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喜城132婚禮,我不會諒你
夜深人靜,病房裡留這一盞睡眠燈,江嶼心晚上吃了藥,沒多久就困了入睡。
光線暗淡的房間裡,無聲無息的有黑影在慢慢的靠近。
睡的迷糊的江嶼心,感覺身後的*似是往下陷了下,有什麼滾燙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頸脖,猛地睜開眼睛想要轉身時,大掌落在她纖細的腰肢上,溫度滾燙而熟悉。
心頭無端一緊,潛意識裡知道他是誰,可不知道他爲什麼這麼晚是怎麼能進病房來的,現在已經過探病時間。
她再次要轉身,耳邊響起沉啞的嗓音:“別動,讓我抱一會,就一會。”
江嶼心的後脊骨僵住,他的聲音聽着很不對勁,因爲背對着他看不到他是什麼神色,他的情緒自然也就無從探究。
“很晚了,你不該在這裡。”因爲剛睡醒,她的聲音沒有下午那般清冷。
唐時遇沒有說話,擁着她的手臂無聲的在收緊,臉頰緊貼在她線條柔美的頸脖上,他的手很熱,他的臉卻是涼。
病房裡一片靜寂,能聽到彼此起伏的氣息與心跳。
他抱的很緊,整個胸膛緊貼在她的後背上,好像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中,氣息在她的耳邊環繞,揮之不散。
實在太晚了,江嶼心不想與他起爭端把護士引過來,節外生枝,一直保持背對着他的姿勢沒有動,可是他的體溫太高了,她潔白的額頭開始冒着細汗,細密的汗水從白希的肌膚沁出來,在淡雅的光下閃爍着細碎的光芒。
最終她忍受不了,聲音已是清冷,有着一絲不耐煩:“你真的該走了。”
他抱着她的姿勢沒動,像是銅牆鐵壁一般將她包圍,脣瓣就在她耳畔,聲音低啞,充滿歉疚:“江嶼心,對不起!”
已經連“心兒”都不敢叫了,亦或者是沒有臉叫。
如果說在這個世界上有誰最不想看到江嶼心受傷,那非唐時遇莫屬,可偏偏又是他傷她至深。
他終於明白她心裡的那些恨、怨、對於初年的搶奪不擇手段究竟是從何而來,是自己將她逼到今天這一步。
他欠她一聲:對不起。
江嶼心聽到他的道歉,柳細的眉頭微動,張嘴要說話的時候,忽然感覺到頸脖處一片溫熱的觸覺,柔軟的,潮溼的。
意識到流進自己頸脖處的是什麼,她的心倏地一揪。
他....哭了。
爲什麼?
“唐時遇……”她脣瓣輕抿,話還沒說完就已被他打斷。
“你決意要嫁給他?”
江嶼心怔了下,沉默片刻很篤定的“嗯”了一聲。
唐時遇什麼都沒有再問,擁着她的手臂越發的收緊,喑啞的嗓音道:“睡吧,你睡着了,我就走。”
江嶼心皺眉:“你這樣我睡不着。”
他勒的太用力,她很不舒服,怎麼可能睡得着,而且這麼熱。
唐時遇微微的放鬆手臂的力量,不用力勒着她了。
江嶼心將手臂從薄被裡拿出來,掌心潮溼的全是汗水;長卷髮絲根部也被溼透了,服帖的趴在臉龐。
病房裡恢復最初的平靜,只剩下高低起伏交織在一起的呼吸聲,綿長不絕。
……………
江嶼心出院是陸希城接的,江進想來,可許清好像是身體不舒服,他不放心就留在家,派談殊靳過來。
自從醫院過後,江嶼心就再也沒見到過唐時遇,就好像兩個人都回歸到各自的人生軌道上,再無交集。
她和陸希城婚禮的請柬已全部發出去,酒店那邊已經全部安排妥當,雙方的公司公關部都已做好婚禮當天要應對媒體的準備。
婚禮是在九月末,青海城的早晚已經漸漸涼爽,只有中午纔會變得燥熱。
婚禮的前一天,初年給她電話,聲音裡有着濃濃的難過:“我不叫她淺淺媽咪,我叫她淺淺阿姨,你不要嫁給別人好不好?媽媽,好不好?”
