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嘴脣碰觸,凌熙瞪大了眼睛,目光呆怔地瞧着蘇無忌,感受到他的鼻息正輕輕噴吐在她的鼻子上,男兒清爽的氣息如影隨形,如竹如蘭,一雙狹長的眸子半眯起看着她,深深地注視着她,清涼的脣瓣廝磨着她的嘴脣,靈活的舌尖輕挑起她的牙齦,慢條斯理中,給她帶來一陣酥麻的觸感。這一切,讓她居然忘記了眼前的一切,腦海中片刻間已經短路。
這時候二人究竟發生了什麼?這是……這是……
兩世爲人,她還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
不過面前的男子她並不討厭,甚至於還有些習慣的危險感覺。
同時蘇無忌的嘴脣碰觸到她的嘴脣後,脣上的觸感愈發鮮明,又敏銳地覺察到少女身體的僵硬。
他輕笑一聲,這個姑娘大概還以爲這是第一次的初吻吧?
他目光掃過她緋紅的耳垂,想起前兩次她在馬車中的模樣,一個在睡夢中,一個在醉酒中,不論哪一個模樣都是讓人覺着欣然喜歡,怦然心動。
人就是這麼奇怪,緣份來了擋也擋不住的。
而他的這個舉動雖然看似衝動,卻也發自肺腑。
他笑了笑,忽然壞心眼地做出了一件更誇張的事情,那茶水如涓涓細流一般,從他的口中徐徐渡入到了她的口中。
而他修長的指尖輕輕挑着她的下頷,每一根手指都瑩瑩如玉,如蒼翠之碧竹,讓她無法躲避。
緊接着,一股令人無比痛苦的味道從男子口中傳來。
挑了挑眉,她終於清醒過來,灼灼的目光中閃過了一絲惱色。
她面頰火燙,萬萬沒想到,這個男人居然會如此的卑鄙無恥。
各種詭異的感覺涌來,口中茶水的滋味不是人能忍受的,可怕的滋味兒卻減淡了對方廝磨她紅脣的那種羞人的感覺,眼下的局面卻與一場男歡女愛的兒戲不同,卻又彷彿性質更爲惡劣,讓她覺着心情憤慨不已。她想要拒絕卻又無法拒絕,只是感覺到一種被動。
此刻,她全身的感覺都集中到了舌尖上,品嚐着茶水滋味同時,又有種異樣的感覺,卻是可以形容對方的吻很不錯,柔軟,細膩,溫涼,那是屬於能令旁人沉淪的感觸。
但可惜凌熙心情不佳,顧不得這些惱意與沉醉沉淪了!
只因她的“好手藝”。
後世的凌熙是一個強者,做任何事情都一點即通,舉一反三,於是她的自信心格外膨脹,覺着不論做什麼學什麼都是非常自信,甚至於精心製做的美食自己也並沒有品嚐,結果卻是出乎意料,不慎嘔翻了一票朋友與同事們,稱讚她的手藝爲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可自成一派。
有人甚至發誓一輩子都吃她端來的食物,而這一些都是她過分自信的結果。
倘若說衛師師的茶水有三十六種變化,那麼她眼下泡出的茶水至少有七十二種變化。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而且各種變化都不足爲人道也,每一種都可以完全讓人銷魂至死,譬如眼下的這種刺激還真的是太強烈了,甚至會讓她時而會忽視掉對方所做的種種過分的舉動。
難道說——這就是她自作自受不成?
