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了咬脣,我探頭,看到冷大夫正負手而立,望着雲華山的方向。
我知道,他是在等山上的一棵藥,難道是那藥怎麼了?他才忽然變得奇怪起來麼?
我一邊想着,一邊往裡面添柴,卻沒發現,火焰已經溢了出來。
等我回過神的時候,整個人差點都被燒到。
“啊--”我驚叫一聲。連忙往後面跳了幾步。
下一刻,便有人握着我的手腕,將我用力一拉,我身體騰空而起,等我回過神的時候,一股淡淡的藥香撲面而來--我已經被冷大夫抱在懷中了。
哇!
輕功?
這就是武功?輕功?
我雙眼晶亮,興奮不已,想當初我上學的時候,還有個俠女夢呢。
我還沒來得及表達自己的興奮,冷大夫就將我放到了地上。面色陰沉的看着我,聲音幾乎有些咬牙切齒道:“沈青嵐,你,給我滾出去。”
“我……”
纔剛開口,他就繼續用惡劣的語氣道:“我這到底是救了個藥童,還是救了個小姐?淨指望我服侍你了,是不是?”
我被說的羞愧不已。
好不容易,火撲滅了,我心裡也難過到了極致,冷大夫的話雖然不好聽。但卻是實話。
我深吸了口氣,還是小心翼翼的走到他身邊,小聲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行了。”他皺着眉,臉上也帶着不耐煩:“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你只是刻意的,沈大小姐,我只希望你不要再動手了,你想要什麼,冷某會幫你安排的妥妥當當的好不好?”
這讓我更加內疚了。
“那個……凡事都有第一次,這次是意外,下次不會了,我會小心的,冷大夫,你,你不要生氣……”
不過……我不是做冷子游四五年藥童了麼?
爲什麼現在我不懂藥草,不會生火,冷大夫他一點都不覺得奇怪--難道這個身體的原主人跟我一樣,總是把事情搞砸?
“我沒生氣。”冷大夫硬邦邦的說:“你待着別動,我給你做飯,一會兒我們要出門。”
我看他那樣子不像是沒生氣,但也不敢提出質疑,只點了點頭:“哦。”
隨後我怕冷子游出門有事,自己會幫倒忙耽擱時間,就再也不敢隨便幫忙了。
出乎意料--冷大夫的廚藝很好!
我吃的都想將自己的舌頭咬掉。吃着吃着又忘記他有些不待見我的事,忍不住開口讚美道:“冷大夫……唔……太好吃了……你太厲害了……”
人人都喜歡被誇,冷大夫也不例外,我剛說完,就發現冷大夫一直陰沉的臉好看了許多。眉宇之間還洋溢着幾分得意,琥珀色的桃花眼中也帶上了幾分真切的笑意:“那是,說起醫術和廚藝,能與我冷子游相提並論的,少之又少……”
我聽着,不斷的點頭,看着冷子游的眼神中帶着幾分崇拜,這冷大夫不但懂得許多藥草,做飯也這麼好吃,真是太厲害了……不過。古人不總是說君子遠庖廚麼?冷大夫竟然不介意。
接下來冷大夫的心情一直不錯,又恢復成時常面帶微笑,吊兒郎當的模樣。
吃完飯夠,他讓我去洗碗,我生怕再出錯,做的很小心。
洗完出來的時候,隱隱約約聽到冷大夫再說:“……很好,碗沒摔碎,這麼看來,這女人其實也沒那麼笨……”
“……”這話讓我心情複雜至極。
吃完飯,我們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出門。
出門前,我重新收拾了自己,冷大夫讓我以男裝打扮,說是行走方便。
於是我就穿了據說是冷大夫的衣服。冷大夫個子比我高許多,我穿上他的衣服,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衣服一樣,本來就不高,現在看上去就更加瘦弱了。
這讓我羨慕的看向了冷大夫。冷大夫身材高大,身形頎長,穿着一身白色長袍,本該是溫和,或是出塵的,但他一臉玩世不恭的笑容,卻讓他看上去更像是風流倜儻的紈絝公子,不過,他那雙琥珀色的桃花眼,實在是太漂亮了,以至於讓人心底升不起一點厭惡來。 不過冷大夫也有些奇怪,明明不是個壞人,卻總是一副我是壞人的模樣,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跟冷大夫出門的時候,我一直在看他腰間碧瑩瑩的玉蕭,很是好奇,忍不住開口問道:“冷大夫,你會吹簫嗎?”
