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兩人又說了一會話,探望的時間到了,唐茂年便對靈均道:“你心裡不要擔憂。爸爸會盡其所能幫你的。”
唐靈均聽了,只淡淡說道:“爸爸,我知道,這是上天給我的懲罰。是我不珍惜慧中,而給我的懲罰。”唐茂年就蹙眉道:“兒子,你不用這樣想。這天下的好女人多得是,等你出來了,還是一樣地風光!”話雖這樣說,但唐茂年對着兒子,到底覺得底氣不足。
“爸爸,我的心,需要好好靜一靜。這看守所對我而言,竟是個最好的選擇。我希望我和慧中,以後還能是朋友。”唐茂年聽了,也就嘆了一嘆,站了起來,又囑咐了他一些話。
這一日,唐老爺子也就請了李多復律師過來,在他房中好生說話。老爺子就嘆:“說來,也是家門不幸哪!我就知道這個孩子會出事!”
李多復聽了,就安撫道:“老朋友,不要難過!這年輕的人呀,吃一塹,長一智,總是好事!正因爲年輕,還可以選擇重頭來過。哪裡像咱們,這犯了錯,可是沒有機會重來嘍!”
唐老爺子就道:“爲了我這個不成材的孫子,我也只得求你來幫忙了!真希望他從此以後,開始穩穩重重腳踏實地起來!”
李多復聽了,就道:“老朋友,你放心吧,我會盡力而爲的。”
李多復律師走了後,唐老爺子便就一個人拄着柺棍在宅子前後胡亂走着。他的心裡,一時想起斐年,一時又想起茂年,一時又想起慧中。
知道慧中毀容了,老爺子的心裡還是揪着生疼。他想了一想,便回到房中給趙至鳳打了電話。“大嫂,您能抽空來一下我這裡嗎?”與趙老太太趙至鳳,唐老爺子的心裡素來都是尊敬有加的。他年輕時候,初涉商海,栽了幾個跟頭,虧損了一大筆錢,海外雖有親人可助,但無奈因當時社會的特殊原因,不得與他們通信。唐老爺子本以爲自己已經是一蹶不振的了。他向過很多人接過錢,但不是遭到拒絕,就是受到嘲笑。只有自己的朋友——年長十歲的榮毅平給了他一筆資金週轉,從此唐老爺子才日益緩過氣來。後來,唐老爺子和榮毅平在商場上更是彼此互相扶持,感情日益深厚,最後結拜了幹兄弟。對於榮氏夫婦的恩惠,老爺子是一直記在心裡的。
後來,榮毅平生病早逝,他更是將趙老太太視作自己的親嫂子看待。雖然榮毅平比自己大七八歲,但趙至鳳的年紀說來比自己還小。但爲了尊敬自己的大哥,找老爺子從來都是將她當自己的親大嫂看待的。後來,趙老太太去了夏威夷,二人雖不大見面了,但逢年過節的,彼此還是有電話往來。
趙老太太接了電話,就問:“治元,你還有什麼事嗎?明天,我和慧中就要坐飛機去夏威夷了!”唐老爺子聽了,心裡一點也不感意外,因就道:“說來,也是我們唐家虧欠了慧中。她在我們唐家,沒有受到過公正的對待!現在,我想給她一筆錢,算作補償,也算是給她整容的費用!”
老爺子說完了,心裡更是嘆息了。
趙老太太聽了,就淡淡道:“不用。治元,真的不用。”
老爺子就道:“大嫂,你就代慧中收下吧。不然,我的心不安。我是唐靈均的爺爺,可是我這個家長沒有做好,我讓慧中受苦了!”
趙老太太就嘆:“治元呀,你的心意我領了,但慧中知道了,一定不會接受的!她是個要強的孩子!”
唐老爺子就道:“那你就幫我瞞着她。”
趙老太太就道:“治元,何必呢?這些錢,我也不是沒有。”
唐老爺子聽了,終於告訴她實情了。“這其實是斐年的意思。他知道慧中不願意出來見他。但他的心裡,到底關心慧中,他希望慧中能收下這筆錢,早早去韓國做整形手術。當然了,斐年根本不在乎慧中的外表,根本不在乎她變成什麼樣子。但慧中的人生還長,與外表上做些調整,與她也更有自信,因此也沒什麼不好。”
趙老太太聽到這裡,便默了一默,方嘆息道:“這個斐年,當真是在乎慧中!”
老爺子就嘆:“大嫂,這麼說,你願意收下了?”