夏日的風輕輕拂過,那白色的帷帳飄飄揚揚,遮擋住屋中的一切。
整個院內愈發地靜了。
彷彿整個蘇府只剩下了二人。
蘇無忌覺着忽然間想笑,自己品嚐了一半茶水,又給她餵了一半,但見這個女人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樣,自己當然亦好不到哪兒去,如同含着一口事間最苦最毒中藥,卻又沉溺於其中,居然忍不住深深品嚐了一番,如果說接吻的滋味如何?真是耳鬢廝磨,纏纏綿綿,彼此呼吸的熱意,令人一生一世都想要沉溺其中,如同詭異的魔咒,暗忖:莫非自己這是瘋了不成,居然會在這種情形下吻的戀戀不捨。
而另一廂,凌熙覺着很奔潰,口中滋味如品嚐着毒藥一般,長長的睫毛微垂,雙目已不能視物,另一種感覺已替代了口中不佳的茶水味。
她心中暗叫了一聲糟,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會沉溺到其中。
真是幾經流轉輪迴,如一曲琴音從低谷入雲層,彷彿從地獄又來到了天堂。
又彷彿有一朵朵煙花在腦海中綻放,妙不可言,她覺着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不過她的茶道應該不會如此。
與此同時,僵硬的身體也漸漸放鬆了下來,只是感覺到從忘記了呼吸,到呼吸不穩,又到無法呼吸。
但對方的吻更是不依不饒,更是喘不過氣來,整個身子都失去了氣力,讓她飽受折磨,欲哭無淚。
終於,她忍無可忍,無力地伸出手,輕輕拽了拽他的袖子。
罷了,罷了,蘇無忌眸子含笑,輕輕地放開了她。
凌熙迅速大口呼吸,她還沒來得及換氣,一隻蒼白的手如溺水之人尋找浮木一般,飛快拿起了旁邊的白水,努力地喝了幾口。
好不容易能夠喘息一會兒,接着咳嗽了幾聲,眼前也漸漸變的清晰,她又羞又惱,表情羞憤,眸光如兩把銳利的刀,狠狠地瞪了蘇無忌一眼,那一眼的情緒非常複雜,雖然她並不在意什麼初吻,但就這樣被奪走了——還真是自己莫大的恥辱。
尤其瞧見對方一副似笑非笑,氣度宛如天顛之雪的高貴樣子,還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凌熙心中覺着一陣氣惱,暗恨這個可惡的蘇無忌。
如今還真是世道不古,人心叵測。
這些男人居然隨便成這個樣子,可惡,真的太可惡了,雖然那滋味到了最後也是非常美妙絕倫。
只是她不想去細細品味,害怕自己真的着了魔。
但是這件事情不能就這麼算了,她凌熙從來沒有被動過,也沒有被男人如此戲弄過。來自後世的她向來都處於主導的地位。
尤其對於感情,她更是不會陷入,對於愛情只是一場遊戲,而她從來不喜歡涉足。
沒想到她來到了後世,居然被一個古人給戲弄了。
這個場子,她遲早會找回來,利息也不會放過。
然而,美妙的感覺過後,她胃中翻江倒海的感覺再一次涌出。
蘇無忌擡眸一笑,看着她粉色的嘴脣因爲親吻而變得豔麗緋紅,水漾的眸中因品嚐了茶而點點閃亮,亦不禁擡起指尖輕輕摸了摸自己的嘴脣,這個動作有種說不出的曖昧與優雅,瞧在凌熙的眼中格外地刺目,她的面容紅了紅,她的氣息依然不穩,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恢復。
男子微微昂首,言語緩緩地說道:“表妹,善廚者要先懂得品嚐美食,而泡茶者更要先善於品茶,表妹此刻應該感到慶幸,我沒有把這些完全喂到你的口中,只是一半一半,至於滋味如何,表妹眼下也應該清楚。”
男子如風的語調,還有隨意散漫的神態,令人心中不愉。
放下水杯,她露出一點兒微微的譏誚,飛快踢出腳尖,藏着利器的鞋尖兒朝着男子用力踢去。
肅殺的風從他的耳邊呼嘯而過,蘇無忌眼疾手快,迅速捏住了凌熙的小腿,但見凌熙一條腿直直獨立,另一條腿擱在他肩膀上,想抽又抽不回來,旋即對他怒目而視:“放手!”
