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們回來,霍征夫妻臉上沒有任何的情緒變化,倒是霍黎曙。微微回過頭來看了我們一眼。
“回來了?”他的聲音非常的輕,說完便懶懶的轉過頭去。
看這架勢。我倆也沒敢多問,畢竟,今天榮家發生了那麼多事,榮家倒了霍徵就不用再被榮家掣肘,以後榮蓉在這個家也就沒有話語權了。可是。榮蓉是榮家的女兒。眼看她家變成那個樣子。她肯定會不甘心,她肯定會要求霍徵做點什麼。
只是。霍徵會同意嗎?可想而知,答案是否定的。
我們兩也沒有多話。霍黎希拉着我懶懶的就在沙發上坐下。拿來了幾個杯子,親手沏了一壺茶,第一杯給了霍黎曙,然後第二杯給了我。
“怎麼回事?”霍黎希很小聲的問道。眼皮朝着霍徵那邊的方向。
霍黎曙努了努嘴,剛想說話,卻在這個時候,聽到了榮蓉的尖利的嘶吼聲:“霍徵,我嫁給了你十幾年,你是不是一點都沒有把我放在心上?我不過是求你一點小事。真的就不肯嗎?”
“小事?你哥家都鬧得那樣滿城風雨了。這是小事?你是什麼意思,你那不省心的侄女,你以爲還真的救得活不成?你倒是想得美,你想讓阿曙去承認去做接盤俠,你算什麼東西?”霍徵顫抖的手指指着榮蓉,氣得吹鬍子瞪眼的。“不可能,我告訴你,你就死了這份心吧!從今天開始,你就給我乖乖待在家裡不要出門,榮家的事,你一點都不要管。”
霍徵氣呼呼的坐下,將霍黎希剛剛給泡好的茶端起來喝了一口,視線無意識的在我們這邊瞟了一眼,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你那侄女,私生活混亂心思惡毒連蘇爾都不如,這樣的女人,街邊老匹夫都不一定會要,我怎麼可能叫她進我霍家門?”霍徵將杯子啪的一聲放下,本來是批評榮蓉的,連帶着我的心情也不好了。
什麼叫做連我都不如?我很糟糕?
我眉頭不自覺的皺了一下,而身邊的霍黎希好像察覺到我的不高興似的,不悅的看了霍徵一眼,視線又落在榮蓉身上,不鹹不淡的說:“蘇爾再怎麼不好,好歹是個好女人,而有些人,做的那些事,連畜生都不如。”
這不是霍黎希第一次明嘲暗諷榮蓉,卻是第一次這樣的火上澆油,這樣的直接。
榮蓉的心情頓時就很不好了,她瞪着眼睛就從沙發上跳起來,她憤怒的目光掃過霍黎希,最後落到了我身上。
“賤人,就是你,要不是你勾搭阿希,阿傾怎麼會...”榮蓉就跟瘋了似的,撲過來就要打我。
然而她卻被人攔腰截住,霍黎希一手捏着她的手腕,將她重重的往後面一甩,冷冷道:“我的妻子,除了我,我不喜歡任何人敢對她指名道姓的辱罵,小媽,我希望你能記住這一點,並且身體力行。”
霍黎希的態度算不上好,榮蓉更是氣得不輕,她從沙發上爬起來,一邊罵道:“霍黎希,你是晚輩,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她哀嚎道,眼看沒有人理她,她轉眼像霍徵望過去,哭得更大聲了。“霍徵,你看你教出來的好兒子,敢這樣對我。”
霍徵皺着眉頭不忍心聽,然而榮蓉卻好像絲毫不懂得見好就收似的,非要攪得大家都不得安寧。霍徵一開始還是忍的,但是忍到最後,惱了。
“這日子要是過不下去了,那就離婚。”霍徵瞪大眼睛,赤紅着臉很兇狠的吼道。“反正,我們結婚十五年分居十年,我也是受夠了!”
