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着我的下巴。我的視線被迫與他對視,我看到了他沉靜的眼裡隱隱暗涌的嚴肅,看起來並不是玩笑。我識趣的選擇了閉嘴。
自從認識了霍黎希,我太能理解他說變臉就變臉的性格了。好的時候能把你寵到天上去。不爽的時候轉身又能掐死你。
我怕死,怕沒錢。怕被報復,我身在俗世。怕的太多了,所以,我只能乖乖的選擇閉嘴。
吵完架後我們之間莫名的就有點尷尬,正好霍黎希看見了一個老朋友。就撒開了我,而我一個人閒得慌。就去找點吃的。
我哼着歌兒去拿水果點心,完全都沒有意識到身邊突然多了個人,等我發現的時候。看到站在一旁一動不動看着我的周長山。我們的目光猝不及防的撞上,我又快速的收回眼睛。整個人都開始冷冽起來。
“你來幹什麼?”我頭也不回的冷冷的問。“周總,咱們好像不熟吧!”
“我...”周長山囁嚅着,面色很是難看。“蘇小姐,那些都是我的主意,跟嘉易沒關係,嘉易還是很愛你的,只是我堅持讓他避開你,所以纔會這個樣子,蘇小姐...”
“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別過頭冷冷的瞥了一眼,打斷了周長山的長篇大論,轉身就走。
看到我要走,周長山急了,他趕忙拉住我的袖子哀求道:“蘇小姐你別這樣,你...”
他沒有再說下去,我卻玩心大起,我轉過頭來看他,看到他滿臉愁苦褶皺的臉,終於舒心的笑了出來。
周長山是何等驕傲的人,我還記得他當初跟我說的一字一句呢,如今他這樣放下身段哀求我,也真是夠了!
我知道周長山所做的這些是看在霍黎希的份上,他一定以爲我是霍黎希的新寵,怕我在霍黎希那吹枕邊風吧!
我忽然十分的感激霍黎希,在這一刻我想通了,我所有的榮耀恥辱都是因他,因爲那個男人。沒有他,我什麼都不是,沒有人會高看我一眼,我也不能在曾經的仇人這兒揚眉吐氣。
好吧,既然他要我聽話,那就乖乖聽話吧!背靠大樹好乘涼,至少在我得到我想要的之前,乖乖聽話吧!
正好這時在那邊聊天的霍黎希忽然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我也立刻很上道的回給他一個笑容,親眼見到我們的互動,周長山的臉更黑了。
我卻忽然的心情大好,抱着胳膊冷冷的斜睨這個二十年來最痛恨的男人,冷笑:“周長山,在你把我拒之門外的時候,在你眼睜睜的看到我父親得不到及時救治只能躺在病牀的時候,在你罵着我狐狸精罵我紅顏禍水的時候,你就應該明白,只要我這張臉還在,總有一天,我會捲土回來,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我的氣勢很冷冽,不知道是不是在霍黎希身邊呆久了,他那虛張聲勢的招子我倒學會了一點。
本來還有些期待的周長山臉上頓時很難看,他氣鼓鼓的瞪着我,嘴巴張了又合好幾次,最後卻擠出一句“以色侍人的見人,我等着看你的好下場”,然後就走了!
等周長山終於走了以後,我又滿場子的去找霍黎希,我發現霍黎希跟個女孩子在說話,而且聊得很高興的樣子,不知怎的我有點鬱悶。
我有些心酸,如果在他心中我們的關係是男女朋友的話,那現在應該算是熱戀期,在這樣的情況下他跟別的女人眉飛色舞,真的好嗎。
不過很快我便釋然了!我們不是男女朋友,我是女伴,我是他說撩就撩的對象,我們頂天了只是包養關係,所以他不需要對我負責,也不需要給我交代。
哎,我嘆了一口氣,將自己的視線收回來。我想鎮靜一點,不該奢望那些不該想的,我不想一開始就把自己放在太重要的位置上,那樣我會有落差。
接下來我沒有再參與他們的那些活動,這是他們富人圈子的聚會,我覺得我就是隻穿上華服的醜小鴨。
我坐在吧檯邊安靜的吃東西,音樂響起來,我看到那些衣着光鮮的俊男美女們開始跳起舞來了。
第一支舞剛剛那個美女和霍黎希的,美女高挑美麗豐滿白皙,他們站在一起的時候很和諧般配。
我從來不知道霍黎希華爾茲跳的那麼好,可笑的是我們也沒有過共舞的機會。我坐在角落裡,像一個看客一樣,看着剛剛纔說要包了我的男人和打扮得豔光四射的美女共舞,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一曲終了,大家都拍手稱好,甚至還有人招呼着再來一曲。
美女白嫩的小臉上顯示出醉人的酡紅,不知道是因爲燈光還是因爲羞澀,我看到霍黎希優雅的手伸向她,做出了邀請的姿勢。
