以不用理由的。
“嗤,真膽小。”李妍妍看到那不知名門派弟子的反應,笑了出聲。
幾名男弟子也跟她一起笑出來。
初入千千幻境,還體會不到這大會的殘酷,衆人也樂得輕鬆。
對於他們的態度宋雪衣沒有任何的反應。
靈鳩用爪子撓了撓他的手背,並沒有用力撓出血的那種,只是爲了吸引他的注意力。
等到宋雪衣低頭看過來的時候,用眼神無聲的問道:不覺得他們累贅嗎?爲什麼要帶着他們?
她也不管自己的眼神夠不夠傳神,宋雪衣能不能看懂這眼神的交流。
然而宋雪衣還真理解的差不多,對她笑着搖頭。
反倒是靈鳩有點拿不準他的意思了。
這是說他們沒用呢?還是說沒關係呢?還是兩者都有?
一路上並非除了人就沒有別的危險了,伴隨着一聲輕微的叫喊,這已經是第三次有弟子被藤蔓給纏住。
“這討厭的東西。”這次被纏住的弟子是除了李妍妍和陶仙兒之外,剩下的一個女弟子。
她連續幾個術法下去,把腳上的藤蔓給劈斷,臉色有點不好看。
事實上現在李妍妍等人臉色都沒有之前那麼輕鬆,伴隨着深入林子裡,他們也感覺到了周圍氣氛的不一般,暗中可能潛藏的危險。
在這裡面走的最輕鬆的就是宋雪衣了。
林子裡攻擊衆人的是一種細小卻堅韌的綠色藤蔓,奇怪的是宋雪衣走在前面那麼輕鬆,也沒有被襲擊過一次。
在無傷大雅的一路下來,衆人看到了前面宋雪衣停頓了一下腳步。
“這個是向陽草,看樣子至少有三百年的年份呢。”李妍妍當先走出去,看到前方不遠處一株盤繞在一棵樹上的花鬘。
“開門大吉,師兄果然是好運氣。”她朝宋雪衣笑得開心。
雖然向陽草對於隱仙門這樣的大門大派來說不算太珍貴的東西,不過也足以讓他們換取不少積分了,對於這次百家證明大會,不止是來此尋寶也是來爭個第一和榮耀的。
李妍妍見宋雪衣沒什麼反應,心中挫敗的同時,表面上沒有顯露出來,當先朝向陽草走過去,想要見之挖出來。
“嘶。”靈鳩蹬了蹬腳,那是宋小白髮現的寶貝,你憑什麼去拿。
別人或許看不出來,靈鳩卻看出來了。
宋雪衣根本就是有目的性的行走,他一定是知道此處有草木靈寶纔會往這邊走。
對此靈鳩並不覺得有什麼好奇怪的。
記憶中在妖族山脈裡就有一種尋寶獸,對於寶物一類的東西有特殊的感應,別說是千米了就算是萬米還是更遠,只要寶物夠珍貴,氣息夠濃郁的話,它都能夠感覺到。
這樣的本事,不止是尋寶獸有,妖族山脈的妖族們都有那麼一點,他們天生就對寶物特殊的氣息有敏銳的感覺,只是沒有尋寶獸那麼誇張而已。
靈鳩覺得宋雪衣應該是對草木靈寶有特別的感應。
因此她覺得這是宋雪衣發現的,就該歸宋雪衣所有,不應該被李妍妍給搶了。
只是她蹬起來的腳被宋雪衣抱住,後者揉了揉她的耳朵,“沒事。”
這樣的力道揉耳朵,頓時讓一鼓作氣的靈鳩軟了身子。
刷刷刷——
一條條綠色的藤蔓忽然從四面八方出現,將沒有準備的李妍妍困住。
李妍妍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自己被襲擊了:“沒有想到三百年分的向陽草身邊都有護寶的阻礙。”
她也不慌張,手裡幾道風靈術打下去,藤蔓立刻就斷了。
這藤蔓一斷就有暗黃色的汁液落下,沾染到了她的衣裳上,讓李妍妍臉色立即難看了。
她可不想自己狼狽的樣子被宋雪衣看到。
然而這纔是災難的開始。
李妍妍發現自己的手竟然麻痹不能動了。
“師兄!我的身體不能動了!”李妍妍驚叫道,朝宋雪衣求助。
