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康熙見到一身戎裝邁過殿門向他走進的凌柱時。眼前彷彿出現了同羅剎國之戰,凌柱一身戎裝向他辭行,歸來時染血的肩頭,獻上來的敵國之君。君臣相知近二十載,凌柱的統兵威武,悔棋耍賴,忠心關切,侍君以誠等等的畫面不停在他眼前回閃,康熙雙手扶着御案,身子前傾,目光緊緊的鎖在了他身上。
凌柱來到近前,撩開鎧甲單膝跪地,極爲恭敬的行禮“奴才凌柱叩見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以往他面聖,康熙總是很快的叫起,行禮並不到位,但是此次,凌柱真的在認真的向高坐在龍椅上,手握江山的康熙請安,無論如何西北的戰爭要儘快的結束,各地的災情。百姓的艱難,不能只是爲了成全康熙的威名,銀子也不能都用於戰場,對西北用兵是沒有戰爭賠款的。
凌柱分屬鑲黃旗,所以他身上穿的盔甲肩頭領子,甚至袖口都是明黃色,頭盔上的簪纓也是亮眼的明黃,一身戎裝打扮,雖然他不像齊珏一般如出鞘的長劍銳利鋒芒,但在他身上,康熙覺察到沉穩,雖無耀眼的鋒芒,卻同樣英氣迫人,康熙喃喃的重複道“重劍無鋒,重劍無鋒。”
“皇上,奴才有要事陳奏。”凌柱擡頭執着的望進康熙的眼中,康熙擺手,李德全帶着內侍退出大殿,吱嘎一聲,緩緩的關上殿門。
“朕,朕有多久沒見你身着戎裝了?”康熙眼中劃過一分的惋惜,自從凌柱受傷無法統兵沙場之後,他就再也沒有穿過鎧甲,也曾經玩笑般的問他緣由,凌柱只是低低迴了一句‘戰袍鎧甲屬於將軍,而不屬於致遠公。’從那以後,康熙就再也沒有逼迫過他穿鎧甲。
凌柱怔住了。沒想到面前的帝王卻問出了這話?心中也泛起一分苦澀,感慨萬千,弄臣也好,忠臣也罷,伴駕二十年,雖然心中總是畫出那道界限,但對於康熙,有幾分重情義講義氣的凌柱,難免有時會忽略他帝王身份,把他當成生死之交。凌柱厚厚的嘴脣微顫,沙啞的開口“皇上...皇上...致遠公不穿鎧甲,也是您的將軍。”
康熙起身,緩步來到凌柱近前,骨幹蒼老的手慢慢的搭在凌柱肩頭,半晌之後,拍拍他有些冰冷的鎧甲“起身,朕的致遠公起身。”
“謝皇上。”凌柱站起身,覺得同康熙離的有些近,想要後退兩步,卻被康熙拉住他的手腕,沉聲說道“你已有五日沒入宮向朕請安。朕曉得你是被御史彈劾怕了,朕不是昏君,你也不是弄臣,在史書上你和朕的君臣之意,必會被後人傳頌。”
“皇上,奴才何時在意過御史之言?”凌柱眼中透着對御史的輕蔑,開口說道“奴才知曉自己要做的是什麼,了卻君王天下事疑了一下,康熙明白他這又是忘了,想要接口唸出下半句,凌柱恍然道“了卻君王天下事,老婆孩子熱炕頭,餓?好像不對,不過這就是奴才的心願。”
康熙被他氣樂了,心中泛起感動,這兩句驢脣不對馬嘴的話,倒也是適合用在他身上,攥緊拳頭狠狠的捶他的胸膛兩下,瞧見他向後退了一步,笑罵道“你給朕將辛棄疾的破陣子抄寫百遍,三日後交給朕,聽見沒有?”
“是,皇上。”凌柱低頭暗自琢磨辛棄疾?還知道,可是破陣子是什麼?康熙見到他一頭霧水,無奈的搖搖頭,嘆氣道“凌柱,朕的致遠公,朕真是服了你了。”
凌柱面露羞愧。不曉得該說什麼,想到今日的來意,收斂身上那分玩笑,嚴肅的開口道“皇上,冥思苦想幾日,根據軍報細細推演行軍路線,奴才覺得完全可以一戰定輸贏。”
康熙抓着凌柱的手更緊了一下,他雖然前綱獨斷,但身上的壓力也很重,請糧草的摺子已經堆積的很厚了,胤禛的辛勞他也不是瞧不見,不心疼,只是爲了江山,爲了鍛鍊胤禛,只能不斷的給他加擔子。
“你是說?你想到了法子?”康熙語氣裡透着驚喜,見凌柱鄭重的點頭,高喊道“李德全,李德全。”
大殿外的李德全低頭走了進來“奴才在。”
“將地圖掛上,朕要同致遠公,商討西北的戰事。”康熙滿臉紅光,興奮之情難以抑制,李德全麻利的將地圖鋪陳好,康熙親自拉着凌柱上前。輕聲問道“給朕說說,你的法子。”
凌柱深吸一口氣,伸出手指開始在地圖上比劃起來,口中不停的說着他的構想,康熙微皺着眉仔細聽着,時不時開口問上兩句,但大部分時候,目光隨着凌柱手指在地圖上的滑動而移動,時而舒展眉頭,時而眉間緊鎖。
凌柱差不多說了小半個時辰,慢慢的收聲“陛下。這只是奴才的淺見,畢竟不是親臨疆場,只是根據軍報以及奴才的常識推斷,恐有不周之處,但奴才有信心若按此方案,雖不見的能擒獲策旺阿拉布坦,但必會讓他所部元氣大傷,再也無力同大清一戰。”
康熙慢慢在大殿內踱步,腦子不停的轉動着,間或看一眼地圖,凌柱覺得口感舌燥,向李德全比劃一個茶杯的動作,李德全沒有想到他竟然如此膽大,心下爲難,提醒般向康熙望了一眼,凌柱嘆氣,康熙此時發話“李德全給朕的致遠公上茶。”
得,白白擔憂了,李德全一會功夫將茶盞遞給凌柱,“多謝李總管。”凌柱也不客氣,掀開杯蓋,飲了一大口,康熙揹着手站在地圖前,沒有看凌柱,開口說道“你這法子可行,只是,齊珏和胤禎必有一路是佯攻,牽扯策旺阿拉布坦注意,恐怕會陷入死戰。”轉身面向凌柱,銳利看着他,沉聲道“你可曾想好?”
