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一開始白澤公子就似乎表現出興趣缺缺,可有可無。
都怪自己表現的太過於有興趣,功利心太重,獨斷專行,事到如今,這件事對於白澤公子的名聲當然是絲毫無損的,但是對於自己的名聲折損卻是大大的不利。
他忽然覺着白澤的態度實在是模棱兩可,對方彷彿時而會傾向於袁家,但是卻在關鍵時刻一言不發,不會表露任何的看法。這個男人實在是深不可測,而他究竟又是什麼意思?
袁公輕嘆一聲,這個男人的意圖實在令人無法揣測。
若說女人心像海底針,那麼這個男人的心則是海底的沙塵,無有蹤跡。
另一廂,比試依然在繼續着,大秦國的高手一直展現出了強悍的實力。
白千風輕嘆,“這些人真是高手,厲害的人物,放在大雍國也是頂尖的高手。”
大秦國使者語氣挑釁地道:“還有沒有人要上臺比試?”
衆人互相對視,不知道還有沒有人願意比試,畢竟結果太慘重。
旁人接着翻譯,“我這裡的三位高手……一個叫沙蒙,一個叫馬爾,一個叫拉杜拉多……”
項周凝眉,“這都是什麼難聽的怪名字啊!”
竇竹輕笑:“蠻族而已,起名字當然沒有什麼意境了。”
使者囂張說道:“這三人都是我大秦國的勇士……不過卻是二流的勇士,沒想到居然可以輕而易舉地打敗你們大雍國一流的高手,而且他們三個人輪流進行比試,已經贏了十二場……這也算是車輪戰……你們以多欺少的本領實在太讓我吃驚了。”
什麼自己是二流勇士,什麼是以多欺少?
大雍國衆人捏着拳頭,恨不能上前揍對方一頓。
袁公眯着的眸子帶着一下冷意。
使者大笑一聲,“這次還有誰要上臺比試?我這裡可有豐厚的獎勵哦。”
下方沉默,很多江湖人瞧得出對方的招式詭異,看了這麼多場比試之後,若是說他們是二流的勇士,他們打死都不信的。
“我們過來挑戰,可否?”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個男子清雅的聲音。
衆人目光一轉,沒想到接下來上場的二人卻是一身貴族打扮,衆人頓時驚訝萬分,居然會有貴族的少年出來挑戰,而且都是外形相當出色的少年。前者是生的脣紅齒白,姿容俊美,腰繫玉帶,衣袂飄飄,後者則更是風姿綽約,風華絕代。
“這兩個男子真是好年輕,好俊俏。”
“真俊吶!這是哪裡來的少年男子?”
當袁公瞧見擂臺上站着的人,目光一擰,因爲他發現其中一人居然是白玉京。
可惡!該死!白家人居然又出現了,真是陰魂不散!
至於袁家這次爲何要如此心急去比試?當然是要避開白家人,免得白家人出盡了風頭,但是沒有想到還是遇到了白玉京。
此刻,他的心情複雜,不知是喜是憂?
起初他覺着白家人出現後,定會搶佔走自己的功勞,然而這個時候的情形卻又不一樣了,白家人的出現,可謂是袁家的救兵到了,是他挽回名譽唯一的辦法,算是雪中送炭了,思及此,袁公一咬牙,小不忍則亂大謀,這次,一定再也不能讓大秦國的使者繼續囂張下去了。
白澤緩緩擡眸,卻是瞧見了另一個少年,他彎了彎嘴角,瞳孔幽深,眸光清冷。
目光掃過凌熙,接着又掃過白玉京,暗忖這兩個人怎會在一起?
他擰了擰眉,忍不住拿起旁側的一看木頭,慢慢雕刻了起來。
白玉京薄脣抿起,側過眸子看了凌熙一眼,“凌少,這次本來應該由我與你比試,但是這次遇到了這種事情,大局爲重,我們兩個也總要有些拿得出手的本事纔可以。”
凌熙雲淡風輕一笑,“好說,我們一個人對付一場好了,閣下加油。”
白玉京徐步上前,英姿颯颯,沉穩肅殺,灑然一笑,“我無事,這次我肯定是贏的,凌少可是要自己多努力了。”
凌熙也走上前去,“好,看誰贏得更多的招數,贏的更漂亮。”
白玉京斜睨她一眼,“招數方面,我贏定了。”
大秦國的使者呵呵一笑,“這麼年輕俊美的兩個男人,真是漂亮,比我大秦的女人還要美麗,這是大雍國沒有人了嗎?”