“治元,其實拋開別的不說,斐年和慧中還真的很相配!只可惜造化弄人!”想着慧中和唐斐年唐靈均的糾葛,趙老太太的心,也是起起伏伏的。
但不可否認,她對唐治元小兒子斐年的印象,的確不錯。趙老太太便決意告訴唐治元實情。“治元呀,其實慧中就是我的女兒,就是我失蹤了二十四年的女兒!”
“什麼?大嫂,你說的是真的?慧中真的——是你的女兒?這,這真的是太好了!”唐老爺子的心裡,也激動不已。想不到慧中竟是大嫂的女兒唐老爺子激動道:“大嫂,恭喜你們如今母女團圓!我知道這些年,你一直在尋找你的女兒!現在你總算是圓滿了!”
趙老太太聽了,也就感嘆。“是呀。如今我總算可以對地下的毅平交待了!我這一日沒找到女兒,我心裡便一日不安呀!”
“大嫂,那這筆錢——”趙老太太想了一想,也就道:“既然是斐年的,我就代慧中收下。等以後,我再尋個合適的時機告訴她。再看看她的意思。治元呀,我們都老了,弄不懂他們年輕人的世界!”
“好,大嫂你願意收下,那再好不過了。”趙老太太掛了電話,決定先對慧中隱瞞這件事。
第二天,趙老太太叫司機將慧中帶往自己在虞城的寓所。女兒尋找到了,雖然不可能有機會和她的父親見面了,但去一下自己三歲前住過的房間,到她父親的墓碑前,瞻仰一下,還是要的。
一路上,趙老太太就問慧中:“慧中,你的養父母待你還好吧?”
慧中就道:“他們待我很好的。他們從來沒有告訴我,我是撿來的。”
趙老太太聽了這話,就愛撫地看着慧中,說道:“慧中,你告訴媽媽,你的心裡,還有唐斐年嗎?你要是不捨他,現在就去找他。”
慧中聽了,便低下頭,沉默不語。
“慧中,他知道你毀容了。但他還是願意等你回頭。可見,他待你的心,是真的。”
“媽媽,這些我都知道。只是我心裡,卻是越不過這個坎。他是靈均的小叔,如今我和靈均既兩不相欠了,我真的不想在——”慧中說着,只是深深皺起了眉頭。
趙老太太就嘆:“慧中,你說的是真的麼?我知道,你是個內斂的孩子。有什麼,只是放在心裡不說出來的!”趙老太太就道:“你心裡揹負的包袱,其實也不必這樣重,這樣大!你和靈均並沒有領結婚證,最多也不過就是同居的未婚男女。慧中,你不要多想,就當自己是談了一場失敗的戀愛罷了!”
慧中聽了,就苦笑。“我懂。媽媽,但我現在需要的是時間。”
唐氏總公司十二樓。董事長兼總經理唐斐年正坐在橢圓形的辦公桌旁,埋頭處理着公務。如今,大哥的重心已經不在公司,他每日裡,確實很忙。
雖然慧中早不在公司了。但隔壁辦公室慧中坐過的辦公桌椅,唐斐年卻是固執地不肯讓人動一動。他要保持它們的原狀。他也固執地認爲——總有一天,慧中會面帶微笑地回來,依舊當着他的助理。工作間歇,他偶爾小憩之時,似乎一眨眼睛,一轉動身子,還更感覺到慧中氣息的存在。
他記得,自己每工作一個小時,慧中就會給他衝一小杯拿鐵咖啡給他提神。他喜歡喝慧中泡的咖啡。別的味道的咖啡,哪怕味道再好喝,他也堅決不喝一口,而且還莫名其妙地發脾氣。慧中辭職後,人事部也招聘過幾位助理,但都被自己的怪脾氣給嚇跑了。
唐斐年的心裡,還是炙熱地想着慧中!他的腦子裡,總是情不自禁地想起巴黎那迷亂一夜。憑直覺,他能感受出慧中對自己是有感覺的!可現實中,慧中卻連見都不願見他一眼!
他當然知道慧中的顧慮。她所顧慮的,自己也顧慮過。他前前後後,也猶豫了很久。不過,一直到現在,自己仍舊沒有放棄。他清楚知道,在未來幾年內,他或許會愛上別人。但這一刻的自己,還是心繫慧中。
正忍受着思念的煎熬,唐斐年桌上的手機忽然就急促地響了起來。他聽了,心裡乍然激動不已!看也沒看號碼,他一下就按了鍵接了起來。電話通了,電話那頭的人卻又不說話了。
唐斐年的心,更是提了起來!果然,自己的預感會很準麼?“慧中,是你麼——”他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地問道。
電話那頭的女人聽了,眉頭就一皺,靜默了一下,方遲疑問:“慧中?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