宋雪衣沒有動,看向其他弟子。
一名男弟子立刻出手,飛身向前去把李妍妍抱了回來。
李妍妍落入別的男弟子懷抱,臉色更加的不好看,只是她卻不能呵斥對方,畢竟對方幫助了她,一旦她發怒的話,就顯得她無理取鬧了。
陶仙兒勾着嘴角不明意味的笑了笑,眼神說不出是關心還是嘲諷。
反正落入李妍妍的眼裡,自然是嘲諷無異了。
“不好!”這時候,幫了李妍妍的那個男弟子輕呼:“我的身體也在麻痹。”
衆人一聽,朝他看去發現他的面色和動作的確有僵硬的變化。
“這是怎麼回事?”一直以來是門派中精英的他們,沒有想到初來千千幻境就遇到這樣的劫難,並且還有點不知道從哪裡下手解決的無力感。
這樣的無力讓這羣天之驕子們焦躁了。
“嘖嘖。”靈鳩幸災樂禍的嗤嗤有聲。
宋雪衣被她惹笑了,也沒有出聲提醒那羣用期盼眼神看着他的隱仙門弟子。
他的無動於衷讓那羣弟子們心中不滿的同時,也知道他不打算幫忙了。或許,是他也沒有辦法?幾人心中有這樣的惡意猜想。
在不能指望宋雪衣的情況下,未免李妍妍和那名爲柯勞之的男弟子出事,分出的六名弟子開始圍繞了一個圈,仔細觀察周圍的情況,剩下兩人則在裡面檢查李妍妍和柯勞之的狀況。
李妍妍和柯勞之被餵了解毒的丹藥之後,並沒有恢復正常,只是暫時停止了麻痹而已,也有可能是麻痹已經到此結束,使得他們的身體完全變成了石頭般的不能動彈。
李妍妍連話都沒辦法說了,只能用眼睛不斷的朝宋雪衣看去。
“是藤蔓有問題!”一名弟子低聲說道。
“誰知道是藤蔓的問題。”他身邊的人說。
“我的意思是,這藤蔓好像是有人控制的,要不然怎麼會這麼聰明。”
每次都是偷偷偷襲,一見他們謹慎起來了,就立刻隱藏不出。
“竟然有人膽敢對付我們隱仙門?”說話這人的語氣很驚訝。
陶仙兒道:“隱仙門的名聲讓別人知道我們很強,可是也讓別人知道了我們很富有。”
這句話落下,衆人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千千幻境裡面只能有五十歲以下的人蔘與,能到這裡面來的人大多都是天才,沒有了門派高手的護航也沒有身份的作用,一旦在這裡面死了,外面的人也不會知道,自然找不到殺人兇手的麻煩,何況歷代的規矩都默許了裡面的廝殺。
“那人在哪?”咬牙切齒的怒道。
誰也沒有說話。
如果知道兇手在哪裡的話,他們還需要繼續在這裡防守嗎?
這時候宋雪衣動了。
他一動,衆人的目光也自然的落在他的身上,以爲他是要對付幕後的兇手。
然而宋雪衣只是去撿取之前被李妍妍掉落的向陽草而已。
伺機而動的藤蔓忽然再次出現,也許幕後的兇手以爲宋雪衣有對付他的意思,又或者只是單純對方想要對付宋雪衣而已。
只是藤蔓還沒有靠近宋雪衣的身體,便迅速的顫抖起來,然後古怪的扭曲着,就好像被人控制着要去傷害宋雪衣,卻本能的又不敢去。
“啊!”一道嘶啞的痛呼聲從某處傳出來。
“地下!”隱仙門的弟子發現了,立即叫道。
不用他提醒,已經有弟子拿出法器,對着聲音發出的地方打去。
一個矮小得唯有十歲小孩模樣身高的人影被打了出來。
他的身材是矮小,不過樣貌卻是十足的中年模樣,臉上還有綠油油的圖畫刺青。
這時候他的臉色猙獰,臉上的刺青也扭曲起來,看起來非常的猙獰可怕。
“是馭獸宗的人。”
“該死的!一個小小的馭獸宗,也敢對我們出手!”
“殺了他!”