白玉京面色冷然道:“在下其實也是過來碰碰運氣的,而我只是三流的武者而已。”
三流武者?凌熙心中輕笑,這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當翻譯結結巴巴說出了三流武者幾個字後,大秦國的使者表情輕鬆,微笑着說:“這次比試其實已經夠了!已經好了!這次是最後一場比鬥了,我們這裡的三個高手也不是隨隨便便讓小孩子們來戲耍的,這次你們如果輸了,記得告訴大雍國皇帝,我大秦國纔是這個世道最強大的國度,以後你們大雍朝應該向我們大秦國進貢!”
翻譯說出這些話語後,下方的人頓時一陣唏噓。
袁公狠狠一排桌子,“真是猖狂。”
姬鈺笑了笑,卻是一言不發,接着專心致志地雕刻起來。
司徒雅向對方看了一眼,大聲笑道:“白玉京,他們當你是小孩子,不過,白玉京你索性露一手,去給對方那個沙蒙上一課吧!”
聞言,下面的衆人表情一呆,接着歡呼了起來,“他是白玉京,他居然是白玉京。”
但見這個瀟灑俊美,英姿灑然的男子站在臺前,氣度陡然一變,目光清冷,就像是一名是驍勇善戰的大將。
沙蒙隱約感覺到這個男子的氣場與先前所有的對手都不一樣。
“二位請選武器!”裁判說道。
“真的要用武器?”白玉京隨意選了一柄長槍。
“閣下赤手空拳也可,就是武器多了一下勝算,而且還可以選擇鎧甲。”
“無需。”白玉京並不是武癡,也不是無事喜歡與人切磋,而且喜歡簡單,只是想要試探一下對方的深淺即可。
但見他向前幾步,藍色的衣衫泛着一層淡淡的月光,銀色月華輕灑在他的身上,將他的髮色染成了淡銀色,看慣了蘇無忌的風度翩翩與溫文爾雅,凌熙雙手抱臂輕笑了一聲,覺着眼前這個男子貴族氣度中則更有一種勃勃的英氣。
這時候沙蒙一聲大吼,拿起一個流星錘,狠狠在手中揮動了幾下,便朝着白玉京的頭部就打了過去。
凌熙一笑,“難怪這些人打了十幾場,原來這些人的氣力根本就是無窮的啊!”
但見沙蒙的流星錘,重約三十斤,在頭頂不斷飛舞,呼呼成風。
下方衆人的面色都是駭然,此人赤手空拳都能打死對手,這時拿着武器不是更厲害,頓時目光露出了緊張之色。
雖然白玉京表現的淡然,然而刀劍無眼,萬一傷到了,如何是好?
項周立刻有些提心吊膽,司徒雅也是吸了口冷氣,竇竹時而眯起眼睛,時而閉上眼睛不敢看。
衆人都是緊張無比,只除了白千風與裴玥。
白玉京冷笑一聲,揮舞着長槍在身前舞動起來,那槍身在地面飛舞旋轉,風聲不斷,他舞了兩個槍花兒,嗡地直刺而出,一時間衆人眼前出現了數個槍頭,如夢似幻,千變萬化,看得凌熙忍不住道:“好槍法!”