冷大夫將碧蕭從腰間抽出,拿在手掌心把玩,語氣淡淡道:“那是自然,我冷子游,人在蕭在,蕭毀人亡。”看來這碧蕭於他,還有着不一般的意義。
我正想着,就聽冷大夫又道:“待有機會,我吹一首曲子給你聽聽,保準你聽了一次還想聽第二次。”
我點頭,絲毫沒懷疑他的話,雖然我剛醒來沒多久,但冷大夫在我心中已經很厲害了。再加上心底總是升出無可抑制的好感,我都快變成冷大夫的小粉絲了。
這是我到古代後第一次出門。
出門後遇上不少村民,都或是光明正大,或是偷偷摸摸的看着我和冷大夫,還有些人竊竊私語。不過離的太遠,我聽不太清。
不過我不太喜歡路上沉悶的氣氛,就又開口問道:“冷大夫,我們要去哪裡?”
“去雲華山上採藥。”
“哦。爲什麼你都不帶藥簍?”
電視劇和小說上採藥的大夫和郎中不都帶着藥簍。
“我只是來看看我需要的藥材還有多久成熟,不需要藥簍。”
“哦。”
我問一句,他答一句,他從不主動說話,慢慢的,我也乾巴巴的不知道說什麼了。
畢竟對他,對這個世界,我都不熟悉。
不過,沒多久,我們就到了雲華山。
進山之後我覺得有些累了,不過看着身前氣定悠閒,健步如飛的冷大夫,我只能將想要休息一下的話嚥了下去,拖着痠痛的腿跟着冷子游。
雙腿越來越重,腳也越來越痛,我的額上慢慢滑下了汗液,我很想就這樣癱下去坐到地上休息下,但眼前的情況卻不允許,沉默很久的我,只得絞盡腦汁的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就又問起話來了:“冷大夫。”
“嗯?”
“這裡是你的家嗎?”
“不是。”
“啊?那你的家在哪?你家裡還有什麼人?”
我問到這裡,前方的人。猛然停住腳步,回頭看我,可能是看我模樣太狼狽了,他微微的皺了下眉,語氣十分冷漠:“我沒有家。家裡也沒有其他人。”
“啊……哦,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提起你的傷心事,我……”
“好了。”冷大夫打斷我的話:“休息一會兒再走。”
“好。”終於可以休息了!
休息了會兒,我覺得不是那麼累了,怕冷大夫趕時間,便起身道:“冷大夫,我們可以走了。”
冷子游看了眼我腳,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便繼續往前走了。
不過。這次他倒是開口了,他說要找的歸元藤,是他最近想要煉製的一味丹藥的主藥。
歸元藤長在山崖壁縫中,根莖跟蛇一樣扭在一起,乍一看會讓人以爲是棲息在崖壁裡的毒蛇。只有很少的大夫才知道這是一味相當不錯的藥。
我一邊聽着,一邊忍痛跟他一起走。
--其實,不論是在現代還是在古代,我都很少走這麼多路,腳下都磨出了泡,每走一步都疼的厲害。
這麼嬌貴的身體,讓我對冷子游之前的說辭產生了幾分疑惑,實在是我這具身體真的不像是幹粗活的。
我將這個疑惑藏在心裡,打算以後尋找答案。
等我們到半山腰的時候,我的手還被一些荊棘劃傷,就連冷大夫身上的白袍上都沾了些毛刺。不過我們雖然狼狽,但付出的努力也並不白費,不一會兒,冷大夫就突然開口道:“到了。”
“到了?”我呢喃一聲,然後眼睛一亮:“真的嗎?”我開心的笑了起來:“終於找到了,不過……哪顆纔是冷大夫想要的藥呢?”
冷大夫不知什麼時候將視線移到了我身上,一直看着我,似乎有些發愣。
等我問出口,他才伸手指着前方一個壁縫,我看一眼,沒看仔細,就被嚇了一跳,連忙後退幾步,低呼道:“有蛇!!!”
若問所有動物中我最怕什麼了,那必定是蛇無疑了。
那種滑不溜丟,長不溜秋,柔軟溼冷的動物,是我最怕的。
我剛驚呼出口,冷大夫就笑了,連目光都比之前溫和不少,似乎心情很好的朝着我招手道:“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