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萱忙向提出敬酒的席桌那福了一禮,看到席桌一旁就是安王坐的桌子,能夠猜出這提議肯定是安王幕後指導的,面紗下的臉對那位晃悠着酒杯正準備看她笑話的安王颯然一笑。
轉身走向連鈺堡主的塌桌,半跪着身爲連鈺堡主滿了酒,此時大家已經看出,她是接受了提議要爲大家敬酒,宴席上這麼多人,光坐在前首塌席之上的就有二十多人,她若是一一敬酒,怕是沒敬完就醉倒在這宴席之上了吧,一想到美人醉態,衆人對這敬酒之事更加的狂熱,紛紛敲着桌子吶喊着讓猶豫着不曾接過酒杯的連鈺喝酒。
有侍女給完顏謹端來一個酒杯,似是看出連鈺的好心以及他一旁坐着婦人投向她的怨毒目光,微笑着將酒杯放在自己面前,接過侍女的酒杯滿了一杯遞給連鈺,而她自己則拿起連鈺曾喝過的酒杯。
杯酒相碰,發出低沉的清響,卻沒有酒水濺出,將酒杯送入面紗之中,仰頭一飲而盡,不再看連鈺是否喝完,轉頭,向連鈺左下方依次敬酒,她的手中,依舊是拿着連鈺曾喝過的酒杯來與諸家敬酒。
席上之人雖然都好奇與她,垂涎於她,誰都想捏捏她的小手,掀開她的面紗,親親她的小口,但此刻在大庭廣衆之下,周圍坐的都是貴人,誰又敢率先作出那種讓人拿捏恥笑的猴急之事,風流也自有一番規矩。
敬酒屬於貴人們在宴席之上的高雅而不失酒色的遊戲,就是要看看那位敬酒的佳人會醉倒在誰的桌塌前,那麼今夜,就會由主人安排一間房,成全佳人與那幸運的客人。
一杯杯過去,萱萱的腳步終於在念青的桌塌前停下,停身凝望眼前之人,真有種似夢似幻的感覺。
喉嚨滾動着,千言萬語,卻是連半個聲音都無法發出,酒壺在她一個失神間將壺下的酒杯打翻了去,本來已經滿了半杯的酒全部傾灑在念青的衣襟之上。
他在桌內,她在桌外,不會說話,只能不停的頷首,將手絹遞給手忙腳亂的他。
“無事!”向萱萱揮揮手示意她可以離開了,自始自終,他連擡一眼都沒有,莫別提和別人般死盯着萱萱看,接過手絹在自己的衣服上擦着那酒,有婢女這時過來,領着念青似乎要去內室換衣。
萱萱身形一頓,也不理會身後衆人的聲音,忙繞過桌子跟了上去。
似乎是聽到身後的宴席譁然的聲音感覺不對勁,轉頭看到身後的萱萱,“衣服溼了只是小事,若是因爲我的事情而讓大家掃興,卻是很不應該了,你回去吧,大家都在等着你!莫讓我背上這無須有的罪名!”
聲音似乎因爲萱萱莫名其妙的跟上來有些隱怒與不安,就連望向萱萱的眼神也是充滿着鄙視意味。
萱萱一愣,這樣陌生的口氣,她不曾在念青的嘴裡聽到過。
“姑娘,我們要去男子的更衣間,姑娘還是請留步吧,姑娘的酒還沒有敬完,諸位貴賓都等着姑娘呢!”念青一旁的婢女亦是在此刻插嘴說道。
覺得萱萱也應知曉大局,三人轉身又繼續向前行,可是,沒走一步又停了下,念青的衣袖被身後的人揪了住。
“姑娘,男女有別,姑娘爲了自己清譽着想,還是請放手,莫讓人看了誤會在下。”這話音,是赤@裸@裸的諷刺。
口張了張,卻還是說不出話,眼淚突然間就簌簌流下,來到這個異世受了多少折磨多少屈辱,可一直都是咬着牙往肚子裡咽着,她忽視那些猥瑣的目光,忽視別人對她的淫@笑之聲,隱忍着一切,她爲的不就是眼前的人嗎,等了這麼久,真正見到了,卻爲何是這般模樣。
他的語氣與態度,不必別人來的差,很多話要說,很多話想說,可是,她張着口卻發不出聲音,委屈與辛酸,幾乎是瞬間就讓她的那些理智與隱忍化爲灰燼。
不僅沒有放開他,她伸手,撲在了他的懷中,將他的脖子緊緊摟住。