“砰”一聲,白玉京的長槍擊出。
周圍衆人頓時覺着耳中嗡鳴。
沙蒙瞧見那凌厲的槍式,立刻在地上打了個滾兒,流星錘被擊得飛出,那長槍實在太厲害了。
這一次交手,沙蒙已經知道對方的可怕,自己的氣力與對方相比,就是野狼遇到了巨象,頓時心中大駭。
白玉京接着揮舞長槍,每一道冷芒都帶着可怕的力量,而他看似隨心所欲的攻擊,震得對方四肢發麻,幾乎沒有了反擊之力。
沙蒙咬緊牙關,連忙拿起一旁的另一個武器,用盡最後一下氣力,狠狠朝着白玉京當頭砸下。
白玉京冷笑,長槍反挑,輕而易舉地破開。
對方的力氣極大,速度也奇快,槍法詭異,氣勢恢宏,令得沙蒙一口氣喘不過來,面色發青,不斷地退後了數步,方纔站穩了身形,他終於領教到了大雍國槍術上的本領。
“好個二流的武士。”白玉京冷笑一聲,“如此本領,居然比不上我這個三流的。”
他槍身迴旋,騰空飛步,凌厲非常,但見長槍在白玉京的手中如電如梭,劃出一道道奇詭的弧線,“你可接得下我這霸王一槍?!”
說話間,長槍變幻莫測,帶着銳風,鬼神齊鳴。
勁風呼嘯,令人膽戰心驚,在一旁遠遠站着的使者,也是面色驀然大變。
“西楚霸王一字槍式!”
白玉京厲聲一喝,沙蒙進臉色大變,錘子舉起,護住了胸膛。
“錚——”一聲槍鳴,宛若龍吟。
使者大聲叫道:“停下,住手!”
那槍法銳不可當,沙蒙的腦袋被狠狠砍過,腦袋飛出,殷紅的鮮血就噴出來。
“好槍法!”衆人吩咐稱讚,掌聲不絕,至於什麼大秦國的沙蒙他們不會同情,這個沙蒙方纔也是這麼對待大雍國武者的。
白玉京衣衫飛舞,身形一轉,恰是風華無限。
使者的臉色變了又變,深吸了一口冷氣,沒想到堂堂勇士沙蒙居然被白玉京一槍砍下了頭顱,這簡直就是不可置信之事。
袁公大笑:“如何?你這二流勇士,還不如我們這裡的三流武者。”
使者立刻指手畫腳地道:“這不公平,因爲沙蒙他先前已經與人對戰了三局,這次是沒有氣力的緣故,而且是你們以多欺少。”
翻譯說出後,白玉京冷冷挑眉,問道:“你待如何?”
使者被他目光嚇了一跳,退後了兩步道:“我要兩個人一起對付他。”使者伸出手來,指着凌熙。
衆人不知道什麼意思。翻譯正欲說話,凌熙笑了笑,“你讓我一個人對付他們兩個?否則我們不算贏?”
頓時,衆人譁然,他們沒有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凌熙眉目瀲灩,微微頷首:“好,我同意。”
格鬥場上,凌熙走到了邊緣處,距離那使者距離很近,緩緩說:“大秦國的使者,我聽說你們在先前格鬥的時候,注子賭得很大。”
“我出五千兩,賭我自己贏。”
凌熙的聲音極爲平靜,當翻譯的話語徑直進入對方耳中,讓後者心中莫名一寒,瞪大了眼睛,不知道這個小子怎麼有這麼大的膽量?
周圍衆人也譁然,五千兩,這不是一個小數目,這個少年究竟是誰家的敗家子?
凌熙接着道:“若是你輸了,我不需要什麼銀子,只要以後你們每年都把一些大秦國特別的東西給我送來,給宮裡進貢一份,給我也送一份。”
使者叫道:“可以是可以,但那又怎樣?你能贏嗎?”
凌熙嘴角牽了牽,淺淺地說道:“那你就等着輸吧!”
使者眸子一瞪,大聲叫道:“我們也不欺負人,他們兩個分別上好了。”
格鬥場上,凌熙驟然身形一退,腳步由極快變的極慢!
項周欣賞片刻,緩緩地說:“這個凌少很不簡單。”
裴玥聞言轉頭笑道:“哦,難道您認爲凌家小公子會贏?大秦國帶來的人一看就是非常了得的軍中人物。”
項周道:“軍中的身份並不說明什麼,白玉京方纔難道不是贏了?”
裴玥慢慢地看了看凌熙說道:“我倒是看好對方的人,要不我們先打個賭?”