樂曲換了,畫風一轉,他們跳起了探戈。除了一開始的幾個舞步跟不上節奏之外,很快,他們之間就和諧了起來。
他們的搭檔真的是天衣無縫的,他們的舞蹈和他們的人一樣,登對,驚豔了全場。
兩支舞跳完,美女累了,紅撲撲小臉跑下來。霍黎希也終於收起了他的孔雀尾巴,特意找到我坐到我身邊來。
“蘇爾。”他喊了我的名字,可是原諒我忽然想耍性子,此刻不是很想理他。
我想沒有人不知道霍黎希的身份,我也不知道有幾個人不是懷着別有用心的目的去接近他的,我更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直到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霍黎希就是在這一天,將自己從紈絝子弟的身份上蛻變,成功的將自己打入了上流社會的圈子。他成了無數女人追逐的完美男人代表,他傲嬌,他有錢有才有貌,他能幹,他身邊的追求者趨之若鶩,他,也不再只是那個熱愛勾搭我的他。
如果,霍黎希將這個小小的舞會打成自己主戰場之外,那麼另外一件將時間引向高峰的,就是霍黎希送的禮物了。
霍黎希送了一枚高級定製的鑽石手錶,閃閃的一圈碎鑽亮瞎眼,有人說保守估計至少七位數,我又心酸了。
那一回我被向華庭用玻璃渣戳個半死,他才賠了我十萬,我給他擼了兩次,一次才一萬。
這就是人和人之間身份的差別嗎?
我忽然很煩躁,將滿腔的心塞咽回肚子裡,從座位上站起來想出去透透氣。才走到宴會廳門口,卻看到那個被霍黎希稱作向叔叔的中年男人,向這邊走來。
擦肩而過的時候,中年男人瞟了我一眼,臉上是隱藏不住的失態。
我不知道這男人是什麼意思,當然年齡差在這隔着呢,還有一個向華庭隔着呢,我不認爲他是看上我了。
我沒有再多想,轉身走了出去,我去酒店花園裡走了一圈,找到個座位坐下來。我吹了很久的冷風,直到臉頰都發涼,才稍稍發散了心裡的怨氣。
等我想回去的時候,看到兩個人推搡着,爭吵着向這邊走來。我蹲下去躲在矮灌木叢遮住自己,我不想偷聽別人講話的,可是現在這個突發狀況,走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怎麼回事啊,你上回就是因爲這個女人關禁閉,還是自覺點把心思收一收,要斷了,必須斷!”這聲音我聽出來了,正是那位向叔叔,看他這焦急的樣子,我猜到另一個人肯定是向華庭。
“你已經害了我一次,還想害我第二次嗎?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的事不要你管,我要追求誰也不要你管。”向華庭很生氣的爭辯道,果然坐實了我的猜想。
越聽越懸乎了,身爲局內人的我依稀聽得出來,他們兩爭辯的源頭,是我。
“那女人...她...我的天啊,你怎麼就看上她了呀!”向叔叔幾乎都要哀嚎了。
“我的事不要你管。”向華庭聲音都有點顫抖,聽起來很惆悵。
我不知道他們爭吵的結果到底是什麼,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服氣了誰,他們的聲音漸漸遠去,直到確定他們都不在了,我這才擡起頭,揉揉蹲得發麻的腿,想要回到酒店裡面去。
沿着小道走到樹下的時候,我卻猛然被人從背後捂住,然後,有人拖着我來到修剪過的灌木叢裡,將我扔在地上。
我迷茫的擡起頭來,正好看到居高臨下盯着我的男人。
他正是那個向叔叔,他年紀不輕了,但因爲保養得宜,總體來說還是氣質儒雅帥氣的。
我確定我才第二次見到他,我確定我之前沒有得罪過他,可是,我卻不知道這個中年男人囂張的跋扈的臉,他滿眼毫不掩飾的厭惡與仇恨是從何而來。
他氣質很不錯,看起來也溫和,可他全身散發的戾氣讓我不寒而慄,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看一眼就覺得害怕的人。
我們倆沉默的對視很久,沒見他有所行動,我擔心這個人是抽風了有病,也懶得理他,整了整自己被搞亂的裙子,徑直向酒店裡面走去。
我繞過他想要過去,就在我經過他的時候,他卻突然扯了我一下。他扯我的力氣也很大,他扯得不是我的上半身,而是我的裙襬,這樣一來,我裙襬上的紗都被扯掉了。
我冷不防這個能做我父親的人來這麼一手,都嚇壞了,不想跟他正面對上都得對上,我定了定神,轉過身來,做出高冷的姿態,面無表情的問:“這位先生,你是要幹什麼?”
男人一句話,卻讓我一屁股墩兒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