面對衆弟子的叫聲,那被抓出來的馭獸宗男人卻笑了起來,聲音嘶啞:“要不然他的話,你們哪裡能發現我!一羣不知好歹的小崽子,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隱仙門的弟子們被他說得面紅耳赤,卻無法反駁。誰叫之前他們真的無能爲力,只能乾等着,完全是我在明敵人在暗的劣勢。
想到馭獸宗和隱仙門相比,根本就是個不入流的門派,然而對方一個人就把他們折騰個夠嗆,讓這羣隱仙門的天之驕子們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馭獸宗的男人爲的就是打擊他們,不過還有一件事情他更在意:“爲什麼我的小寶貝會害怕你,以前就算遇到靈動境,哪怕是三丹境,它們都不會怕,因爲它們不是人。”
這話是看着宋雪衣問的。
宋雪衣沒有回答他,把向陽草收入乾坤靈器後,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前走。
“回答我!”馭獸宗的男人也氣紅了臉,覺得自己被侮辱了。
宋雪衣依舊沒有反應,在他懷裡的靈鳩則探出腦袋,對男人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她的表情太傳神了,讓馭獸宗的男人想看不懂都不行,頓時氣得頭頂冒煙。
這樣一來倒是讓隱仙門的弟子們好過了不少。
“解藥呢?”眼看着宋雪衣的身影越走越遠,這羣隱仙門弟子也急了。
“哼!”馭獸宗男人冷笑:“老子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羣自喻不凡的天才,不過是生來健康,有個好天資,被大門派看中了而已,就一個個高傲得跟開屏的孔雀一樣。今日如果不是他的話,老子一個人就能把他們這羣沒見過世面的小崽子玩死!”
他的話語再一次讓隱仙門的弟子們難堪,如果不是想要解藥的話,估計已經有人要動手殺他了。
“解藥?門都沒有!你們連個就做一輩子的殘廢吧!”
“不好!”
只是喊話的隱仙門弟子還是遲了一步。
那被束縛的馭獸宗男人已經自盡。
隱仙門弟子們一陣沉默,氣氛也變得很僵硬。
他們都是一羣還沒有怎麼出過宗門的精英弟子,空有修爲卻沒有什麼歷練。
往日最多就是在宗門不遠處做做小人物而已,還真沒見過太大的場面。
像馭獸宗這樣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的人,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難免有點反應不過來。
“我在書上看過,像這種麻痹人的毒並不是真正的劇毒,說不定過段時間就好了,不如我們先揹着師姐兩人走吧。”一名長相秀氣的男弟子提議道。
其他人沒有異議。
陶仙兒則來到馭獸宗男人的屍體邊,在他身上收颳了一番。
“仙兒師妹你這是做什麼?”有人瞧見了問道。
陶仙兒道:“我們的戰利品啊,我們來這裡不就是爲了奪寶嗎?”
衆人恍然大悟。
這次馭獸宗男人給他們的一個下馬威,給他們帶來麻煩的同時,也讓他們提前的成長。
離他們已經有一段距離,卻並不是有意獨自甩開他們的宋雪衣對懷裡的靈鳩道:“如果真一點都不管,蕭飛白會找麻煩。”
靈鳩不在意的點了點頭,心想:都幾十歲的人了,連妖族的幼崽都不如。果然跟黑子說的那樣,人族的數量多,笨蛋也就跟着多了。
一想到黑子,靈鳩就想到了少女子初。
那人離他們有好一段距離呢。
靈鳩蹭了蹭宋雪衣的手,呲牙咧嘴的。
這樣變化多端的表情有人看得懂就怪了,偏偏宋雪衣沉思了幾秒後,還真懂了。
“嗯,等到時機成熟,我就去爲鳩兒取來想要的。”
“嘿嘿。”靈鳩笑。
可愛的模樣得到宋雪衣一個蜻蜓點水的額頭輕吻。
這一幕落入趕到他身後的隱仙門弟子眼裡,每個人的感想都不一樣。
一直到半天的時間過去,正如那個秀氣弟子所言,李妍妍和柯勞之身體的麻痹感漸漸的減弱,到臨近夜裡的時候,他們就可以自由行動,和平常無異了。
月懸夜空,宋雪衣找了個平坦的地方,從乾坤靈器裡取出一個帳篷。
圍坐在一塊凝光石周圍的隱仙門弟子們見此不由的竊竊私語。
“師兄還挺會享受的啊?”