蘇無忌笑吟吟地道:“好,我放。”
他鬆開手,她險些站立不穩。
忽然她眉目一凜,又狠狠向他踢了一腳。
怎知右足卻被他的手再次握住,無論如何也抽不出來。
凌熙詫異,這個男人看着斯斯文文,彷彿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卻能握住她的腳踝,讓她絲毫不能反抗。
人不可貌相,這個男人居然也是一個高手。
與此同時,他的目光很是無辜,也很純潔,語聲款款道:“表妹何必如此氣惱?品茶的事情就是你邀請我品嚐,我則邀請你一同品嚐,而你也樂在其中,難道不是你情我願?”
“你無恥。”凌熙忽然發現自己在這種時候也會詞彙缺乏。
“無恥?有時候人爲了達到某種的目的,也是不擇手段的。”
“如你這種人,當然會有很多齷齪的目的。”
“表妹居然這麼認爲,先前我也只是想要品嚐一二,若是表妹只讓我品嚐,卻自己不品嚐,實在是不應該,而且所謂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在下也想讓你喝下那茶水,方纔也只是最簡單的一種法子,可以說……我並不是在親表妹你,只是讓你嘗一嘗那茶的滋味。”他嘴脣含笑,神情淡然,只是脣色因爲親吻而顯得靡豔。
凌熙凝眉,真是強詞奪理,這個男人真是無恥之尤。
她目光鄙夷道:“表兄還是閉嘴的好,你先放開我。”
“若是放手,你再踢我是不是?”蘇無忌的手緊緊捏着那隻穿着繡花鞋的玉足。
他的手指彷彿用親吻的姿態輕輕撫摩着她的肌膚,隔着柔柔軟軟的衣料,他能感受到對方圓潤的腳踝,眼下這種觸感比起羊脂玉還要更美好幾分,而他的眸子看過去,這條腿看着真是很長,腰肢也是纖柔的小蠻腰,陽光之下的面容更是雪白如玉,白璧無瑕,美不勝收,這一切也讓他戀戀不捨。
他微微一笑,“我若是放手可以,不過你不許踢我。”
她覺着胃裡的氣息又涌了上來,立刻捂住了嘴脣,點了點頭。
凌熙捂住了口,表情痛苦,他很有眼色地把清水遞了過來,又是低頭輕笑了一聲,“爲兄還有一句話要對錶妹說。”
她又漱了漱口,又喝了三碗水道:“表兄想說什麼?”
蘇無忌表情忽然認真,語氣清冷地道:“表妹要記得一句話,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瞧看着對方的表情,凌熙微微一怔,覺着此言似乎別有深意,眯了眯眼眸,“表兄究竟要說什麼?”
蘇無忌伸出手,替她慢慢綁好了髮髻,先前因爲各種緣由,她的髮絲有些不齊整,“表妹如今在洛陽城中已經展露了風頭,千萬不要做到寸步難行的地步,要學會以退爲進,而且兩個身份都是如此,但洛陽城畢竟是大雍朝的國都,藏龍臥虎,衆人隱藏甚深,就是當年白澤,也要避開洛陽城三年。”
凌熙心知他話語中有一些勸阻之意,卻故意笑道:“爲何?”
蘇無忌道:“以你的聰慧應該不難猜出,這裡是氏族的地盤,就是商業也是氏族的商業,不允許旁人染指,而且袁府是周家的靠山,一個周氏的離開改變不了什麼格局,相信不久之後,會有人阻止你繼續發展下去。”
凌熙笑了笑,頷首,“我明白。”
她與袁家雖然沒有完全翻臉,但是也已經得罪了袁家。
蘇無忌溫和的說道:“只要明白就好,凌熙表妹,所以你別再繼續在城裡擴張商業了,外面周圍的幾個城鎮纔是你的世界。如今你在本地的發展已經夠了,先停一停。”
“好,我知道了。”凌熙點頭,“不過我也有一句話對錶兄說。”
“哦?要說什麼?”蘇無忌有些不解。
“表兄也很聰明,所以你的大本營大約也不在洛陽城內,恐怕就是那百里鄉也不過只是一個狡兔的窩點而已,表兄也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但是你這樣的男人根本就不適合與我在一起,以後還是不要招惹我,否則我不會客氣。”她冷冷一笑,語氣清寒。
“……”蘇無忌頓了頓,不知要接着說些什麼,他看着她的嘴脣,色澤豔麗,瞧着極美,讓他有一種想要繼續採擷的衝動。他心中輕笑,自己分明不是一個喜好美色之人,這次是不是瘋了?