當時拿着電話的江嶼心眼底氤氳起水霧,心頭百感交集,幾乎差點控制不住脫口而出就一聲:好。
初年第一次這樣苦苦哀求自己一件事,難過委屈的聲音聽得她的心都碎了,怎麼可能將“不好”兩個字說出口。
可一旦開口她怕自己就真的說了“好”,明天就是她和陸希城的婚禮,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出爾反爾。
她可以不顧兩家的公司利益,名譽,臉面,但是她不能讓陸希城難堪!
潔白的貝齒緊緊的咬住下脣瓣,用力到咬出一道血痕,嚐盡腥血的味道。
電話那頭隱約傳來初年難過的抽噎聲,她眸底的潮溼早已氾濫成災。
沒一會那邊有人拿走了電話,好像也聽了許久,最終似是嘆了一口氣,主動掐斷了電話。
江嶼心拿着手機不知道哭了多久,*未眠。
心如刀割。
…………………
婚禮當天,化妝師一早就過來爲江嶼心化妝,看到江嶼心紅腫的眼睛,憔悴的臉色,都快哭了。
從來沒見過哪個新娘子是這樣的狀態,讓她都不知道該從哪裡着手。
急忙用護膚品補救,敷面膜,去眼腫,然後要開始化妝。
青海城沒有要新郎去新娘家接親的習俗,只要派一個新郎家至親的人過來接親即可。
江進本想讓江嶼心回江家,讓陸晨曦來江家接親,江嶼心拒絕了,對於這個婚禮她沒有期待,所以從哪裡接親都無所謂,而且許淺住在江家,她不想見到許淺。
即便知道許淺和唐時遇是假夫妻,可法律上他們是夫妻,許淺只要頂着唐太太的身份,她就是一個曾經插足過他們婚姻的第三者。
儘管江嶼心和唐時遇相識相愛在許淺之前。
她不願意,江進沒有勉強,現在只要她願意嫁給陸希城,不管說什麼,江進都會答應的。
上午十點,江進和陸晨曦是在前後時間抵達公寓,陸晨曦是來接親,江進則是來送親。
他們上樓,江嶼心已經換好了陸希城爲她定製的婚紗,陸晨曦看到忍不住的發出一聲驚歎,羨慕的眼神看着她,嗷嗷叫:“嫂子,你真的是太漂亮了,簡直是羨慕下凡。”
爲了不讓人看出她憔悴的神色,妝容畫的非常精緻和講究,一身潔白鑲滿鑽石的婚紗,昂貴的項鍊、手鍊、鑽石耳釘,都是陸希城爲她專門找人設計的,連一雙紅色的鞋子也是特意訂做,在後腳跟上也鑲嵌着鑽石。
陸希城爲了這場婚禮,光是爲讓她成爲最漂亮的女人花的錢都已經過五千萬。
至於酒店伴手禮那些就更不用算,不管花多少錢,陸希城根本就不在乎,他這一生就結這一次婚,肯定不會將就,更不會委屈她。
原本她想低調的婚禮,在他和江進的堅持下,風光大辦,媒體早已收到風,以至於他們下樓車子剛開出公寓就被堵住了。
無數鎂光燈在閃爍,車窗外很多記者都面色喜悅焦急的想要拍到江嶼心身披白紗的模樣,要是能採訪到就更好,這樣就是明天的獨家頭條!