“你這女子!”念青求助般望向身旁兩婢女,卻見她們也是目瞪口呆的模樣,縱然是妓,也該分場合行事,滿京城也就她一個下作藝妓有幸被邀請,要知其它女眷可全部都是貴女。
自然被邀請到這裡來,就要按貴人們間的行事而來,哪能與勾欄相提並論,如此放蕩不堪,簡直辱沒了她們堡主的名聲。兩個婢女幾乎馬上就齊齊站在萱萱與念青面前,堵住前面宴席瞧向他們的視線。
念青的手猶豫片刻搭上萱萱因爲無聲哭泣而顫抖的肩膀,“姑娘若有什麼事,一會宴後可找在下,只是此刻,並不是與姑娘說話的時機,望姑娘冷靜。”此刻,他的聲音才變得溫和,可能是感覺到懷中人兒的傷心與無助吧。
萱萱沒有擡頭,她依舊窩在念青的懷中,這懷裡沒有她日思夜想的味道,剛剛溫和的話語,也不是她所熟悉的溫柔,心裡突然間害怕的不知該怎麼辦,念青,一定是忘記了前世,忘記了他們的一切。
“姑娘,我知你是第一樓的萱萱姑娘,若宴後找不到你,我明天便去第一樓找你可好,你放心,我雖然只是個質子,卻說話還是算數的,而且,眼前還有兩位姐姐作證呢。”念青的聲音幾乎是變成很無奈的溫柔,他試着推開萱萱,雙手搭在萱萱纖細肩膀上,卻始終是沒忍心,而且在兩個婢女面前沒有一點君子風度的推一個女人,傳出去只怕他的君子之名亦會被質疑。
萱萱的頭終於是離開念青,她的身體慢慢遠離念青的懷抱,一點一點抽離那陌生的氣息,她強迫着自己轉身,頭也不回的,向燈火輝煌的宴席裡走去。
斗笠遮蓋着面容,縱然是滿臉淚花,卻沒人看得到。
“萱萱姑娘何必因爲失手灑了酒而耿耿於懷,無心之失,睿太子亦不會因爲這事而計較。”首座的連鈺見萱萱失魂落魄的腳步,以爲她是因爲怕得罪了這些貴人而害怕,隨出口說道。
他一出聲,大家也就注意到萱萱的歸來,不痛不癢說了幾句讓佳人萱萱莫把此事放在心上,睿太子不是小氣的人等等,又吵嚷着敬酒繼續。
向大家福了一禮,依次又向念青下首的人走去,倒酒,舉杯,飲酒,淡如初!心裡卻是翻滾着,思量着,他們叫念青是睿太子,一個太子怎麼會坐到宴席的最下側,都不如安王的座位排前,念青他自己則說他是質子,質子,是別國的太子嗎?
敬酒有條不紊,大腦卻是恍恍惚惚的,一會喜,一會憂,遲鈍卻又無比清醒。
前世的酒比這古代酒的濃度可要高很多,好在前世在演藝圈裡打滾,喝酒對她來說基本是小意思。
轉眼間到了安王桌邊,完顏謹舉壺倒了酒,擡眼間見安王正望着她一臉鄙視的笑意。
這人思想陰暗,權利又大,還是小心不要惹到他的好,心裡這樣想着,倒了酒,與安王碰杯,見安王將酒放在脣邊,她也拿起酒正要將酒飲下,對面的安王卻是說道,“本王還沒喝呢,你這賤人怎麼先本王而飲,是看不起本王嗎?”
瞧,剛剛還想着呢這人不好惹,果然是,酒明明還沒有飲下,他卻偏說她飲了酒,一個男人小氣陰險成這種程度,也真是噁心到幾點,萱萱心裡鄙厭,表面卻不敢大意,知道這事可大可小,她一個卑賤妓女的命就和一隻螻蟻般,來個人就可以踩死,何況眼前的還是安王,後退一小步忙跪了下,不停的磕着頭,低頭間隙淚眼汪汪的望了幾眼坐上的連珏。
“你這賤人,剛剛與那睿太子出去苟合,現在又來勾引我師兄嗎?看本王今日不撕了你那賤皮!”剛好向連珏求助的眼神被安王看了到,安王將桌塌一蹬,桌子就翻到壓在了完顏謹的身上,酒杯,飯菜,湯汁,灑了完顏謹一身。
宴席中的人一時間都震驚,心裡只爲那美人可惜着,卻沒人敢上前說半句話,要知道安王的兇殘可是大名遠播,這會大家只遠遠退了開,誰也不想惹一身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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