凌熙冷冷看了一眼蘇無忌,見他笑得很是隨意,有些不悅。
然而,外面傳來了腳步聲,蘇氏在這時候已經回來了。
蘇氏走了進來,看到蘇無忌與凌熙並排坐在一起,二人倒是郎才女貌,恰似一對兒璧人。
蘇老爺則捋了捋鬍子鬍子,瞧着面前的二人,心中覺着很是滿意。
蘇氏既然是個女人,女人便有很多的直覺,她雖然隱隱約約地猜出了一些,但卻覺着白玉京的身份應該更適合自己的女兒,蘇無忌畢竟只是一個庶子。
這時候,蘇氏出言問道:“熙兒,你說的那個凌少堂兄,我怎麼不知道?”
凌熙捋了捋髮絲,緩緩說道:“都是一些遠房的親戚,凌家的族譜也只有十幾代,但是幾十年前就有很多人出去了,那凌少就是其中之一而已。”
蘇氏瞠目結舌,她根本沒有想到凌家還有什麼遠房的親戚,“熙兒,下次讓那個凌少來我們蘇府坐坐,我怎麼不知道居然有這樣的少年?”
凌熙說道:“他很忙。”
蘇氏瞧着凌熙,對於她這些日子各種事情都隱瞞着自己,自然很是不滿意。
上次因爲約戰的事情,已經把她嚇得快要死去活來,她甚至厚着臉皮請白家人出面,然而竟然在約戰中,居然又冒出來了一個凌少。
她吸了口氣,接着問道:“熙兒,你以後要去哪個書院讀書?我還記得白澤公子說過的女學,目前在洛陽城可是最好的一個女學,衛師師就在裡面,你一定要好好去學啊。”
然而她想起白澤公子只是讓女兒去什麼戊班,心中有些說不出的鬱悶。
杜娘子笑眯眯地插言道:“如今,那所女學也不是那麼容易進去的,這次雖然是貴族的身份進去,但是裡面也有很多的班級,譬如什麼甲乙丙丁戊,甲等班只有衛師師那種才女纔有資格的,而且人家白澤公子讓熙兒去戊班,也是從她的資質來考慮的。”
蘇氏卻不屑道:“不行,我的女兒怎麼可以去那最低等的呢,對了,姬鈺公子既然與凌家是有交往的,我們以後求他好不好?”
這時候在她心中有一種感覺,這種感覺叫做驕傲。
畢竟,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能認得姬鈺公子的。
凌熙聞言冷冷一笑,畢竟以姬鈺那種風華絕代,才情高絕的男人,不是凌家可以高攀的,大約只有蘇無忌這種男人才會與對方有那麼一些交情,畢竟二人都是妖孽類型。
而且,凌熙對於女學其實並沒有興趣,讓她想起後世那個學子遍地的地方,在那裡沒有任何的真才實學。
在那種地方倒是可以積累一些人脈,但如果耗費太多的時間在內,實在是沒有必要的。
想到這裡,凌熙擡起了眸子,輕笑,“我不去女學,我已經另有去處了。”
蘇氏詫異,“熙兒,你說的是什麼地方?”
凌熙淡淡道:“清涼書院。”
“你說的是那個城外的書院?”蘇氏臉色微微一變,“這個,我不允,不行,我們還是要去找白澤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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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前面的內容很難寫,刪刪改改,都折騰了很久才弄好,畢竟是二人的感情突破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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