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珞同董氏說了好久的話。纔想起胤禛黑黑的臉色,起身去了趟絲嘉那,雙臂小心的抱着謹睿,低頭眼裡含笑,對這絲嘉說道“睿哥兒同齊珏很是相像,一看就是個機靈的。”
絲嘉眼裡透着一分欣慰,有了這個兒子,她終於可以放下心中的大石頭,不是說不疼惜雙生女兒,可公爵府需要承爵之人,齊珞看了一眼絲嘉,左手託着謹睿,右手手指劃過他的五官,低聲道“睿哥兒,你額娘可是吃了不少苦,將來可要好好的孝順她才成。”
“絲嘉真真是苦了你,我都聽說了,睿哥兒的降生實在是不易。”齊珞知曉當時情況有幾分危險,而絲嘉拼了命也要保住謹睿,後來還是齊珏當即立斷力保絲嘉平安,凌柱和董氏自然沒有意見。到讓陪在產房門外的康親王福晉感嘆不已,她恐怕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家,好在母子均安,而且謹睿沒有任何不妥當,衆人才放心,畢竟絲嘉有身子的時候,思慮太重。
“皇后娘娘...”絲嘉見齊珞的眼色想到齊珏的話,忙改口道“姐姐,這都是我應當的,能平安生下睿兒就...”
董氏在旁忙用帕子擦淨絲嘉眼角的淚珠,語氣裡透着疼惜“快收住淚,雖然出了月子,但也要謹慎些,省得落下病根,這可是女人一輩子的事兒,萬不可馬虎。”
絲嘉柔順的靠在董氏懷裡,合上眼,睫毛上沾着一顆晶瑩的淚珠,輕輕的嗯了一聲,敏感出自王府的她,自然曉得何爲真情?何爲假意?雖然在閨閣中她是嫡出的郡主,很得康親王和福晉疼愛,可怎麼也越不過自己的嫡出兄弟。
自從嫁進致遠公爵府,才知曉何爲疼她若女,雖然及不上已是貴爲皇后的齊珞,但是她得到的關愛。甚至比在康親王府還要重上兩分,對凌柱夫妻也更加孝順。
對於謹睿,齊珞很是好奇,也在暗自思量過會不會再出一個天才,百般逗弄之下,謹睿一點面子都不給,閉着眼睛,也不曉得是睡着還是醒着,雖然紅潤的小臉上露出舒服的笑意,可就是不肯睜眼,讓一向很有小孩緣的齊珞有幾分受挫,嘴角微微向下耷拉着。
“姐姐,睿兒就是如此。”絲嘉見到之後,連忙開口解釋“他是喜歡姐姐的,若不然也不會睡得安穩...”
“你不用擔心,她是在同自個兒較勁。”董氏拍拍絲嘉的後背,向齊珞斜了一眼,低聲道“多大人了,還如此?也不怕將來睿兒笑話。”
齊珞親親謹睿的額頭,自信滿滿的說道“睿哥兒纔不會笑話姑姑的,是不是?”見謹睿動動嘴角。笑意更重上一些,雖然還是沒有睜眼,但卻同稚兒時的球球有八分的相像,抱着謹睿輕輕的搖動起來,嘴裡低嚀着什麼,謹睿此時眼睛才撩起一道縫隙,齊珞見到後更是開心不已。
“你這個本事還真是了不得,睿兒很少睜眼,沒想到又讓你給趕上了。”董氏搖頭嘆道,此話一說,齊珞更是得意的不行,用眼神示意紫英將她親手編制的穿着珠子的手鍊綁在謹睿的手腕處,親親他的小手,“這是姑姑給的,睿哥兒要記得,嗯?”
“娘娘,皇上御駕回宮。”齊珞不捨的將謹睿交給絲嘉,咬着嘴脣,看着董氏,將眼底的淚水硬生生的斂去,含笑點頭“額娘回宮了,你莫要爲我憂心。”不敢再看董氏一眼,齊珞快步轉身離開,出了內宅,停住了腳步,向以前所住的閨閣望去,心中頗不是滋味。
“娘娘,皇上還等着呢。”秦嬤嬤扶着齊珞的手。低聲道“奴婢知曉掛念公爵夫人,遞牌子進宮總是得見的,如今公爵府賓客盈門,好些人都瞧着呢。”
齊珞回神,烏黑的眼眸沉靜如水,再也掀不起一絲的波瀾,來到了前面客廳,衆人紛紛行禮,齊珞淡笑向胤禛開口“皇上,臣妾瞧着謹睿那孩子真是可人疼,所以多耽擱了一會,請皇上恕罪。”
“罷了。”胤禛並沒有多言,離得近自然瞧見她眼角隱隱有淚痕,起身開口說道“起駕回宮。”
“恭送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在衆人的跪地恭送聲中,帝后二人出了公爵府,此時已是傍晚,有一絲涼風襲來,齊珞由於穿得厚重並沒有涼意,微微的晚風拂過面容,反而覺得很是舒服。
胤禛先行上了御輦,端坐於上開口道“朕恩准皇后同乘御輦。”齊珞停住了腳步,微微有些愣神。有幾分懷疑她聽錯了,腦袋中不由的回想起班婕妤的故事,嘴角上翹用不用講出來以示賢惠?