“一直以爲是個不食煙火,對衣食住行很隨意的人,誰知道……”
“瞧你說的,師兄一看就是個講究人。”
這裡面最瞭解情況的怕是李妍妍了。
她一句話沒說,只是用複雜的眼神看着宋雪衣,以及他一刻不離懷的雪白獸兒。
因爲貴爲蕭飛白的親傳弟子,她接觸的宋雪衣比較多,自然知道宋雪衣以前對衣食住行方面真的不太講究。這所謂的不講究不是說不乾淨整潔,而是不追求精緻。
如今之所以有這種變化,全因爲他懷裡的獸兒。
這理由旁人聽到了一定不信,一開始的李妍妍也不願意相信,只是事實就是這樣,讓她不信都沒辦法。
一隻獸類到底有什麼好,還是它根本就是妖獸,給師兄施展了妖術?這個念頭在李妍妍的腦海裡一晃而過,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世上的妖本來就少,妖獸的妖氣很容易被修士察覺到,那小獸身上卻有微弱的靈氣。
正如李妍妍想的那樣,宋雪衣講究這麼多,的確是爲了靈鳩。
哪怕是在外面,他也不能虧待靈鳩。
帳篷在外面看着挺樸素,裡面卻是實實在在的別緻。
當外面弟子們還在吹風露宿,不吃不喝的時候,宋雪衣則已經在爲靈鳩準備果汁糕點。
一晃眼就是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
一片火山岩地,稀稀疏疏卻高大的火炎樹木,揮動着樹枝驅逐着每個闖入它們區域中的人。
空氣中漂浮着濃郁的霧氣,人只要相隔了百米的話就看不見身影了。
數道極快的影子穿梭在霧氣和火炎樹中,有單獨一人的也有成羣結伴的。
“快快快,別讓那小子跑了!”
“飛羅門,羽嵐總的人來都來了……咦?那個是哪個宗門的人?”
“隱仙門,是隱仙門的人,沒想到他們也來了。”
一陣驚呼聲音中,被衆人看在眼裡的一羣人中,的確就有隱仙門的人。
時刻半個月前,隱仙門十人弟子如今只剩下六人。
不需要仔細觀察就會發現,相隔半個月前的他們,這六人變化實在太多。
他們的面上沒有任何的表情,眼神犀利冰冷,飛掠過來的時候讓路過的修士都不由的吃驚。
隱仙門本來就是大宗門,裡面的精英弟子又怎麼會差。
一開始李妍妍等人表現得不行,是因爲他們歷練還不夠。
世上有吃什麼最補腦,經歷什麼最快成功?自然是吃虧和經歷生死了。
半個月的時間無論是對普通人還是對修士來說,都是很短暫的時間罷了。
然而這半個月來卻讓剩下的李妍妍六人脫胎換骨,明白了什麼才叫殘酷,也經歷了他們之前幾十年都沒有經歷過的磨難。
哪怕他們的修爲在這次進入千千幻境的人中屬於上等,可還是損失了四人。
這四人是他們不夠成熟的代價。
隱仙門六人的隊伍由李妍妍帶隊,一路搶先衆多門派弟子向前而去,如果有人攔路的話,都毫不猶豫的出手。
半個月前他們還會礙於同爲修士而留手,再經歷因此損失了一名師兄弟的時候,便學會了在這裡,除了自己人就是敵人的道理。
“師兄到底哪裡去了?”李妍妍有點焦躁的說道。
她身邊的柯勞之道:“現在不是找師兄的時候,說不定師兄是有意要擺脫我們,單獨行動的。”
雖然不想承認,可是半個月的時間讓他們看明白了很多事情。
例如他們對於宋雪衣來說,的確不是助力,一開始還是累贅——雖然宋雪衣很聰明,並沒有被他們拖累到。
時隔半個月的今日,來到這片新的區域之後,宋雪衣卻不見了蹤影。
李妍妍帶人來這裡不僅僅爲了奪寶,也爲了追尋宋雪衣的下落。
柯勞之的話語被她聽進耳朵裡,雖然不想認同,卻又不得不得認同。
“哪怕師兄不在,我們也要做好,甚至比他在的時候做得更好。”李妍妍冷聲道。
她要做給宋雪喲看,讓宋雪衣知道她的實力,看到她的本事。
柯勞之知道她的努力用錯的地方,不過幸好出發點錯了,可結果對他們來說也有好處。
旁人不知道李妍妍等人的心思,他們都去追尋某人去了。