霍徵放了狠話,榮蓉一開始還是愣了,但是反應過來之後,她哭了,哭得更大聲了,她呼天喊地的罵,罵霍徵沒有良心,家裡一出事就要跟她結婚,霍徵一開始還耐着性子吼她,叫她不要吵了,到最後實在聽不下去了,乾脆丟下一句“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然後就回臥室了。
男主角都回了臥室,我們也沒理由在這聽一個怨婦的抱怨,霍黎希拉着我站起身來,隨着霍黎曙的腳步,往臥室的二樓上去。
上了二樓,各自進各自的臥室,分別的時候還聽到了霍黎希的嬉笑:“嘻嘻,真是想得美,居然想要阿曙當接盤俠。”
霍黎曙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刺激似的,瞪了霍黎希一眼,皺眉道:“少說兩句。”
說罷,他進了自己的臥室。
我們回到臥室,霍黎希一開始還拉着我八卦了幾句,但後面我們都很累,他也懶洋洋去洗了澡,然後就回來睡覺。
我卸了妝,洗了澡,吹乾了頭髮都已經是凌晨了,我將頭髮挽了起來,透過鏡子,看到了那個並不完美的自己。
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我的心情挺複雜,也並不能完全接受這一現實。我側頭看了一眼旁邊牀上熟睡的霍黎希,明明累得腦袋都是腫脹的,然而我卻怎麼也睡不着。
萬籟俱寂的深夜,黑暗中,我睜着大眼睛看着從窗簾縫隙裡透過來的微弱的光線,似乎想要留住心中那唯一一道微弱的亮光一樣。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想的,我從牀上爬起來,在冰箱裡拿了一罐啤酒,不敢在臥室裡搞得味道很大,我去了陽臺。
既然睡不着,不如干脆出去吹吹涼風,或許這樣還能讓我清醒一點。我的大腦裡像漿糊一樣,剪不斷理還亂的思緒,都吹走吧。
拉開落地窗簾,推開陽臺的玻璃推拉門,擡頭朝陽臺望去,只是一眼,我便驚住了。
我看到漆黑的夜裡,霍黎曙長身玉立在我的面前,站在風裡,修長的指尖,夾着一根快要熄滅了的香菸,隱隱約約的火光,快要燙到他的手指。
樓下路燈昏暗的燈光打在他輪廓分明影影綽綽的側臉上,暈出一淡淡的迷幻的光圈,看到了我,他對我笑了一下,他朝我隨意的招了招手,月色下的笑容淡淡的。
我不知道我心裡是怎麼想的,我眉心倏爾一蹙,立刻就想轉身縮回去。
然而下一秒,我的手臂卻被一隻有力的大手緊緊地拽住,往後一拉,然後我的整個人微往後倒去。
身體跌入一個溫暖結實的胸膛,在我反應過來想要掙扎的時候,我已經被霍黎曙拖着,帶到了陽臺上。
“陪我說說話。”他的聲音如同他的笑容一樣淡淡的,他的嘴角氤氳着微弱的笑意。“只是說說話而已,就今晚,好嗎?以後說不定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了。”
“你有病吧!”我倏地就怒了,擡頭瞪着霍黎曙,壓低着聲音吼道。
霍黎曙卻也瞪了我一眼,只拉着我大步往陽臺上的玻璃桌椅的方向走去,聲線低沉如暗夜裡的幽蘭般地道,“我現在還只是想簡單的說說話,如果你想把所有的人都引來,那就別怪我翻臉無情。”
看着霍黎曙那硬朗的下顎線條,鬼使神差地我便停止了掙扎,也停止了憤怒的呵斥。我知道我應該拒絕的,可不知怎麼的,我竟然沒有拒絕他。
霍黎曙搶過了我手中的啤酒,深邃的墨眸裡,如閃電般地劃過一絲滿足的不悅。“怎麼?大仇得報了你還心情不好?借酒消愁?”
我沒有說話,只是簡單的搖了搖頭。
“你跟阿希之間經歷過的苦難,真的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深刻。”霍黎曙苦惱的望了我一眼,忽然這樣說道。我這纔回頭看了他一眼,我迅速的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回答也淡淡的。“是的,很深刻,深刻得我中有他他中有我,任何人都無法將我們分開。”
我這話說得話中有話,他很快也看透了我的思緒,他朝我輕輕的擡了擡眼皮,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怎麼?警告我?以爲我還對你有意思?”
“你亂說什麼呢。”我冷眼看着身邊的霍黎曙,壓低聲音滿臉怒氣地說道。
我不想再在這裡待下去了,也不管他到底會不會叫喊從而招來更多人,我站起身來轉頭就走。
然而,我卻忽然被人從身後抱住了。
霍黎曙卻對我拒絕的話語置若罔聞,直接伸出雙手將我摟進懷裡,然後將我的頭按進他的頸窩,淡漠卻帶着命令的聲音在我的頭頂響起道,“別動,就抱一會兒!”
男人身上淡淡的菸草和沐浴後的好聞氣息瞬間充斥着我的鼻尖,那炙熱的體溫更是將我冰涼的身體包裹,那低沉暗啞的聲音,更是如魔咒般,讓我失去了掙扎與思考的能力。
我掙扎了片刻,他的胳膊跟鐵鉗一樣,卻沒能掙開他。
我搖搖頭,乾脆放棄了掙扎。我把他當一張沙發,一牀被子,或者一堵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放開了我,我猛然驚醒,也逃一般飛快的離開了陽臺,回到了臥室。回到臥室,捂着撲通亂跳的胸口,我微微拽開窗簾縫往外看了一眼,卻發現霍黎曙還站在那兒。黑夜裡,那筆挺的身影如雕塑一般。
我嘆了口氣回到牀上,強烈的倦意瞬間來襲,我在霍黎希懷裡找了個最舒適的位置,躺在霍黎希溫暖舒服的胸膛裡,什麼也不願意再想,什麼也不願意再顧及,閉上雙眼,很快,我便沉沉地睡去。
我再醒來的時候,手習慣性的往旁邊摸過去,卻撲了個空,我睜開眼,卻碰到了一片冰涼。不止如此,房間裡乾乾淨淨,連霍黎希穿過的衣服都不見了。
現在纔不過早上六點而已,霍黎希是什麼時候起牀的我竟然都不知道。
我搖了搖頭,洗漱完畢下樓,一打開門,卻正好碰到霍徵笨拙的抱着我的孩子,迎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