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離!”幾近二十年不見,那一日蒙古人馬進京時,豐離早早地便起來,準備了蒙古人最愛的奶酒,親自下廚做了她記憶中兄長最喜的菜色。奶酒以熱水溫着,因做的是羊肉湯,需熬得久了味道更好,豐離便耐心地等着,只等着前面的事兒一了,康熙便帶着她的兄長回來。
這麼地一等啊,就等到了太陽下山,康熙這才帶着那與他年齡相差無幾的阿木爾踏入了上清宮。
豐離聽到稟報,起身出門相迎,不知是坐得太久了,猛得起身,竟覺得眼前一暗,康熙踏入看到這一幕,急步上來,比起豐離身邊的丫頭們的速度不見得慢,扶住豐離。
豐離都沒反應過來自己是怎麼的一回事,見着康熙近在眼前,一臉的關切,豐離的目光更落在跟在康熙身後進來,一向蒙古王爺服飾的男人,她的二哥。“二哥。”
然她想與兄長打招呼,卻發覺身體更不對勁,全身竟有種使不上力氣的感覺,整個人唯有靠在康熙的身上。“來人,傳太醫!”
康熙若還不知道豐離不對勁,他是白活了,彎腰抱起豐離便往內殿去,豐離,豐離捉緊了康熙胸前的衣服,沒想到,小二說的副作用,竟然發作得如此突然。
豐離的身邊有小羽,可第一次瞧着豐離這樣,小羽是豐離的人,他拿不準小羽可會與他說真話,是以還是想着用自己的人。將豐離放在榻上,回頭一看,阿木爾並沒有跟着進來,康熙只想。總算還是懂些規矩的,還記得豐離如今已是皇貴妃。
“主子!”小羽甚快地接到了豐離不適的消息,只迅速地趕了過來,跪在榻前便爲豐離號脈,那端李德全也正與李正往上清宮來,兩個年紀都不小的跑得上氣兒不接下氣,卻也不敢有所停留。
豐離只覺得眼前發黑。全身使不出力氣。是以緊閉了雙目,努力地想要壓下這股子不適,卻莫可奈何。以血灌養引天有些日子了。小二說,要引天開花結果,本是有違天道,是以以血灌養的人其實便是用自己的氣運轉給了引天。一個人,若是失去太多的氣運。又怎麼會一無所害呢。
然先前沒有反應,今天發作得如此突然,亦讓豐離措手不及。
半天沒聽到小羽有動靜,康熙那本就焦慮的心變得極其煩躁。衝着小羽道:“若是看不出來,那便退下,莫在此擾得朕心煩不寧。”
小羽一聽這話。一股子氣往心頭上涌,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兒。她還記得康熙是皇帝這事兒,要跟康熙理論起來,到最後吃虧的肯定是她。只她探了豐離的脈象,表面看不出什麼不對勁兒來,這心裡頭本就不甚平靜,只怕豐離可是得了什麼暗疾,故而想要看清楚些。
“皇上!”在小羽想着要怎麼的堵了康熙又不會惹了康熙時,李德全拎着李正跑了進來,亦打破了康熙與小羽的僵局。康熙揮手道:“快與皇貴妃瞧瞧。”
距上次平王府後,小羽再一次被李正給擠開。李正好不容易讓自己氣息平穩了,這纔開始給豐離號脈,嗯,這些日子皇貴妃雖還多有憂思,然比前之前在平王府所探的脈象平穩得許多,往後只要皇貴妃繼續保持心情開朗,將來定能長命百姓。
“皇貴妃可覺得哪裡不適?”誠意李正亦探不豐離此時有何不妥,望聞問切,李正只得從頭地來。豐離是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的,然而她又如何能說呢。李正問起,豐離只道:“許是累了。”
這樣的話,康熙看了看豐離,甚是不滿地道:“今日起得大早,又忙了一日,可是一直在顧着外面那一桌子的菜?”
“那麼多年沒見着哥哥,還想做些哥哥喜歡吃的菜,一時開心過了頭,讓皇上掛心了。”豐離有些示弱的與康熙說話,只盼着好好地見見她的哥哥,問問父母的情況。
康熙心中的惱怒,卻是有些說不出口,豐離從來不曾想過親自爲他做過他所喜歡的東西,她待向邊的人,任何一個,任何一個都比他好。
“來人,請阿木爾王爺離宮,明日朕再宣詔於他。”康熙滿腹的妒意幾近要將他淹沒,衝着身邊的人一通吩咐,豐離卻是一頓,只望着康熙,見着他一臉的不喜,顯然他剛剛所言,並非隨意脫口而出,他是真的要將阿木爾趕出宮中,不讓他們說說話。
“皇上!”豐離,豐離其實並非不知康熙怒從何而來,卻是因爲知道,她更願裝作不知,只有這樣,當她要離開時,便不會有什麼不捨。而康熙呢,再次吩咐,“把外面那些飯菜都給朕丟了,丟了。”
此時此刻的康熙,就像一個得不到玩具的孩子,心中又氣又急。豐離無奈地道:“皇上,那也有你愛吃的菜,想來皇上定未用膳,我累了就休息下,皇上且與我二哥好好用膳,可好?”