江進給了談殊靳一個眼神,談殊靳下車應付媒體,讓他們先去酒店,婚禮的過程中,是有給媒體留下空位,專門拍攝婚禮現場的過程。
…………
婚禮現場佈置的溫馨而漂亮,隨處可見粉色的氣球和紅色的玫瑰,已經有很多賓客抵達婚禮現場,司儀和婚慶公司的人在最後一次確認婚禮的流程。
新娘抵達酒店,先被送去休息室休息,等婚禮的開始會和新郎一起入場,婚禮的細節在之前司儀已經和她溝通確認過。
至於彩排,這個完全不需要。
陸晨曦穿着粉色小禮服留在休息室陪江嶼心,江進去招呼賓客。
陸希城一直沒有露面,陸晨曦說:哥哥說今天是他大婚的日子,他要親口把這個好消息先告訴媽媽,然後再帶你一起去見媽媽。
想來陸希城應該是去祭拜了他們的母親:傅雲芝。
這場婚禮沒有請伴娘,江嶼心最好的朋友黎桐離婚後一直在旅遊,前些日子在朋友圈上傳照片,照片裡的風景應該是在西臧,被喻爲離天堂最近的地方。
江嶼心不想擾亂她的旅行,並未告訴她婚期,這場婚禮並非她所期待,所以有沒有好朋友的祝福也就沒那麼重要了。
…………
婚禮是11:20分準時開始,可時間走到11點整時,陸希城還沒有出現在酒店。
陸國彰擔心陸希城遲到影響到婚禮不太好,把陸晨曦從休息室裡叫出來,讓她給陸希城打個電話。
陸晨曦拿着手機站在走廊撥通陸希城的電話,沒多久,電話通了,她着急的問他在哪裡,婚禮都快開始了,他怎麼還沒回來。
電話那頭陸希城倒是一點也不急,聲音很輕鬆:“我已經在回來的路上,再有十分鐘到,皇上不急,你這個太監急什麼!”
“——哥!”陸晨曦公主不滿的撅嘴,有哥哥這麼說妹妹的嗎!再者自己還不是擔心他遲到影響婚禮,小心嫂嫂和他急。
“放心,你嫂子纔不會急,她比你……”
陸希城的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似乎傳來驚天動地的一聲碰撞,緊接着電話就斷了線,只剩下嘟嘟冰冷的忙音。
陸晨曦慌了,說話的聲音都在抖:“哥……哥……哥哥……”
電話掛斷了,她再次撥過去,沒有人接電話了。
江嶼心在休息室裡隱約聽到陸晨曦在門外慌張的聲音,提着裙襬走出休息室,看到她一臉慌張焦急的樣子,纖細的眉頭微蹙:“晨曦,怎麼了?”
“打不通了,電話打不通了。”陸晨曦已經慌張的語無倫次,眼神裡盡是擔心與害怕,眼淚不知不覺的就往下掉。
江嶼心見她六神無主,伸手就握住她的手,發現她的手指很是冰涼,雙手直接按住她的肩膀,“晨曦,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陸晨曦慌張的眼神對上她的,幾秒的恍神,脣瓣顫抖的碰撞在一起,聲音顫抖,充滿不安:“剛剛還在和我打電話,他說十分鐘就能到,可是突然的一聲巨響,哥哥的電話斷了,再打沒有人接……哥哥是不是出事了?嫂子,我哥是不是出事了?”
江嶼心的心倏地一沉,她的感覺和陸晨曦差不多,只怕陸希城是出事了,但她比陸晨曦冷靜很多,“你先不要慌,你去找陸叔告訴他現在的情況,我現在就去找你哥。”
至於婚禮還能不能正常舉行,現在是各未知數,不過陸國彰經歷大半生的風雨,相信這點突發狀況,他能很好的處理。
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陸希城。
陸晨曦愣在原地,眼眶裡盛滿淚水,“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快去!”江嶼心近乎是命令的語氣,話語頓住,不放心又道:“記住不要讓賓客看到你這樣,私下找陸叔說!”
陸晨曦擡手胡亂的摸了摸自己臉上的淚水,點頭。
江嶼心回休息室,用自己的手機撥了一邊陸希城的電話,沒有人接。
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多……
她得出去找陸希城,可是她沒有可以換的衣服,穿婚紗出去太不方便了。
眼神在休息室裡環繞了一圈,最終落在化妝師沒有合上的化妝箱,有一把銀色的剪子。
她毫不猶豫的走過去,拿起剪子利落的從自己的膝蓋處將累贅的裙襬全部剪斷,裙襬扔地上,剪子扔桌上,拿着手機一邊往門口走,一邊將頭紗扯掉,輕輕的飄落在地上。
她頭也沒回的離開了休息室。
…………
談殊靳接到她的電話,立刻尋了藉口,去把車子開到酒店門口接她。
江嶼心一上車他就迫不及待的詢問:“怎麼一回事?”要是讓江總知道他在婚禮現場帶走江副總,只怕自己的職業生涯就到今天爲止了。
“希城好像出事了。我們的手機有軟件綁定定位,你快開車去這條路!”江嶼心連安全帶都沒時間系,催促着他開車,將手機裡的路名報給他。
這個軟件是前兩天陸希城幫她下的,說是讓她婚後好查崗;沒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場。
談殊靳見她是去找陸希城而不是逃婚,鬆了一口氣,立刻發動引擎,載着她去距離酒店不遠的那條路。
沒要多長時間,到了那條路卻開不進去,整條路都堵住了,從尾看到頭,從頭也看不到尾。
江嶼心推開車門,已經有很多司機下車站在烈日下議論紛紛。
“請問前面出了什麼事?”江嶼心問了其中的一個人。
司機見她穿的很奇怪不免多看幾眼,她沒有放在心上,只想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車禍,前面有兩車撞在一起……”
此刻的溫度明明很高,司機的額頭上都是汗水,可江嶼心卻如置身冰窖,司機後面還說了什麼她似是沒聽到。
旁邊的反方向道路上一輛救護車飛速疾馳而去,江嶼心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那輛救護車,眼看着救護車越來越遠……
她突然回過神,對下車走過來的談殊靳道:“追上那輛救護車!”
