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牀上陷入昏迷的皇帝,冰漪不禁覺得一絲困惑。
其實,人人都有自己的痛苦,皇帝?也就那麼回事。必須天天都得提防所有人,每天走到哪都要帶着大把的人保護自己,生怕哪裡忽然冒出個殺手把自己解決了。甚至平時吃飯的時候,也不能吃自己喜歡的菜,也生怕被人抓到規律而下毒暗害。但即便如此,若是忽然出現真的處心積慮想害死你的人的話,你也未必能躲的過。
就好像秦念巧這樣的美女,似乎是個男人幾乎都是沒法防備的,甚至冰漪都幾次被她害的慘無人道,險些見了閻王。
呵呵,古往今來那麼多人拼了命的想要登上那個最高的寶座,難道換來的只是整日疲於奔命的提心吊膽?若真是這樣,就算當玉皇大帝又有什麼意思?整日裡懷疑這個,提防那個,生怕有什麼人把自己取代了。爲了維護自己屁股下面的那個寶座,不惜殺害所有潛在威脅的人。
皇帝往往沒有親情,沒有友情,甚至於沒有愛情。因爲,登上權力的巔峰的人,至親亦可殺。他們的眼中只有所謂的“平衡”、“權謀”,卻失卻了平凡人本該有的那份直接和感情,進而變成了機器一樣的人。他們心中可能貧瘠的只剩慾望沒有願望。
直到現在,冰漪才知道,皇帝都喜歡自稱孤家寡人不是漫無目的的。他們確實是孤家寡人一個沒有朋友,沒有戀人,沒有親人。他們眼中有的,只剩下那些盲目的跪拜在他們腳下的“奴僕”。爲了繼續奴役所有人,他不得不去把這個孤家寡人的獨角戲繼續到底。這就是皇帝的悲哀。
悲哀的是,很多奴僕不僅僅不理解皇帝的悲哀,反而日思夜想的去用盡各種陰謀詭計來登上那象徵着至高點的寶座。
高處不勝寒……
冰漪這樣想着。此刻她終於明白了這句詩的意思。
皇帝漸漸睡的沉了,隱隱有鼾聲傳來,頭微微側過,有口水緩緩自口中流出。
這是冰漪第一次見到皇帝,卻也沒留下什麼號的印象。
皇帝,看來也就是普通人。睡覺時也會打呼嚕,也會流口水,不洗澡身上也會髒,不漱口嘴巴也會臭。
呵呵,自稱真龍天子的人也沒什麼了不起的。這是所有的皇帝應該都知道的一件事,他們只是普通人而已,只不過碰巧站在那個位置上。不是嗎?
眼前這個在迷魂丹的藥力下昏昏沉沉的皇帝給了冰漪一個最直接的答案。
現在的皇帝只不過是秦念巧、耶律託手中的玩具罷了。他已經淪爲了這兩個人爭權奪勢的一個媒介,不過,有了冰漪的“第三者插足”最終鹿死誰手還難說的很。冰漪已經設計了一個完美的圈套讓這兩個人鑽,現在來來,計劃已經一步步的施捨中,圈套也設計的很是精緻。就等着他們再深入一點,就可以拉網了。到時候定要將大魚小魚,一古腦的全撈出來。
冰漪這時候纔想到,她今天晚上還不知道住哪呢。總不能和這個昏死的皇帝睡同一張牀上,雖然他是淳洵的哥哥,但是……男女有別。
冰漪忽然發現自己把自己又逼到一條死路上……
眼看着就要天黑了,冰漪坐到龍案前呆呆的愣了神……
忽然,只聽到外面一陣喧譁,只聽到一個粗暴的聲音高聲咆哮:“……老夫要見皇上!老夫這次拼了命也要親見皇上!老夫可是皇帝的親叔叔,當朝的皇叔,你們膽敢攔我?不想要命了嗎?皇帝已經三天沒上朝了,你們沒通報原因,也沒解釋,莫非皇帝已經被你們謀害了不成?今天老夫一定要進去!……”
冰漪頓時來了精神,她皺了皺眉頭,便站起身走出寢宮門外。
遠遠的只看見院牆外一個貌不驚人的白鬚老頭在那高聲喝罵。
“這人是誰?”冰漪順口問旁邊的宮女。
那宮女襝衽說道:“稟告準皇后,那人是敬親王,先皇的親生弟弟。也是皇帝的親叔叔。”
“嗯!”冰漪點了點頭,她走到大門前,只見那守衛還在對老頭喋喋不休的解釋:“王爺,我們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攔着您啊,可是皇帝有令,不準任何人踏入皇帝寢宮半步……”
聽着這些侍衛的解釋冰漪就想笑,真的不準任何人踏進半步,那冰漪是如何進來的?她知道這個人侍衛是打發不了的,叔叔關心侄子的安慰,無論哪朝哪帶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何況人家老王爺這次是拼了命的要來看看侄子,於情於理,誰攔着都不對。
冰漪頓時對眼前的敬親王肅然起敬,想到他也是淳洵的叔叔,不由得更是多了一分親近之意。於是她款款走近,對敬親王深施一禮,恭敬道:“敬親王您好!我是皇帝身邊的醫官,專門伺候皇上的。”
“噢?”敬親王本來已經氣的鬍子都吹飛了起來,忽然見到冰漪這個絕色美女翩翩有禮的來到面前說話,心中的氣卻在片刻消散了。“總算來了個會說人話的……”敬親王說的雖還是氣話,卻已經沒有了那硬邦邦的口氣。
“嗯,那些侍衛卻是得了命令。這個請敬親王見諒。他們瀆職也是要砍頭的,皇帝生了重病,現在正在睡覺,我可以帶王爺進去看看皇帝,但是我們要小心點,不要吵醒了皇帝……”冰漪察言觀色,小心翼翼的說了這些話。果然敬親王臉上的神色有緩和。
“這樣也好,唉,這些侍衛真是不通人情,我這麼大年紀了,一把老骨頭也要跟我推推搡搡。咳……”說着,身體都有些搖晃了。
冰漪連忙扶着老王爺,將他扶進了寢宮之內。
兩個人並肩來到皇帝的榻前,皇帝現在睡的更死了,可能是藥力的緣故,呼嚕打的愈發響亮。兩個人遠遠的就聽到鼾聲。
老王爺遠遠的看到皇帝的臉,皺了皺眉。隨後退了出來,低聲對冰漪說。
“唉……聽皇侄兒的聲音,不妙啊。你是醫官?”