“上來。”胤禛輕吐出這兩個字,嘴脣抿成一道線,眼裡透着不悅,既然他都不怕說是昏君,那自己還在意什麼?在衆賓客的目光下蹬上御輦,明黃色的圍布緩緩的放下,隔絕了旁人小心猜測的目光。
弘旻弘曆二人同樣帥氣的翻身上馬,弘晝在馬下連連跳腳,一副也想上馬的樣子。弘曆微笑着俯身攔住弘晝的腰,將他帶上白色駿馬,讓自己的弟弟安坐於身前,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一般,引得衆人面露讚歎。
齊珏眼裡雖然露出笑意,見到弘曆投過來得意的眼神,低嚀“果然如同姐姐所言,偏愛出風頭。”自有御前侍衛在前開路,御輦緩緩的離開公爵府。
由於第一次蹬上御輦,齊珞還是比較驚奇的,四下左右的瞧着,倒也沖淡了不少離別的哀怨,胤禛見到她脣邊真實毫不勉強的笑意,暗自舒了一口氣,太醫的診治言猶在耳,自己又怎麼能大意?
齊珞猛然湊近讓他有幾分愣神,“皇上,我剛剛想起了...”胤禛用手指輕點她的嘴脣,止住了她的話,鷹隼中閃過自信的光彩,使得他的眼神更加深邃上不少,引得面前的人兒,眼裡露出一絲的癡迷。“朕不是漢成帝,你也不是班婕妤。”
他竟然知曉?難道真的有些心靈相通?齊珞忍不住懷疑,胤禛低沉的笑道“朕的皇后雖然在才學上不遜班固,但品行上卻截然不同,你是學不得她的。”
齊珞並不覺得沮喪,想了一下,實在是不敢同他並肩而坐,半跪在軟軟的氈子上,雙臂交叉放在他的膝頭,下顎拄着手腕,擡眼看着胤禛,輕聲說道“我纔不想學班婕妤,她雖得千古傳誦的才女之名,可卻是隻能靠伺候王太后避禍,獨守漢宮。我不喜歡。”
胤禛低頭看着依偎在他膝頭的齊珞,低聲開口“朕怎麼會讓你...”輕挑了一下她耳上帶着的鑽石耳環,棱角劃過指腹帶起耀眼的光亮,嚥下了後面的話。這種說一半留一半讓自己的猜測的話,齊珞並不喜歡,可若是讓彆扭的胤禛說清楚,還真是費勁,所以她纔不費那腦子呢,靠在胤禛的膝頭,合上眼低聲感激的說道“皇上,謝謝您帶我出宮,見到阿瑪和額娘,我真的很高興。”
胤禛手放在齊珞的臉頰之上,別開目光,“朕可沒準致遠公見你,當時...”
“嗯,您是沒讓。”齊珞順着胤禛話,倒也把他堵得夠嗆,眼底劃過一絲的怒意,只是不曉得是對自己還是對旁人,是對膽大妄爲違抗聖旨的凌柱?還是對眼前的人兒?他自己恐怕都說不清楚。
他們二人並沒有再多說什麼,齊珞昏昏欲睡,而胤禛也微合着雙目,眼簾撩開一道縫隙的低頭裝作不在意一般看着齊珞,帝后二人之間纏繞着的紐帶越發的結實,他們彷彿已然近在咫尺。
“皇上,永壽宮到了。”李德全自然知曉雍正的心意,御輦進了皇宮之後,直奔皇后的寢宮。齊珞微顰着眉頭,抱怨道“這麼快就到了?”
“回去早些安置,不許多想,朕會再安排的。”齊珞慢慢的起身,覺得膝蓋一軟,身子前傾,胤禛健臂一攬,將她擁入懷中,齊珞睜着迷濛的眼睛,眉宇彷彿很擔憂的輕顫,雙手順勢環住了胤禛的脖子,在他耳邊吐氣如蘭“皇上,謹睿我很喜歡疼惜,我也...”壞心的將他的耳垂含在嘴中,模糊不清的開口“就如皇上所言,若是有個小公主..想再爲皇上添個女兒。”
將胤禛的火氣完全挑起,齊珞咯咯輕笑着快步離開,下御輦時,特意再向他瞥了一個媚眼,心中得意邁進永壽宮,暗自猜測以胤禛的自控能力,會跟進來?還是會去養心殿處理奏摺?直到她梳洗換好睡袍之後,都沒有見到胤禛的影子,“看來還是朝政最重要,真是一點都耽擱不得。”
齊珞有幾分喪氣的躺在牀上,手腕蓋住眼睛,雖然沮喪,但她並不覺得灰心,這就是雍正皇帝,若是輕易改變,那恐怕自己也不會喜歡上他了吧,好笑般自我讚道“你還真是賢惠。”
胤禛隨回養心殿,卻看着奏摺有些發呆,閉上眼睛嘆氣,他又何嘗不想再有個女兒,只是...她的身子承受不住,再睜開雙目時已然恢復以往的神情,提筆批奏堆積在御案上的摺子,見到廉親王的奏摺,眼底劃過陰鶩,將摺子放在旁“廉親王...允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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