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撕心裂肺的一嗓子,雖然沒有嚇到老九和十阿哥,但是卻把在小廚房裡的顏炎嚇了個半死。她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臉孔,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光,前兩天自己不還發誓要老帶着妝嗎?怎麼這會兒又忘了。
罵完自己之後,顏炎又開始埋怨老九了,不過是二十出頭的年紀,怎麼想起一出是一出啊。不知道是青春期錯後了,還是更年期提前了。這馬上就要進入十一月了,北京城已經天寒地凍,連常年都在暢春園窩着的康熙都跑回紫禁城了,老九這會兒跑到這荒郊野外的莊子幹什麼?
其實顏炎還真冤枉老九了,老九又不是真的撐的沒事兒幹。相反,人家可忙着呢,就算刨出去有顏炎參與的餐飲事業,人家的錢莊也正在急劇的誇張之中,分號已經開到了保定,而茶葉生意也如火如荼的展開了。其實想想,也難怪人家簡親王有意見,本來人家仗着是鐵帽子親王的便利,生意是蒸蒸日上。如今橫空冒出個九爺,但凡有點頭腦的肯定先緊着皇子來啊。
話題扯的有些遠,其實這次老九和十阿哥來北塢還真的是有事兒要問顏炎,這才快馬加鞭的趕了過來。原來,事情還是出在了老九在康熙壽辰上送的那架人蔘果身上。
自從這人蔘果送進宮,已經結了兩次果子。雖然果實不多,但康熙還是賞給了有頭有臉的嬪妃們都嚐嚐鮮。而太后那裡的養的更好,京裡有臉面的鐵帽子親王,或者是蒙古那邊的王爺,有那麼極少數人還是接到了太后賞賜的人蔘果,雖然只有一枚,但也足夠這些人說上半天了。
入冬時,康熙按照原來的習慣,帶着太后和大大小小的嬪妃回了紫禁城。按說那兩株人人蔘果也應該跟着回紫禁城纔是,但康熙覺得這兩株人蔘果在暢春園漲的極好,若是輕易移動恐怕會引起什麼不好的反應。再說那人蔘果當時已經結了花,若是破壞了,今年的大好收成可就眼看着沒有了。
所以,康熙在想了又想之後,才下令不將人蔘果轉移,同養在太后身邊的那一株都留在了暢春園的溫室裡,專門留了十個太監輪流伺候。
誰知這人蔘果似乎有了靈性,自從康熙帶着太后離開暢春園,就開始越來越蔫,這可把那十個太監給急壞了,將老九送進來的養殖手冊幾乎都翻爛了,還是沒能夠讓人蔘果好起來。
太監們自然不敢瞞報,十萬火急的就將消息送到了紫禁城。康熙一聽就急了,火急火燎的就把老九和十阿哥發配到了暢春園,並且放話治不好那兩株人蔘果就讓老九賠他。聽的老九滿頭黑線,但還算保持了幾分理智,沒有在大年根底下的惹自己的皇阿瑪不高興。
待到了暢春園,老九頓時怒了,看那兩株人蔘果打蔫的樣子,哪裡是病了,估計根本就死了。果然隨便一碰,就見到了那已經爛掉的根莖。老九大怒,將那十個奴才都給痛罵了一頓,但他卻沒有處理,畢竟是他皇帝老子的太監,他可沒有什麼權利職責能代替康熙發號施令的。
但想起康熙吩咐差事時候的小心眼,老九就恨的牙癢癢。他的皇阿瑪肯定早就知道這兩株人蔘果救不了。將自己喚去肯定是當墊背的,若是自己一定會推脫責任,再送康熙兩株人蔘果。
哼,不就是再送兩株嗎?有什麼了不起的,至於耍這種心眼嗎?可老九是誰啊,狠狠的想完之後,立刻就意識到如果顏炎這裡已經沒有了人蔘果的種子,那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老九這才拉了十阿哥快馬往北塢莊子裡來。
誰知道,那人蔘果的事情還沒問,十阿哥已經先被一盆魚吸引了所有注意力,在自己妾室的正廳裡,毫無形象的大快朵頤。老九很想鄙視十阿哥一番的,但那魚味道還真不錯,老九有一筷子沒一筷子的也吃了不少。
翠兒則趁着兩位爺沒功夫搭理自己的時候,立刻抓起了一條絲帕,去拯救自家那被困在廚房的主子去了。其實翠兒到現在也不知道顏炎爲何要在老九跟前扮醜,但作爲一個奴才來講,照主人的命令行事是最根本的職業素養,所以翠兒沒問,非常懂事的配合着顏炎。
翠兒跑進小廚房的時候,顏炎正在小板凳上坐着,毫無形象可言。翠兒無奈的道:“我的好格格誒,九爺和十爺已經在廳裡坐了一會兒了,您倒是趕緊出去拜見啊。”
顏炎一邊妥貼的將絲巾繫好,一邊回嘴:“你不給我送這東西來,我敢出去嗎?快少說風涼話了,他們兩個人在廳裡幹什麼呢?”翠兒癟了癟嘴,扯出了一個尷尬的笑容:“那盆水煮魚已經快要見底了。”
顏炎愕然,瞪大眼睛瞧着翠兒。翠兒肯定的點了點頭,指着陳嫂子剛剛做出的第二份魚道:“格格還是端着去吧,奴婢再和陳嫂子一起送進一些別的菜。
顏炎這才硬着頭皮,端着新出鍋的那盆水煮魚,慢慢的走進了自己的順意軒。老九和十阿哥此時已經吃了一桌子的魚骨頭,正在扒拉着鍋底研究着這魚的做法。顏炎進來的時候,滿頭黑線,不是說清朝皇室的規矩,叫什麼不過三筷子嗎?就是一盤菜再好吃,也絕不夾第三筷子。可面前這兩個天潢貴胄也太丟人了吧,估計只能配得上蠻夷兩個字。
但顏炎還是滿面笑容的說道:“爺和十爺覺得這魚的味道可還好?”說着就把手裡的魚放在了桌子上:“這一盤較之剛纔那條又更辣,更麻一些,兩位爺嚐嚐可還合口?”