這一片火山岩地也是千千幻境的一個特點。
千千幻境的地域並不是固定的,而是會迅速的變化,往年的百家爭鳴大會上曾有過過冰雪地和沙漠,過了五十年再來一次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然後就是千千幻境中的霧氣。
這霧氣纔是千千幻境裡最可怕的東西。
它會伴隨着時間漸漸的濃郁,不僅會影響人的五感,隨着濃郁度還會勾起人內心的谷欠望,呈現出真實的幻象,讓人的迷失在裡面。
只是一般到那個濃郁程度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是千千幻境再次開啓,讓人離開的時候。
一棵火炎樹上,一抹無塵潔淨的身影就站在那裡,沒有人發現。
這人赫然就是李妍妍要找尋的宋雪衣。
半個月的時間是他的底線。
如果半個月李妍妍他們沒能成長,他也會獨自離開,已經算是給了蕭飛白一個交代。
“鳩兒高興了嗎?”宋雪衣對懷裡的靈鳩哄道。
因爲李妍妍等人半個月來不斷的鬧烏龍,哪怕靈鳩不在意他們,看着也不痛快。
如果是別的人,她權當一場好戲看了,偏偏這羣是跟着宋雪衣,等於是跟着她的,看他們被外人那麼折騰,老是掉陷阱,着實不痛快。
靈鳩懶洋洋的翻了個身,沒有迴應宋雪衣的話,眼睛就盯着前面飛奔的男子去了。
這個人就是無意中得到了寶物的人,不僅僅被同門追殺,還被很多得知消息,就在這一片區域的別的門派弟子追殺。
“鳩兒想要他手裡的東西嗎?”宋雪衣隨着她目光看去。
現在他們的方位非常好,突然出擊的話,那個逃跑的男人也發現不了。
靈鳩看着男人手裡的一柄長劍。
那長劍有七尺長,通體火紅,就跟剛剛出爐的未成品一樣,散發着濃烈的熱氣。
哪怕隔得遠,靈鳩看着那紅光,也覺得灼熱。
爲了這件小東西,就衆叛親離,引來無數的追殺——
靈鳩心裡輕嘲,不忘對宋雪衣搖了搖頭。
這個東西她纔看不上。
宋雪衣見她真對寶劍沒有興趣,才轉身離開了原地,無聲無息的彷彿從未出現過。
這次宋雪衣來這裡,自然不是爲了那柄引來無數人爭奪的寶劍。
男人是從一個噴發的火山口得到此劍,之後這火山就被人遺忘了,注意力都被得劍的男人吸引去。
宋雪衣懷抱靈鳩站在已經不再噴發的火山處,灼熱的氣浪撲打在他們的臉上,卻被一層靈氣罩隔絕。
靈鳩抖了抖毛髮,灼熱的溫度讓她不怎麼喜歡,哪怕被靈氣罩子隔絕着,可是單單是看着就覺得惹。不過一想到下面的寶貝,靈鳩還是忍耐着心裡的不喜,陪宋雪衣一起飛了下去。
是的,下面有寶貝。
外面的人都被得劍的男人吸引去了,卻不知道真正的寶貝依舊在這火山裡。
宋雪衣能知道這點是因爲火山裡的寶貝是草木珍寶,而靈鳩則是被那龐大的寶貝氣息的香味勾引了。
這種香味一般人聞不到,而妖族則天賦異稟,要不然世上也不會有專門護寶的妖獸了。
火山的岩漿非常的灼熱,呈現出一種古怪的色澤,看起來比燒開的油還可怕。
靈鳩毫不猶懷疑,一般人掉下去的話,瞬間就會被烤熟。
宋雪衣看了眼,對靈鳩道:“鳩兒先在這裡等着——”
誰知道他的話語還沒有說完,靈鳩忽然用力從他懷裡跳了出去。
平常靈鳩的掙扎都是有限的,所以宋雪衣也能制止。
這次靈鳩的跳離卻來得太突然,又選擇宋雪衣沒有防備的情況,頓時讓她成功了。
雪白的獸兒落入岩漿之前,先看了宋雪衣一眼。
那眼神有種懶洋洋的韻味,又帶着乾淨的笑意,好像是在跟宋雪衣說:你在這裡等着,我去一趟,馬上回來哦。
撲通一聲,獸兒就隱沒在了岩漿之中。
宋雪衣的心神也隨着那一聲輕響,瞬間揪緊,讓他一下忘記了呼吸。
俊逸絕色的面容浮現一抹紅色,過了幾秒才呼出一口氣,也將那紅潤減淡了幾分。
宋雪衣的眼神沉沉的,那是一種讓人看後心驚膽戰,擔心之人還有可能被嚇成癡傻的眼神。
如果現在有人在旁邊看到的話,一定會發現宋雪衣的狀態有點不正常。