凌柱放下茶盞,在次單膝跪在康熙面前,這個計劃是他想的,怎麼會不瞭解其中的危險?齊珏,年少的兒子能不能用他稍顯稚嫩的肩膀承擔重任?心中也泛起幾分擔憂,凌柱低垂的眼裡劃過信任,齊珏不會讓他失望。
“皇上。近衛軍威名操練和裝備都要好上幾分,奴才覺得齊珏統領的近衛軍適合牽制,十四阿哥定會一戰定勝負。”
聽見凌柱此言,康熙心中仿若打翻了五味瓶,不曉得是何滋味,帶有一分疑惑的說道“齊珏,那是你唯一的嫡子,而且至今還沒留下子嗣,你竟然捨得?”
“陛下,恕奴才直言,捨不得。”凌柱擡頭望着康熙,接着說道“您是曉得奴才的,對妻兒甚是看重,若是可以奴才根本不想讓齊珏從軍,以奴才如今的爵位和皇上的厚愛,齊珏當一個京城權貴紈絝子弟也挺好。”
康熙不由的瞪大了雙目,也想不通凌柱的腦袋怎麼就同旁人想的不一樣?“你真的這麼想?”
“您是曉得的,齊珏從小被四福晉教養,立志爲將軍,奴才攔不住。”凌柱稍微向前挪了挪膝蓋,帶着幾許的驕傲一分的擔憂“他既然統兵沙場,或立下戰功或馬革裹屍,奴才已經有這準備了。”
“凌柱。”康熙嘴中吐出這兩個字,上前兩步,見到凌柱眼角水光一閃,心中燙貼,對於他的赤膽忠心更是感動。
“奴才相信齊珏,他必不會讓皇上失望。”凌柱自信的說道,康熙抓住他的胳膊,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朕,朕應該讓老十四,可是...”
“皇上,能承擔此任的必是齊珏,十四阿哥所轄大多爲蒙古鐵騎,以及各地的八旗駐軍,若不齊心,缺少訓練,一擊必潰,若是讓十四阿哥奇襲,反倒更爲妥當。”
就依你...”沒等康熙說完,內侍在外回稟“啓奏皇上西北十四阿哥八百里密摺。”
“呈上來。”李德全將密摺地上,凌柱後退幾步,垂下眼簾,康熙打開火漆,掃了一眼眉頭緊鎖,面沉如水,眼裡透着失望和怒氣,攥緊摺子,“這就是朕的兒子,朕的老十四,爭功誣陷,德妃你教養的好兒子。”
“凌柱,朕覺得還是讓老十四...”見到康熙身上透出的陰狠,凌柱忙開口“皇上大局爲重,不是奴才不心疼兒子,而是,而是隻有齊珏才能信奴才的話,十四阿哥畢竟是皇子,他恐怕聽不進去,若是功敗垂成,那西北戰事還要打上許久,皇上,糧草銀兩可是不多。”
“朕準卿所奏。”康熙坐回到龍椅上,提筆寫起密旨,吹乾墨跡,看了一眼凌柱,慢慢親自動手用火漆封好,遞給李德全“八百里加急,只許快,不許慢,送到分別送到英武伯和十四阿哥手中。另外傳朕口諭給老十四,讓他安心帶兵,旁的事朕不想聽。”
德全啪啪兩聲甩開馬蹄袖,打千行禮,低頭接過密旨。凌柱心事一定,幾日的不眠不休思考軍情,倦意上涌,躬身道“皇上,奴才告退。”
康熙語氣中帶着幾分心疼的開口說道“你年歲也不小了,別弄累壞了自個兒的身子,就歇在宮中侍衛房,朕明早還要問話。”
“遵旨。”凌柱退了出去,緩步的向侍衛房方向走去,明朗的夜空,灑在皇宮的路面上,仿若銀波,凌柱嘴角上揚,兒子,阿瑪已經將戲臺搭好,就看你能不能一戰天下知了,要記得你姐姐教過你的,狹路相逢勇者勝,只要過了那道坎,將會海闊天空,一馬平川。
ps這章不是寫多的,本來是想寫球球的,但是作爲女孩子,想要寫戰爭對我來說挺難的,所以我去找了霍去病的視頻,看到了一個帝國雙壁的視頻,就突然想寫寫凌柱和康熙這對君臣,哈哈,等到康熙去世,凌柱的戲份可能也不會太多了,機會難得,我就寫了這一章,不喜歡的親不要見怪,其實這一章我真的是挺喜歡的,親們可能已經發現了,球球的原型就是霍去病,而凌柱的身上有着一點衛青的影子,但是他比衛青更狡猾,不那麼受野豬的氣。至於康熙,除了他的種馬,以及好名之外,還算是個合格的君王吧,他的短視也是由於少數民族統治的自卑,有着封建帝王的侷限性,汗,這只是我的理解,不同意的親無視之。這章是加更章節,50章粉紅換加更,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