話音還未落,她已經摺身回車上。
…………
醫院的大廳人來人往,一進去冷意迎面拂來,江嶼心走到服務檯,詢問剛剛送過來的車禍司機在哪裡。
護士回答她,目前還在5號搶救室搶救。
江嶼心讓談殊靳打電話通知陸國彰,好讓陸家安排最好的醫生給陸希城,現在誰也不知道具體情況是什麼,陸希城沒事纔是最重要的。
談殊靳留下來打電話,她要去搶救室外面等,轉身一眼就看到站在人羣中的峻影,黑色的襯衫,黑色的西褲,俊冷的容顏,玉樹臨風的站在哪裡。
江嶼心的腦子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心跳漏跳了一拍,腦子有幾秒短暫的空白。
步伐機械的走向他的時候,垂在身體兩側的雙手無聲收緊成拳頭,早上剛做的漂亮指甲掐進掌心,不斷的在心裡警戒自己:要冷靜,一定要保持冷靜。
她走到他面前停下,清澈的眼眸與他對視,聲音沉冷而平靜:“是你開車,撞他?”
“是……”
他薄脣輕啓,陰沉的嗓音還沒有落地,她伸手一巴掌已經狠狠的甩在他的臉上。
唐時遇沒有躲,也沒有惱怒,漆黑的眸子凝視着她,平靜如鏡。
江嶼心眉眸縈繞冷漠,聲音幾乎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他若有什麼差池,我不會原諒你!”
丟下這句話,她冷漠如霜的從他的身邊擦肩而過,沒有任何的遲疑和猶豫。
她以爲他已經放棄了,萬萬沒想到這幾天的平靜不過是他在等着這一天,以這樣冒險而極端的方式破壞婚禮。
唐時遇,你真的是瘋了嗎?
…………
陸希城被從搶救室裡推出來還沒有醒,江嶼心連忙上前問醫生:“他的情況怎麼樣?”
醫生摘下口罩,神色輕鬆:“放心他沒事,只是腿傷着了,因爲他頭部有撞傷,等他醒來再看看有沒有頭暈噁心的狀況,要個檢查看是不是腦震盪,要是沒有,休養個二十天就痊癒了。”
江嶼心暗暗的鬆了一口氣,對醫生說謝謝。
醫生揮手錶示不用客氣這是他分內的事情,他還有其他的冰冷,便先走了。
江嶼心在搶救室門口站了一會打算去病房等陸希城醒來,轉身卻看到唐時遇站在走廊的盡頭,一雙陰翳的眼神盯着看她。
“這樣你放心了?”他的聲音低沉,不溫不火。
其實他敢這樣做就一定有把握不會讓陸希城死了或殘了,那樣只會江嶼心一輩子都被陸希城捆綁住,自己還沒那麼蠢。
他的目的只是要今天的婚禮無法正常進行,一個沒有新娘和新郎的婚禮,他倒要看看怎麼進行下去。
再者他也是要江嶼心明白,她要是真的敢嫁給陸希城,那麼不管什麼樣的事,自己都做得出來。
他說過,除非自己死,否則不會讓她嫁給其他任何男人。
江嶼心眼眸裡流轉憤怒,抑制不住的敗壞情緒,怒道:“你在用這樣的方式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