項周點頭道:“也好。”
裴玥淺笑說:“賭小了無趣,三百兩如何?”
項周緩緩道:“就如你所說的,若是賭小了便沒有意思。除了三百兩,我還要你標記過的書冊,考試的時候你要借給我用,如何?”
裴玥淡淡地說:“如果你肯拿項家的珍藏之物來賭,我沒有問題。”
“那個……目前我還回不去,但是就這麼說定了。”
竇竹忍不住道:“裴玥,你爲何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
裴玥看向竇竹,輕笑一聲,“因爲這個少年細腰乍背,目光內斂,太陽穴沒有內陷,皮膚太細滑,長得又太漂亮,說明他很注重保養,而且他的手並沒有練劍的痕跡,指關節也沒有練過拳法的模樣,他的手也很漂亮,而且走路如風擺柳,說明他的下盤功夫不夠,這個少年應該絕非是練武之人,這樣的人難道能在比鬥中贏得一個軍中的高手?”
聞言,衆人沉靜下來,項周目光若有所思,幾個少年都不再說話,而是專心觀看戰局。
馬爾與拉杜拉多二人都直挺地站了起來,走向場子另外一端。
凌熙目光深深看着二人,見二人步伐非常沉穩,面容黝黑,動作幹練,每次邁步與肩同寬,一絲不苟,這又是典型的軍中風格。
凌熙默默地想着,西方有一句諺語:“光榮的希臘,偉大的羅馬”。羅馬乃是橫跨歐亞非三洲的大帝國,軍事方面一直引人矚目,而且在地中海世界進行了數不清的戰鬥,這些人都是不容小覷。
思索間,瞬間烏雲蔽月,衆人連忙又點燃了無數的燈燭,一切方纔逐漸恢復正常。
與此同時,馬爾伸出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驀然出招。
誰能想到一個人居然會突然出手?但對方便是說做就做的人。
馬爾拳風凌厲,一瞬間已經攻出了三招。
凌熙沒想到對方說出手便出手,眼前男子的招數走的是剛猛之路,大開大闔,進退間破綻極少。
無論揮拳或者擡腿都是直衝要害,這種招數對於凌熙來說很是熟悉,後世的軍方走的就是這種招數。
竇竹忍不住叫道:“凌少加油,把那個什麼拉得太多給趕下去……”
項周也叫道:“加油。”
聞言,下方衆人道:“凌少?那個凌少?”
“莫非就是與龍家約佔的凌少?還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白澤已經停止了雕刻,目光幽深,一瞬不瞬地盯着前面的戰鬥。
這一次馬爾只用了五成的氣力,他先前對付那些對手都是五六成的氣力,而且他覺着眼前這少年似乎太單薄了些,無法抵擋自己全力的攻擊。
馬爾與沙蒙不同,不喜歡血腥,然而無論馬爾怎麼出招,出的招式有多麼的強悍,凌熙都是表情淡淡的,她施展着太極,以柔克剛,擡手之間,如同行雲流水一般,很是輕鬆地對付着馬爾出的拳腳,出招的手法看似是漫不經心,悠閒散漫,但是節奏還是奇快的。
馬爾的出手非常迅疾,兩成氣力也是力大無窮。
然而沒想到這柔柔的姿態,完全把他的招式都化解了。
馬爾蹙了蹙眉,覺着實在是太古怪。
旁人瞧見這一幕,也是凝眉,沒想到居然會這樣。
他手臂再一次增加了五成的氣力,整整十成,也漸漸不留情面,擡眸,正瞧見凌熙嘴角勾起散漫的冷笑,左右手交叉,往他的胳膊上一推一送!
只是極簡單的一個動作,卻讓馬爾頓覺千斤之力完全消失,整個手臂宛若巨石遇到了流水,無處施展,他的身子頓時朝向地上一墜!在這一墜之後,居然下盤不穩!真是詭異,說不出來的詭異。
凌熙接着擺了一個太極的起手式,對他挑釁地招了招手。
衆人譁然,這少年究竟施展的什麼招數?如此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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