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斐年也就給趙老太太打了電話。
趙老太太聽他自稱是唐斐年。想了一想,就道:“斐年,你小時候也見過我的。我是趙阿姨。”聽了這個聲音,唐斐年一下想起這個看起來總是那麼孤獨的老阿姨了。
聽父親說,趙阿姨年近四十時,才得了一個女兒。可卻在女兒三歲的時候,將她弄丟了。爲此,趙阿姨尋找了幾十年,可女兒還是一點沒有下落。
“趙阿姨,你的聯繫方式,是我父親給我的。他說你知道慧中在哪兒。”
趙老太太聽了唐斐年的話,就道:“斐年,不錯,慧中就在我身邊。你想找她,其實也不難,但我總要聽聽她的意思,我看問問她願不願意見你。”
唐斐年聽了這話,就在電話裡默了一下,方道:“那也好。不管怎樣,我總是尊重慧中的意思。”
趙老太太便掛了電話,聽輕手輕腳地走進了病房。慧中躺在牀上,眼睛似閉非閉。趙老太太就問:“慧中,慧中,你睡着了嗎?”
慧中聽了,就睜開了眼睛,對着趙老夫人笑了一笑,方道:“我一直就是醒着的。”
趙老太太就在她的牀邊坐了下來,說道:“慧中,剛纔,唐斐年打電話給我了。”見老夫人提起唐斐年,慧中的心裡,還是滿溢了激動。這兩個多月來,她在心裡一直憋着不讓自己想他。她以爲時間長了,真的可以將他慢慢忘了。但老夫人現在一提,記憶的閘水即刻噴涌而出,浩浩蕩蕩,不可遏制。
原來,她的心裡,還是想着他的。算不曾想起,但並不會忘記。“哦,是他打電話給您。”慧中喃喃道。
老夫人就問:“斐年說他想見你一面,我便來問問你的意思。”
慧中聽了,就嘆:“老夫人,如今唐家都這樣了。我當然不能再回去,再回去見唐斐年了。”
老夫人就問:“慧中,你的心裡,果真是這樣想的?”
“老夫人,我還見他幹什麼呢?不如就這樣了。”慧中這樣說,一是基於對目前情勢的不自信,二是心裡卻也悲觀。
而且,她雖然和唐靈均未領結婚證,但到底也做過有實無名的唐家兒媳婦。她的內心,還是沒有放下膽怯和猶豫。何況,現在的她,是毀容的狀態,在手術未完之前,她不知道自己能恢復到以前的幾成。就算從前的種種,心裡都放下了,都坦然了,可唐斐年真的能接受一個半個臉都是傷疤的女人嗎?
唐家雖然出了點事故,但到底根基深厚,有唐老爺子撐着,有唐斐年把持着大局,表面上還是風光。她這樣一個女人,咱們能在當了唐家的孫媳之後,又做唐家的兒媳婦呢?
“慧中,你的心理包袱不要太重。如果你真的忘不了他,你真的想他。那你就去見他。我陪着你去。”趙老夫人來了這麼一句。
慧中聽了,就苦笑。“不用了。我想我們還是各自冷靜爲~
慧中聽了,也流着眼淚道:“那我真的不能見到你。”
老夫人就嘆道:“可見,這積德行善,吃齋唸佛到底是感動了菩薩。”老夫人是個虔誠的佛教徒,在她看來,就是自己的虔誠感動了上天,感動了菩薩,菩薩這才顯靈,讓慧中出現在她面前。
老夫人和慧中相認了後,兩人又說了好長時間的話。說得慧中的肚子,都有些餓了。老夫人聽了慧中的肚子‘咕咕咕’的叫聲,就道:“你餓了吧。媽媽帶你出去吃飯。”
慧中聽了,就道:“媽,我們隨便吃點什麼吧。我的臉到底不方便。”是呀,走在大街上,她時刻都要留心遮臉的紗巾和帽子會掉下來,從而嚇壞了路人。
老夫人明白慧中的意思,她的心更疼了。她握住慧中的手,嘆道:“你受苦了!媽媽陪着你,你不要害怕!再過幾天,咱們就回夏威夷!”一時之間,趙老太太只想將自己找到女兒的好消息,告訴自己的所有朋友。
慧中聽了,就道:“媽媽,我離開你這麼久,你一個人生活了這麼長時間,真的不容易!”慧中懂一位母親失去女兒錐心刺骨的痛苦。
“是呀。但媽媽現在圓滿了,從此,咱們母女兩個,再也不分離了。”趙老夫人又慈愛地撫着慧中的長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