這麼的話,還是撫平了康熙心頭些些怒火,只望着豐離問道:“當真也有朕愛的菜色?”
“當真!”豐離從其實從一開始就想過康熙會心生妒忌,所以在準備的時候,亦並非全做了阿木爾所喜的菜色,亦有康熙所愛的。哪怕她並不懼於康熙,然而,在康熙並不爲難她的時候,她也願意對他好些。
而李德全早在豐離說話的當口,便已經出去轉了一圈,歡歡喜喜地與康熙回報,“皇上,有您最喜歡的紅燒獅子頭,木耳蓮羹……”
報了一連串的菜名,俱是康熙所喜的。康熙這心裡的怒火,總算是給平息了,不過,“縱是爲了朕,也當注意身子,往後切不可再讓你們主子下廚累着,傷了身子,可知?”
警告地與豐離身邊的幾個丫頭問話,半眯着眼睛,顯然對讓豐離累着幾個丫頭甚是不喜。
“往後不會了,皇上且讓我與二哥說幾句話。”豐離順杆子爬地提要求,康熙悠悠地望向她,豐離與他笑着道:“便就幾句,說完了,我便回來休息。”
有些小心眼的康熙帝盯着豐離半響,豐離伸出手握了他的手,輕輕地喚了皇上。明知豐離是在用美人計的康熙卻依然再次抱起了豐離,往正殿去。會讓阿木爾隨他入後宮,不就是想讓豐離見見多年不得見過的兄長嗎?他只怕她累着了,依然掛心着沒見到的兄長,故而還是讓她見了想見的人,說了想說的話兒。
那念着妹妹,卻因着身份且都已經長大,守着禮節沒有隨康熙入內的阿木爾王爺,心中念極了豐離的身子,瞧瞧人進進出出的,卻無人與他說起,阿木爾的心一直都懸着。
“額娘呢?額娘不是說,今天舅舅會來嗎?舅舅呢?”就在阿木爾心裡煎熬地等待時,一陣童稚的聲音傳來,阿木爾聞聲看了去,只看到那與他小妹幼時長得甚像的男孩走了進來,只一眼,阿木爾便確定,這定然是他的小妹拼死生下的孩子,大清的十五阿哥,愛新覺羅.胤禘。
“王爺,奴婢見過王爺,王爺吉祥!”跟在豐恆身後的餘韻,顯然是一眼就認出了阿木爾,連忙福身請安,豐恆擡頭看到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便是,這個人卻又讓他覺得很是親切,看懂了餘韻的脣動,立刻明白,這該就是額娘與他提及的,進京來看他們的二舅舅。
“見過二舅舅!”豐恆笑眯眯地抱拳見禮,阿木爾已經將他抱起,“好小子,可真是會長,與你額娘相像,來日你其他舅舅見着,可都是甚歡喜你。”
已經覺得自己長大的豐恆被舅舅那麼抱起一拋,皺着小眉頭道:“二舅舅,你與我好好說話,我已經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二舅舅不要拿我當小孩子。”
阿木爾盯着這第一次見面,卻沒有半點懼怕對他的小外甥,深以爲果然不愧是豐離的兒子,就這膽量,家裡那些個小子,怕是沒有一個及得上他,真真是與豐離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這才幾歲,怎的說自己是大人了。來,與我說說,你可會說咱們蒙古語?書都讀到哪兒了?”
沒有因爲豐恆的拒絕而放開了阿木爾,倒是抱着豐恆到一旁的椅子坐下,只想與這小外甥好好地說說話,順便從他嘴裡套出這些年來,他們母子過得好與不好。
豐恆看了阿木爾一眼,“額娘說,我有六個舅舅,你們都是極喜歡我額娘跟流舞姨母的。我的蒙古語還在學,會些基本的了,難一些的,還沒有學會。我跟額娘回京之後,已經在上書房讀書,現已經在學四書的《中庸》。”
原以爲說到讀書,孩子定是要岔開別的話題,不成想豐恆卻是順着答,只是他說的什麼四書,《中庸》,阿木爾只想說,這些只聽着名字就讓他覺得甚是頭大。
可是,作爲人家舅舅,總不好這才一見面就表現得那般無知,那豈不是讓外甥小瞧了他。只這麼一想,阿木爾又挺直了腰,再次問道:“可有習武練劍?拉弓斷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