事實上,有靈鳩在他身邊的時候,他表現得太正常纔是真正的不正常。
一些不知道他經歷的人無法體會,可清楚的人就能一眼明瞭。
宋雪衣,其實早在當年懷抱失去氣息上靈船的時候,就已經入了魔。
只是他走火入魔的狀況非常的奇怪,並沒有失去神智,也沒有變成行屍走肉,平日表現得比任何人都有修士的模樣,這才讓隱仙門收下他,不過也留下來忘愚的那句話。
且不說這個,只說現在宋雪衣的心情實在不美好。
他沉沉的看着眼前的岩漿,如果不是怕他也跟隨下去,靈鳩萬一回來了卻找不到他人的話,他一定毫不猶豫的就下去了。
雖然清楚靈鳩既然敢往下跳,自然是有她的把握,可在那一瞬間宋雪衣還是控制不住心情了。
他怕。
真的很怕。
經歷了一次靈鳩的死亡,他已經變得異常的敏銳,害怕靈鳩有任何的危險。
這種害怕平日裡誰都看不出來,事實上已經呈現出一種病態,一種偏執。
只是無論宋雪衣心裡多難受,多害怕,多麼想就這樣把懷裡的人禁錮起來,讓她哪裡都不能去,只能呆在他的視線裡,被他層層保護着,不受到任何的危險,也不被任何的窺視,可一看到靈鳩的時候,他都做不到這一點。
因爲他捨不得。
他捨得讓自己難受,瘋狂,卻捨不得讓靈鳩不痛快。
他太明白自己腦海深處的想法有多危險和瘋狂。如果真的那樣做,只會傷害到鳩兒,甚至毀了鳩兒,所以他不能。
每時每刻,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被分爲了兩個人,一個癡狂偏執入魔,一個冷靜淡漠自持。前者是他的自我放逐,後者是鳩兒喜愛的模樣。
鳩兒說過,她最喜歡的便是他溫柔的模樣。
這個念頭忽然浮現腦海,讓宋雪衣臉色漸漸恢復,眼神也一點點的恢復溫度。
“好,我等鳩兒。”宋雪衣對着冒着泡的岩漿低聲說道。
這時候的靈鳩自然不知道自己一個小小的舉動,就引發了宋雪衣這麼大的情緒波動。
她只是覺得這岩漿很不一般,飼主修爲真不怎麼樣,萬一應付不來怎麼辦?
雖然不喜歡人族,可是飼主還是很得她喜歡的,尤其是這些日子好吃好喝伺候着,所以這種可能會危害到飼主安危的事情,還是由她來做好了。
難得一次付出和回報的打算,卻沒有達到靈鳩所想要的效果,還讓宋雪衣不痛快了,不知道靈鳩知道真相後,會不會覺得憋屈無奈。
當然了,這個真相要是宋雪衣不說的話,她估計一輩子都不會知道。
岩漿的溫度的確很可怕,一落入其中的靈鳩,立刻就解封妖力,讓岩漿無法侵身。
她一邊遊動一邊想,果然自己是對的,這樣的溫度以飼主的修爲,真跳下來了也只能堅持遊一段路程,到時候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豈不是要悲劇。
順着香味一路朝目標游去,靈鳩終於看到了她想要看到的東西。
時間慢慢的過去,對於宋雪衣來說卻覺得無比的漫長,每一分每一秒都的如此。
岩漿不時就有氣泡冒起來再破裂,讓人無法捕捉其中的波動。
然而,宋雪衣卻一下盯着某處不動了。
大約三秒之後,又是熟悉的噗通聲。
雪白的獸兒從岩漿裡冒頭,嘴裡叼着一根管子,隨着她完全出來,纔看清那不是管子,而是一朵火紅蓮花的莖稈。
靈鳩雙眼都瀰漫着歡樂的光芒。
她高興啊,真高興。
沒有想到這裡還能碰到她喜歡吃的東西。
靈鳩沒有立刻到宋雪衣的懷裡去,而是跳到一邊,甩動着身子一下就恢復了平日光潔的模樣,嘴裡叼着大火蓮,伸出一隻爪子,點了點宋雪衣又點了點自己,還怕宋雪衣不理解,又用爪子在地上寫字。
爲了美食,她又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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