“嗯……”冰漪點了點頭,她怕敬親王發現自己撒謊,於是說:“我只是見習醫官,其實就是伺候皇帝啦。”
敬親王搖了搖頭說:“若說皇帝這病,應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最多是個酒色過度,身子發
虛。你看他瘦成這個樣子,還不是被秦念巧那個狐狸精害的。唉……他生來身子就不是太好,再這樣無度縱容,我恐怕他活不了幾年了……”
“歷來的皇帝沒幾個命長的,可能都是爲此吧……”冰漪附和着說。聽着敬親王的分析,冰漪心中暗暗好笑。皇帝明明是中了毒,敬親王這老頭子卻能看出來皇帝的病根。
“對!”敬親王點了點頭,說:“你這個醫官有點意思,敢說實話。嗯,我喜歡。對了,你要多給皇帝開一些大補的方子,也要勸皇帝在酒色上要把持一點……”說着,敬親王這老爺子又無奈的搖了搖頭,“也罷也罷,面對你這麼漂亮的醫官,又有誰能把持的住。現在只能盼望皇帝吉人天相了……若是皇帝沒了,淳洵侄兒來登基的話想來也是如此……可是現在那宰相和秦念巧的事情鬧的滿城風雨。誰真誰假,老爺子我是真不清楚了……咳……”說着,敬親王邁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的走出寢宮。
走到大門口,他忽然回過頭對冰漪說:“記得明天皇帝醒來之後提醒他一聲,那幾百封周折可以全不用看,但是有一封黃河氾濫,各地爆發洪災的必須要看,至少也要發放個幾十萬兩銀子賑災。否則,必生大變!”
說着,他也不再理會冰漪,一邊咳嗽一邊在隨從的攙扶下,頭也不回的慢慢走遠。
奏摺,洪災……
冰漪這才知道王爺進宮的真正目的。
在科技發達的未來,一次天災也會造成難以估量的損失和傷亡,何況是在資訊落後,設備原始的古代!
冰漪連忙走回寢宮,從頭到尾,翻閱了幾百封奏摺。
其中一些是各地官員寫來的常規報表,還有一些是地方難以決斷的事務,冰漪翻了一會纔看到那封關於黃河氾濫的奏摺。
看日期這奏摺已經上報多日了,只是一直被壓在多個奏摺下面,沒人發現,更沒人處理。
奏摺的大概內容是:“黃河大肆氾濫,陝西、山西、河北、山東,均爆發不同程度水災。部分地獄爆發災荒、瘟疫、霍亂,餓死、病死、淹死的人不計其數。初步估計死亡人數已達十萬餘,時有暴民聚衆作亂。懇請朝廷發放賑災錢糧,增派人手治理河道,解決瘟疫,並派兵平亂。”
冰漪只看的頭皮發麻。賑災錢糧、治理河道、解決瘟疫、派兵平亂。這些事情看似不搭邊的事情,卻是朝廷迫在眉睫需要解決的一系列問題。若是沒能得到妥善解決,可能直接導致天下大亂,到時候死的人可能就不只十萬了。
不對……初步估計十萬人。她忽然想到:這只是保守數字,報表上寫的十萬人,可能實際上死的已經有三十萬以上了。
想到這個觸目驚心的數字,但是她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國家大事對於她來說過於遙遠了,她是真心的想幫助那些受苦受難的災民,但是事到臨頭他忽然覺得自己一點辦法也沒有。
不行,真的沒辦法了嗎?
呵呵,誰說的沒辦法?
冰漪眼珠一轉,忽然有了計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