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萱忙從地上爬起,急急跟在安王的身後。雙腿在走路時還軟軟的像走在棉花之上般,她聽到身後四人的嗤笑之聲,是在笑她的膽小軟弱,她低着頭儘量讓自己保持平靜保持平靜,可該死的身體依舊是不聽使喚的在害怕顫抖。
進了屋子經過長長的一條暗廊,這纔到一間格子窗的門前。怪不得剛剛那四人明知道安王與神算子在屋裡還能那麼大聲的說話,原來是知道真正的屋裡離外院還很遠,所以那些人才會那麼肆無忌憚。
安王將格子窗的門推開,也不開萱萱,示意萱萱進去,萱萱剛剛全身顫抖他也是聽得清清楚楚,心裡對萱萱這種沒骨氣的行爲都快氣炸,擰眉望着萱萱進入房間的背影無聲冷哼。
萱萱剛踏進門檻,身後的門緩緩閉上了。屋裡沒有窗戶,幾盞燭火搖搖擺擺的黑暗裡發出微弱的光芒。神算子的白頭白鬍子白眉毛在燈光的反射下銀亮銀亮,原來白髮還有這麼個好處。萱萱站在門邊,擡眼望向對面上盤腿而坐的神算子,這一望,剛好與神算子的眼睛對視上,銀白色的光如閃電般那一剎那刺進她的眼睛。
大腦銀白一片,就像電擊般感覺自己的全身在抽搐,眼前忽明忽暗,眼前瑩白一片,很多的畫面像是寒風呼嘯的利劍在腦海裡劃過,那麼多的畫面,像是她曾經走過的沿路風景,有誰與她比肩,有誰將她擁入懷,有誰滿身是血躺在她的懷中,她想要細細看清一直與她迎風前行的那張模糊的臉,可是雙眼卻刺痛的無法睜開,一個個畫面不斷在眼前閃過,就像是一秒鐘的事情,可又覺得是幾生幾世的漫長時光。
萱萱下一刻清醒過來時,那些在腦海中漂浮而過的畫面就像是虛浮的白色泡沫讓她疑惑而又迷茫,神算子依舊在他對面的榻上坐着,她依舊站在門口處,一切似乎都沒有變,她只是閉了一下眼又張開。可是腦海裡的某一處卻又覺得不是這樣,雖然什麼都沒有變,可是她卻覺得在那一閉眼間似乎經歷了生生世世的輪迴,似乎經歷了亙古的滄桑與寂寥,眼眶軟軟的,有種淚如涌泉而出的衝動。
“我可以讓你發出聲音,就連你體內的藥人之毒我也能給你清除!但是,你拿什麼來交換!我沒有那麼多的興趣來救一個我不想救的人!”神算子的聲音就如那些明滅的燭光飄忽不定。
啞症或許是安王告訴的神算子,可她體內藥人之毒,神算子又是怎麼知道的。剛剛的事情又那麼蹊蹺,萱萱對眼前這個白頭髮的人不敢再有半點點其它的玩樂心思,低頭鄭重伏跪在地上。神算子說這話,似乎也不是不給她治,而是想要她付出些什麼代價。藥人之毒雖然有好處,可是代價太大,若是以後變成了真正的藥人只怕就是熙和小王手中的活死人,可是,沒有了藥人之毒,她會繼續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任人宰割的小螞蟻。若是神算子有能力將藥人之毒的後遺症給她消除就好了。
“安安請求我治好你的啞症,安安是我的徒兒,他提的要求再無理,我也會答應他!你的藥人之毒,卻需要你自己和我做交易。”萱萱伏跪在地上,神算子連眼皮也不擡,坐在那裡依舊紋絲不動。
雖然神算子的聲音裡聽不到任何的情緒,萱萱卻覺得,神算子對她很是反感不喜,神算子對她這般印象,是不是因爲安王的原因?
萱萱伏跪着身子,等待神算子接下來的話。
神算子卻陷入了沉默,屋子裡一時間靜靜的沒有半點聲音,卻有種無形的壓力讓萱萱喘不過氣來,她屏氣凝神思索着,神算子這種人物,既然開口,肯定不會做無本的買賣,也是拿準了要和她交易,此刻她無財無貌,無權無勢,更沒有深厚背影,她有什麼資本能被神算子看中,難道神算子也要她和明修他們一般在山上呆個十年二十年?
卻又想,神算子是世外高人,和這種人交易總比被奸詐狡猾的熙和小王拿捏在手裡要強。
“哥哥,阿弟左盼右盼終於是見到你了!”由神算子院內的下人將熙和小王帶到睿太子的院子,一進院見到屋檐底站着的男子,熙和小王幾步上前扶着拍着那人肩膀哽咽說道。
熙和小王本是亦男亦女的妖孽相,此刻又這般哽咽欲泣,像是和父母失散多年無依無靠悽苦伶仃的熬過來般,真是讓見者心碎,男男女女都想將他擁入懷中好好慰安一番。
出乎意外的是,那個被熙和小王抓着肩膀的男子卻是後退了一步,這導致熙和小王身後那些隨從和官員全部都對“睿太子”怒目而視。
準備繼續往後退的“睿太子”大概是被這些人犀利如刀的目光所驚嚇,後退的腳步生生停了住。
“您,您是熙和小王嗎!奴並不是睿太子,睿太子在屋裡給司容公主侍疾!熙和小王請稍等,奴去喚睿太子!若是知道熙和小王到來,睿太子一定會歡喜至極的!”那位被熙和小王錯認爲睿太子的漢子一邊彎腰向熙和小王告罪,一邊後退着向屋裡走去。
“怪哉,哥哥的手下這般丰韻出彩衣着鮮亮的人物竟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奴!”熙和小王目瞪口呆望着大漢遠去,低頭慚愧的望了望自己這身因爲爬山而灰塵滿滿的衣袍,狀似無意識般有些自卑的自言自語。
這話一出,身後那些官員議論聲像是蒼蠅般嗡嗡嗡的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